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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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為何選用這么烈的酒?酒杯還不小。 容佑棠仰脖喝酒的同時,忍不住皺眉:想灌醉我們嗎? 轉眼間,游冠英已敬了兩杯,異常熱情,自行倒酒。 容佑棠趁對方想祝酒辭時,悄悄給齊志陽遞了個眼神,舉杯朗聲道:“多謝大人盛情款待,下官惶恐,想來查案少不了麻煩您撥冗指點,特先敬大人一杯,聊表謝意?!闭Z畢,一飲而盡。 “哎,哪里的話?咱都是為了給陛下分憂?!庇喂谟⑿σ饕?,瞇著眼睛看俊美狀元郎,欣然飲盡。他剛要開腔,卻被齊志陽舉杯打斷:“治理河間不易,游大人身為巡撫,cao勞二十多年,齊某佩服,敬大人一杯?!闭Z畢,仰脖灌盡。 游冠英只得又陪了一杯。 乘船途中,兩名欽差和內廷禁衛們相處融洽:容齊都是人堆里摸爬打滾擠出來的,輪流變著花樣,時常請茶飯糕點、噓寒問暖,將對方當作弟兄看待。 因此,當容佑棠揉搓胃部、苦著臉向禁衛長投去求助眼神后,對方會意,仗義解圍,舉杯接過齊志陽的班,得體敬了游冠英一杯。 衛隊長帶頭敬酒,其余禁衛當然不會大刺刺端坐,他們論資排輩,輪流起身,一個不落地敬了東道主! 期間,游冠英屢次想拉上所有人同飲,卻總被容齊二人聯手拿各種理由推了。 朱迪陪坐末席,但屁股基本沒沾椅子,忙著給客人倒酒、勸酒——可勸得口水都干了,也沒能讓欽差多喝兩杯! 于是,開席的頭輪敬酒,就把游冠英喝得口鼻噴酒氣。 正當容佑棠又要開口說話時,朱迪瞬間懸起心,他算是看明白了:齊將軍是常見的武將,容大人卻是罕見的文官。 他明明是狀元、是翰林清貴,聽說才十七歲,怎的一入席就像老江湖似的滑不溜丟? 笑瞇瞇的狡猾小狐貍! 幸好,酒過一巡后,管家及時到場,在朱迪的熱切注目下,指揮四名侍女合力抬上壓軸菜:滋滋冒油,表皮焦黃的噴香烤羊。 游冠英也暗暗松了口氣,他沒能推掉京城貴客的第一輪回敬,喝得心突突跳,忙放下酒杯,趁勢吩咐:“老秋,趕緊叫人上酒,烤羊羔燙得很,小心放?!?/br> “是?!?/br> 秋管家應聲,和朱迪一道,指揮四個嬌怯怯的侍女慢騰騰將剛出爐的烤羊羔放在正中間。 侍女們統一梳丫髻,腦后一條辮子,頭上只扎了紅繩;米白對襟衫、碧色裹胸長裙,玲瓏有致,婀娜多姿。 其實,圓桌足夠大,上菜撤碟都有位置,可容佑棠和齊志陽身為貴客中的貴客,坐席自然寬敞些,左右有余地——四名侍女上菜后,隨后便站立兩名欽差身側,勸酒勸菜。 “大人,婢子給您倒酒?!?/br> “大人請用?!?/br> 此二女嗓音婉轉清脆,纖弱秀美,抿嘴淺笑。 容佑棠微一點頭,面如冠玉,俊美無儔。 圍繞齊志陽的兩名女子則明顯嬌媚成熟些,笑靨如花。 齊志陽只吃菜不喝酒,對美人的嬌聲勸飲不以為意,硬梆梆拒了。 嗯,游大人真夠盡心盡力的,他為我和齊將軍準備了不同風情的佳人。容佑棠暗中喟嘆,婉拒之余,仍維持讀書人的翩翩風度,談起正事:“游大人,不知關州現況如何?下官和齊將軍一路擔憂?!?/br> “奏報稱捉拿了十余名涉事商販,不知他們是關押在關州監獄還是此處?”齊志陽開門見山問。 游冠英一縮脖子,扭臉道:“哎,先吃了接風宴再談正事不遲,餓著肚子怎么為朝廷效力呢?” “大人所言有理?!比萦犹男α诵?,話音一轉卻道:“不過,陛下限期一月破案返京,我等委實不敢拖延。若逾期未歸,將很可能連累大人,那萬萬不可!” 齊志陽配合默契,他將尚方劍斜豎身前,狀似不經意地晃了晃明黃劍穗,嘆惋道:“可惜我們今日傍晚才到,沒船去關州,本想盡快協助大人破案的?!?/br> “是嗎?”游冠英的笑臉有些掛不住,只好答:“諸位放心,事發后本官已火速帶人下去鎮壓,局勢早已控制住,無需過慮?!?/br> 鎮壓? 容佑棠神色不變,關切問:“那么,十余名商販可是押上來了?” “沒錯?!庇喂谟⒑鹊脻M臉通紅,后靠椅背,擠出雙下巴,把玩著酒杯,醉眼朦朧道:“不過,他們窮兇極惡,持棍棒匕首偷襲官差,混亂中,雙方均有死傷?!?/br> 容齊二人對視一眼,無奈想:終究沒趕得及,來晚了。 果然 游冠英放下酒杯,勉強坐直,沉痛地告知:“當日事發突然,本官急于穩住局面,接到州府求助便火速帶人趕去支援,同時匆忙上奏朝廷。唉,下去現場才知曉:混亂斗毆中,暴民、官差、無辜百姓,死亡四十三人,罪犯跑得動的俱已潛逃,被抓的全是重傷,挨了幾日便傷重不治了?!?/br> ——難怪你的奏報語焉不詳,原來傷亡竟如此慘重!而且,你至今還想用文字含糊粉飾! “下官有些不明白,請問大人:一共抓獲多少涉事商販?他們的死算在四十三人里頭了嗎?”容佑棠正色問,目光炯炯有神。 “這個嘛……”游冠英垂眸,狀似認真思索,實則在等待。 齊志陽已擱筷,面沉如水。 容佑棠忽然蹙眉,逐漸感覺口干舌燥,氣血翻涌,下腹繃緊,異樣感亂竄。 第111章 險灘 我怎么了? 容佑棠眉頭緊皺,疑惑摸了摸小腹,最初沒多想,還以為是空腹喝了烈酒身體不適。 可漸漸的,下腹異樣感瘋狂亂竄半晌后,翻騰的氣血竟然逐漸朝要害部位涌去! 被下藥了? 容佑棠驚疑不定,倏然抬眼,難以置信地望向游冠英,眼神明明白白地質問:你干的? 嘖,果然生得好俊俏模樣,眼睛黑白分明滴溜溜含水,哪怕是個男的,也勾人得緊。真想按住扒光了玩一玩…… 游冠英肘部擱在桌面,眼睛瞇成一條縫,傾身探頭,噴著酒氣問:“容大人沒事吧?怎么臉紅得那樣?你也沒喝幾杯啊?!?/br> 容佑棠臉紅耳赤,眸光水亮,唇潤澤,他準確從罪魁禍首眼里揪出兩分得意輕佻,霎時怒得面無表情,淡漠道:“巡撫衙門的酒別有滋味,三五杯就讓外地人醉了?!?/br> 游冠英呆了呆,繼而臉上十分掛不住,他混跡官場半生,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捅破——按常理,京官不是更喜歡打嘴皮官司嗎?哪怕恨得吐血,也會沉住氣端穩架子。 “醉了?”齊志陽不動神色問,他凌厲掃視游冠英、朱迪等人的表情,立即眉頭緊皺,不輕不重“啪”的一頓酒杯。 席間氣氛登時變了,鴉雀無聲。 “啊,呵呵呵?!庇喂谟⑿χ驁A場:“容大人酒量未免太淺了吧?兩三杯就醉倒了!男人得能喝,要不今后怎么做大事呢?” 容佑棠渾身發燙,越來越熱,熱得衣領汗濕緊貼皮膚,極不舒服,很想脫掉衣袍,但神智還清醒。他意味深長道:“游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在別處再多喝幾杯也沒事,醉倒睡一覺即可。但此處不同一般,以下官的酒量,真是很難扛得住?!?/br> “無妨,醉倒睡一覺就行了!酒量嘛,誰都是喝出來的,容大人還年輕,只要勤練練,將來必成海量啊?!庇喂谟⑿σ饕?,狀似慷慨大方地鼓勵,話中有話卻叫人挑不出錯。 手段下三濫的老狐貍! 容佑棠眼神肅殺,微笑道:“閑暇醉倒睡一覺可以,但公務繁忙時不可。此行乃陛下欽派重任,豈能因醉酒誤事?游大人一番好意為我等接風洗塵、洽談公務,豈能肆意喝醉?” 齊志陽按捺怒火,克制冷靜地提醒:“容大人少年高中,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酒量一時半刻是練不出來的,還望游大人海涵諒解?!?/br> 容佑棠感激地朝同伴笑笑,抬手撐桌,彎腰撫摸腹部,皺眉隱忍異樣的火燒火燎感。 “哦,哈哈哈?!庇喂谟盗R對方不識抬舉,皮笑rou不笑,拍掌道:“沒關系的,不能喝就少喝幾杯嘛,都是同僚,斷無強迫灌酒的意思。唉,游某久居地方,一見京城來的貴客就歡喜得什么似的,正愁破案缺人手呢。來來來,吃菜吃菜,哎喲,也不知合不合諸位的口味?!闭f著他親自起身,拿匕首片了一小碟子香酥烤羊rou,遞給容佑棠,笑得兩顴骨rou高聳,說:“容大人,嘗嘗?此乃河間坡地爬山吃草長大的羊羔,鮮美得很?!?/br> 巡撫。只要陛下不撤換,他就是河間省的土霸王。 容佑棠極度厭惡對方渾身的油膩市儈氣息,可欽差凡事應以大局為重,不宜摻雜過多個人好惡。他定定神,起身,接過那碟子烤羊rou,擱在一邊,一塊也不想吃。 下了那種藥,他居然坐得穩穩的?他就不難受? 游冠英十分納悶,悄悄觀察容佑棠:臉紅耳赤、脖子和手也泛紅,明顯藥效發作了,他卻毫無yuhuo焚身的饑渴模樣……難道藥量不足? “游大人,”齊志陽晃晃尚方劍,再度發問:“請問究竟一共抓獲多少涉事商販?他們的死算在四十三人里頭了嗎?” 容佑棠強迫自己忽略不適,化情欲為憤怒,假借醉意,立即逼問:“難道死了成千上百人?” “怎么可能?!” 游冠英斷然否認。席間數他喝得最多,醺醺然,腫泡眼一瞪,駭笑搖頭:“若是死了成千上百人,本官應奏請陛下派大軍前來救援,而不是只來了兩個欽差?!?/br> “傷亡究竟如何?”齊志陽沉聲問,緊握尚方劍,徹底冷落左右的美貌侍女。武將最不耐煩拐彎抹角了,他接連追問數次無果,難免將實情想得越來越糟糕,隱現怒意。 “關州堪稱河間的富庶之地,游大人不是親自下去視察了嗎?莫非傷亡至今沒能算清楚?”容佑棠驚奇問。他的下腹繃得越來越緊,某處漲得難受,焦躁煩亂,心悸感難以言喻,忍不住想起之前被慶王壓在桌面時……胡思亂想!容佑棠心里大力捶了自己兩拳。 “唉,河間不比別處,天災人禍尤其的多!”游冠英放下酒杯,顧左右而言他,大倒苦水:“關州那事兒是上月發生的,本官一接到通知就以最快的速度趕去探查,足足忙了三日三夜,還沒完呢,就接到瓜州發現水寇藏匿窩點的消息!本官只得安排知府等人妥善處理,匆匆押走十九個膽敢對抗官府的暴民,準備親自審問??烧l知道呢?等搗毀瓜州水寇窩點返回后,他們畏罪自殺的自殺、病逝的病逝,當然,絕大多數是傷重不治。這些你們去關州街頭打聽打聽就知道了,當天的暴亂,逆賊瘋狂殺人,血染紅半條街,三名英勇犧牲的官差被亂棍亂刀傷得沒了人樣,下葬時遺體都拼不齊呀!”說到最后,游冠英哽咽,抬袖捂住眼睛,肩膀抖動。 “大人請節哀?!敝鞑局斓厦ι锨皩捨浚骸澳呀洷M力了,誰也沒料到逆賊那般無法無天?!?/br> “逆賊該死,居然敢跟朝廷新政對著干?全天下黎民百姓都規規矩矩遵守,就他們跳出來聚眾鬧事!游某失職呀,辜負了陛下的隆恩厚望,未能及早察覺意外?!庇喂谟柩?,淚流滿面,萬分自責。 ——你還是在遮掩,話里話外為自己辯解,推諉叫屈。 真正的傷亡不敢想象。 容佑棠心里堵得慌:游冠英透露死亡四十三人,十九個“傷重不治”的涉事商販多半沒算進去。 那么,至少死亡六十二人。 街頭混戰,六十二條人命,其中必有無辜路過的百姓!陛下知情后,不定如何震怒…… “所以,游大人所知的死亡是六十二人?”齊志陽震驚,倒吸一口涼氣。趕路途中,他們不停設法打聽關州之亂,卻基本沒探到什么內情,想必當地官府下了封口令。 游冠英充耳不聞,悲憤拍桌,“砰砰砰”之余,似乎喝得發酒瘋,痛心疾首道:“陛下!陛下!微臣失職呀,微臣、微臣怎么就沒能及早察覺刁民的險惡意圖呢?” “大人,大人請保重身體?!?/br> “您身為一省巡撫,從早忙到晚,哪能天天只盯著關州?河間那么多州縣呢?!?/br> 秋管家和朱主簿輪流勸慰,一唱一和,極為默契。 容齊二人和八名禁衛冷眼旁觀。 “老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官信任他才舉薦其做關州知府,為何出了這么大的岔子?”游冠英無可奈何地皺眉。 朱主簿嘆道:“季大人的高堂相繼患病,上省城求請了好幾回名醫,忙得一塌糊涂?!?/br> 哼,拼命撇清干系還不算,你們還想將責任悉數推給底下州府?容佑棠心里止不住地冷笑。但憤慨之余,他漸漸坐不穩了,呼吸心跳失常,某處尷尬得無法啟齒,幸虧穿了件寬松偏長的對襟背心,勉強遮住了。 此時此刻,兩側的清麗侍女依然柔聲勸酒勸菜: “大人,請用?!?/br> “大人,婢子給您——”侍女抽出香氣襲人的絲帕,想為俊美欽差擦拭鬢角的汗,卻被毫不留情劈手揮開。 “不必!”容佑棠偏頭一躲,揮開對方的絲帕,他對她們的步步逼近已忍無可忍了。 “哎呀……”侍女嬌聲驚呼,雖然毫發未損,卻蹬蹬后退兩步,茫然無措,忽然“撲通”跪下,泫然欲泣道:“大人息怒,大人恕罪?!?/br> 我又沒怎么著你,你跪什么跪?你們哪個給我下的藥?小容大人惱怒得咬牙,硬梆梆道:“你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