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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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井巷吧,”錦書略一思忖,道:“左右也不急,那邊景致好些,看得人舒暢?!?/br> 井巷的一側遍植了綠竹,冬日的一片荒蕪中,帶著清新的翠意,遠遠望去,蒼茫之中,別有一番韻致,卻也不俗。 承安同秀娘一道出了井巷,便見路過的內侍宮人侍立兩側,低眉順眼的屈膝行禮,似是在等候什么。 秀娘將他護在身后,小心翼翼的問后邊的宮人:“可是哪位貴人來了?” 那宮人看她一眼,見她面上帶著極謙和的笑意,雖是蹙著眉,眼底不耐卻也淺了些,低聲道:“貴妃娘娘的鸞駕快要到了,避開些?!?/br> 秀娘會意過來,笑著向她致謝,拉著承安,退到了人少的一邊。 “聽說,圣上最是恩寵貴妃,”秀娘看著兩側恭敬侍立的男女,若有所思的同承安低聲道:“冊封之后,竟是專房之寵呢?!?/br> 承安低垂著眼睫,靜靜站在她身后,語氣淡淡:“是嗎?!?/br> “是呀,”秀娘輕輕嘆一口氣,連眼角的皺紋都帶著幾分愁意,隨即又有些歆羨:“聽人說,貴妃生的比天宮仙子還要美,圣上對她一見傾心,若非家世所限,還想直接封后呢?!?/br> “那也只是想而已,”承安面容平靜,波瀾不興:“到最后,他不也沒封嗎?!?/br> “哎呦,小祖宗!”秀娘被他這話說的一驚,慌忙去掩他嘴,隨即小心的掃視四周,眼見無人注目,才松一口氣,壓低聲音道:“這是你能說的話嗎!” 承安卻不做聲,靜默一會兒,才道:“來了?!?/br> 貴妃儀仗自是不凡,極為富麗堂皇,七鳳金黃曲柄蓋下是通髤以金色的翟轎,其上的金色云翟鳥栩栩如生,貴氣凌人。 素金的頂,金黃色紗綾的重幨,十六抬的鸞轎,無一不在彰顯天家氣度。 秀娘遠遠見了,低低的驚羨一聲,目光恭敬而卑微的低下頭。 承安跟在秀娘身后,同所有人一般,低頭望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傍晚的風帶著冬日的涼,摻雜了漫漫夕陽的余暉之后,似乎也不是那樣冷了。 云翟鳥的金羽在僅存的殘陽下熠熠生輝,隱約之間,晃到了他的眼。 他下意識的合上眼,隨即睜開,卻在微風拂開金色重簾時,望見了她面容。 秀娘說的不錯,其余人說的也不錯,貴妃果真生的很美。 玉樹堆雪,新月生輝,不似人間俗物。 同他印象中的……一點都沒變。 恍惚之間,他蜷縮在衣袖下的手指,輕輕頓了頓。 夏日晚間的微風帶著花木獨有的清新氣息,深吸一口,仿佛是飲了清泉一般舒暢。 黛青色的裙踞似是水池中青蓮的花瓣,她眼睫低垂,皓腕執筆,神情恬淡的坐在窗前,恍若畫中人。 他躲開竹林中的宮燈,靜靜的伏在一側,對著她出神。 有一天晚上,忽然間降雨了,下的很大。 她沒有帶傘,便合上窗,留在藥房里,蹙著眉等雨停。 似乎是被什么蠱惑了一樣,他飛快的回到住處,顧不得大雨打濕衣裳,取了傘,匆忙往回趕。 可是他回的不巧,雨停了,她也走了。 仿佛是指間流沙一般,終究沒有捉住。 秀娘一面為他取了干凈的衣服來,一面輕聲埋怨:“這么大的雨還往外跑,仔細第二日頭疼?!?/br> 他低著頭,目光沉靜,一言不發。 今年的夏日格外長,承安卻不再覺得難熬。 日復一日的炎熱中,他居然有了幾分奇異的期望。 每隔幾日,偷偷往藥房去的時候,似乎也變成了暗自期許的赴約。 她從不著妝,眉卻是黛色的,近乎飄渺的煙,唇上從無涂抹之意,卻也是鮮妍的霞。 夏日的傍晚,漫天瑰麗的晚霞,夢一般的旖旎華美,他靜悄悄的站著樹下,看她低著頭,將藥柜的標簽一一貼在上面。 那樣專注的神情,微斂的眉眼,真是美極了。 他的心與手指一起動了動,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 真想過去敲敲窗,叫她出來。 第30章 皇子 宮人入殿的時候, 賢妃正坐在鏡前傷神,見她來了,笑意不由微苦起來。 “你看, ”她將自己手中捏的東西與宮人看,語氣清淡, 卻似黃連苦楚:“本宮居然……已經生了白發?!?/br> 這種話可不是那么好接的,一個不好,就得吃排頭, 宮人沉默起來,沒敢應聲。 “罷了,不為難你, ”賢妃微微一笑,道:“姚家人出宮去了?” “是, ”宮人輕聲道:“用過午膳后, 又在宮中留了一個時辰, 便出宮去了?!?/br> “了不得呢,圣上愛屋及烏, 竟肯這般優待, ”賢妃對著鏡中的自己細看,片刻之后,方才道:“本宮已經整整十一年, 未曾見過父兄了?!?/br> 宮人低垂著頭,依舊沉默著。 賢妃似乎也不期望聽她應聲,只是自語一般冷笑:“也難怪啊, 貴妃是圣上的心尖子,要天上月亮,只怕也會給摘下來的,更何況是這點小事?!?/br> “花無百日紅,”宮人低聲勸慰:“娘娘不必同她計較,且看的遠些便是?!?/br> “那可不行,”賢妃笑道:“若是如此,豈不是叫貴妃太過得意?” “她入宮時間,畢竟還太淺了,”她眸光微閃,笑意含諷:“本宮年紀長貴妃一些,很應該教教她,應該怎么做人?!?/br> ~ 井巷的風有些涼,暮色之中,靄靄沉沉。 伸手掀開輕柔的簾幔,錦書向外看了一眼,不待目光收回,卻覺有道目光落在自己面上,一觸即逝。 心下微驚,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過了一會兒,她才在目光投來的方向掃了一眼。 是個同阿昭年紀相仿的男孩子,衣著雖是平平,觀其面相,卻極冷峻。 原來是他,她暗自道。 圣上的第二子,承安。 錦書雖未曾見過他,但只看他年紀與穿著,對于他身份,也能猜的八九不離十。 說來也是可憐,二皇子雖是圣上親子,卻也未曾得過真正的皇子待遇,連帶著他母親,也被厭棄。 錦書之前,圣上宮中妃嬪皆是王府中所有,多是出身勛貴大族,少有低微者,唯一引人注目些的,便是二皇子承安的母親宋氏了。 她是婢女出身,從頭到尾,連名分都沒有得過。 徐妃還是先帝皇后時,曾千方百計想要叫自己兒子繼位,先帝卻是不肯松口,堅持立身為嫡子的圣上為儲君,為此,還同徐皇后鬧了幾日別扭。 為了哄好她,先帝便指了徐皇后娘家的嫡親侄女為圣上側妃,賜予她幾乎等同于正妃的尊榮。 幾乎等同,卻也終究是妾。 徐皇后自然心中不滿,可是先帝已然退步,圣上儲位已定,卻也不好步步緊逼,只叮囑侄女著意取寵,早日生下子嗣為上。 她們心中有所計量,圣上自然不會毫無察覺,只說正妃未曾生子,不好叫妾室先行生育,亂了嫡庶,輕而易舉的將這條路堵死了。 此前,他曾有庶長子,只是其時未娶正妃,又是早夭,自然算不得數,這樣去說,倒是沒人能說得出反對的話來。 徐皇后心中急切,徐側妃只會比姑姑更急,只是還沒等她們想出辦法來,先帝便病逝,圣上旋即登基了。 這下子,事情便愈發難辦起來。 先帝在的時候,圣上好歹會給徐家幾分面子,這會兒先帝駕崩,誰曉得他還會不會買賬呢。 再者,徐太后當初,可是將圣上生母從皇后之位上拉下去才封的皇后,到了這會兒,圣上難道還會同她們親善嗎? 徐側妃心中惴惴,對于子嗣更是迫切,加之王妃已逝,沒了生嫡子的由頭在,心思不免活了起來。 只是,她在王府中飲久了避孕湯藥,若想懷胎,需得調養良久,但于她而言,時間又是最為急需的東西。 ——誰知道圣上還會理會徐家多久! 兩下權衡,她便出了一個昏招。 趁著圣上醉酒,尋了侍女替她承幸,借腹生子。 那侍女,便是二皇子的生母宋氏。 宮廷王府之中,對于血脈的正統認定極為嚴苛,她自然不敢偷偷將此事瞞下,誰都不說。 ——他日侍女有孕,圣上卻不知,倘若質疑孩子血統,她要擔的,可是死罪。 礙著這一層關系,第二日清早,她便脫簪待罪,拉著宋氏一道請罪,想著將此事圓過去,溫柔小意之下,請圣上準允。 圣上只是喝的醉了,又不是喝的傻了,目光挨著在她臉上轉一圈兒,哪里會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冷笑幾聲,便起身走了。 從那之后,他再也沒有見過徐側妃。 徐側妃沒有被打入冷宮,可是得到的結果,卻與冷宮一般無二。 圣上登基之后,與她同為側妃的蕭氏做了賢妃,她卻連冊封都沒有,身份曖昧的留在宮中,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 最狠的折辱,莫過于此。 徐側妃很想痛哭一場,可是心中苦澀,連眼淚都流不出。 如此過了兩個月,侍女才猶疑著同她回稟,宋氏的月事,將近兩月未至了。 短短的一句話,她的心思便重新活了起來。 說來也諷刺,那么多高門貴女千盼萬盼都不曾有孕,區區一個卑賤侍女,一夕之幸,居然就有了。 運道的奇妙之處,大概連圣上都沒想到。 徐側妃想著圣上此前決然,若知道宋氏有孕,說不準便會一條白綾送她上路,沒敢張揚,而是帶著宋氏往徐太后那里去,請了太醫診脈。 ——果然是有孕了。 這樣大的事情,無論是徐側妃還是徐太后,都不敢擅自瞞下,還是徐太后拍板,先吩咐人去通知圣上,另一頭,卻將宋氏留在了徐太后身邊,直至她生產。 圣上顯然是厭惡極了徐側妃與宋氏,只說是知道了,既沒有去看過,更未曾封賞,顯然未曾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