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徐元朗哼了聲,卻也不再多言。此時已接近卯時四刻,眾官員也都收了議論,在各自的位置站好。 隨著一陣“轟隆隆”的沉悶聲響,毓德門自內向外緩緩開啟。楚清音站在最前面,正要抬步率領百官入內,卻見一人快步朝自己迎來。 這也是一張熟面孔。五十歲上下,面白無須,手執拂塵,正是皇帝身旁近侍、禁內大總管高懷恩。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秦煜陽登基后宮中內侍換掉了大半,此人卻仍穩立在原位不動,足見也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奴婢奉圣上御令,在此恭迎襄王?!备邞讯餍辛藗€禮,向楚清音笑道,“圣上體恤王爺傷勢未愈,特許使用宮中步輦?!闭f著向后方一指。 “臣弟謝皇兄厚愛,萬萬不敢領受此賜?!辈捷偸腔实蹖S玫能囻{,楚清音可不敢隨便坐上去,遙遙向宮中拱手拜謝后連忙推辭。萬一有朝一日兄弟倆撕破臉,誰知道這件事會不會被翻出來做文章?!俺缭钆c毓德門相距不遠,這點路程,本王尚且走得?!?/br> 孰料高懷恩聽了,卻是面現難色:“崇元殿確實不遠,可圣上的意思是要奴婢將您直接送到惠安殿。這一路走下去,只怕王爺您吃不消啊?!?/br> “天子口諭,今日早朝,襄王……便不必參加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幻之小劇場—— 王爺:朝中情況復雜,你能理清派系嗎? 楚二:有什么不能的,重點不就是你們幾個大大佬嘛。 王爺(不信任臉):那你說給本王聽聽。 楚二:你就是那新一代的xfxy男,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被掛墻頭遭圍觀;徐元朗是你的一生黑,在他看來你渾身都是掐點,你的掐貼十個有九個是他發的,剩下一個是他歪樓成掐貼的;陳廷安是你的親友團,大部分時間是正常隊友,有時神隊友,偶爾豬隊友;我那便宜爹楚敬宗因為婚約的事情成了你的路人粉,把你當大大供著,但是遇上你被掐卻不敢直接表明立場,多數時候只能裝路人發言;鄭之棟是真·理客中路人,但是很少插嘴,一般只是來拉拉架,和和稀泥;其他官員都是純圍觀黨。如果帖子吵得太狠,作為版主的你哥就會出面封貼,個別人禁言。 王爺(痛苦扭頭):……簡直是有辱斯文! #大周國事論壇日常# #我家媳婦的比喻畫風清奇# ———————————————————————————————— 經過漫長(……)的第一天適應期后,劇情終于走上正軌啦~本章算是個小小的過度,接下來宮廷線與政斗線正式開啟! 【預告——攬月臨星:二姑娘的吃相太可怕,嚇得我們都要管映玉叫jiejie了?!?/br> ☆、馭下之術(捉蟲) 今早的拈花樓很安靜。 二姑娘卯時剛過便起了。按理說她如今仍在病中,正該好好休息,誰知卻反倒比平時提前了小半個時辰。這還不夠,打從睜眼就黑著一張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我很不爽”的氣息,明明昨晚睡前還好好的,也不知又被誰給怎么招惹了。 從前的楚清音養了一屋子刁奴,所以梳頭化妝、搭配衣服首飾都得由她自己完成。這些記憶秦景陽自然都有,但卻是就算死也不會照做的。最終他只從櫥子中挑了件最素凈的淺藍色襖裙,又將頭發像昨日那般簡單攏個髻,便出房門去了。 此時早飯已送到了拈花樓。一碗雞rou粥,四樣小菜,做得十分精致。莊氏是精明人,絕不會在吃穿用度這些明顯的事情上落人話柄。廳內無人,秦景陽徑自落座,剛拿起筷子,便聽見響起一陣稀稀落落的腳步聲。 映玉帶著四個年輕女子走進來,行禮后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那四人一眼,才道:“姑娘,這四位jiejie是夫人撥來的,今日起在拈花樓做事?!?/br> 聆雪閣總共也不過六個下人,這竟是要讓他和楚沅音的待遇一樣了。秦景陽看也不看地道:“報上名來?!?/br> 四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站了出來,福身道:“婢子攬月,與臨星一同,是近身侍候您的。這是秋紅與冬碧,平日待在外間,做些灑掃跑腿的雜事?!?/br> 秦景陽這才抬起眼來,將她們打量一番。四人都是丫鬟打扮,但明顯分得出地位高低。攬月與臨星所穿的短襖是上好的綢子面,顏色鮮亮光新,腕上戴著銀釧,雙耳綴著珍珠墜;后面兩個小丫頭身上卻是尋常布裙,沒有任何首飾,和映玉的打扮相差無幾。 這樣對比著,秦景陽的視線便飄向了一旁。映玉低頭縮肩地站在一旁邊,兩手攥著衣角,偷偷瞄向攬月與臨星,目光中溢滿了自卑與艷羨。他頓時了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謝過夫人好意。馮媽被我支使出去做事了,秋紅和冬碧先把院子掃一遍。至于攬月與臨星,”頓了頓,突然話鋒一轉指向映玉,“映玉是我的大丫鬟,你們以后就歸她管著,有什么事要先請示,再由她匯報于我,斷不可越俎代庖。聽到了?” 這話一說出口,三人頓時神色各異。映玉猛地抬頭,神情又是感激又是惶恐;臨星似乎有些不服,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好看,嫌棄地瞥了映玉一眼。攬月倒沉得住氣,只微微驚詫了一下便恢復了平靜,拉著臨星一同斂衽道:“婢子知道了?!闭f著又向映玉行禮,“映玉jiejie?!?/br> “我……我……”映玉驚得語無倫次,兩只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秦景陽在一旁看著覺得實在掉價,不耐煩地訓道:“你現在地位比她們高,被行禮是應該的。站直了受著!” 映玉應聲站成一根標桿。秦景陽懶得再去提點這笨丫頭,擺擺手:“行了!都去一旁呆著,別杵在我面前,看著煩?!?/br> 秋紅冬碧連忙去掃院子,其余三人躲到一邊。耳邊總算清靜下來,秦景陽繼續吃飯。 襄王畢竟是皇室出身,尊貴優雅刻在骨子里,禮儀自然不缺??伤晟購娜?,在滿是糙漢子的軍營待了八年,多少染上了軍隊里一切以效率為先、不拘小節的習氣。一旦不刻意拘著,舉止就會變得隨意許多。本來身為一個男人,這也無可厚非,只是現在他頂著女兒身做出這些行為,就顯得有些出格了。 看著二姑娘揀豆一樣將四盤小菜吃了個凈,又端起碗來一口干了雞rou粥,攬月和臨星對視一眼,都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秦景陽倒沒注意到她們的小動作,他正皺著眉看著面前空空如也的碗盤,心中很不滿意。拳頭大的碗盛上一半的粥,巴掌大的小碟里面放上一撮菜,這二姑娘簡直是吃貓食長大的,怪不得如此弱不禁風。胃部的微脹感表示身體已經飽了,但大腦卻依舊傳來供需不足的信號。 且不說他當年在軍中,每天早上就要吃三個海碗口大的馕,就算是回到京師后不必每日cao練,早餐也仍然算得上豐盛,這點量還不夠塞牙縫的。 必須改善!既要改善菜單,又要改善體質!襄王殿下臉色難看地站起身?!澳銈儍蓚€將碗筷收拾了,之后就在外面守著。馮媽回來后讓她等著,映玉你隨我來?!?/br> 三人得令,各自分頭行動。秦景陽帶著映玉回了閨房,卻不馬上和她說話,而是站在小窗前,看著下面灑掃的兩個小丫頭。片刻后冷不丁道:“你認識那兩人?” “回……回姑娘,攬月與臨星原來分別負責夫人的衣裳與首飾,地位僅次于近前伺候的聽琴與聞瑟?!庇秤裨菊驹诤竺嫔裼?,聽見他開口才回過神來,連忙答道,“婢子從前……燒火的時候,曾經去過主院一次?!?/br> “你覺得自己不如她們?” “婢子……婢子不識字,也不會繡工,更不會幫姑娘搭衣服、梳頭發……”映玉磕磕巴巴地回答,越說越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不禁難過起來。 “再有能耐也是個下人,又比你高貴幾分?”秦景陽卻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的話。他倏地轉過身來,盯著映玉,“我挑手下,最重視的便是忠誠二字。沒有才干,哪怕笨些,只要肯學便不打緊;可這一顆心若是偏向外面的,就算是有千手千眼,無所不能,那也只是個妨害。夫人對我是什么態度,你又不是不知,我豈能放心用她送來的人?只怕是要平白多幾個監視的眼線。馮媽是小人,靠不住,在這拈花樓中,我能器重的便也只有你了?!?/br> “若是你盡心盡力,那么無論將來我去往何處,身邊必定都會有你一塊位置。映玉,你可不要讓我失望?!?/br> “姑……姑娘!”映玉激動得滿臉通紅,“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秦景陽“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版咀右欢ú粫屇?!” “那便好?!鼻鼐瓣栁⑿?,伸手去將她扶起,“你可是我身邊的大丫鬟,走在外面腰桿挺直些,不然連我都要被看不起?!?/br> “是!”映玉重重點頭。 “現在你便去外面守著吧,我要寫點東西。這次可不許再讓人闖進來了,懂么?” “姑娘放心!”映玉答應得鏗鏘有力,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去了。毋庸置疑,這次只怕就算是楚敬宗親至,想要進來也要費一番功夫。這正是秦景陽想要的結果,可以給他留下完全隱私的空間,來處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麻煩事情。 秦景陽此時已能夠確認,當自己白天成為楚清音時,那個妖物便頂替了他的身份。一更天到來時他可以做回自己,但是五更天結束后便會再次互換,如此周而復始。之所以說“妖物”,是因為這個靈魂并非準太子妃本人,而是另外一個性格舉止完全迥異的孤魂野鬼。 身為自己的時間只有晚上的五個時辰,這意味著秦景陽連去廟里拜佛袪災都做不到,很可能法事進行一半身體里就換成了別人。這事實簡直令人絕望,但襄王殿下從小到大都是波折重重,早就練就了一顆百折不撓的金剛心,因此盡管覺得郁悶煩躁,卻至少還能理智地看待這個困境。 當下最為緊要的,自然就是和那妖物談談,共同商討一個解決——或者說,至少是能夠改善現狀——的辦法。 但麻煩也就麻煩在這里。大周風俗算得上開放,女子拋頭露面并不會惹人非議,但唯獨有一種情況例外,便是已許了人家、卻還未過門的待嫁新娘。何況楚清音高門出身,將嫁入的還是皇室,限制就更要嚴格三分了。秦景陽雖是夫家,而且還是指婚的長輩,但畢竟年輕又未娶妻,自然是屬于需要遠遠回避的那一類人。就算不提這些,相府和攝政王府的私下接觸,單單這一條,便足夠牽動不少人敏感的神經了。 想要讓兩人相見,首先就要讓深居閨中的楚清音走出門去;眼下的契機,就只有十四日后的納征之禮。在那之前,他們所能做的,只有簡短而效率低下的交流而已。 認識到這個事實,秦景陽忍不住惱恨地捶了一下桌子。他開始后悔自己今早為什么臨時起意要上朝,而且還事先嘴快通知了皇兄?,F在他只期盼那妖物不會頂著自己的軀殼做出各種丟臉的事情,而自己晚上回去的時候,也不會接到一個超級爛攤子。 “阿嚏!” 楚清音突然狠狠地、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噴嚏。手指一松,指尖拈著的那枚墨玉棋子便落在了棋盤上,“啪”地一聲脆響。 “六弟可是著涼了?”棋盤對面的那人開口道。他的聲音溫雅悅耳,卻透著比程徽更甚的虛弱感,“你向來身體強壯,可如今畢竟是在養傷,比不得平時。還是將那夾衣穿上吧,若是不夠,朕讓他們再拿件大氅來?!?/br> “不必勞煩?!背逡暨B忙謝絕,一邊低頭拱手,“臣弟駕前失儀,還望皇兄切莫怪罪?!?/br> “六弟?!蹦侨宋⑽Ⅴ酒鹈紒?,“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何必說話如此生分?難道你還在介意朕免了你早朝的事情?” “臣弟豈敢?!?/br> “抬起頭來!”那人不快地低喝。 陛下您要求真多。楚清音在心里嘆了口氣,應聲抬頭,直視對方。 年輕男人斜倚在矮榻上。殿中點了六個炭爐,已是十分暖和,他卻似是依舊畏寒,將全身都裹進了一件寬大的白狐裘衣里面。露出來拿著棋子的那只手,雖然看得出平日養尊處優的痕跡,卻是瘦得厲害,骨節突出皮膚蒼白,手背與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俊美斯文,眉目儒雅,然而在眼底,卻又隱隱流露出獨屬于九五至尊的威嚴霸氣。 他正是大周朝第十二任皇帝,襄王的同胞兄長,秦煜陽。 作者有話要說: 王♀爺作為閨閣小姐的生活簡直豐富多彩_(:3」∠)_【死 藥罐子no.2黃桑隆重登場,宮里的一干親(奇)戚(葩)也要陸續上線啦~ 【預告——楚清音:請允許我向各位介紹襄王殿下爹不疼娘不愛的童年辛酸史?!?/br> p.s.這兩天感冒又犯了,周日請一天假,我要飽飽睡一覺。季節變換,大家也注意身體。 牛奶栗子醬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313 18:59:18 金魚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313 12:23:02 大魔王喵喵喵扔了一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50312 19:22:30 大魔王喵喵喵扔了一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50312 19:22:22 大魔王喵喵喵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312 19:18:58 大魔王喵喵喵扔了一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50312 19:16:39 大魔王喵喵喵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312 19:14:04 感謝以上霸王票!愛你們!么么噠! ☆、兄弟君臣 早在來時路上,楚清音就將記憶中與皇宮相關的部分好好溫習了一遍。 襄王與皇帝雖然同為中宮所出,幼年境遇卻是天差地別。一個是在父母恩愛時降生、倍受期待的嫡長子,另一個卻是感情破裂后,作為母親最后的邀寵手段而生下來的孩子。更不幸的是,這手段不但沒有成功挽回先帝的心,而是將其推得更遠。 長子是儲君,卻生來體弱多??;幼子是計劃失敗的產物,反倒健康活潑?;屎笥卸鄳z惜長子,就有多厭棄幼子。特別是隨著年歲漸長,幼子的五官越發呈現出酷肖負心帝王的輪廓,這份厭棄就更加水漲船高,最終發展為完全背離母性的憎惡,吞噬了理智和良心,讓她將自己的親生子視若天敵。 上面的事,全是秦景陽在一次與太后寧氏爆發爭吵時,后者親口所說。當初尚且年輕、還對天倫之情抱有一絲希望的襄王,在聽見母親的惡毒言語后是什么反應,就連旁觀者的楚清音都不忍心過多回想。 秦景陽本人年幼時的記憶則是散碎模糊的?;{孤寂灰暗,穿插著母后冰冷的面容與父皇遙遠的背影,唯一能帶來些暖光的只有他的同胞兄長。母親的極度偏向并未破壞兄弟之間的感情,就算是八歲后秦景陽在皇宮的時間日漸減少,兩人的手足之誼也依舊存在。 只可惜好景不長。數年后先帝駕崩,哥哥登基為皇,弟弟從軍邊疆。遙遠的距離不僅沖淡了感情,更滋長了疑心與忌憚。在抵御鐵勒人的戰役中,秦景陽逐漸嶄露頭角、大放異彩,然而在二十歲及冠時,秦煜陽送來的賀禮,卻是一道封他為鎮北大將軍、不可擅離邊疆半步的圣旨。 自從外公去世后,秦景陽對京師也斷掉了最后一絲留戀。他對那張龍椅其實并沒有過多的想法,一輩子留在漠北也未嘗不可,但自愿留下是一回事,被強迫留下就是另一回事了。兄弟情義因為這一紙詔書產生了重大裂痕,雖然在襄王回京后兩人都有意彌補,并且在表面上看似也修復如初,但終究還是留下了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對此雙方都心知肚明,卻無法、也不想再將這隔閡進一步消除,或許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 作為局外人來看,楚清音其實能夠理解秦煜陽的擔憂。自己纏綿病榻,不知還能活多久,而弟弟卻擁有健康的身體與同樣出色的才能,并且在天高皇帝遠的邊疆打下了一席之地,擔心他對方會圖謀不軌簡直太正常了。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四年前但凡皇帝還有能親政的精力,是絕對不會召襄王回京的。而兄弟倆再度見面后,他一方面不得不拉攏秦景陽,一方面也是對弟弟有了重新的了解,這才出手挽回岌岌可危的手足之情。俗話說人心隔肚皮,身為天下之主,需要穩固江山,秦煜陽這么做實在是無可厚非。 當然,她目前和秦景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所以還是要站在襄王的立場上的。 秦煜陽還是讓高懷恩拿來了大氅。見弟弟聽話地披上,皇帝的神情總算滿意了些,感慨道:“朕四年間清靜度日,久不理政,這幾天重新上手,都覺得生疏了。你每日代朕監國,想必更加不易?!?/br> 楚清音連忙謙虛:“為皇兄分憂,乃是臣弟分內之事?!?/br> 秦煜陽聽罷彎了彎嘴角,也沒針對這句話再說什么,而是另起了一個話題:“昨晚秦庶人請求見朕,被駁回后便寫了一紙供狀。他大抵是指望著以此多活幾日,但這個如意算盤怕是打錯了。四日后,朕照舊要令他血濺慶春坊?!?/br> 慶春坊東側有一片空地,自前朝起就在此處決犯人。秦懷陽是襄王的仇敵,楚清音自然不會求情,只是說道:“皇兄英明?!?/br> “今日早朝,朕看到了那份供狀?!鼻仂详栍值?,“他說自己是受了孟煦的慫恿,這才策劃報復你,參與伏擊的殺手也都是南梁的死士。當日那些人都被左戍衛就地格殺,尸體棄在亂葬崗,雖然朕已下令搜尋證據,但八成是要無功而返了?!?/br> 他說著,以錦帕掩口咳了幾聲,這才續道:“今日廷議,探討的便是該不該就此事質問南梁。朝臣們眾說紛紜,各執己見,到散朝時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朕的心里倒是已隱隱有了決斷?!?/br> “皇兄的意思是……將這樁案子壓下,到此為止?”楚清音試探地問。 “四年前,你親自與孟煦打過交道,應知此人狡猾謹慎,就算當真策劃了這場陰謀,也斷然不會給自己留下把柄?!鼻仂详枱o奈道,“僅憑秦庶人的片面之詞便去懷疑他牽涉其中,進而破壞掉來之不易的盟約與貿易,朕……著實有些舍不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