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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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佑棠嘆道:“其實,年初調查何仲雄勾結匪首一案時,我們查出何仲雄曾買通殺手擊沉生意對手船只、致使對方全家溺亡。所以,他被判斬首一點兒不冤?!?/br> “哪里用得著買通呢?”孫騏一拍大腿,語重心長道:“那就是他家養的殺手!” “不過,你從何得知這些絕密?”齊志陽狐疑問。 孫騏眼神清明,不躲不避,細細解釋道:“下官本來只是疑慮,但兩年前甘宏信邀請下官宴飲,又想拉攏我合伙發財,豈料那廝反而喝得更醉!他得意洋洋透露最近一筆買賣分的銀額,下官伺機誘供,因為他和季平交好,遂套出了許多驚世駭俗的丑聞?!?/br> 容佑棠欲言又止,沉吟片刻,字斟句酌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須拿出直接有力的證據,口說無憑,可別叫對方倒打一耙,反咬咱們誣告?!?/br> “有證據,只是很難拿到手?!睂O騏扼腕。 “是什么?”齊志陽立刻追問。 “我聽甘宏信喝醉了吐露的。據說挖鑿延河河道的計策是何爍獻給游冠英,何家和季家聯手把姓游的推上巡撫之位,而后蔭庇其下胡作非為。因此,何家免不了時常打點游冠英,金銀財寶、美酒美人,每一筆都有詳細賬目、有證人。所以,游冠英擺脫不了何爍?!?/br> “行賄的賬本和證人?”容佑棠屏住呼吸,垂眸沉思。 “何爍呢?”齊志陽大受鼓舞,斗志昂揚問:“他被抄家后哪兒去了?” “不知所蹤?!睂O騏憂心忡忡,關切道:“齊將軍倒沒什么,但容大人可千萬要小心,你當初……參與了調查他兒子何仲雄,人之常情,何爍怕是恨毒了你?!?/br> 容佑棠正色道:“多謝孫兄提醒,我確實參與了調查。但絕對沒有捏造證據或者屈打成招,問心無愧。何仲雄犯罪事實確鑿無誤,按律被斬首,死有應得?!?/br> ——假如不是因為何仲雄勾結匪首一案與韓如海和桑嘉誠恩怨、原順縣縣令貪墨案等撞成一團,而承天帝彼時正忙于促成北郊大營開建,何家的案子還得往下查。豈容何爍逍遙法外? “哼,我們巴不得他現身報復,來個徹底解決。自古邪不勝正,他狂得了一時,狂不了一世!”齊志陽擲地有聲道,毫不畏懼。 “好!孫某正是敬佩信任二位的為人,否則豈敢賭上全家幾十口人的性命冒死揭發游黨?孫騏大加贊賞,無奈道:“坦白說,假如今天沒有親眼目睹二位開堂審案,我仍下不了決心?!?/br> “哈哈哈~”容佑棠愉悅笑出聲,泰然自若,悠然道:“孫大人有所不知,我們一入河間就開始得罪人,上至巡撫下到捕快,你沒看見朱主簿憋屈的模樣?橫豎要背負罵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來個徹底的?!?/br> “慶王殿下更是嫉惡如仇?!饼R志陽感慨道:“當年有個押糧官吃了熊心豹膽,打西北軍物資的主意,將御寒棉衣以次充好,查清屬實后,被殿下當場斬了?!?/br> “哎呀,真的是……”孫騏心馳神往,惋惜道:“只恨在下無才無德,不得追隨殿下左右?!?/br> “孫兄過謙了,你今夜主動揭發,已是難能可貴,小弟佩服?!比萦犹恼f著,起身給添了茶。 “不敢當,愧不敢當!”孫騏連連搖頭,哀嘆道:“我自知情以來,寢食難安,幾度想入京揭發,卻實在擔憂家小,我一人即便死了、也算死得其所,但萬萬不能連累無辜親人?!?/br> 齊志陽欲言又止,謹慎道:“一旦查明屬實,游黨主犯至少抄家斬首,從犯亦難逃嚴懲??傊?,我們會盡力處理干凈,保證孫大人一家的安全?!?/br> “至于那些亡命之徒,只要頭領被盡數消滅,自然就樹倒猢猻散了,九峰山土匪當初多么狂妄?最后還不是被朝廷派大軍徹底剿滅?!比萦犹膶捨康?。 “沙沙沙”,禁衛長奮筆疾書,其兩名同伴在旁協助,研墨鋪紙、晾干墨跡。 他們密談商議至黎明前夕,禁衛長足足寫了一沓紙,簡要概述密報內容,而后請兩名欽差和孫騏過目,最后所有在場者簽字畫押,作為草證。 “天亮了?!比萦犹囊豢陲嫳M冷茶,起身伸了個懶腰,滿臉倦色。 齊志陽打了個呵欠,囑咐禁衛:“阿立,你帶個人去前堂偏廳鬧起王家村民,妥善掩護孫大人離開,務必嚴守其行蹤!” “是?!?/br> “多謝二位大人?!睂O騏感激地拱手,終于吐出壓在心頭沉甸甸的秘密,他舒坦了很多,可謂神清氣爽。 “孫大人保重,一旦察覺對方異動,即刻來報?!比萦犹年P切叮囑。 孫騏莞爾,嗤道:“那次甘宏信酒醒后,估計懷疑自己說漏了嘴,千方百計地試探,被我糊弄過去了,他樂得自欺欺人,否則游黨第一個饒不了他!” “孫兄快走吧,暫時隱一隱,對咱們都有好處?!比萦犹拇叽?。 “既如此,那孫某先告辭了?!睂O騏悄悄離去。 一個時辰后 由于人證繁多,傳喚太耗時,欽差一行索性趕赴青牛村取證,季平甘宏信攜大批官差陪同:欽差騎馬、州官坐轎、官差徒步,隊形怪異。 與此同時 通往青牛村的一線天上方,何爍再度率手下伏擊。 “何老放心,這次的消息準確無誤!”仇豹拍著胸膛表示。 “嗯,他們大概半個時辰后經過‘一線天’?!焙螤q雙目充血,興奮過度,堪稱亢奮。他的手非常穩,正小心翼翼將一包褐色粉末倒入劃開的牛皮水囊、略加水調勻,嚴肅提醒:“此毒無藥可解,弟兄們千萬小心,只需抹一點兒在箭頭,破皮見血即死?!?/br> 仇豹忙點頭,壓低聲音囑咐同伴:“聽見了沒?無藥可解!你們小心使用,別誤傷自己人?!?/br> 眾匪寇紛紛點頭,敬畏地退避一丈遠,他們剛分了一筆銀子,可不想有命掙沒命使。 “二十萬兩銀已分了下去,弟兄們干完最后這個活兒,再得游冠英二十萬,往后就收手罷,只要別嫖賭揮霍,想必下半輩子家計無憂?!焙螤q不疾不徐道。他親自為每一個箭頭涂抹毒藥,目不轉睛。 仇豹也幫忙涂藥,胸有成竹,惡狠狠道: “哼,看欽差怎么死!” 第116章 敵襲 “此處離青牛村還有多遠?”齊志陽揚聲問,他蹙眉,克制地控馬緩行。 “回將軍:大概還有五十里,還得走個把時辰?!辈额^姚勝小跑上前回話。 齊志陽點頭,唇緊抿,板著臉。 “將軍,喝口水吧?”姚勝殷勤問。 齊志陽搖頭,左手拍拍自個兒腰間的水囊,示意不用。 “容大人,喝口水吧?”姚勝笑吟吟,又顛顛兒地跑去討好容佑棠。他的死對頭甘小綱已下獄待罪,州府官差里再無人能與其爭鋒,美滋滋的。 “多謝,我自己有?!比萦犹囊搽S手拍拍腰間的水囊,單手控馬韁。他余光掃向面無表情的齊志陽,心里也是特別無奈:趕赴青牛村取證的隊伍浩浩蕩蕩,打頭是騎馬開路的佩刀捕快,隨后是騎馬的欽差和禁衛,再之后是兩頂四人小轎,抬著季平和甘宏信,他們不會騎馬。又有眾多步行的官差簇擁州官與欽差,其中,朱迪騎馬跟在季平轎旁,他算是代表巡撫游冠英,自然陪同取證。 甚么玩意兒?就差鳴鑼開道放炮竹了! 我們是去查案的! 齊志陽黑著臉,相當不滿,若非需要地方協助取證,他們幾個都是騎馬好手,全速前進的話,早就趕到青牛村了。 思及此,齊志陽忍無可忍,控馬靠近容佑棠,壓低聲音怒道:“那兩個坐轎子的,盡耽誤事兒!” 容佑棠忍笑,側身偏頭,寬慰道:“再過一個時辰就到了。他們堅稱不會騎馬,走路估計更慢?!?/br> “他們年紀也不大,好歹在地方歷練了幾十年,平時也要走動巡察民情吧?怎的連騎馬也不會?”齊志陽百思不得其解,滿腹疑團。 “哎,你沒看他們的架勢?官威十足,出入轎送車迎,前呼后擁,哪兒用得著學騎馬?”容佑棠唏噓搖頭,同樣不滿。他年輕,比齊志陽更焦急:明明時間緊迫,卻被迫慢吞吞地騎馬走步,委實煎熬。 “無德無能,酒囊飯袋!”齊志陽干脆利落道。 容佑棠忍俊不禁,禁衛們忍笑忍得抖肩膀。 領頭的禁衛長笑著笑著,忽然皺眉,眺望山間小道延伸到遠處的‘一線天’地形,定睛觀察半晌,經驗豐富的他勒馬扭頭,走到齊志陽跟前低聲提醒:“將軍,前面有個狹長‘一線天’,乃設伏襲擊的有利地形。河間自古多匪寇,而且……您看咱們是?”他恭謹請示,隱晦地略過了昨夜孫騏密報中提過的警醒。 “容我想想?!饼R志陽贊賞地對禁衛長笑笑,也發現了不妥。事實上,他出自關中軍,最擅山林戰,尤其在意某些地形。 容佑棠緊挨其側,他雖然不甚了解排兵布陣、設伏襲擊,卻敏銳察覺同伴的異狀,忙控馬靠近,輕聲問:“有何不妥?” “那兒有個‘一線天’?!饼R志陽抬起馬鞭,凌空遙指:只見曲折的山間小道逶迤向前延伸,上陡坡下溪澗、鉆樹林過草地,朝陽燦爛,濃霧漸漸散去,隔著一個山溝的對面,山路從一塊裂成兩塊的巨石中穿過,形成‘一線天’的景觀。 “???對?!比萦犹拿H稽c頭,緊接著心神一震,屏息問:“有問題?” 禁衛長好笑地安慰:“暫未發現。大人放心,我們不過是討論一下?!?/br> 齊志陽舉起大拇指對著‘一線天’,閉左眼、只睜右眼,熟稔使用前鋒兵的方法測距,半晌,沉穩報道:“目前,我軍距‘一線天’約八里?!?/br> “八里。唉,咱隊伍里有轎子,上坡下溝的,至少得走兩刻鐘?!苯l長懊惱地皺眉。他瞇起眼睛,縝密打量長滿荒草的一線天石頂。 齊志陽昨夜一宿未眠,被慢悠悠步行的馬顛得困意甚濃,他解下水囊,狠灌了一大口茶,打起精神,嗤道:“沒法子,他們堅稱不會騎馬,難道咱能綁了他們在馬背上馱著?那多不像話?!?/br> “二位大人,為防萬一,先叫幾個人去探路吧?”禁衛長提議。 術業有專攻。容佑棠自愧弗如,爽快道:“齊兄,小弟不懂兵法,你做主吧?!?/br> “這才是我的老本行??!”齊志陽笑笑,隨即下令:“咱們人手有限,你去讓姚勝安排幾個帶刀捕快,立刻去探一線天,查明有無埋伏?!?/br> “是!”禁衛長垂首領命,雙腿一夾馬腹,跑到最前,對捕頭姚勝傳達了欽差的命令。隨后,八個捕快手握長刀,一溜小跑離開大隊伍,朝一線天奔去。 此時此刻 一線天上方,充當哨兵的土匪遠遠發現對方派出了探子,急忙離開哨探點,躬身朝茂盛草叢深處跑,心急火燎,氣喘吁吁稟告:“何老,不好了!他、他們派出了八個探子,全是捕快,有刀,跑得很快?!?/br> “欽差好像知道咱們埋伏在這兒,他們故意走得慢吞吞。何老,怎么辦?” 何爍穩坐石頭,抄手攏袖,閉目養神,臉頰枯瘦,眼袋卻異常青腫,仿佛病入膏肓。他慢條斯理道:“莫慌,他們要是知道此處有埋伏,就該直接打道回府,而不是派出探子。山豹,去弄幾條蛇,嚇走捕快,他們都是貪生怕死之輩,不足為懼?!?/br> “好嘞!” 仇豹異常膽大,笑嘻嘻,抬腳踹兩個報信的同伙,罵道:“無膽鼠輩!怕什么吶?咱就是靠害命謀財的,也不是沒跟官差打過交道,他們的膽子比娘們還小,老子敢打賭:一旦放出第一箭,跑得最快肯定是官差!” 何爍欣慰點頭:“還是山豹看得明白。捕快月俸微薄,誰肯賣命保護欽差?又不是傻子?!?/br> “嘿嘿嘿,可不嘛?!背鸨贿厧ьI曾是獵戶的手下去找蛇蟲,一邊頭也不回地嘲諷:“哼,那些捕快是摸不著門路,要是有發財的機會,他們說不定比咱們更心狠手辣呢?!?/br> 一刻多鐘后 查案隊伍停在溪澗岸邊,短暫休整——主要是山路難行、馬車都過不了,抬轎的衙役力氣用盡,累得臉色雪白,快吐血了!越走越慢,必須隔幾刻鐘就停下換人。 八名捕快熱得滿頭大汗,佩刀掛在腰間叮叮當當,疾步跑到欽差馬前,爭先恐后道:“啟稟欽差大人,小的沒發現異常?!?/br> “一線天上面全是草,比人還高,密密麻麻的,好多蛇!” “大人,眼下正是蛇出來活動的時節,草叢里冷不丁就鉆出來一兩條?!?/br> …… 容佑棠打量捕快們:熱得臉頸通紅、滿頭汗、頭上身上沾了許多草屑。 嗯,他們確實爬上了巨石。不過,十有八九在草叢淺處遇蛇即返。 “諸位辛苦了,先歇口氣吧?!比萦犹奈⑿Φ刭潛P。他也下馬,走到清澈見底的溪水旁飲馬。 齊志陽心知肚明,了然道:“他們肯定在草叢里打個轉就回來了?!?/br> 容佑棠嚴肅道:“咱們怎么辦?人手有限,那兩片草叢太茂盛,完全哨探就跟搜山一樣,難度很大?!?/br> 齊志陽也飲馬,他拎著馬鞭,抱著手臂,扭頭遙望一線天,狀似無意地肘擊容佑棠,二人迅速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見機行事! 隨后,齊志陽惆悵地嘆息:“搜山是來不及了,咱改道吧?!?/br> “另有小路嗎?”容佑棠配合地驚訝問。 “我不知道?!饼R志陽搖搖頭,揚聲喊:“姚勝?” “哎,來啦!”正在捧溪水洗漱涼快的姚勝忙不迭抬袖一抹水珠,一溜小跑靠近,滿臉堆笑地問:“欽差大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