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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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志陽毫不在意,說:“十里地而已,未及軍中日常cao練的零頭?!?/br> “但二位大人貴為欽差……”朱迪忐忑為難,欲言又止。 容佑棠了然寬慰:“朱大人放心,游大人方面我等自會解釋?!?/br> 話已至此,再勸阻就僵住了。 “是?!敝斓弦姾镁褪?,無奈吩咐壓轎的官差退避,他正要帶人朝主街方向走,卻發現對方根本不用人引領! “容大人,請走這邊?!饼R志陽手握尚方劍,早已看好了路,大踏步進入方才竊賊沖出來的小巷。 “有勞齊將軍帶路了?!比萦犹囊槐菊浀?,欣然跟著進入小巷,眾親衛隨同圍護。 “哎?” 朱迪瞠目結舌,準備帶路的手掌抬起不動,脫口呼喚:“二位大人稍等!” 齊志陽頭也不回道:“朱大人,此乃近路,你們不知道嗎?” “我——” 知道是知道,可、可……你們欽差??!不坐轎、不騎馬、不受官差開道簇擁,竟然鉆巷子抄近路? 朱迪咧咧嘴,無言以對!半晌,他只好吩咐官差將寬敞的六抬大轎和竊賊們送回巡撫衙門,匆匆帶領五六名官差進巷追趕。 小巷狹窄,容佑棠和齊志陽并肩而行,禁衛前后保護。 “齊兄好記性!”容佑棠贊道:“你只來過一次河間,就記住了路?!?/br> 齊志陽謙道:“熟能生巧而已,算不得什么。前鋒營將士都得熟記地形,否則會誤了大事的?!?/br> “此處距巡撫衙門僅十里,光天化日之下,卻有持刀盜竊團伙流竄作案?”容佑棠難以理解地搖頭。 “雖說全天下的渡口都亂,畢竟天南地北三教九流混雜?!饼R志陽嚴肅指出:“不過,像河間亂得這樣的,實屬罕見?!?/br> “簡直無法無天了!”容佑棠壓低聲音,痛斥道:“假如咱們只是探親訪友或經商的外鄉人,剛才豈不倒了大霉?” “有機會的話,去監獄轉轉就知道當地的破案能力了?!饼R志陽剛說完,后面就傳來追趕的腳步聲。 “朱大人來了?!比萦犹妮笭?。 “大人、二位大人,青石板路濕滑,請多加小心??!”朱迪疾步追趕。他先是游冠英聘用的幕僚,后因辦事得力升為主簿,管著巡撫衙署的二三十個幕僚。 由于前后有禁衛阻擋,容佑棠腳步不停,朗聲道:“多謝提醒,朱大人也小心些?!?/br> 朱迪幾次想走到欽差們身后,可高大健壯的禁衛兩個并排、把前路堵得嚴嚴實實,他想開口又不好開口,只能焦急尾隨。 走著走著,容佑棠的心漸漸往下沉: 小巷曲折縱橫,走向毫無章法,寬窄不一。此乃城區,顯然房屋建造時官府未能妥善規整。一路皆門戶緊閉,此刻正值晚飯時分,雖有炊煙裊裊、飯菜飄香,但缺乏小巷人家應有的孩童嬉鬧追逐、大人吆喝叫嚷的熱鬧動靜。 寂寥冷清,透出nongnong的戒備意味。 走了片刻,前方一個獨院內傳來女人的哭罵聲: “……我嫁給你究竟享什么福了?上有老下有小,天天累得直不起腰,賣煎餅一年到頭的,風吹日曬,衣裳全褪色了,穿得叫花子似的,為省錢,我扯兩尺布自個兒做身換洗衣裳不行嗎?” “你這是兩尺嗎?”當家漢子氣急敗壞道:“至少七八尺了都!你是有幾個身子要穿衣裳?有這錢做點兒別的什么不好?哪怕給孩子們打打牙祭呢,敗家娘們?!?/br> 一陣咣咣當當后,女人破口大罵:“呸!曹狗蛋,你真沒本事,媳婦做兩身新衣裳就跟挖了你倆眼珠子似的,我給老曹家傳宗接代做牛做馬,就得了這下場?隔壁彩娘和琴姐她們比我好命多了,銀子隨便地使、衣裳隨意地做——” 當家漢子喝道:“他們做缺德勾當發的黑財,你不知道?掙那昧心錢,要遭天打雷劈的?!?/br> “難道我們清白守法的老天爺給發金餡餅了?那么多人上山下水都平安享福,就你榆木腦袋不開竅!哼,活著先好好地活,享樂享樂,哪怕被天打雷劈也死得瞑目了?!迸讼喈數睦碇睔鈮?。 容佑棠心情沉重,惟有嘆息: 這就是河間土匪水寇盛行的根源:官府無力管束,部分百姓利益熏心、鋌而走險,甚至深切向往之。 朱迪叫苦不迭,催促官差速去勸止,他尷尬道:“讓二位大人見笑了,兩口子拌嘴胡咧咧,不值一提?!?/br> “哦?!饼R志陽不置可否。 容佑棠一行不慌不忙,慢悠悠,在巷子里七拐八繞,細致審視河間百姓的真實生活境況,半個時辰才走到主街。 華燈初上,主街是一城最繁華之地,商鋪林立,茶酒食物香氣四溢,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二位大人來自京城,想必見過的街市比鄙省富庶千八倍啊?!敝斓辖K于得以隨侍欽差之側,熟練地奉承寒暄。 容佑棠四平八穩道:“大成江山處處秀美,各有千秋。朱大人一定去過京城吧?” “曾有幸跟隨游大人入京述職幾次?!敝斓闲Υ?。 齊志陽狀似訝異地問:“述職???何處落腳的?” 朱迪眼珠子定住瞬間,隨即從容不迫道:“因游大人在京城并無府第,故只能住客棧?!?/br> “堂堂一省巡撫,入京述職竟然住客棧?”容佑棠感慨之余,順勢問:“游大人為何不尋同年或同僚呢?聽說他在京城有不少摯友啊?!?/br> “這……”朱迪笑臉未變,崇敬熱切地解釋:“游大人為官多年,在京城是有幾位朋友,可大人總擔心給朋友家添麻煩,故選擇住客棧?!?/br> “哦~ ”齊志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唉,住在客棧多不方便?!比萦犹膰@氣,又問:“想必游大人出門訪友敘舊時,朱大人也去的吧?奇怪了,咱們一次也沒碰見過,不知你們都去了些什么地方?” “京城繁華富庶,在下人生路不熟,無緣遇見大人,實屬遺憾?!敝斓闲Φ媚橆a酸,有些招架不住新科狀元親切隨和的閑談。 “有緣始終會相見。比如現在,你我不就認識了?初次到訪寶地,我等也是人生路不熟,還望朱大人遇事多提醒提醒,方不枉相識一場?!比萦犹囊馕渡铋L道。 朱迪努力維持熱情笑臉,含糊說:“哪里哪里,二位大人貴為欽差,小人不過一跑腿的罷了?!彼芍^急切地伸手一指,介紹道:“巡撫衙門就在前面街口右轉?!?/br> “好的?!?/br> 一時間誰也沒有接話交談。 容佑棠含笑一暼朱迪,看見對方目不斜視地前行,總算不再挖空心思地試探,遂滿意收手。 此時此刻 巡撫衙門后院宴廳內 “啪”一聲,游冠英重重一頓茶杯,惱怒問: “還沒到?” “大人息怒,欽差們執意要步行,朱先生苦勸未果?!?/br> 游冠英鼻子噴了股氣,冷笑道:“體察民情嗎?有點兒意思,挺會裝模作樣的?!?/br> 此時,管家疾步邁過門檻,稟告道:“大人,欽差已步行至十字街口,聽說他們在巷子里迷了會兒路?!?/br> 游冠英鼻子又噴了股氣,慢條斯理撣撣袍袖,吩咐道:“把他們直接領到這兒來?!?/br> “是?!?/br> 游冠英斜睨四名打扮成侍婢的美貌女子,吩咐道: “待會兒好生伺候著,給老子長長臉?!?/br> “是?!?/br> 片刻后,容佑棠一行抵達河間巡撫衙門,立定望了望: 方方正正,半新半舊,一溜紅燈籠照亮青瓦白墻;門口兩尊威風凜凜的石獅子,雕工甚佳,將獅子咆哮欲攻擊的神態刻得惟妙惟肖。 “二位大人,請?!敝斓显桨l恭敬。幾番試探后,他認為齊志陽符合自己想象中的武將模樣,容佑棠卻很捉摸不透——小狀元郎是涉世未深書呆傻氣?還是胸有城府精明圓滑? “齊將軍,請?!比萦犹纳焓忠?。雖同為欽差,可他資歷品級居下,故處處奉齊志陽為前輩。 “請?!饼R志陽有意控制步速,與對方并行,邁過門檻后,瞟一眼朱迪,感慨道:“剿匪時曾跟隨郭將軍來過此處,一晃已大半年了?!?/br> 朱迪低眉順目,謹慎接話:“慶王殿下率諸將軍好漢解救河間于匪患威脅中,千千萬萬百姓不勝感激,銘感五內?!?/br> “殿下運籌帷幄,齊某等人聽命行事,幸不辱皇恩?!饼R志陽一提及慶王,便自然而然地面朝京城方向恭謹垂首。 容佑棠卻是初入河間。他邊走邊掃視出了名貧窮大省的巡撫衙門:各地官衙制式相仿,無非前堂、中庭、后院,寬闊甬道直通到底。整體房屋高敞,門窗撐柱的油漆略顯斑駁陳舊,青磚墻散發特有的幽冷氣息。夜晚時分,前堂靜悄悄,中庭一排耳房燈火通明,幕僚們正在挑燈處理各類文書。 待行至后院時,景象豁然一變:后院乃巡撫及其家眷生活的所在。 迎面是一個大園子,藤木婆娑、花香彌漫、流水叮咚,高低錯落點綴許多紅燈籠,迷蒙照亮假山游廊和四周的亭臺樓閣。 以巡撫的地位,眼前不算出格。容佑棠客觀地評價。 沿雕欄游廊前行半刻鐘,前面就是宴廳,透出亮光與酒香,容齊二人剛站定,就聽見一陣爽朗洪亮的笑聲:“哈哈哈,欽差遠道而來,游某等候已久啦!” 只見小廝打起門簾,一身常服的游冠英雙手背負,昂首闊步,立定,笑得腫眼泡瞇成一條縫。 雖然我們品級不如他,卻是奉皇命而來的欽差,按例,他理應先尊詢圣躬。 “承蒙大人熱誠相邀,下官特來打攪?!?/br> “抱歉,讓大人久等了,我們不慎迷了路?!?/br> 容齊二人亦立定,滿臉微笑,雙方相距一丈。 你笑,我也笑,除皇帝親率的內廷禁衛面無表情外,其余小廝侍女幕僚紛紛陪笑。 僵持片刻 游冠英如夢初醒一般,改負手為垂手,快步走下臺階,問:“幾位是萬歲跟前當差的人物,不知陛下可有圣諭轉達?” 為首的禁衛長嚴肅道:“陛下有口諭?!?/br> 游冠英肅然起敬,立刻身朝京城方向,撩袍雙膝跪下,其余人亦跪,他尊敬稱:“微臣游冠英,恭請圣安。 ” 禁衛長面容肅穆,一字一句清晰道:“圣躬安。上諭:奏聞關州一案,朕心憂之,特命欽差齊志陽、容佑棠限期徹查,爾河間巡撫游冠英,務必全力協助。欽此?!?/br> “微臣遵旨?!庇喂谟⒖牧藗€頭。他微胖,起身時主簿朱迪攙扶一把。 容佑棠趁此時機,悄悄讓齊志陽將包裹尚方劍的藍布揭去,捂到如今,終于現出劍鞘雕刻五爪龍、明黃劍穗綴明珠的寶劍,熠熠生輝,引得眾小廝侍女無聲驚嘆。 游冠英一轉身就看見了,瞇著眼睛打量幾眼,但沒說什么,只朗笑道:“諸位舟車勞頓,一路辛苦了,薄酒已備好,請入席吧?!?/br> “多謝游大人費心?!比萦犹霓D而掛起六品文官的謙和微笑。 “大人請?!饼R志陽不卑不亢。 三人在門口謙讓寒暄半晌,依次邁進宴廳,又客套了兩句才入席。 宴廳設在花廳,除四個房角厚重結實的磚墻外,三面只砌了半人高的墻、上方飾以鏤空木藝大窗,懸掛淡紅帳幔,涼爽透氣;當中一張大圓桌、圍著一圈的椅子,擺放大半桌菜肴,濃烈酒香撲鼻。 游冠英聲如洪鐘,起身,舉杯致詞道:“諸位乃天子跟前的得用人物,今日千里迢迢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呀!本官代河間的黎民百姓,敬諸位一杯,愿共事愉快?!?/br> 容佑棠一行隨之起身,眾人皆飲盡,有兩個年輕禁衛酒量淺,悶咳不止。 來到地方辦差,進了巡撫的衙門,接風哪有不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