第33節
書迷正在閱讀:90年代搜寶養龍[重生]、第一婚寵:老公狠壞狠狼性、從末世到1973、她總拒絕我、唐門盛寵,隔壁夫人很傾城、初戀崩成了泥石流、聽說你是我的貓、為了白月光的垂愛、將軍家的貓總想上我家床[星際]、蜜里調油/妾侍手冊
有內侍進來奉茶,她往主座上坐了,方才輕輕道:“昨日,圣上同我提過恩蔭之事,我向他提議,叫父親升任國子監司業,仍舊留在國子監里?!?/br> 姚望不意她提起這個,隱約一驚,隨即便笑了:“司業?倒是個極好的位置?!?/br> 他有自知之明,也不會強求高位,惹得圣上不悅,連帶著惡了錦書,現下連升四階,已經是極大的驚喜了。 錦書笑了一笑,繼續道:“按理說,阿軒與阿昭也是在恩蔭之內的,只是他們有志氣,想要靠自己出人頭地,我便直接推拒了?!?/br> 她看向兩個弟弟,道:“不會怨jiejie吧?” “怎么會,”姚軒與姚昭一道搖頭:“與其受了恩蔭,被人暗地里說三道四,哪里比得上自己考中,堂堂正正的叫人高看?!?/br> 雖說恩蔭是比別人少走了一大段路,但天底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餐,如此走了捷徑,少不得要被人輕視無能,暗地里譏諷。 上位者也不是傻,若是靠著恩蔭走上官場,便是斷了登上高位的路,歷數本朝恩蔭子弟,沒有一個得到過正四品以上官階,可見一斑。 這道理簡單,他們自然不會想不明白,錦書聽得點頭,正待說話,姚望卻看她一眼,期期艾艾的道:“阿軒與阿昭既然用不上,不妨……” 他這樣一說,姚軒兄弟倆便明白過來,剛剛同jiejie說話時的溫和神情,瞬間收斂起來,換了幾分冷意。 “不妨怎樣?”錦書懶洋洋的扶了扶發髻上的朱釵:“將兩個名額給阿盛和阿瑾,叫他們進國子監,還是直接恩蔭,得個官階?” 姚望被她將心中話全數說出,不覺有些窘然,頓了頓,才道:“他們畢竟也是娘娘的弟弟,雖說是異母,卻是同樣流著姚家的血……” “我說話直,父親不要生氣?!?/br> 錦書看著他,淡淡道:“有些狼是喂不熟的,被咬一次也就夠了,若是再將rou往它嘴邊送,只會害了自己?!?/br> 姚望面色一黯。 “叫父親失望了,”錦書眸光平靜,不起波瀾:“我已經同圣上說了,舅舅家的表弟年紀合適,便送他往武苑去修習,也是全了舅舅一直以來的心愿?!?/br> “——圣上已經準了?!?/br> 大周建國幾百年,早已經不是風云跌宕,戰事四起的年代,可饒是如此,北方的匈奴依舊是國之大患,歷代君主都不曾放棄警惕。 等到先帝時,更是建立武苑,以經驗豐富的老牌將領為師,招收四品以上武官之子,著意教授戰術兵法,兵器的使用與維護,以及率軍之道。 錦書的舅舅程瑋年少時,便曾極為向往武苑,只是程家官位不夠,難以登門,所以便將希望放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盼望自己有一日能夠建功立業,送兒子過去,他日軍出祁連,北擊匈奴。 錦書知道舅舅的這個心愿,也愿意幫上一幫。 這畢竟同恩蔭不同,只是給一張通行證罷了,最后能不能行,還要看表弟自己的資質,若是通過了,也沒人能說什么酸話。 再則,母親去世之后,也是舅舅接濟他們最多。 舅母賢淑,從來不說什么,他們卻不能厚顏無恥,不知感恩,現下有了機會,自然是要回報一二的。 姚軒年紀長些,能明白她心中所想,含笑道:“舅舅前些日子來信了,再過幾日,便能回長安,等他知道這消息,必然會歡喜的?!?/br> “一直以來都是他關照我們,難得我們能幫上一點,”錦書笑著感慨道:“總算不是那么心虛了?!?/br> 姚望干笑一聲,道:“娘娘既然有了主意,我自然不會說什么的……” “我的脾氣,父親是知道的,”錦書坦蕩蕩的看著他,道:“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做什么事情,都是這樣,今日既然見了,有些話,還是早些說出來為好?!?/br> 姚望在官場打磨這些年,雖說有些迂腐,卻也不傻,隱隱約約猜到錦書要說什么:“娘娘只管說便是,我都聽著?!?/br> “再過幾日,冊封禮之后,加恩圣旨便會降下,”錦書在姚望與兩個弟弟臉上挨著轉了一圈,道:“除去我同你們說的這些,還會有諸多金玉器物,不敢說是叫姚家驟然富貴,卻也能衣食無憂?!?/br> “人活著不過幾十年,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錢是個好東西,卻也要有命花才行。 若是有人帶著錢求上門去,不管什么事,不管是誰,都不準應?!?/br> “——聽清楚了,絕對不準?!?/br> “話我說在這兒了,若是有人捅了簍子,我是不會幫的?!?/br> 錦書面上笑容淡淡:“相反的,我還會奏請圣上按律處置,大義滅親?!?/br> “說得出,我就做得到,你們伸手的時候,千萬千萬,記得我這句話?!?/br> 錦書的性情,無論是姚望,又或是姚昭與姚軒都是清清楚楚,此刻聽她這樣說,哪里敢不應,一道正色起來:“是?!?/br> “我既然做了貴妃,少不得會同其余宮妃生隙,尤其是……” 她頓了頓,才微微一笑:“生有皇三子的賢妃?!?/br> “蕭家不是姚家能夠比的,若是遇見,不要刻意挑釁,與其為難我。 自然,我也不是說,就怕了蕭家?!?/br> “他們若是先行生事,你們也無需氣短,該當如何便如何,鬧得大了,自然有我為你們收拾場面?!?/br> 不約而同的,姚望同兩個兒子對視一眼,齊齊道:“是?!?/br> “父親,”錦書忽的看向姚望,緩緩道:“如你所說,阿盛與阿瑾,也是我的弟弟,不敢說保他們如何,但至少他們也叫我一聲長姐,我不會害他們的?!?/br> “勞你回去告訴母親,憑她那個腦袋,千萬不要做什么蠢事,若是被我知道了……” 她笑的溫和,目光卻有些涼:“真的會叫她萬劫不復的?!?/br> 第29章 承安 說這話的時候, 她目光微冷, 唇邊卻依舊帶笑,似是天邊云一般恬淡。 只是姚望在側見了,卻不免打個冷戰, 暗自心驚。 “娘娘寬心吧,”他擦一把汗, 小心的道:“我心中有分寸, 會吩咐她的?!?/br> “那就好,”錦書笑了笑,不去看他, 而是轉向兩個弟弟:“年關將至,你們也不必將自己逼得太急?!?/br> “便是春闈, 也得過了二月呢,”她笑意溫婉,道:該當放松便放松, 小小年紀, 可別成日悶在書房里,將自己搞的像個上了年紀的老人?!?/br> 姚軒同姚昭一道應聲, 笑嘻嘻的管她要新年禮物, 倒像是她還在家時一般。 他們都是喜愛讀書的,只是姚家家境平平, 能夠見到的也只是尋常,珍稀些的,還是當年老太爺留下的孤本珍本。 宮里面最是不缺這些東西, 圣上知她喜歡,所以著意賞了許多,錦書早早將弟弟們會喜歡的整理出來,算作年禮了。 姐弟三人說笑一會兒,錦書便見姚軒同自己使眼色,顯然是有話要說,卻不好叫姚望聽。 心下微動,她吩咐紅葉:“父親喜好經籍,你帶著他往東偏殿書房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也做個順水人情,求圣上割愛?!?/br> 姚望不曾注意到長女與長子之間的目光交匯,只當她是不愿叫自己在邊上,心中雖覺窘迫,卻知道自己在此尷尬,對于宮中典藏的經籍也頗有興致,應聲之后,隨之去了。 錦書見他走了,這才拉著兩個弟弟到了內間,輕聲問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壞事,”姚軒沉吟一會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的私事?!闭f罷,便將此前柳無書所說之事同她講了。 每個人的情意都值得尊重,縱然不喜,也不該去辜負。 他雖然未曾見過柳家幼女,卻也感念她一片真意,無論接下來這樁婚事能否達成,都不會貿然向外吐露半個字。 姑娘家的閨譽何等重要,若是將人家心意大喇喇的宣揚出去,少不得要被人說三道四,這樁姻緣若是成了倒是還好,總歸是修成正果,若是沒成,豈不是害了人家一生? 姚軒年紀雖小,心思卻細致,所以自柳無書那里得了消息,也不曾傳揚,連胞弟姚昭都不曾提,本是想著尋個機會問一問外祖母意思的,可巧現下有了機會,能見到jiejie,便趁機問了出來。 “柳家的姑娘嗎?”錦書眉梢微蹙,思忖片刻,道:“我倒是見過幾次,相貌生的很好,人也知禮?!?/br> 姚軒聽得一頓,道:“jiejie的意思是……” “jiejie什么意思也沒有,只是將自己對于她的看法說出來?!?/br> 錦書看著他,含笑道:“你也長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我哪里能事事都管?” “你將此事按在心里,不曾對別人多說,可見已經有了擔當,也是能拿主意的人了,無需事事都問別人?!?/br> “柳家的門楣是比姚家高,可是有jiejie在,這樁婚事成了,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你若是喜歡,便同柳祭酒好生說了,娶她便是,若是不喜歡,也不需為難,婉拒便可。柳祭酒有君子之風,不會為此遷怒于你的?!?/br> “jiejie,”姚軒有點不好意思,頓了頓,才有些拘束的道:“我想先見見她,再做決定?!?/br> “jiejie說了,你怎么做,我都支持,只是有一件,”錦書握住他手掌,正色道:“世道使然,女兒家日子總比男人難過,你若不喜歡,便不要耽誤人家,直言便是,若是喜歡,娶進門后,便要一心一意待她,愛護她才是?!?/br> “我會做到的,jiejie安心便是?!币庉p聲應道。 “那就好,”錦書轉頭去看矮他一點的姚昭:“你們是兄弟,骨rou至親,jiejie不在身邊,要互相關照才是,千萬千萬不要生了分歧,叫人看笑話?!?/br> 兩人笑嘻嘻的對視一眼,一齊答道:“知道啦?!?/br> 錦書已經是后妃,雖然可以召見女眷,但想要再見兩個弟弟,卻不知何年何月。 圣上體諒她心意,便在含元殿設宴,留他們一聚。 她與圣上做了這些日子的夫妻,加之此前曾在含元殿內朝夕相處,彼此之間早是頗有默契,不需言語,也能明了對方心事。 姚軒本還有些憂心,唯恐圣上只是愛重jiejie一時容色,他日失了顏色,便遭薄幸,等到午膳時,見他們彼此之間添菜,雖不言談,卻也脈脈溫情時,一顆心才穩穩落地。 而姚望雖然看重姚家未來,卻也希望長女能有個好的歸宿。 加之她做了貴妃,萬事便與姚家息息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更加是攀扯不開了,現在眼見他們如此相得,也是老懷安慰。 目送姚家父子三人離去,圣上轉目看她,笑吟吟道:“如何,可寬心了嗎?” “寬了寬了,”錦書抿著唇笑:“七郎心意若此,我再不寬心,卻沒道理?!?/br> 圣上聽得一笑,看她面有倦色,也知是未曾歇好,加之今日往來辛苦,有些心疼的捏了捏她手掌,輕聲道:“朕還要看會兒奏疏,憐憐先回去吧?!?/br> “晚上不必等朕,先歇著便是?!?/br> 錦書聽他話中意味,抬眼問道:“七郎今晚,不過去了嗎?” 圣上初時一怔,目光落在她面上,隨即笑了。 錦書被他笑的臉熱,輕輕推他一把,隱約赧然:“笑什么笑?!?/br> “怎么,”圣上湊到她近前去,低聲問道:“離不得朕了么?” 錦書別過臉去:“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圣上愛她這般別扭的女兒家情態,一見便覺心軟,卻也不多逗弄,只是在她粉潤面頰上親了一親,低聲笑道:“今晚,等著朕?!?/br> 錦書不曾低頭,眼睫卻垂了垂,帶著似有似無的羞赧:“好?!?/br> 已經是臘月,天氣愈發冷了起來,長安本就地域偏北,刮起風來,更是寒冷刺骨。 錦書面上隱約有些倦意,加之走得晚了,外邊怕是更會清寒,圣上怕她受涼,親自為她系上大氅的帶子,便吩咐人送她回甘露殿。 已經臨近傍晚,夕陽淡淡的撒了一層余暉,淺淺的暖,卻抵不過冬日的冷風,錦書原本是有些慵懶的,被這風一吹,卻全數消散掉,人也清醒幾分,扶著紅葉的手,登上了轎攆。 “娘娘,”內侍恭敬的問:“還是走來時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