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應當補充一下,是同你、四哥,一起過的?!?/br> 反正就是少不了老四是吧?朱樉恨恨地道。 “你回不去的?!敝鞓镜?,他這可不是賭氣,而是陳述一個事實:“這次的事雖然已經被你打開了突破口,但卻不是這樣快便能了結的,還記得在中都和北平作亂的風水師嗎?這柳氏行事,背后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個風水師指示呢?” 陸長亭頓時也想到了這點:“不錯,二哥說的不錯,那柳氏背后,是不是也有這樣的風水師呢?他們從中都時開始便想要謀害皇嗣了……”越想陸長亭越覺得這就是一張大網??! 若真是這樣,那么這事情也確實是一時間了結不了,可了結不了又如何?那也與他沒干系啊。 “此事我不插手,我只管瞧端本宮的風水異處?!标戦L亭道。 “遲了,父皇不會這么快便放你走的,哪怕你將后續事宜都交于欽天監,你也不可能這樣快便離去?!敝鞓緹o奈地道。 陸長亭皺了皺眉,這一點是他想岔了,為皇家做事,可不是事情完成便能立即拍拍屁股走人的。 朱樉瞧著陸長亭的模樣,這會兒也有些不好受了,畢竟是他將人帶來的?!澳闳粽嫦牖乇逼?,此事……我再想一想辦法吧?!痹局鞓具€信心滿滿,覺得自己離將陸長亭成功挖墻腳不遠了,但此時卻發現,原來還離著老遠呢,老四已經比他占據著太多的優勢了。 陸長亭聽到這句話,倒是心下一喜,毫不吝嗇地揚起笑容道:“那便辛苦二哥了?!闭f罷,他還抬手象征性地給朱樉捏了兩下肩。 朱樉剛閉上眼美滋滋地享受了兩下,睜開眼就沒了。 “小長亭啊,你這表面功夫做得可真夠表面的啊……”朱樉只得嘆了一聲,隨即還是照常該出門出門。 來到應天府好幾日了,這還是陸長亭頭一次正兒八經地在外面走一走。 朱樉對應天府自是熟悉得很,直接就帶著陸長亭去尋小吃了,這才令陸長亭終于得到了幾分滿足感。就在他們游應天府的時候,皇宮之中,貼身太監走到了朱元璋的身側,那太監道:“皇上,柳氏認罪了?!?/br> 朱元璋微微一笑:“不出兩日,果真不出兩日,是個有本事的?!?/br> 太監雖然不知皇上口中夸的是誰,但他卻本能地覺得,應該就是那位初來乍到,卻本事卓絕的陸公子吧……能得皇上如此一聲贊,日后怕是要平步青云的喲! 陸長亭和朱樉在外面玩耍至了黃昏,方才回到秦王府中。 他們剛一踏進王府門,便見一位公公等候在里頭了。 朱樉是認得他的,開口道了聲:“怎么是劉公公來了?” 那太監笑了笑,道:“來向陸公子傳皇上口諭?!?/br> 陸長亭穩穩地站在那里,面上瞧不出半點受寵若驚之色,他淡淡道:“公公請說?!?/br> 那太監暗暗感嘆了一聲,難怪這陸公子得了皇上一聲贊賞呢。 “柳氏認罪了?!?/br> 陸長亭并不意外,那樣的法子,一般人都是承受不來的,何況從錦衣衛將柳家幼子抱出來的時候,那柳氏掙扎得那般劇烈,便可知道,柳氏對著柳家子孫是有著心軟一面的。至于她為何能狠下心謀害皇族中人,陸長亭就不去管了。至少可知,柳氏一定扛不過這樣的法子。 “皇上還說,明日前往詔獄,陸公子繼續同行?!?/br> 這點,陸長亭也不意外,他點點頭,對那太監道:“辛苦公公了,我都知曉了?!?/br> 朱樉也在旁邊道:“本王明日陪同長亭進宮?!?/br> 那太監笑盈盈地走了。 雖說他并未如何討好陸長亭,但朱樉卻從這太監的口吻中聽出了小心翼翼的味道,可見太監是不敢慢待長亭,而這個原因并非來自于他,更大可能性是來自于是父皇…… 是父皇對長亭透露出了幾分欣賞吧? 朱樉盯著陸長亭的側臉,不自覺地微微一笑,當初他和老四,也正是如此欣賞長亭??! 陸長亭仰起頭小小地打了個呵欠:“二哥,我有些困了,我去歇息了?!?/br> “去吧?!敝鞓具€有別的事要處置,自然就無法跟隨陸長亭一同就寢了。 陸長亭熟門熟路地進了屋子,揮退丫鬟下人后,陸長亭匆匆洗漱一番便躺倒在了床上,白日行走許久的疲憊,在這一刻漸漸消散了。 躺了一會兒后,陸長亭從懷中摸出了白日那封信。 陸長亭忍不住展開信,就這樣仰著頭又瞧了一遍。 “長亭,如晤……” 陸長亭原本還記著要回一封信,只是捏著信紙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待到醒時,陸長亭覺得身上陡然一陣涼。 冬日??! 他可畏冷了??! 誰敢揭開他的被子! 陸長亭憤怒地睜開眼,朝著來人瞧去,誰知觸手卻是一片溫軟,陸長亭當時嚇得魂都飛了,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來。 這不是朱樉! 對方是誰!敢在這樣的時候潛入秦王府來! 陸長亭心頭揚起一陣憤怒:“你是何人?!”因著此時燈火皆熄,陸長亭眼前也是黑漆漆一片,只能隱約瞥見一個身形……陸長亭心底不快更甚。 對方似乎被陸長亭這聲驚住了,結結巴巴地道:“王、王爺這里已經有人了?” 是個女聲。 陸長亭的臉色登時黑了個透,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這就是沖著朱樉投懷送抱來的呢,誰知道今日朱樉根本未歸來這間屋子,她便投錯了地方,還滿心以為是先有人占了她位置…… 陸長亭一把推開那湊上前來的女子,道:“王爺不在此!你走錯了!還不快快離去?” 那女子自然是不信,王爺的屋子不睡王爺,那能是誰?她還將陸長亭當作了與她爭寵的人,口中哀怨地道:“王爺,我是綠碧啊……” 我管你綠碧還是碧綠……腦子都不長一個,爬什么床!若是秦王當真在此,他早出聲了??! 察覺到那女子湊得更近了,甚至還伸出手來摸索,陸長亭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想也不想便粗暴地將對方推開了,隨后從她身上跨越下去,打開屋門走出去,大聲喊道:“來人,捉賊??!” 想著用這般辦法來爬床的,也不會是什么好人。 說人家來色.誘的,那也著實不太好,鬧出去毀的可都是朱樉的名聲!陸長亭便干脆說了句“捉賊”。 那里頭的女子也是一愣,忙辯解道:“我不是賊!你是誰?你休要霸占王爺……” 陸長亭臉色更難看了。 不過他這一聲,總算是激起了響動,很快便有府中下人和侍衛舉著火把前來了,沒一會兒,朱樉也到了,身后還跟了太監和丫鬟,就連管家也起來了。 管家許是年紀大了,披著外衫哆哆嗦嗦,指揮著下人來抓賊。 朱樉沉下來臉來:“我秦王府還能進賊了?這倒是新鮮!” 管家嚇得哆嗦得更厲害了。 沒一會兒,下人和侍衛都進去了,又沒一會兒,眾人便聽見了一聲尖叫,那聲音高得仿佛要竄入云中去。 朱樉皺眉:“還是個女賊?” 下人和侍衛很快齊刷刷地退了出來,低著頭道:“請殿下進去瞧瞧吧?!?/br> 陸長亭就站在朱樉身邊,心道,這他媽就很尷尬了。 不過幸好,這些下人侍衛都是聰明,知道牢牢鎖死在竊賊論上,而不會說出去什么不該說的話,畢竟王府中有人爬上王爺的床,這說出去可絕對不是什么好聽的話。 朱樉心底此時也大約有了猜想,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只叫了貼身太監,一個丫鬟,然后帶著陸長亭一同進去了。 這時候一陣冷風吹來,陸長亭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實在忍不住遷怒那女子。 瞧瞧,他被嚇得措手不及,出門來連外衫都顧不得套上,這一身凍也凍死他了!好好的一個覺,被攪成這個樣子,他能不生氣嗎? 朱樉注意到陸長亭在哆嗦,忙取下了身上的披風,直接罩在了陸長亭的身上,然后一只手摟住他的肩,這才帶著他跨過了屋門。 這一進去,丫鬟點起了燭火,那床上衣不蔽體、匆忙遮掩的女子,就這樣映入了他們的眼簾中。 朱樉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致。 陸長亭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幸好他躲開了。陸長亭這會兒甚至覺得,經這么一遭,都快給他留下心理陰影了。古代怎么就興這一套呢? 那女子見秦王來了,馬上扯過被子遮住了身子,抽抽答答很是可憐地道:“奴婢,奴婢只是來見秦王殿下的,奴婢不是賊……方才那些人看光了奴婢……奴婢不能活了……”說著便嚶嚶哭泣了起來。 陸長亭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女子實在太不夠聰明了,她說的這番話,就是將她自己往死路上推啊。 一個膽敢勾引主子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場?她口中說旁人看光了她,或許是想勾起秦王的憐惜,但別說這個目的達不到了,恐怕她說要死,朱樉還真能讓她去死。這下子她丟的可就不只是臉面了啊…… 不出陸長亭的所料,朱樉抬手捂住了陸長亭的雙眼,而后語氣冰冷地道:“將她就著被子抬出去?!?/br> “抬、抬哪里去?”太監彎腰小心地問道。這太監的面上倒是沒什么多余的神色,瞧來很是淡定。 “她想在哪里尋死,便抬她到哪里去?!敝鞓镜穆曇粢驗檫@句話而顯得更冷了。 那女子呆了呆,并未想到朱樉口中說出的,會是這樣一句話,可她已經顧不上去想為何秦王會如此無情了,眼下保命最為重要……她從床上翻滾了下來,只聽得膝蓋撞地一聲響,她倒是干脆利落地求了饒。若是她早能這般聰明,何至如此? 朱樉卻看也不看她,道:“帶走!” 朱樉是見到陸長亭可憐巴巴被裹住的模樣,便覺得胸口一陣火焰灼燒,叫他怎么也容不下這個女子! 那女子放聲大哭,一邊掙扎一邊告饒,但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距離秦王越來越遠。 “長亭,你沒事吧?”朱樉說著便皺起了眉:“我不該留你一個人在的?!?/br> “沒事?!标戦L亭說完,這會兒倒是想起來,那張被他拋棄下的信紙了……陸長亭趴在床上翻找了一會兒,總算是將信紙找到了,他從床上下來,將信紙折好,好好地放入了懷中。這一幕當然落入了朱樉的眼中,朱樉心底頗有些不是滋味兒。 老四的信都這么寶貝…… 不過心頭酸歸酸,朱樉倒是并未說什么酸話,他攥著陸長亭的手腕往外帶,口中道:“今夜便換個地方就寢吧?!?/br> 陸長亭對此當然沒有意見,他一想到要睡回那張床上去,也都覺得怪怪的,倒是不如直接換一處地方了。 待在外面又冷又困,等被帶進暖融融的屋子后,陸長亭便覺一陣困意上了心頭,倒是沒什么心思去想別的了。 之后那女子如何處置,她是如何進了秦王的屋子,陸長亭都沒去深究了,這些事自然有朱樉會去處理,陸長亭現在想起半夜被凍醒,觸手一片溫軟的感覺,都還覺得分外的驚悚,著實滿腦子的陰影。 若是遠在北平的朱棣知曉了,定會感謝朱樉。 感謝朱樉在堅持不懈的努力下,最終讓長亭對女子產生了陰影…… 翌日一早,陸長亭和朱樉洗漱后,便早早用了食物,準備著往皇宮里而去。臨出門的時候,陸長亭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等上了馬車,陸長亭的腦子轉了半天,這才想起來,似乎……秦王府的管家不見了?陸長亭不由得聯想到了昨日的事。 陸長亭壓下種種思緒,將這件事從腦子里排了出去。 若真是和那管家有干系,那也不過是他自作自受了,擅自做主放縱這等事的發生,往嚴重了說,那便是隨時都有可能出賣主子。身為王爺,身邊最不缺的便是伺候的人,朱樉自然不會再留著他。 這廂朱樉瞧了一眼陸長亭神思不屬的模樣,只當是他是昨夜驚魂還未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