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嬤嬤聞一聞,是不是與平常那些佛香不一樣?我們東家說,嬤嬤是修行高深的居士,只看一眼就知道這佛香的好處……小的這就把這些佛香都理好,也就兩刻鐘,一會兒就好?!?/br> 白水一邊說著話,一邊動作利落的將‘賈太太’緊緊裹成一只棕子,甩到肩上扛好,跳上窗戶一躍而出。 端木蓮生離了京城,日夜兼程,沒兩天就到了壽春城外。 “去迎春驛,明早再趕路?!倍四旧徤回5姆愿懒艘痪?,黑山一個怔神,下意識的看了眼還高高掛在天空的太陽,也不過才未末申初,就算不趕路,這歇的也有些早。不過黑山納悶歸納悶,答應的卻依舊利落非常,爺如今簡直就是神鬼莫近,話少說,事做好! 端木蓮生在迎春驛前下了馬,沖緊張的額角冒汗,不停長揖的驛丞擺了擺手,“這里不用你侍候?!斌A丞抬頭看向端木蓮生正要說話,眼角瞥見黑山沖他連連擺手,驛丞急忙咽下到嘴的話,趕緊垂手退了下去。 端木蓮生揮手屏退黑山等人,背對著夕陽瞇眼看著驛館前那幾級寬長的臺階。 那年,他就是蹲在這臺階上看到了她。 端木蓮生仿佛又聽到了那幾聲還帶著奶氣的驚嘆:“大哥哥,你長的真好看!太好看了!太帥了!”“大哥哥聲音也這么好聽噢……讓我抱抱你吧,就抱一下,太帥了,我喜歡!” 端木蓮生眼睛酸澀的幾乎睜不開,透過眼里蒙蒙的水霧,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一身閃亮寶石,生機勃勃,糯米團子一般的淺淺。 “淺淺?!倍四旧徤偷湍剜艘宦?,“你回來了嗎?你在不在?” 四周的濃翠隨風搖曳,發出細細碎碎的天籟聲,端木蓮生沿著迎春驛慢慢兜著圈子,直到今天,他還是不愿、不敢相信淺淺已經走了,這個世間已經沒有淺淺了。 端木蓮生呆呆看著不遠處葉綠花紅的小山崗,他和她要百年好合,要終身廝守,要白頭同老,要…… 他怎么就把她牽丟了呢?他怎么就讓她活生生燒死在烈火里了呢?他怎么……熬?這余生,他要怎么才能熬得下去? 端木蓮生步子粘連踉蹌上了驛館臺階,慢慢蹲下,“大哥哥……”端木蓮生急促四顧,暖暖的夕陽下空無一人,端木蓮生僵直的伸著雙手,呆了片刻,突然雙手捂臉,號啕大哭。 被端木守志一句話從天堂打進地獄的林明月總算熬到端木二爺離開京城,頭一天找了無數借口都被母親駁回,第二天又沒能得到許可,到第三天,林明月實在熬不住了,帶著已經嚇的半傻的大丫頭春草,一聲不吭從角門溜出去。林明月心里那把火燒著,連車都不用了,大步溜星直奔端木府。 好在寧海侯府離端木府不遠,兩家又都在內城權貴聚集之地,沒多大會兒,林明月和春草就平平安安到了端木府角門。 守角門的婆子一眼就認出了林明月,聽說是來看望大娘子的,竟開門就放林明月進去了,既沒說要通傳一聲,也沒多問半句,連春草手里扣著的一塊小銀錁子都沒來得及送出去。 進了角門,林明月一口氣長長松下來,放慢腳步,邊走邊打量四周,沒看幾眼,眉頭就皺起來了。 哪有幾個月,這府里怎么破敗成這樣了?這青石路上的荒草都長出來了,還那間亭子,她記得那兒一直有婆子值守,還有那一處,怎么都沒人了?雖說李夫人沒了,可二爺還在,這府里的管事嬤嬤怎么敢疏忽到這種地步兒?唉唉唉!那邊野草都把花兒蓋上了,這還是人住的地方嗎?二爺前幾天剛走! 林明月皺著眉頭停下步子,扭頭吩咐春草,“去找個人來,我有話要問,這府里也太不象話了!” 自從她和端木守志訂了親,她太婆和阿娘就對她進行了一系列作為一族之宗婦要如何如何的教育,這會兒看,這教育相當管用,端木府下人竟敢疏忽成這樣,作為未來的宗婦,她必須得過問一二。 第359章 人去宅空 春草去了好大一會兒,才帶了一個婆子過來。婆子顯然認識林明月,趕緊‘撲通’跪倒連磕好幾個頭。 “你起來!”婆子的恭敬讓林明月非常滿意,示意春草賞了婆子,指著四周皺眉問道:“我問你,這是怎么回事?我進來這么大會兒了,一個人影不見,你看看這園子,都荒成什么樣了?如今還是喬嬤嬤統管著?怎么就這樣了? 林明月的語氣還是相當客氣的,畢竟是端木二爺的府邸,不管是端木二爺還是從前的李夫人,都是讓林明月從心眼里打怵的人,這會兒雖說一個遠赴南邊,一個已經死了,可在這間府邸里,林明月還是不敢過于肆無忌憚。 “回林娘子,喬嬤嬤已經走了,還有丹桂、金橙她們,都走了,唉!”婆子一臉悲傷,一把把抹著眼淚,“可憐我們夫人,呼哧巴拉就那么沒了,我們爺那個難過……就是不難過,一個爺們,也沒有管內宅這些小事的道理,后來李家兩位舅爺來了,說要把我們夫人的嫁妝抬回去,還要把我們夫人的陪房都帶回去,照理說,夫人沒有一兒半女,抬嫁妝也說得過去,可我們爺還在呢,總之這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滿府就這樣,其實也沒亂,都好好兒的,這些花花草草,花匠老錢也是夫人的陪房,從夫人沒了那天,老錢哭的死去活來,就沒再管過這些花草,喬嬤嬤也是,從夫人走那天,除了夫人的喪事,她也是任事不管,可憐見的,林娘子還沒看我們府上的暖房呢,唉喲喲,多少值錢的花啊草啊,都干死了,要不就是燒死了,這花啊草啊的也不好侍候……” 春草找來的這婆子話是真不少,一說起來就跟成語接龍一樣,一句話頭接著上一句話尾,一會兒功夫就歪的沒邊了。 林明月聽的頭暈。 “……我跟你說,我們實在沒地方去,這個月的月錢還沒放,魏嬤嬤原本答應的好好兒的,四月里就讓我家二小子進府當差……” “行了!行了!”林明月忍無可忍打斷了婆子的話,“你別說了,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不許多說!” “是是是!林娘子您問吧,問一答一……林娘子,不瞞您說,我們府上是有規矩的,從前喬嬤嬤教導我們,主人問話,要問一答十……” “你閉嘴!問一句只準答一句!”林明月簡直要抓狂了,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饒舌的婦人! “你們夫人的嫁妝還有陪房一個沒留全回李家了?不準多說,只準說是或者不是!”見婆子深吸了口氣,林明月嚇的趕緊補了一句,婆子幽怨看著林明月,泄氣的點了點頭,“是!一件東西沒留,一個人沒留?!?/br> “現在府里是誰統管呢?不許多話!” “不多話不行??!沒有統管!從前是喬嬤嬤,可喬嬤嬤走了,爺就沒指人統管!從前黑山大爺在,大家伙兒都去尋他拿個主意,如今黑山大爺又跟爺出兵去了,這府里……” “沒個統管的人!那你歸誰管?” “奴婢是灑掃上的,從前歸姚嬤嬤管,可姚嬤嬤也是我們夫的陪房,也走了!奴婢也不知道歸誰管!反正奴婢就照舊例,每天過來該掃掃該……” “行了!那你們大姐兒呢?怎么不去回她?” “我們大姐兒啊……”婆子拖了個長音,“就別提了!從前我們夫人在的時候,她就當她的美人燈,時不時給我們夫人添點堵惹點氣,如今總算把我們夫人害死了,得了,她這美人燈也當不成了,我是個粗使的,湊不到她跟前去,就是能湊,我也不想去!聽說如今天天坐在屋里抹眼淚,看看,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吧,再想過從前那樣的日子,沒有嘍!林娘子不知道,我們府上其實精窮,從前瞧著富貴,那用的都是我們夫人的錢!唉喲喲……” “好了!”林明月不得不高聲打斷了婆子的話,“行了行了,我不問你了,你帶我去你們大姐兒院里,我有事……我今兒是來看望她的?!?/br> “林娘子真是慈悲,也是,往后林娘子就是大姐兒的嬸子了,也是該關心關心,林娘子聽說沒有,我們夫人剛走那幾天,大姐兒小包袱一拎,要搬到你們靖海王府去……” 林明月被婆子這一句‘你們靖海王府’說的渾身舒暢妥貼,頓時覺得這婆子其實嘴碎的挺可愛的。 “……我是沒見找著,不過我聽到的這話兒原汁原樣,句句都是真的,因為那天送大姐兒去你們靖海王府,是我一個老姐妹,她跟我說的!林娘子還沒嫁進去,你們靖海王府是熊三太太當家,熊三太太見倒是見大姐兒了,可沒容大姐兒說話,板著臉把大姐兒那一通訓??!說大姐兒不孝,嫡親的嬸子死了,竟還渾身珠玉綾羅,簡直是大逆不道,這話一點兒也沒說錯,從我們夫人過世到現在,大姐兒一天孝也沒穿,林娘子您說說,這叫什么事?還有這大逆不道,更是一點沒錯!不過不在這珠玉綾羅上,就說大姐兒那天在金明池干的那些個事,都夠得上沉塘了,沉一回都不夠!這話句句說的都對,這樣無法無天,這簡直是十惡不赦!就是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奴婢之家,也不能容……唉呀,林娘子您沒看到啊,大姐兒就那么一路號啕回來的,她還有臉哭!就那么一路號啕一路罵,說這個負了她,那個負了她,說的好象滿天下的都欠她的,她當她是誰呢?那天正好我當值,親耳聽到的,咱們端木家從沒出過這樣的小娘子,真真是噢……到了,林娘子自己進去吧,大姐兒指定哭著呢,我還一堆的活,如今我們人手可少得很……” 婆子也不等林明月答話,轉身就走。 林明月站在半掩的院門口,深吸了口氣,又深吸了口氣,這府上居然成了這幅樣子,她恍恍然覺得象是在夢中。 第360章 誘餌 推開院門,林明月站在門檻外看著垂花門,一眼望進去,這間院子仿佛已經荒蕪了很多年,雖然油漆還是一樣鮮亮,地上勉強還算干凈,她也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可她站在那里,一眼望過去,看到的只有荒涼。 “春草?!绷置髟孪乱庾R的回頭叫春草,她一個人竟然不愿意邁進這間院子! 春草在前,林明月緊跟在后,兩人進了垂花門,才看到垂花門外兩個小丫頭正擠在角落里斗草,一抬頭看見春草和林明月進來,嚇的手里的草掉了一地。 林明月見了兩個小丫頭,長舒了口氣,這院子里還有人侍候,那就好,那就好! “你們大娘子做什么呢?”春草雖說不滿,不過這不是她那一畝三分地,她也犯不著管教這兩個小丫頭。 “剛才還睡著呢,姑娘自己進去吧,我們還要去園子里摘花呢?!毙⊙绢^也就是片刻的驚慌,等看清楚人,也就一臉的不在乎了,隨koujiao待一句,拉著手轉身就跑了。 見林明月又豎起了眉頭,春草忙拉了拉她的袖子:“姑娘且耐一耐性子,這府里……多管了能有什么好處?” 林明月深吸了口氣,越過春草,徑直進了上房。 上房跟院子一樣,說不上哪里不好,可就是讓人覺得荒涼衰敗。 “大姐兒!大姐兒?怎么連個人都沒有?”春草打著簾子,林明月站在門口叫了兩聲,竟無人應答。 “姑娘睡著,誰這么大聲?!一點規矩都沒有了?”里屋一聲斥責,比林明月的聲音高多了,隨著聲音,一個丫頭睡眼惺忪,摔簾子出來。 “是姑娘睡著,還是你睡著?你的規矩呢?”林明月這回真火了。 那丫頭見是林明月,急忙曲膝見禮,“是林娘子來了,姑娘早上醒了一回,哭的厲害,后來哭著哭著又睡著了?!毖绢^一邊說,一邊退到里屋門口,打起了簾子。 屋里簾子都拉著,林明月乍一進屋,幾乎什么也看不見。 “是誰?”一聲浸透了眼淚的哽咽聲問道。 “是我,是玉姐兒?來人,把簾子拉開,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們是怎么侍候的?這府里簡直是……”林明月看到現在,氣的已經說不出話了。 不等那個睡眼惺忪的丫頭動作,春草已經利落的打起了窗戶以及門簾子。 “明月姑姑?!庇窠銉赫J出了林明月,喊了一聲就開始號啕大哭。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怎么還在床上?是不是病了?請了大夫沒有?”林明月忙幾步到床前扶住玉姐兒,玉姐兒一雙眼睛腫的睜不開,看樣子腫了不是一天兩天了。 “姐兒眼睛都這樣了!你給我進來!你就是這么侍候你們姑娘的?真當沒人收拾你們了?我告訴你,這京城能剝了你皮的多得很呢!請了大夫沒有?”林明月再一細看玉姐兒,又驚又怒,回身點著那個丫頭就開始罵,“你叫什么名字?管事嬤嬤呢?去叫來!還有刑房的,今兒我非處置幾個不可!”林明月一陣亂罵。 那丫頭臉上一片恐慌,‘撲通’跪在地上連哀求帶解釋:“林娘子饒命!婢子叫秋明,實在不是婢子的錯,昨天夜里大娘子直哭到過了子時,婢子勸的口都干的,大娘子只是哭,請過大夫了,請了不只一個,說大娘子好好兒的,這哭也不算病,從我們爺走到現在,大娘子這哭聲就沒斷,婢子們也實在沒法子,求林娘子勸勸我們大娘子,不能再哭,再哭真能哭死人了!” 秋明說到最后,怨氣都上來了。 春草同情的看著秋明,寧海侯府、靖海王府、林府還有這端木府,下人之間總有點親戚朋友的關系在,彼此通連,很多事瞞上不瞞下,這端木府的情形,她倒是比林明月知道的早,也知道的多,站在下人們的立地上,大娘子確實作的讓人沒法侍候。 “你二叔往南邊統軍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你哭什么???”林明月看著從喊了她一聲后一直哭到現在沒斷半聲的玉姐兒,有點不滿了。 “我命……好苦……”玉姐兒嗚咽道。 玉姐兒一句命苦說的林明月一個機靈,想起了正事,她才是命苦呢!都板上釘釘的事了,偏偏金明池鬧了那出,生生要把她的親事鬧成仇事! “你先別哭,我有話問你呢!”一想到這個,林明月火氣就上來了,再看玉姐兒那紅腫的眼,可憐勁兒往下褪,討厭味兒往上升。 “我問你,到底……你出去!”眼看要問出口,林明月反應過來,指著還跪在地上的秋明喝她出去。 “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林明月聲色俱厲,“到底是誰調唆你陷害二嫂的?你跟我實說!” 這一句話問的玉姐兒哭聲戛然而止,神情恐慌的四下亂顧,“就是她!我沒陷害……就是她……我沒陷害……”玉姐兒聲音越來越低。 “你以為你能騙得過誰?滿京城誰不知道是你害死了韓六娘嫁禍二嫂?二嫂是為了救你才命喪火海的,你二叔也是為了保住你,才沒替你二嫂申冤,你竟敢跟我說這種鬼話!你老實說,到底是誰調唆你的?是不是林明玉?你老實說,不許胡說八道!” 林明月心眼不多沒經過事,這話問的簡直是給玉姐兒遞梯子,玉姐兒目光閃爍,“就是她……” “你胡說!”林明月急的一下子跳起來,“敢這么胡說,你就不怕報應?就不怕半夜三更鬼上門?” 一個鬼字嚇的玉姐兒抖成一團,“不是我!我沒想害死誰!是她,是賈姨,我都告訴二叔了,是賈姨,都是她讓我做的,東西也是她給我的,是賈姨……是二叔不讓我說,二叔……” 玉姐兒這幾句話聽在林明月耳朵里,簡直就跟仙樂一般,“哪個賈姨?哪家府上的?你趕緊給我說清楚,說清楚了,我把你接出去,接到我們府上去住好不好?” 林明月興奮的信口開河亂許愿,春草想攔,剛揪住林明月的衣袖,林明月這幾句已經說完了。 玉姐兒眼睛一亮,急忙答道:“我是韓府認識的,還是六姨把她帶過來的,她說她家在南邊,說是看了金明池演禮就回南去了?!?/br> “韓府?是韓六娘帶她認識你的?我就說!韓家是害人不成反害已!我知道了!你先歇下,回頭我就來接你!” 林明月一陣風跑了,沒回家,直奔靖海王府去了。 林明月沖進靖海王府,還沒見到端木守志,先被過來捉她回去的老嬤嬤逮住了。 大約是江老夫人發了狠話,兩個嬤嬤按了林明月就往外走,全然不理會林明月的請求和保證。春草早就被捆綁上了,林明月急眼了,被兩個嬤嬤拖架著一邊掙扎,一邊扭著頭大叫:“表哥!表哥你快出來!我查出來了!不是明玉!是韓家,是韓家自己,有叫姓賈的,玉姐兒叫她賈姨,姓賈的就在韓家,表哥!你出來??!” 林明月一路跳一路叫,直到被塞進馬車。 入夜的端木府,比白天更加陰森破敗。 玉姐兒倒沒再哭,梳洗干凈,穿著件夾襖坐在南窗下的炕上,望著窗外昏暗的紅燈籠發呆,明月姑姑說明天就來接她,她不喜歡寧海侯府…… 燈籠下垂的流蘇猛的晃了晃,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靠到上房門上,停了片刻,黑影動了動,抬手要去推門,沒等他手碰到門上,廊下突然垂下一個人,一掌砍在黑影脖子上,身隨掌落,在黑影倒在地上前,一把撈起扛在肩上,往后退了幾步,閃過月亮門不見了。 貓耳胡同那間小院里,白水正襟踞坐在扶手椅上,冷臉看著兩個護衛將剛才玉姐兒門口那個黑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搜查。 “回水爺,什么也沒有?!眱蓚€護衛看動作都是常干這事的熟手,一會兒功夫就搜的徹徹底底稟道。 “扎個大字押起來,這是個死士,不能死了?!卑姿愿酪痪?,站起來往外走了。 人已經捉到,就不用再把大娘子放在那個宅子里了,一個小姑娘也是可憐……唉,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老話從來就沒說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