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表哥!”林明月又急又氣,“你怎么能這樣?你這是……這是不講理!我告訴你……我……我去問明玉!還有玉姐兒!我們林家要是沒害你二嫂,你就得娶我!” 端木守志的頭往另一面又擰了擰,林明月氣的跺腳大哭而出。 李府二門里,小廝打起簾子,田老爺子踩著腳凳下了車,和往常一樣,笑瞇瞇的賞了二門內所有的下人每人一個小小的銀長生果,在眾人喜笑顏開的謝恩聲中,微微彎著腰,背著手,鄉下老農一般進了院子。 田太太一直迎到正院門口,“前兒不是說正忙著,沒空進京,今兒怎么說來就來了?沒什么事吧?”田太太看起來有幾分不安。 “沒事,能有什么事?剛剛忙完,一空下來就想起我那幾個重孫子孫女,想的厲害,就讓人套車過來看看?!碧锢蠣斪友劬πΣ[成一線,只看到笑,看不到別的。 “一個個淘的不行,簡直比淺姐兒小時候還淘……”田太太一句話沒說完就戛然而止,臉上的笑容凝滯,好一會兒才郁郁的嘆了口氣,上前扶了田老爺子,低低問道:“見過她沒有?好不好?我這心里……” “好,你別擔心?!碧锢蠣斪虞p輕拍了拍女兒的手。 “有您,我不擔心,就是……” “進屋再說?!碧锢蠣斪訙睾偷拇驍嗔伺畠旱脑?。 剛進了屋,大奶奶宋氏和二奶奶王氏就帶著孩子過來給田老爺子請安,幾個孩子最喜歡這個又和氣又大方的太翁翁,歡呼著撲在田老爺子周圍,田老爺子讓人拿了幾大匣子珠玉和各種稀罕玩意兒過來,上房里驚叫聲、歡呼聲響成一團。 田太太陪坐在下首,看著被孩子們圍在中間的田老爺子,和侍立在身旁的兩個媳婦笑道:“你們外翁就是這樣,不管多貴重的東西,在他那兒都是玩意兒,淺姐兒喜歡各色寶石,他每回都給她帶幾大匣子……”田太太的話頓住,用帕子按住眼角。 第356章 老爺子的心結 “這幾趟去相國寺,抽的簽支支都是上上大吉,阿娘且放寬心?!蓖醵棠堂πχ鴮捨?。 “是啊,那六爻卦不也說了,這一陣子正該小有災難,這災不過是尺水之闊,抬抬腳就能過去了,往后就都是大福大貴了?!彼未竽棠桃裁ε阈﹂_解。 田太太嘆了口氣,看著田老爺子分完幾個大匣子,就讓兩個媳婦帶著眾孫子孫女離了正院,自己陪田老爺子往后面的小園子,連走邊說話。 “真見到淺姐兒了?”田太太提著顆心問道。田老爺子點了點頭,“她很好,康健,人也想得很開,你放心?!?/br> “她身邊有人侍候沒有?衣服夠不夠?在哪兒找的廚娘?還有……”田太太一肚子的各種擔憂各種問題。 “都好!”田老爺子打斷了田太太的話,“有妥當的人侍候,你都放心,大郎什么時候回來?我得見見他,有幾件事得跟他商量商量,還有二郎,也要見一見,今兒我還得趕回去,這就得啟程往南邊去?!?/br> “我讓人叫他們回來!淺姐兒跟你一起去?她這會兒……我真想見她一面?!?/br> “不用叫,引人注目不好,你放心,一切都好,孩子們大了,你把心放寬,李燕廣最近好些沒有?” “好什么好!他還能好了?”一提李老爺,田太太嘴角就撇下去了,“就是熬著,我也不虧待他,吃得好喝得好,十天請一次脈,人參rou桂盡著他用,能活幾天就讓他活幾天?!?/br> “他是自作孽,聽說二姐兒現在城外離宮養著?”田老爺子話題轉的很快。 “嗯,說起來也真是,好不容易懷了一胎,偏還為了淺姐兒跪沒了,”田太太眼眶紅了,“從前我看她就是個小潑婦,這會兒想想,她也是個可憐人,攤上那樣的爹,那樣的娘,唉!淺姐兒對她好,她待淺姐兒就真跟親姐妹一樣,她在太zigong里過的苦,清哥兒就連花銀子帶托人,總算把她挪到城外離宮里靜養,剛挪出來隔天,我就過去看了一趟,倒還好,雖說病得重,倒是能養得過來,前兒老二媳婦又過去看了一趟,說是看著好多了?!?/br> “嗯,你得空給二姐兒遞個話,讓她安心在離宮靜養,先別忙著好,一兩年內不要回禁中,別讓老大和老二媳婦捎話,你自己過去和她說,出你口入她耳,這是為了她好?!碧锢蠣斪泳徛暯淮?,田太太驚訝的看著田老爺子,“您這是要避開大郎、二郎?出什么事了?” “沒事!”田老爺子重重應了聲,“能有什么事?這是小事,大郎、二郎都在忙大事,這些小事還煩他們做什么?” “好,您說的是?!碧锾m說心有狐疑,卻還是趕緊答應了。 田老爺子一年到頭進府的次數曲指可數,宋大奶奶和王二奶奶退出正院,就打發妥當人悄悄尋李思清和李思明送了信。 夜幕剛剛垂落,李思清和李思明就難得的一起提早回來了。 一家人熱熱鬧鬧吃了頓飯,田老爺子、李思清和李思明就進了內書房說話。 一進屋,田老爺子的神情就陰沉了,“我已經把淺妮子送走了?!碧锢蠣斪拥拈_場白直截了當,“有人跟蹤下人,應該已經發現她了?!?/br> “什么人?誰的人?”李思明一下子跳起來,李思清臉色也變了。 “不知道,淺妮子警覺,發現不對就讓人給我遞了信,淺妮子走后,我讓人遠遠看著那院子,天快明的時候,有人闖進院子里翻檢?!碧锢蠣斪幼椒鍪忠紊?,滿臉疲倦的揉著太陽xue。 “阿淺沒事吧?”李思明緊張的屏著氣。 “當然沒事!”田老爺子瞪了他一眼,李思明長呼了口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著李思清道:“大哥得想辦法查一查是誰這么緊盯著不放,非要斬草除根?這事不能忍,得把這手打回去!打的他痛!痛到不敢!” “你說的容易,怎么查?我們手頭壓根就沒幾個能查這事的人!”李思清眉頭緊鎖。 田老爺子伸手倒了杯茶,一邊抿茶,一邊看著李思清。 “外翁打算把阿淺安置到南邊?找好落腳地沒有?”李思清問道。田老爺子搖了搖頭,“我往南邊去,阿淺不去,大家都覺得我要把她帶到南邊安置,那南邊就不安全,我讓她往北去了,一直往北,外翁當年和韓家幾位外掌柜有幾分交情,可以托庇一二?!?/br> “嗯?!崩钏记搴靡粫翰拧拧艘宦?,又沉默片刻,抬頭看著田老爺子道:“我覺得還是南邊更安全些,一直往南,離蓮生近些,要么就進南周,外翁在南周的生意不少,要托庇極容易,這是一,二來,蓮生點了南軍主帥,這兩天就啟程了,他腳程快,有他在南邊,真到萬一之時,只要遞個信給他,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置阿淺于不顧,阿淺已經被人盯上,不管盯的人是誰,能找到阿淺就不簡單,阿淺想擺脫只怕不易,往北去,真有個萬一,沒有救難之人?!?/br> 田老爺子露出絲笑容,眼里的神情溫暖而和藹,“你說的也是,讓我想想,倒真是這樣,回頭我再跟淺妮子商量商量,她這幾天都在京城一帶兜圈子,不管去北邊還是南邊,總得把尾巴甩掉了才行,要不就先往北去,走上半個月一個月再調頭南下……好了,這些都是細務,我尋你就是說這盯梢的事,這是大事,你心里要有數,我得走了,一堆的事,二哥兒這趟不跟去南邊統籌糧草了?” “不能再去了,再去就把咱們銀子賠光了?!崩钏济髅φ酒饋?,上前去扶田老爺子,田老爺子哈哈笑道:“賠什么?外翁還有得賺呢!不去也好,好好在京城幫幫你大哥,你記著,兄弟同心,其利斷金?!?/br> “孫子記下了?!崩钏济骷泵Υ饝?,李思清緊隨其后,和李思明一起將田老爺子送上了車。 第357章 打算 俞府那間在花木的掩映下顯的有幾分陰森的書房里,雷先生盤膝坐在炕上,他又瘦了不少,臉頰都有點往里吸了,這樣的天,手里還抱著只手爐。 “這消息來的確實有些巧了,”雷先生聲音輕緩,“可這事得分兩面說,萬事都從一個巧字上起,當初你我相遇,也是一個巧字,若太子天命所歸,這樣的巧事也不算什么,若這個巧字不是真巧,就算有人故意為之,咱們也得接招走棋?!?/br> “官家氣色越來越差,看樣子也差不多了,如今正是緊要關頭,縱真是一個巧字,也得照著不巧來謀劃,萬事小心總無大錯?!庇嵯喙廴ξ⑶?,他這一陣子也熬的厲害。 “嗯,”雷先生青白的手指在手爐上來回擦摩著沉吟道:“若是有人故意放信兒給咱們,能得這信兒的人,其一,必定和李家或是端木府上來往密切?!?/br> “嗯,李氏假死脫逃,不是李家就是端木華使的手段,與這兩家來往密切之人確實容易看出罅隙,你接著說?!?/br> “端木華和李氏兄弟都不是好相與的,端木華就不說了,李家兄弟多的是銀錢,有錢能使鬼推磨,人手上必定不差,能在他們手上探得李氏下落,這份底蘊手段都不會差,林家無人無財,不可能,瑞寧公主羽翼未豐,再說,她也笨了點,不會是她,簡夫人和韓征和瑞寧一體,可這兩位說是韓家人,簡夫人和韓南星勾搭成jian,害死長姐,李代桃僵,她以為生米煮成熟飯,韓老爺子看在兒子和孫子的份上,也只能認了她,嘿嘿?!崩紫壬梢牡睦湫α藥茁?,“她就從來沒真正進過韓家門,連韓征,也在韓家門外,何曾進過門?!韓家的底蘊他們不知道,就算聽說一二,也斷然指揮不動,簡氏,沒這個本事?!?/br> 雷先生斷然否定了韓家,俞相公連連點頭,確是如此,韓六娘稀里糊涂死了,韓家一點聲響也沒有。 “還有三家,熊家,王相公,”頓了頓,雷先生才低低道:“官家?!庇嵯喙酥拥氖置偷囊欢?。 “熊家,自從熊二娘子斷了腿后,就一直做壁上觀,插手李氏這事對他們沒什么好處,不會是熊家,王相公……”雷先生眼睛微瞇,“那是只千年老狐貍,官家要李氏死,李家兄弟和端木華下不了手,他不愿意下手,借咱們的手除掉李氏,四角俱全,換了我,也會這么做?!?/br> “嗯!”俞相公微瞇著眼睛,眼里彌出怒氣,想拿他當槍使,他是那么好使喚的? “還有就是官家,”雷先生聲音極輕,“若是官家,這里頭的意味就難猜了?!?/br> “若是王老頭兒,咱們該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理會他,可若是……官家!”俞相公看向雷先生,雷先生一陣悶咳,臉色潮紅,深吸了幾口氣才說出話來,“官家一日沒廢太子,那就是他還猶疑不定,放這個信兒給相公,不外乎要看一看相公的心,我的意思,殺!” 俞相公神情猶豫不舍,“若是拿住李氏,端木華……” “除了端木華,還有李家兄弟,還有王相公,咱們雙拳難敵四手,相公,不可貪多,官家才最要緊,至少現在是這樣?!崩紫壬袂槠>?。 俞相公背著手來來回回踱了十來趟,頓住腳搖頭道:“不能殺!官家如今老糊涂了!咱們得靠自己,陷害李氏的是瑞寧,這是明擺著的,老四一系已經和端木華結了仇,咱們若能拿到李氏,好生對待,就算不能拉攏得來端木華,也能讓他和老四一系決裂!端木華的主意是明擺著的,他想扶老大上位,可是……哼哼!” 俞相公冷‘哼’連連,“就讓他做做春秋大夢吧,官家那樣的執拗性子,寧可國亡,也不會立了老大,咱們只要他對付老四,這就夠了!” 雷先生面色更加晦暗,一只手攥成拳頭堵在唇邊,仿佛要堵回那些壓抑不住的咳嗽。 “相公既定了主意,那就這樣,這辦事的人,最好不要用府里的人,從外面請最好,一來防止走漏風聲,二來,真有個什么不好,也能干干凈凈脫身出來?!?/br> “先生說的極是!”俞相公眼里閃動著興奮,“就讓汪大汪二他們去,萬一事有不諧,要滅口也容易!” 天邊剛泛起幾絲魚肚白,端木蓮生白袍白馬,和大皇子一前一后出了城門。 縱馬跑了十來里路,端木蓮生勒住馬,“千里相送,終有一別,你回去吧?!?/br> “喝杯茶再走?!贝蠡首又噶酥嘎愤吺锿?,端木蓮生看了他片刻,知道他有話要說,下了馬,兩人并肩進了十里亭。 長隨小廝鋪了氈毯,在亭子后面避風處生火準備沏茶。 “你既打定了主意,我也不勸你?!贝蠡首邮掷锬碇鹬?,神情寂然如同久離紅塵的僧人,“只是,不要窮追到底,也沒法窮追到底,他是君,萬民之主,就是錯了……他的錯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你、我,又能怎么樣?要窮追他的錯,那豈不成了造反?你打算造反嗎?” 端木蓮生背著手站的挺直,聽大皇子說到‘造反’兩個字,眼睛微瞇,“我沒想過造反,不過要討個公道,替淺淺,也替我自己?!?/br> 大皇子平靜無波的臉上浮起層煩惱,“怎么討?這公道怎么討?你準備怎么討?讓他下罪已詔?讓他替李氏正名?還是讓他……到大理寺受審?” “退位,既無為君之德,就不要忝居其位?!倍四旧徤p輕錯著牙,大皇子失笑,“你這和造反有什么分別?他自幼為帝,當年因為一點意氣,和喬太后一年多不見面不說話,就連年前地動的罪已詔,字里行間也多是怪上天不仁,他什么時候錯過?就算錯,他什么時候認過?你竟是這么打算的,好好好,就算你有本事逼得他退位,那他退位之后呢?誰登大寶?太子?老四?” 大皇子比劃了下老四的大小,還抱在懷里呢。 “你也是皇子,文韜武略,德行出眾,既是長,又是賢,名正言順!”端木蓮生看著大皇子,大皇子呆了呆,一臉苦笑,“我已經皈依佛門,人在紅塵中,心已經不在紅塵中,再說,自小到大,這登大寶的念頭,我連一回也沒有過!別人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嗎?何苦把我逼上絕路?” 端木蓮生緊緊抿著嘴沒說話,大皇子默然望著他,低聲道:“就算不逼,他也離大行不遠了,我是不會當這萬民之主,別說他還有兩個兒了,就算沒有……亡了國我也不會坐到那把椅子上?!?/br> “官家執拗,你也一樣,在這一條上,你們兩個最象父子?!倍四旧徤旖俏⑽⒊秳恿讼?,看不清是笑還是譏諷。 “李思清找過我?!贝蠡首臃诺土寺曇?。 “替老四游說?”端木蓮生反應極快。 “嗯?!贝蠡首泳従弻⑹直车缴砗?,和端木蓮生并肩而立,看著亭子遠處那片水墨畫兒一般的晨霧遠山。 “其實不用他游說,世人多以已度人……官家大行之后,也就太子和老四,太子無德無行無智,老四雖小,可就是因為小,才好一點點教導,李思清很不錯,他說,旭哥兒和老四年紀相仿,他愿意一處教導?!?/br> “嗯!”端木蓮生爽快的點了點頭,“若是旭哥兒能和老四一處長大,有這份情份,兩世的平安就有了,你既然無論如何不肯承繼大位,那也只能是老四了,可是,老四若承了帝位……”端木蓮生垂下眼皮,大皇子猛轉頭盯著他,好一會兒才啞聲道:“你這是失心瘋了?你想逼死他?你這是……十惡都不足以言過!天下人誰能容你?誰還敢信你?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你若真敢如此,那就是跟滿朝文武、跟天下人為敵!蓮生!你不能昏了頭!這是要滅族的大錯!” “你放心,我看有分寸?!倍四旧徤抗庥纳铋W爍,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皇子站在十里亭臺階上,看著端木蓮生一行百來人遠到消失進了地平線,這才收回發澀的目光,慢吞吞下了臺階,上了馬,神情恍惚怔忡的往回走。 他總覺得,官家這回真鑄下大錯了。 貓耳胡同盡頭那間幾乎整天大門緊閉的院子里,白水一身香鋪伙計打扮,開門出來,如同所有整天忙忙碌碌掙錢養家糊口的市井小民一般,沿著寂靜的巷子快步往鬧市去。 穿過馬行街,白水懷里抱著一大抱佛香,左轉右轉,越走越僻靜,又轉了一個彎,進了一條狹窄的只能容一人通過的青石巷,白水腳步重重踩地,直踩的咚咚有聲,一路進了巷子盡頭。 盡頭有扇黑沉沉的小門,白水腳步聲到,小門悄無聲息的從里面打開,一個一臉晦氣的婆子探頭看到白水,眉頭一皺正要發話,白水躬身陪笑先開口道:“嬤嬤安好,小的是張家香燭店的,我們東家昨兒崴了腳,腳脖子腫的比發面饅頭還大,實在動不得,這才打發小的過來送佛香?!?/br> 第358章 人面桃花 說著,白水遞了個白布包上前,“這是我們東家讓小的帶給嬤嬤的,正經經霜的絲瓜藤,小的跑了兩三天,總算找到這梨樹下經了霜的絲瓜藤,統共就一棵,小的都要來了?!?/br> 晦氣臉婆子一把接過白布包,臉上立刻由陰轉陽光燦爛,“難為你們東家這么上心,我就說了一句,快進來快進來!難為你跑這幾天,你不知道,我那老頭子,這氣喘的毛病兒,就得這梨樹下經霜的老絲瓜藤配川母才管用!快去吧,慶嬤嬤正等著新香供佛呢!” 白水抱著佛香,和婆子一路說著家常話,曲曲折折轉了五六個彎,進了一處干凈精致的小院子,沿著抄手游廊,沒幾步就到了上房門口。 “慶嬤嬤,佛香送來了?!逼抛哟故终驹陂T口,屏息斂氣稟報了一句。屋里木魚聲頓了頓,又敲起來,白水忙看向婆子,婆子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別急。白水提著顆心,屋里的木魚又響了二三十下,一個溫厚的聲音響起:“老柳把香拿進來我瞧瞧?!?/br> 婆子伸手剛要接白水懷里的佛香,白水忙躬身陪笑道:“今兒這香有幾分講究,東家交待了,得當面和慶嬤嬤說一說?!逼抛诱t疑,白水已經掀簾徑自進去了。 屋子正中那尊一人多高的觀音像前,和玉姐兒交好的那位‘賈太太’一身居士服,正雙手合什跪在蒲團上念念有詞。 “慶嬤嬤,今兒這佛香是我們東家特意從大覺寺后面那片松林采了幾根竹子,鋸灰制了這幾束香,這香供觀音菩薩最好不過……”白水半蹲半跪在‘賈太太’身后,緊盯著她的背影,將懷里的佛香在地上慢慢攤開。 “你們東家好大臉面……”‘賈太太’轉身扭頭,白水猛一抖手里的香,一陣粉末直撲到‘賈太太’臉上。不等‘賈太太’反應過來,白水上前捂住‘賈太太’的嘴,片刻功夫,藥力發作,‘賈太太’軟倒在地上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