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書迷正在閱讀:香江往事、親昵、重回年少時光、寧為嫡、一代詭妃、每日一表白[娛樂圈]、婚途漫漫,腹黑祈少惹不起、論重生姿勢的重要性、藍森先生不說話、我真的是萬人迷
女子只是哭,而且迅速變成兩個并排跪著哭,仿佛即將要被容佑棠喝令拉出去砍頭。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容佑棠橫眉立目。他身心煎熬,雙拳捏緊袖口,臉皮紅漲,熱汗涔涔。 東道主游冠英卻一副醉酒癱軟的模樣,歪靠椅背喋喋不休,哽咽向承天帝訴忠誠。秋管家和朱主簿倒是抽空訓了幾句:“秋月、秋雨,你們是怎么伺候的?” “容大人請息怒,鄉下小丫頭不懂規矩,您別生氣,小人定會教訓她們的?!?/br> 齊志陽豁然起身,漠然道:“游大人喝醉了,你們送他去休息吧,改日再談?!?/br> 氣氛尷尬凝滯,宴飲難以繼續。 “是?!敝斓蠣钏茻o奈地聽從,指揮小廝們攙扶“不勝酒力”的巡撫回屋。 游冠英借酒裝瘋,從頭至尾滑溜溜,讓人憎惡厭煩卻無法撕破臉皮唾罵。他大著舌頭,手舞足蹈地掙扎喊:“放、放開!本官還要招待欽差,還、還得談正事……”他一路嚷著被架出花廳,漸行漸遠。 “抱歉,實在抱歉!巡撫大人酒量淺,求欽差大人見諒?!惫芗尹c頭哈腰地賠罪。 “下去吧?!饼R志陽揮揮手,厭惡地別開臉。 片刻后,花廳內只剩欽差一行和四名侍女、兩個小廝。 容佑棠汗濕重衫,無法啟齒的部位愈發難受,脹疼得有些恍惚,努力板著臉端坐?;◤d內高低錯落點燃眾多蠟燭,晚風穿透輕薄紗帳,將燭光吹拂得搖搖擺擺,斑斑點點,晃得容佑棠眼花繚亂。 恍惚中,花廳角落倏然一閃,竟現出慶王的身影?! 高大挺拔的慶王身穿親王常服,沉穩可靠,低聲道:“過來,本王有幾句話告訴你?!?/br> 殿下,什么事? 容佑棠喃喃動了動唇,鬼迷心竅似的,全無理智,情不自禁扶著桌子站起來。 夜深了,“呼”一陣清涼晚風吹來,襲擊容佑棠汗涔涔的后背,登時激得他猛然顫抖! 嗯? 容佑棠雙目圓睜,指甲掐進掌心,定睛望去: 原來,對角立著一尊漢白玉底座嵌銅柱的四季平安絹燈,修長雅致,卻并未點亮,隱在墻角帳幔間。風吹起,花廳內物品的燈影匯聚交織,千變萬化。 哈哈哈,我竟然出現幻覺了! 如果被殿下知道,他很可能會嚴肅訓我:沒睡好?又背著本王折騰什么了?整日胡思亂想。 然而,此時的狀元郎在外人眼里明顯不對勁:露出的皮膚通紅、滿頭大汗、雙手撐桌、時而恍惚失神、時而愉悅微笑。 “容弟?容弟?”齊志陽見狀,早已疾步近前,連喊了好幾遍,卻駭然發現對方無知無覺! “容哥兒?”齊志陽略揚聲,彎腰探頭觀察對方神情,不敢胡亂動手拍打。 “容大人?” “沒事吧?” “大人覺得如何?”八名禁衛七嘴八舌問,他們也嚇住了。畢竟共事一場,又關系融洽,自然盼望同來同歸、平安凱旋。 兩名小廝見狀不妙,腳底抹油溜去報信;四名侍女驚慌失措,不敢吭聲,面面相覷半晌,也悄悄離開了。 頓時,花廳內只剩下欽差一行,滑稽又荒唐。 “容弟?容佑棠?”齊志陽急切呼喚,咬咬牙,使勁一掐對方虎口。 “??!”容佑棠痛得大叫,魂魄歸位,他扶著桌子,抬頭問:“齊兄?” “你沒事吧?” “容大人何處不適?” “那王八……”最年輕的禁衛黃立險險打住對游冠英的痛罵,提議道:“齊將軍,我們去請個大夫吧?” 容佑棠卻皺眉擺手,喃喃道:“不可。泄露出去不定被傳成什么樣,世人會認為欽差一來就跟巡撫鬧不和?!倍?,明顯只有我一個人被下藥,同伴們無恙,就更不好外傳了,我不想背負“貪杯好色”的名聲。 “可是……你忍得???”齊志陽隱晦問。 “還、還行?!比萦犹膶擂吸c頭,他窘迫地彎腰遮掩,咬牙恨道:“明日一早咱們就去關州!” “好?!饼R志陽反感嫌惡,黑臉道:“今夜諸事,真是鬧得夠了!” 不消片刻,朱迪聞訊匆匆返回,硬著頭皮,謙恭拱手道:“對不住,實在對不住。游大人前幾日剛從瓜州擒拿匪徒回來,cao勞疲累,本一心想招待諸位大人,卻力不從心地醉倒了——” “我們有公務在身,不便多喝,接風宴到此為止吧?!饼R志陽冷淡打斷。 指甲狠狠掐進掌心,尖銳刺痛,容佑棠極力維持清醒,微笑道:“朱大人,多謝你的盛情款待?!?/br> 朱迪擠出為難的干笑,含糊道:“容大人客氣了,小的就是一跑腿的?!?/br> 恐怕不止跑腿,還得動手吧?否則游冠英憑什么重用你?八面玲瓏,想兩面討好?門都沒有! 春藥確實是朱迪奉命安排侍女下的,份量和藥效他心知肚明。此刻看著狀元郎被情欲折磨得臉頰脖頸潮紅的模樣,他也怕出事,忐忑不安。 齊志陽強硬道:“既然游大人醉倒,席已散,我等就不打擾了?!?/br> 容佑棠昏昏沉沉,竟然還能禮貌性地點頭致意:“不多打擾了,就此別過?!毕M麑碛袡C會回請,叫你們也吃一場鴻門席! 而后,齊志陽與禁衛長聯手架起容佑棠的胳膊,直接懸空帶人走。 “不,不是,諸位大人稍候!游大人安排了客房,請隨小的來?!敝斓显俣壬笛?,急忙追上去挽留。 為顧全大局,齊志陽忍辱負重,目不斜視,隨口道:“真是不巧,我們已經定了客棧,使的是朝廷的銀子,浪費不得?!?/br> 胡說!你們剛出渡口就被我接著了,一路同行,何時定了客棧? “是啊,浪費不得?!比萦犹南乱庾R地幫腔,煩躁不堪。 一行人執意告辭,主簿和管家苦留無果,氣得頓足。 兩刻鐘后 欽差一行入住客棧,依舊要了四個緊鄰的房間。 容佑棠呼吸粗重,坐靠床頭,屈起一膝,腰以下蓋著被子,垂首默念:沒什么,春藥其實也沒什么。 “容弟,你、你還好嗎?”齊志陽愛莫能助,他刻意站得離榻三米遠,寬慰道:“再忍忍,大夫馬上到了。放心啊,小山他們都懂,必定辦得妥妥的,不會影響咱們的公事和你的官聲?!?/br> 半晌 “嗯?!比萦犹哪:龖?,難受得眼睛都紅了,瀕臨崩潰。 齊志陽見對方一動不動,像是無計可施,他醞釀了很久,才尷尬提醒:“你用手試試?弄出來就好了?!?/br> 容佑棠抬頭,眸光水亮,茫然朦朧,一聲不吭。 “難道你自己沒弄過?”齊志陽嘴角抽動,緊接著火速解釋:“抱歉!我以為你年紀小,又刻苦讀書考了狀元,家里不給分心?!边@也正常,讀書應考的人家對兒子管束尤其嚴格。 豈料 被藥性折磨得神志不清的人竟誠實點頭! “你——”齊志陽瞠目結舌,饒是他成熟世故,此時也無言以對。 毫無征兆的,容佑棠突然談起正事:“姓游的太心虛了,我懷疑他會阻攔咱們明早去關州?!?/br> 齊志陽哭笑不得,用力抹一把臉,贊同道:“多半會。那廝手段下作,估計還陰毒,十九個涉事商販死得不明不白。他蒙誰呢?老子戰場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命說脆弱也脆弱、說硬也硬——他們要真是重傷,當天就很難熬得住,怎么押回巡撫衙門就全死了?” “正是!”容佑棠異常憤慨,失控地慷慨激昂道:“我懷疑他們死于非命!” “好好,你冷靜些,別激動?!饼R志陽忍笑,搓著手掌來回踱步。 容佑棠垂首沉思許久,凝重道:“陸路土匪、延河水寇,不過沒關系,咱們人多,亮亮刀劍估計就能安全通過?!?/br> “明早先去渡口找船,實在不行就騎馬,無論如何明日要抵達關州?!饼R志陽正色表明。 “姓游的只手遮天,名副其實的土霸王?!比萦犹钠D難喘息,慢慢躺倒,蜷縮著,嘀咕道:“我猜:巡撫把責任推給州府,州府多半把責任推給山賊水寇,最后隨便逮幾個土匪應付了事?!?/br> “哼?!饼R志陽冷冷道:“朝廷的決策下發到地方往往就變味了,甚至變質!導致怨聲四起,民不聊生?!?/br> “強龍難壓地頭蛇?!比萦犹倪駠u道:“他們要是狗急跳墻,說不定會喪心病狂得讓咱們也‘意外死亡’?!闭Z畢,他實在忍不住了,痛苦皺眉,手顫抖伸進被子里,本能地往下探。 “膽敢謀殺欽差?查出來要掉腦袋——”齊志陽余光一掃,戛然停止商議,忙不迭轉身,邊走邊說:“你弄著,我出去了,有事就喊?!?/br> 容佑棠梗著脖子,眼睛發直,說不出話。他側身蜷縮,咬牙,忽然拉高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蓋??! 黑暗有效地緩解了他的困窘羞恥感。 兩刻鐘后,禁衛們請來了大夫。 足足忙碌至深夜,他們才筋疲力竭睡去。 翌日清晨 容佑棠可謂怒氣沖沖地起床,一陣風似的穿衣穿鞋洗漱吃早飯,同伴們只字未提,紛紛作若無其事狀,怕少年臉薄掛不住。 卯時正,他們趕到延河渡口,意外看見了巡撫衙門的人。 朱迪疾步相迎,恭敬行禮后,關切問: “二位大人昨夜休息得如何?游大人本想同去關州的,無奈公務纏身,特命小人前來聽憑差遣?!?/br> “哦?”容佑棠負手逼近兩步:“聽憑差遣?” “是的?!敝斓掀料⒋故?。 “既如此,倒不好辜負游大人的好意?!比萦犹奈⑿︻h首。 齊志陽問:“船備好了?” “是?!?/br> 容齊二人對視一眼,齊志陽緩緩道:“帶路?!?/br> “請隨小的來?!敝斓习抵兴闪丝跉?,忙躬身引請。 不消片刻,欽差一行十人、巡撫衙門二十余人,登船啟程,沿水路赴關州。 與此同時 延河中游的一處險灘,左岸怪石嶙峋,右岸三丈高的筆直峭壁,緊挨林木蔥郁的深山。 峭壁上方,幾十個精壯漢子簇擁一位須發灰白的瘦削老人,嚴密監視河道。 “何老,您退后些吧?!背鸨獡牡厣锨疤嵝?。 “無妨?!焙螤q站在懸崖邊沿,死死盯著下方湍急河水,陰惻惻道:“我兒死不瞑目,血海深仇,老夫豈能退后?” “何老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保證做得漂漂亮亮的?!背鸨S躍欲試,興奮道:“弟兄們都沒見過欽差、也沒見過尚方寶劍,好奇著呢。少爺死得慘,咱一定要給他報仇!” “仲雄臨死前指認得清清楚楚:年初押糧去順縣時,是慶王麾下的容佑棠設計誘供。姓容的多管閑事,該千刀萬剮!”何爍恨意滔天,臉龐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