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唉,你們看那有人……” 一個漢子開了口,其他幾個聞聲向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好家伙,十幾個人手里都拿著銀光锃亮的砍刀,對于百姓來講看的最多能殺人的也就是菜刀,哪見過這樣的兵器,嚇得紛紛后退。 漢子聲音不小,本來背對著他們的劫匪聽到響動回了頭,佃戶們一不小心將那幾個人的臉看個全,更是怕的不行,扔下手里的鋤頭,一個比一個跑的快。 “來人啊,殺人了,快來人??!” …… 幾個佃戶跑走,劫匪模樣的十幾個人也沒有追趕的意思,轉過頭繼續對著那馬車惡狠狠的道:“快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否則我這白刀子進可就紅刀子出了?!?/br> 不論他們怎么放話,車里仍舊沒有一絲響動,車外的劫匪互看一眼,一人小聲道:“沒錯這是郡王府的馬車?!?/br> 為首的劫匪蹙眉上前,小心的挑開馬車門簾,這一看嚇得幾人跌坐在地上。 車里的人死相慘烈,不是別人,正是府里趕車的車夫,幾個人嚇得什么也顧不得了,爭相爬起來,向遠處跑去。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跑去虐男主了哈哈哈 第024章 早晨人還很少, 馬車一路通行極為順暢,淺瑜左手握緊書,右手握緊迷藥, 心里緊張。 馬車終于走到了護城河附近,淺瑜暗自吐了口氣, 平復了心緒,剛要開口,馬車卻自己停住了,淺瑜疑惑的想要挑開車簾,但聽到車夫的話又頓住了手。 “你是什么人, 敢攔郡王府的馬車?!?/br> 淺瑜蹙眉,莫非陸雙芙派來的人這會兒就過來了,這倒有些麻煩了,原以為他們不會莽撞到剛剛出城就出現,是她算錯了…… 淺瑜這廂正懊惱自己計算錯誤的時候, 馬車外再沒有響動,抬頭時只看見那馬車門簾的錦布突然上染了一道道鮮血。 渾身僵硬。 外面終于有了聲音。 “出來!” 聲音渾厚,中氣十足當是習武之人。 淺瑜知道外面的人絕非那些護院,看著錦緞上的血,猶豫了片刻, 手心盡管有些汗濕,仍舊強裝鎮定的開口“閣下能否告知是何人想要取我性命?!?/br> 車外沒有聲音,只能看到一個人影漸漸靠近,淺瑜屏住呼吸, 緊緊的握住手里的藥。 馬車簾被挑開的同時,淺瑜快速將手里的東西撒出,她本來沒想都用的,畢竟只是想迷倒車夫而已,但已經窮途末路她哪里思考得了這么多。 一大把藥灑出,黑衣人即便武功再好,猝不及防下仍吸入不少,步履踉蹌,只覺得頭昏眼花。 淺瑜不做停留的從車上跳了下來,現在時辰尚早,城門附近沒有人,淺瑜沿著護城河向前跑去。 黑衣人功夫底子好,這些迷藥對他來說只能維持片刻,搖了搖頭馬上奔走追去,淺瑜見那黑衣人已經步履整齊,知道他恢復了清明,心下慌亂,看著身側的護城河,咬了咬牙,縱身一躍,消失在水中。 黑衣人走近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人影了,但也知道那人不過是養在深閨的貴女,護城河水流湍急流石較多,即便會水,那樣單薄的人只會永遠沉沒在河底。 重新回到馬車附近,黑衣人將車夫扔進車里,狠狠打馬,見那車消失在遠處,又轉身沿著護城河走了許久,再沒看見那女子蹤跡,這才放心的離開。 護城河與大堯第一干流澄江相連,水流時而湍急時而潺湲,昨晚下過雨的緣故,這時的護城河極為湍急。 淺瑜下了水才知道這護城河與北邊的延河不同,沙石多,她根本睜不開眼睛,好不容易冒出頭換了一大口氣,下一刻又被卷入水中,好在她幼時學習鳧水時也是在河水中,即便流速差的多些,她也沒有太慌張。 隨著水流的起伏,掌握了換氣的節奏,不斷的向岸邊靠近,不知過了多久,河水已經不再湍急,淺瑜終于筋疲力盡的爬上了岸,幾乎沒有力氣再動一個手指頭。 一動不動的躺在岸邊,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天上已經有白月隱約出現,馬上就要天黑了。 渾身酸痛,衣衫凈濕,只覺身上沉重,打著哆嗦起身,淺瑜走向稍稍能看到燈火的一處房子。 剛走了幾步,又似想起什么,淺瑜回身將地上的書重新撿了起來。 那戶人家看著很近,但并非如此,淺瑜走的渾身發熱,衣衫半干的時候才到跟前,院子有些凌亂,只有一只大公雞窩在亂蓬蓬的雞棚中。 用泥巴將臉抹黑,淺瑜聽了半晌這才敢叩門。 婦人將一大捆行禮放在地上“誰呀?” 門內的漢子先去開了門,看到衣服有些臟亂的女子,眉頭一蹙“你是誰啊?!?/br> 撥開丈夫,裹著藍頭巾的婦人上前,看到一個女子狼狽的站在門口,不由得一驚,將人扶進門內“哎呦,姑娘這是打哪來啊,怎么這副模樣?!?/br> 淺瑜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已經搬到的差不多的房子,“我乃漢州人士,與家人投奔親戚,路上遭遇劫匪,與家仆失散,途徑此處,想借宿一晚?!?/br> 婦人心軟,但有些猶豫的開口:“姑娘,不是我們不給你借宿,你瞧瞧,咱們這兩間房子也不剩啥東西了,我兩口子今晚就要離開,現在就要去山下趕牛車了?!?/br> 淺瑜咬唇,摸了摸身上,自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既然你二人今日便離開,我身上也只剩這五兩銀子,買下這房子和你手中的行禮可好?!?/br> 大堯對于銀錢的管制嚴格,貨物與銀錢相持,普通農戶一年用度也不過一兩銀子。 婦人看了看自家漢子,跺了跺腳,她這破房子在半山腰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哪里值這么些個銀子,猶豫了好半晌,為難道:“姑娘遭此變故,我們哪里好趁火打劫,我們這些年打獵贊了些小錢要搬去別處,這房子你住著吧?!?/br> 淺瑜將手里的銀兩塞在她手里“無妨,我與家仆分散的地方離此不遠,幾日他們估計就能找到這里,拿著吧?!?/br> 婦人看著手里的銀錢咬了咬牙。 “好?!?/br> 把手里的所有行禮都放下,又將自家漢子身上的半扇臘rou放下,想了想從懷里掏出一百文錢“姑娘,東西給你留下了,我這里也只有這么多錢,你要是有急事就找山腳下的劉阿牛幫忙,那孩子心眼實熱心腸,我……我們這就走了?!?/br> 門聲吱呀,淺瑜起身見那婦人和漢子離開了院子,插上門銷重新坐在椅子上,這一天起伏太大,她已經顧不得回想了,昏昏沉沉趴在椅子扶手上一動不動。 一聲雞鳴。 淺瑜驚醒,趴在椅子上一晚,渾身疼痛。 看著房內的模樣,她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何處。 昨天發生的事情好像夢境一般,起了昨天的種種突然有些后怕,好在……好在現在她安全了。 天已經蒙蒙亮了,淺瑜起身粗略的收拾了下房子,她很少接觸這些事,倒是看過不少,笨拙的慢慢收拾,倒也將這兩間泥土房收拾的干凈,拿著昨天婦人留下來的水盆到了溪邊打了些水,簡單洗漱后又重新回了小院子,將院子略略打掃。 一間帶灶房的小房她打算當做書房,另一間有個小外廳的她打算當做臥房。 剛剛她看了下,這房子附近確實沒什么人煙,買東西不方便,但卻清凈的緊,第一次覺著肩上的束縛不見了,發自內心欣喜。 她不會做飯,這倒是一個大問題,淺瑜用一塊布將自己遮掩住,下山去找那婦人口中的劉阿牛。 聽了她的話,劉阿牛滿口答應“放心吧,我一定把東西給你買齊全嘍?!?/br> 淺瑜將自己要的東西和劉阿牛說清楚,又將昨天那婦人給她的錢拿出來當做報酬“謝謝你了阿牛?!?/br> 阿牛搔了搔腦袋,連連擺手“別別別,我不用,這山里就這么幾戶人家,大家都互相幫襯?!?/br> 淺瑜帶了不少銀票出來,但如今自己獨身在外不好拿出來,幸好昨天她只給了那夫婦五兩銀子,身上還剩下五兩,在這山里倒也夠用。 阿牛三十多歲,為人憨厚,還沒有媳婦,有個喜歡的人在城里,所以每天都進一次城,也算順腳,上午去,下午就把東西買了個齊全。 淺瑜這東西買了不少,被子椅子桌子吃食點心…… 阿牛幫忙看著人把東西都放好,見那院子門破敗,也給修上了,淺瑜本來有些擔心現在徹底放下心來。 阿牛走的時候,笑著撓了撓頭“妹子你有事再給我說?!?/br> 人走了以后,淺瑜將院門鎖好,打量著這個屬于自己院子,雖不能說比的上府里,但卻極為溫馨,她自己的家 。 淺瑜剛剛與阿牛學了生火,粗粗煮了兩個雞蛋。 看著在水中翻滾著的雞蛋,安靜下來,淺瑜便想到那黑衣人,那時太過慌亂,來不及思考太多,現在細細想來那人的所用的刀劍做工精湛,甚好識別,不過她如今不再京中,這事只得擱置 。 以她對靜王妃的了解,三個月內她絕對不敢聲張,陸雙茗還有一個月就要外嫁,害死兒媳的罪名可大可小,那至少這三個月她是自由的 等陸照棠回來,父兄回來,她再出現說出真相,圣上賜婚新婦被謀害,這樣一來和離就順理成章?;适屹n婚她被欺辱至此,那霄延帝豈會不顧臉面再此檔口再謀害他父兄。 吃了兩個雞蛋,又用了些點心,看著快下山的日頭,淺瑜出門想打些水回來。 拿著壺向那河水走去,走走停停間,發現許多奇奇怪怪從未見過的花花草草,更尋到一處蔥郁之下掩蓋著的溫泉,因禍得福她竟尋得這樣好的地方 聽阿牛說這里是三涂山,這座山頭上只有三兩個住戶,一個就是在半山腰這里的淺瑜,一個就是山腳下的阿牛,另一個因為打獵方便住在另一個山頭。 將水壺放在河水里,淺瑜有些出神,這三涂山地處原州,離京大概百余里,回京不遠,山里人煙稀少,正適合她隱藏 。 撩起衣裙,淺瑜蹲下身去拿河水里的壺,借著太陽的余暉,看見那水似乎浮著一絲暗紅,以為是自己眼花了,但那水中的紅色越來越多,淺瑜嚇的丟掉手里的壺,順著水流的方向看去。 一人伏在水中的石頭上,慌忙下,淺瑜急急起身就要轉身離開,剛走了幾步,腳下一頓。 若沒看錯,那人穿的是蟒絲金做的袍子,天下能穿這袍子的人只有一個。 淺瑜握緊手指,轉身踱步向前,看到那人的模樣時,心頭一震。 贏準! 第025章 景清和景潺拿著信坐著馬車一路不停的去了國公府, 進了國公府將信按照小姐的吩咐親手交給了汝陽公主。 汝陽拿著信,眉頭越蹙越深,而后吩咐道:“給她們準備個房間” 聞言, 景清慌張的看向汝陽公主“公主,我家小姐還等奴婢們回去?!?/br> 汝陽起身, 走向門外“你們小姐這會已經離開了,信中將你們托付給本宮?!?/br> 走出門,汝陽差人去陸郡王府打探消息。 晚上的時候,汝陽問了景清和景潺,又聽了下人打探回來的消息, 前些天淺瑜向她借人她只以為淺瑜想要嚇唬那陸家二小姐,原來是存了離開的心思,既然她肯將這些事告訴她定是相信了她。 想到那信中所說,汝陽嘆了口,她說安頓好后會來信報平安, 那她姑且等上一等。 三涂山。 “阿牛,今天實在麻煩你了?!?/br> 劉阿牛一笑,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衣服“沒事,你家下人找來了就好?!?/br> 淺瑜假托贏準是來尋她的下人,想到他胸口的劍傷, 淺瑜猶豫了一下,“阿牛,能不能托你幫個忙,若有人問詢, 定然不要說起今日之事?!?/br> 劉阿牛鄭重的點了點頭,“妹子你放心,我劉阿牛不是那種人,咱們雖都是獵戶出身,但也有江湖義氣?!?/br> 淺瑜道聲謝,送劉阿牛離開。 重新回到房內,看著躺在床上的贏準,淺瑜心思極為復雜,初看到他時,只覺得心里快意,他也有這樣一天,而后卻冷靜下來,他如今乃大堯的皇上,若是他死了,大堯恐怕要生亂。 一直帶在身上的匕首拿出來又收回去,反復幾次,這才找劉阿牛將人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