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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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兒行為欠妥,您悉心嚴格地管教他,臣妾非常贊同,從未求情半句,只盼他吸取教訓,今后仍孝順您、為您分憂;臣妾掌鳳印,統領后宮幾十年,人無完人,自然不敢說完滿無缺,但絕對兢兢業業,時刻銘記國母的責任,逢年過節、四季祭祀典禮、姐妹們的衣食住行、孩子們的功課規矩,樣樣竭盡全力安排,唯恐辜負陛下的信任和期望。求您明察!”她哽咽得一口氣上不來,抽泣著緩了緩,又說:“陛下,對王昭儀,臣妾真真已經想盡了辦法!初時,她病得不重,住在凝翠閣,臣妾時常安排御醫去診治,希望她盡快康復、撫育兒女;后來,她病得重了,神智錯亂、行為失常,只能稟告您,隨后奉旨將其送進冷宮,但御醫和湯藥照舊,從未克扣怠慢。這點您盡管去查,臣妾行得端坐得正,問心無愧?!?/br> “既如此,王昭儀為何頻頻夜間發病、凄慘哀嚎呢?”承天帝徐徐問。 您果然老糊涂了! 那還用得著問?王翠枝瘋瘋癲癲,她隨時隨地可能發病,誰控制得??? 皇后瞠目結舌,幾乎氣得吐血,她咽了口唾沫,順便咽下沖到喉嚨口的血,忍氣吞聲地解釋:“陛下息怒。您想想,王昭儀雖然神智失常,但她并非因為犯錯而被打入冷宮,您也吩咐好生照顧著。因此,臣妾怎么可能下令日夜堵嘴綁著她?那樣只會加重其病情。臣妾已經盡力安排下人妥善伺候,卻不妨meimei半夜發病,難免痛呼兩聲,請您諒解?!?/br> 承天帝挑眉,頭疼不已,極為反感后宮的勾心斗角和雞毛蒜皮,但沒說什么。 皇后答完,大皇子誤以為父親厭棄皇后,遂嘆了口氣,沉痛地說:“昭儀娘娘鬧得后宮不得安歇先罷了,她還登梯上房頂,致使前去救援的三弟和八弟受傷,三弟的手燒得皮開rou綻,八弟嗆了濃煙,臥床靜養。今夜更是了不得,王昭儀居然驚擾圣駕!她大呼小叫,滿嘴里說的是些什么?傳得沸沸揚揚,傳進父皇耳朵里,太不成體統?!?/br> 驚擾圣駕?莫非父皇去冷宮探望時、王昭儀又發病了? 慶王想了想,瞬間醒悟:怪道剛才禁衛們回話時含糊其辭,看來他們隱瞞了一段。 “大殿下,你這些年真是越來越有氣勢了?!被屎蠊蛄?,語意森冷,細長的脖頸傲然挺直。 韓貴妃暗罵兒子心急,趕忙訓誡:“皇兒!注意你的措辭,這是皇后娘娘,休得失禮?!彼S即堆起滿臉的歉意,柔聲道:“jiejie勿怪,那孩子只是太擔心陛下了,并無他意?!?/br> “meimei言重了,本宮豈敢責怪?” 皇后流了幾滴眼淚,反而恢復鎮定,她幽幽嘆息:“本宮不過虛虛頂了嫡母的名頭而已,澤福是你一手帶大的,無論他如何無禮,本宮也不好置喙,以免meimei多心,誤會什么?!?/br> 承天帝臉色微變,不滿地暼向長子,仍舊沒說什么。 韓貴妃被刺得臉頰羞紅,咬牙跪下,說:“meimei教子無方,還望jiejie大度見諒?!彼S后喝令:“皇兒,還不速速向娘娘賠禮?” 大皇子其實很懊悔。他代理朝政大半月,驚覺有些難以自控,尤其面對皇后一派時,總忍不住揚眉吐氣一番。他依言跪下,隱晦道:“因太過擔憂父皇龍體,我方才一時情急,失禮了,請娘娘諒解。唉,都怪王昭儀所言聳人聽聞,她說的那些,也不知是真是假?!?/br> “經多名御醫診斷,確認王昭儀已經神智失常,直白而言,就是瘋病。既是瘋病,她發病時自然胡言亂語,大殿下若好奇,大可逐字逐句提筆記下,細細琢磨,興許會有意外發現,也未克制。比如,王meimei曾不止一次嚷破韓meimei曾下藥毒害八皇子,幸虧她警覺,幾次倒了可疑吃食,小八才僥幸存活?!?/br> “簡直一派胡言!” 韓貴妃睜大杏仁眼,一口否定,義正詞嚴地解釋:“王昭儀家境貧寒,幼時被其父母賣進韓府,莫非我家好心收留是錯?莫非我帶她入宮也是錯?” 承天帝一言不發,面沉如水,瞇著眼睛歪坐。李德英生性謹慎,不敢奉上任何茶水,只掏出隨身攜帶的蓮參生津丹,伺候皇帝服了一粒。 “瘋人的瘋言瘋語而已,meimei何必如此緊張?王昭儀發病時,嘴里幾乎牽扯所有后宮妃嬪,連逝者也未能幸免,難道要挨個較真調查?此事若傳出去,皇室尊嚴何存?陛下,求您指點,臣妾好奉旨辦事?!被屎笮娜缋薰?,忐忑伏身。 “逝者?王昭儀牽扯了哪個逝者?”承天帝明知故問。 大皇子趁機告知:“父皇,她提了一些關于淑妃娘娘的往事?!?/br> 慶王紋絲不動,恍若未聞。 “哦?!?/br> 承天帝語調平平,眉毛也沒動一下,自顧自下令:“宜琳被害,惠妃哀傷得失去理智,屢次哭鬧靈堂,讓雍兒為難。喪禮諸事繁雜瑣碎,皇后忙碌不堪,分身乏術,連宜琪病重也不知,幸虧莊妃連夜求請了太醫,衣不解帶地照料,方轉危為安?!?/br> 我又沒有三頭六臂! 宜琪是莊妃代為撫養的,本就應該莊妃負責照顧。那丫頭生性內向,唯唯諾諾,有病也不說,藏著掖著,隱瞞到病重暈厥,能怪我嗎? 皇后有苦難言,百口莫辯,一顆心不斷往下沉,她握拳,精美華貴的護甲戳進掌心,尖銳刺痛。 承天帝氣勢逼人,不容忤逆,說:“朕今夜下一道口諭:皇三公主宜琪,仁孝純善,爾等不得怠慢。她已及笄,過陣子很該挑選駙馬,以免耽誤終身大事。朕看皇后焦頭爛額,手忙腳亂,不如韓貴妃協助管理后宮,盡量分擔一些,別再出岔子了。否則,朕再不寬恕?!?/br> 憑什么?韓佩瑤也配跟我比肩? 皇后雙目圓睜,霍然抬頭,雖然有所準備,但仍不敢置信。 韓貴妃母子卻大喜過望!她杏仁眼一亮,恭順垂首,惶恐答:“妾謹遵陛下圣旨??上ф焐孔?,估計只能幫jiejie打打下手?!?/br> “盡你所能吧。區區后宮而已,能有多少事?”承天帝不以為意,明顯在質疑皇后的能力。他俯視發妻半晌,惆悵感慨,目不轉睛問:“皇后,你有異議?” 楊皇后臉紅耳赤,幾乎咬碎一口牙,手上用力,護甲戳破掌心,尖銳劇痛,拉回其理智,她屏住呼吸,艱難張嘴,說:“陛下言之有理,臣妾……遵旨,今后必將加倍細致用心,不再令您煩憂?!?/br> “唔。你們都起來吧,別一味讓朕諒解,凡事多動動腦子,盡量降低意外發生的可能?!背刑斓壅f完就撐著扶手起身,旁邊的慶王無法攙扶,只能遞上手臂,承天帝順勢抓扶,步履蹣跚緩慢。 眼眶紅腫的皇后起立,討好地想攙扶,卻被丈夫揮開:“不必了,你們趕緊設法安撫惠妃,并協助莊妃照顧宜琪?!?/br> “是。臣妾恭送陛下?!睏罨屎笮幕乙饫?,麻木地屈膝。 大皇子搶步近前攙扶,殷切說:“父皇請盡早回宮安歇,切莫勞累,太醫囑咐您好生靜養呢。三弟,都這么晚了,你到底有何要事?可否明早再回稟?” 慶王搖搖頭,正色道:“大哥放心,幾句話而已,不會耽誤父皇歇息?!?/br> 承天帝目不斜視,緩步前行,淡淡訓誡:“福兒,朕吩咐你代為管理的是朝堂,而非后宮。還不回去休息?當心耽誤明日早朝?!?/br> 猶如當頭棒喝,一盆冷水從天而降,令得意忘形之人寒毛卓豎! “父皇,兒臣、兒臣……“大皇子趙澤福登時臉皮紅漲,羞愧得無以復加。 承天帝淡漠道:“還不速速離開后宮?” “是。兒臣告退,父皇慢走?!贝蠡首舆B脖頸也通紅,狼狽告退。 慶王穩穩充當父親的拐杖,佯作沒聽出敲打之意。 父子倆沉默寡言,禁衛們噤若寒蟬,皇帝走得很慢,強自支撐,幾乎被兒子和李德英架回寢宮。 剛一踏入乾明宮高大的門檻,繞過照壁,承天帝再也支撐不住,緊咬的牙關松懈,整個人無聲無息地往后昏厥! “陛下,您這是怎么了?”李德英二度受驚,險些魂飛魄散,禁衛和太醫急忙攙扶,齊刷刷望向慶王。 “肅靜!” “都別嚷,不準聲張,一切等陛下清醒再說?!睉c王快速下令,擲地有聲,以雷霆氣勢鎮住了局面。 “聽慶王殿下的命令,別慌。太醫,你們倒是救人呀!”李德英定定神,果斷選擇信任慶王。 “是?!?/br> 他們將皇帝抬回臥房,足足忙了半夜。 寬大舒適的龍床四角立著戳燈,蠟燭靜謐燃燒,其余燈燭熄滅,燭光昏黃。 一室靜謐。 昏睡半夜,承天帝習慣性在黎明清醒,他隱約感覺心跳有些紊亂,時快時慢,不太舒服,但尚能忍受。 承天帝緩緩睜開眼睛,腦海茫然空白,扭頭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和衣睡在躺椅里的慶王、胡亂歪枕腳踏的李德英、并一眾嚴陣以待的親信侍衛—— “陛下,您醒了?” “好些了嗎?” “陛下醒了!” …… 御前侍衛驚喜雀躍,由衷的高興——他們是備受倚重的近侍,一旦皇位傳承混亂血腥,先皇寵信絕對是新皇最先鏟除的眼中釘,焉能不心驚? 淺眠的慶王“騰”一下被驚醒,長腿一伸,下地站好,倦意甚濃,他想抬手抹臉,卻發現手掌被包扎著,只能抬袖,胡亂擦了擦眼睛。 唉…… 承天帝將一切看在眼里,不贊同地告誡:“你也不看看自己,一身的香灰,臟兮兮,就隨意拿袖子擦眼睛?!?/br> 慶王愣了愣,下意識嗅聞衣袖,隨即后退幾步,難得窘迫道:“兒臣儀表有失整潔,請父皇見諒?!?/br> “不怪你,這陣子事兒太多了?!背刑斓畚⑽u頭,寬慰道:“你再忍忍,等宜琳下葬后,好好歇幾天?!?/br> 慶王渾不在意道:“嗯?!?/br> “宜琪病了,你知道緣故嗎?”承天帝問。李德英也醒了,飛奔通知太醫診脈,并伺候湯藥吃食。 “知道?!睉c王頷首,凝神沉吟,正在愈合的傷口十分麻癢,他本能地兩手交錯搓弄,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引得承天帝皺眉:“別揉搓傷口!仔細留疤。叫太醫開點兒止癢的膏藥?!?/br> 慶王只得停下,克制地垂手,正色告知: “三meimei去皇子所探望了數回,又悄悄地詢問兒臣,她很擔心王昭儀和八弟,也擔心您,三層重壓下,姑娘家哪里扛得???所以病倒?!?/br> 承天帝失神地盯著明黃帳頂,問:“你告訴她了?” “怎么可能?”慶王反問。 “她自個兒猜到了?” 慶王避重就輕地提醒:“父皇,一切與她無關?!?/br> 承天帝冷靜道:“朕知道。宜琪是孝順善良的乖孩子,等宜珊出閣后,就辦她的喜事。女人有了婆家和孩子,慢慢會好的?!?/br> “兒臣代meimei謝過父皇仁慈體恤?!睉c王認真垂首。 “雍兒,你在暗中調查皇后,對嗎?”承天帝忽然問,威嚴逼視。 慶王神色不變,坦誠夸贊:“父皇英明?!?/br> “你查到多少了?” “不多也不少?!睉c王謹慎應答,高懸著心——天威難測。即使親如父子,他也時??床煌父赣H的想法。 “為何不趁眼下的機會捅出來?” 慶王詫異睜大眼睛,脫口而出:“那怎么行?!” “為何不行?” “皇宮是兒臣的家,眼下已接二連三地出事,豈能趁亂搗亂?只盼您盡快康復,穩住大局后,再談其它?!睉c王眼神堅毅,光明磊落,明智地選擇對父親坦白。 “你——”承天帝搖頭笑了,唏噓長嘆,傷感地緬懷:“淑妃雖已故,卻給朕留下兩個好兒子?!?/br> “好什么?兒臣正在暗中搜集皇后謀害母妃的證據?!睉c王嚴肅提醒。 “當年事發時,你魯莽急躁,連番頂撞長輩,朕惱怒無奈之下,只能派你去西北冷靜反省?!背刑斓鄣谝淮萎斨鴥鹤拥拿嬲勂痍惸昱f事。彼時,他們互相沒有好臉色,三兩句話就爆發劇烈爭執,每每不歡而散。 慶王昂首,鏗鏘有力地表明:“父皇,兒臣已經冷靜反省十多年,但始終認為母妃之死并非意外!” 承天帝問:“如此說來,不給你查清楚,朕這輩子也別想清靜了?” “兒臣不敢?!?/br> “你已經暗中調查多時,還有什么不敢的?” 慶王直挺挺跪下,勸道:“父皇息怒,您等大安了再懲罰兒臣吧,橫豎我今年留在京城,隨叫隨到?!?/br> “呵!” 承天帝氣極反笑,怒斥:“你個油鹽不進的混帳倔東西!” “請父皇保重龍體?!?/br> “你是無論如何也要追查到底了?”承天帝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