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書迷正在閱讀:90年代搜寶養龍[重生]、第一婚寵:老公狠壞狠狼性、從末世到1973、她總拒絕我、唐門盛寵,隔壁夫人很傾城、初戀崩成了泥石流、聽說你是我的貓、為了白月光的垂愛、將軍家的貓總想上我家床[星際]、蜜里調油/妾侍手冊
“是,”錦書點頭道:“我父親與兩個弟弟?!?/br> 后宮之中不比其他,規矩最是森嚴,莫說是外臣,便是內侍們行走,都需得兩人一道。 自圣上至宮中高位嬪妃,出行之時皆會令人開路清園,絕不會如同宮外話本子中說的那樣,半路撞上別人,生出種種是非來。 若是真遇上了,一個沖撞冒失之罪,便足夠在掖庭獄度過后半生了。 錦書知道自己問的不合規矩,可是也不得不問。 她身為貴妃,固然可以召見家中女眷,也可以傳信出去。 可是有些話,只有面對面才能說得清楚,有些事情,也必須當面鑼對面鼓,才能講的分明。 深宮寂寂,她膝下未有子嗣,唯一能夠依靠的便是圣上的恩寵,在這樣的關頭,有些準備,她不得不做。 圣上雖不知她如何打算,卻也知錦書不是無的放矢之人。 宮中律法森嚴,卻也有人情在,伸手將她拉起,他溫聲道:“依你便是?!?/br> “等到明日,朕召他們往含元殿去,”圣上低聲道:“你們在偏殿一見便是?!?/br> 錦書心頭一松,感激道:“謝過七郎?!?/br> “別同朕說這些虛話,”圣上拉她道一側坐下,含笑道:“趕忙為朕生位皇子,才是正經?!?/br> “這種事情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錦書拿手指去撓他掌心,笑語盈盈:“七郎自己不盡心,怪得了誰?” 圣上目光微熱,靜靜在她面上掃了一掃,別有意味:“等著吧?!?/br> 寧??偣茏鍪率值昧?,圣上吩咐過后,隨即便將消息送到了姚家去。 自然,少不得的,又在姚家引起了一場小小風浪。 長女被冊封為貴妃之后,一連幾日,姚望走路都帶風,喜不自禁,這會兒聽到宮中召見的消息,更是喜上眉梢了。 他親自到了兩個兒子院子里,為他們挑選第二日進宮穿的衣袍,又格外仔細的講了宮中需得注意的事項,極為謹慎。 等到晚間,一家人一道用飯時,唯恐第二日精神不好,他連酒都不敢飲,只連連給兩個兒子夾菜,好不親熱。 錦瑟年紀還小,對于家中風向卻也看的明白,見父親不理會自己和兩個同胞哥哥,只對著兩個異母哥哥親熱,不免心生不快。 “父親偏心,”她將筷子重重放下,噘著嘴道:“江米釀鴨子總共也沒有多少,你怎么全都給了大哥二哥?我們都沒吃到呢!” “錦瑟!”張氏神色有些委頓,唯恐女兒被丈夫訓斥,趕忙先一步開口:“都是一家人,做什么這樣生分,你若是喜歡這道菜,娘明日再吩咐人做?!?/br> 錦書冊封貴妃,位分之高,已經是后宮第一人,長安勛貴即使是心中轉著無數個念頭,也得把表面功夫做足。 這幾日下來,送過來的拜貼不計其數,各類賀禮更是數不勝數,送銀子的只能算是下等,真正赫赫的門楣,送的都是古玩字畫這類銀錢難以估量的東西。 姚望心知這都是沾了長女的光,也沒敢全然扣下,送了六成往姚軒那邊去,剩下的四成便叫張氏收下了,姚軒兄弟倆也未曾說什么。 雖然只是四成,但架不住送的人多,物件也珍貴,一時之間,張氏也跟著闊氣起來,倒是不復此前的拮據。 錦瑟被張氏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再被姚望皺著眉瞪了一眼,好容易壓下去的不情愿便重新涌了上來,神色也透著怨憤了。 “誰跟他們是一家人,”她恨恨的斜了姚軒姚昭一眼,道:“又不是一個娘生的,哪來那么多親熱?!?/br> “夠了!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姚望臉色陰沉沉的,不悅道:“你既然叫他們大哥二哥,那就還是一家人,要是連他們都不認,是不是有一天,連我這個爹也不認了?” 這句話說的嚴重,張氏跟姚盛驚得一道變了臉色,連一側的姚瑾,都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筷子。 “父親別同她計較,”姚盛上前去開解,輕聲道:“小妹畢竟年紀還小,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好好教就是了,您別動氣?!?/br> “這個年紀了還不懂事,”姚望似是回憶起了什么,不滿道:“貴妃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能照顧好兩個幼弟了,你看看她?!?/br> 他不說這句還好,這句話一說出口,卻是在張氏與姚盛幾人心口上扎了把刀,血淋淋的撕開一個口子,往里撒了一把鹽。 姚盛臉色也有點不對了,只是不敢同姚望爭執,便強笑著和稀泥道:“貴妃jiejie的運道,哪里是誰都能有的?!?/br> 看一眼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的姚軒與姚昭,他不自覺的收緊了下頜:“大哥,二哥,錦瑟年紀還小,說話也冒失,你們別同她計較?!?/br> 姚昭掃他一眼,既不理會,也懶得搭話。 姚軒則笑了一笑,寬和道:“無妨的,都是骨rou至親,哪里能計較這么多?!?/br> 他開了口,張氏也隨著說和,示意錦瑟給他們賠不是,又給幼子姚瑾使眼色,叫他過去勸一勸姚望,一來二去的,氣氛倒是漸漸好了起來。 晚飯終了,姚望便催著兩個兒子早些去睡,免得第二日人懨懨,沒有精神,自然而然的,忽視了另外兩個兒子。 姚盛前些日子也進了一家書院,雖說比不得國子監,卻也是長安中頗有名氣的地方。 他人也算聰明,通宵達旦寫了一篇文章,備受先生贊譽,正想借掌眼之名請姚望鑒賞,搏取關注,便碰上了錦書冊封貴妃之事。 這輕而易舉的,將他本該備受矚目的榮光,映襯的一文不值。 走出前廳的門,聽著姚望對前頭兩個兄長關懷備至的聲音,不自覺的,他捏緊了拳頭。 “哥哥,”姚瑾跟在他后邊,正想過去說話,卻被他臉上神色嚇了一跳:“你怎么了?” 姚盛迅速反應過來,收斂起面上神情,低頭向幼弟一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br> ~ 第二日清晨,有臣子入宮奏事,圣上囑咐錦書晚些起身,不必著急之后,便去了含元殿。 錦書心中掛念兩個弟弟,心緒微微有些沉,在塌上躺了一會兒,便喚人入內,更衣起身了。 “娘娘頭發生的好,”紅葉為她梳理滿頭青絲:“今日要梳什么發髻?” 錦書在宮中沒幾個認識的人,甘露殿的宮人內侍,也多是寧??偣芴舻?,雖說未必是自己人,但最起碼,總歸能靠得住。 宮中人又不傻,尤其是這種過了明面的宮人內侍,倘若錦書出事,也決計不會再有人用他們,還不如守著這位得寵的貴妃謀算呢。 “梳高椎髻吧,”懶洋洋的自案上撿了一支鳳釵把玩,錦書道:“人也顯得精神些?!?/br> “是,”紅葉笑著應了:“娘娘貌美,梳什么發髻,都是極好看的?!?/br> 她嘴巴甜,知道貴妃有多得寵,著意奉承,只是見錦書笑了一笑,卻不再說話,也就識趣的停了口,安心為她梳妝。 姚望父子三人皆是頭一次入宮,自是不敢輕慢。 早早便起身更衣,收拾妥當,到宮門外驗明正身,隨從引者入內。 圣上今日雖有事,卻也并不緊要,沒過多久,便了結了。 姚家父子入宮,哪怕是顧及到錦書,也是應見上一見的。 姚望身為從六品官員,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此前雖也見過圣上,卻也只是遠遠的瞟過幾眼,看的并不真切。 今日一見,雖說不敢抬頭直視天顏,卻也離得近了,或多或少能看出幾分端倪,見圣上面貌挺竣,也暗自為長女松一口氣。 姚軒此前見過圣上,倒是不覺拘謹,姚昭年紀略小,相貌也同錦書相像,圣上見了,依舊是很和氣。 君臣幾人說了一會兒,寧??偣鼙闳雰然胤A,貴妃到了。 圣上叫他們入宮相見,已然是開了例,自然不會給上足足幾個時辰,不欲耽誤他們骨rou相聚的時間,便示意內侍帶著他們,往偏殿去了。 這也是錦書冊封貴妃之后,他們第一次相見。 比起姚望摻雜著功利性的歡喜之中,姚軒與姚昭的心思反倒更加實誠。 既為jiejie有了歸宿歡喜,又為她身處后宮風云之中憂心。 雖然也聽聞jiejie極為得寵,未曾親眼見到之前,心中卻也惴惴,不得安穩,今日見了,才算松一口氣。 許是因著冊封不久的關系,錦書衣裙穿的富麗。 明紫色繡鸞鳥襦裙,外披正紅薄衫,搭著胭脂色孔雀紋披帛,高椎髻上簪七鳳墜珠釵,珠玉生輝,朱紫加身,貴氣明媚之中,更顯容色傾傾。 一時之間,幾人都有些不敢認了。 還是姚望最先反應過來,拉了兩個兒子一把,一道屈膝問禮。 “快起來,”看著兩個弟弟,錦書眼圈兒也有些紅,示意左右將他們扶起:“總共也沒多少工夫,快別耗在這些虛禮上?!?/br> 幾個人一道應是,站起身來,順著宮人的牽引,往一側椅子上坐了。 錦書也不理會姚望,只是站在兩個弟弟面前,分別握住他們一只手,連連問道:“近來可好嗎?讀書上,有沒有懈???” 最后,又問姚軒:“我聽說,明年你便要下場,試一試春闈,可有把握嗎?” 姚軒好歹還見過她一次,姚昭卻是一次也無,她一???,便連珠炮一般的開口了。 “一點兒都不好,我想jiejie!” 家庭際遇使然,他們兄弟倆都是很穩重的性子,唯有對著這個長姐,才會露出孩子氣的一面來。 “我跟哥哥都很努力念書,即使jiejie沒有在旁監督,也未有一日懈怠,只是有時候,會想吃jiejie做的糕點,饞的不得了!” “你就知道吃,”錦書看他臉都瘦的尖了,暗自心酸,卻也不好說出來,惹得兩下里落淚,便只打趣道:“再吃下去,成了胖子,看哪家姑娘敢嫁給你?!?/br> “她們不嫁,我還不稀罕呢,”姚昭有些孩子氣的道:“我非娶一個jiejie這樣的才行!” “好好好,”錦書摸摸他的臉,溫柔道:“你先自己去找,若是找不到,jiejie再幫你找?!?/br> 伸手在他面頰上捏了捏,她才去問姚軒:“明年下場,有把握嗎?” “不敢說是十成十,卻也大差不離,”姚軒笑道:“jiejie放心?!?/br> “能成自然是好事,不成也沒什么,”錦書怕他壓力太大,反倒憋出心事來,便著意勸慰:“左右你年紀還小,不需急在這一時半刻?!?/br> “我知道的,”姚軒笑著應聲:“jiejie只管寬心?!?/br> 他們姐弟三人你來我往說的熱鬧,姚望站在一邊,不覺有些訕訕,好容易等到他們???,才有些不自在的道:“娘娘氣色倒好,人也容光煥發……” 錦書入宮時,隱隱約約的,是有些恨姚望的。 可是過了大半年之后,轉頭再去回想,卻覺得有些想不出他模樣了。 今日見了,才發覺他臉上生了皺紋,白發也添了好多。 忽然之間,那些恨與怨,似乎都在時間中淡化了。 不再去恨,也不必去怨,只是也不會再有多親近了。 “我在宮中一切都好,”錦書微微一笑,輕聲問他:“父親近來如何?” 姚望還記得錦書入宮前是如何同他翻臉的,更記得那句“父女之情,自此兩清”。 本來還怕兩人見了尷尬的,卻不想她全然沒有提,只是神情淡淡,如同往常一般。 他心中有些感念,低聲道:“都好,為父也是一切都好?!?/br> “那就好,”錦書笑著道:“家中無事,我也能安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