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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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比萦犹男π?,隨即茶水點心送上,二人偷得浮生半日閑,悠哉游哉,聽了大半個時辰的書。 到夜間時,容佑棠極盡所能,絞盡腦汁打探到了許多消息! 一盞油燈晃晃悠悠,八月時節,客房內悶熱不堪。 容佑棠眉頭緊皺,一圈圈地繞著圓桌打轉,思考如何將重大發現妥善快速地告訴慶王。 忽然,房門被敲響: “叩叩~” “哪位?” “容弟,是我?!饼R志陽說。 容佑棠忙過去開門:“齊兄?快請進,坐,還沒休息呢?” 齊志陽依言落座,顯然剛沐浴過,頭發半干披著,一副準備促膝長談的態度。 “接到什么消息了嗎?關州有變?”容佑棠想當然地問,有些緊張。 齊志陽目光炯炯有神,搖搖頭:“沒有?!?/br> 容佑棠松了口氣,關切問:“那是?” “容弟,咱們是慶王殿下麾下的同袍,雖然你走了文職,但難得有機會共事,此次奉旨徹查關州之亂,茲事體大,咱們不能辜負圣主隆恩,也不能讓殿下失望。你說是嗎?”齊志陽語重心長問。 “是?!比萦犹拿H稽c頭。 “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說出來,無需顧忌,齊某自認不是剛愎左性的人?!饼R志陽自稱“齊某”,客氣生分了些。 齊將軍誤會了,我煩惱并非因為查案! 容佑棠如夢初醒,急忙笑道:“齊兄這是什么話?咱們一路上都商量得好好的,我有想法何必憋著?” “那你為何心事重重?”齊志陽皺眉,認真指出:“今天下午我聽你繞桌子轉了二十一圈,剛才又轉了十二圈?!?/br> 天吶…… “你、你居然在默數?”容佑棠目瞪口呆。 齊志陽坦然解釋:“我就在隔壁,習慣了,越是輕微的動靜就越留心?!?/br> “那我豈不是一直在打擾你休息?!”容佑棠尷尬問。 齊志陽毫不在意,正色道:“無關公事就好。不過,你看得起的話,私事我也會盡力幫忙?!?/br> 沉吟片刻 “多謝?!比萦犹漠敊C立斷,有些窘迫地表示:“其實也沒什么,我只是不習慣出遠門,明天就到關州了,心里怪慌的,睡不著覺。齊兄,你說到時會不會打起來?” 原來他是害怕。 齊志陽定睛打量忐忑不安的俊美少爺,神態逐漸緩和,安慰道:“目前尚未可知。不過,如果真打起來,我們幾個都會武,必定會保護你的,別怕?!?/br> “讓齊兄見笑了?!比萦犹囊ба?,硬著頭皮說:“我沒事,只是隨便想想,繞桌子打發時間?!?/br> 齊志陽起身,干脆利落囑咐:“沒事就好,那我回屋了,你折騰累了早點兒歇?!闭f著就大步走向門口。 “等等!” “嗯?” 容佑棠追趕兩步,問:“不知這附近可有郵驛?閑著也是閑著,我想寫封家書寄回去,好讓老人家放心?!靶钤珊ε碌孟氲??不過也正常,送別時就看出容老爺緊張孩子,疼寵得什么似的,恨不得陪同照顧。 齊志陽理解地笑笑,和氣答:“你想寫就寫吧。郵驛就在衙署旁,只隔兩條街,明早去渡口順路寄了就行?!?/br> “好!” 不消片刻,店小二送了筆墨紙硯來,容佑棠冥思苦想許久,謹慎下筆,寫寫停停,盡聊些沿途新奇見聞,足足半個時辰才擱筆。 次日,這封寫明由容開濟親啟的家書從寧尉郵驛加急發出,沿運河暢通無阻傳遞,數日后送達京城。容開濟收到兒子報平安的家書,歡喜極了,反復看許多遍,最后忽然發覺不妥——他出身官宦之家,年少時雖然因為父親獲罪而凈身入宮,卻因通文墨而專負責書寫、抄錄一類,更在皇家藏書的文昌閣待了十年,可謂博覽群書、通曉古今。 發覺兒子隱晦暗示的容開濟憂心忡忡,連夜按提示趕去見慶王。 這天,容佑棠把消息送回京城后,乘開往河間的最早一艘客船,于傍晚抵達目的地。 “終于到了!”容佑棠迫不及待走下船板。 “走!找個客棧歇一晚,順便打聽打聽情況?!饼R志陽士氣高昂地一揮手。 容佑棠惋惜道:“可惜運河客船到此為止了,去關州得走延河水路?!?/br> “且看看吧,不拘客船還是包船,兩個時辰就到?!饼R志陽無奈道:“那地方現在不太平,早了晚了都沒船敢去,要不今夜就能到?!?/br> 容佑棠寬慰同伴:“咱們已經夠快的了,估計騎馬更不安全,還慢?!?/br> 行人絡繹不絕,個個擠得一身汗,挑夫、附近飯館客棧的小二等,紛紛熱情吆喝攬客。 摩肩擦踵,擁擠非常,容佑棠一行隨著人潮慢慢往外走。 忽然,容佑棠被人蹭了一把,他敏銳察覺身前被人輕輕掏了一下! “站??!”容佑棠本能地一聲斷喝,揪住一個約莫三十多的瘦削男子。 “放手,嘿,你干嘛呢?”對方氣勢洶洶。 “你亂伸手,掏走我的東西,還不趕緊拿出來?”容佑棠橫眉立目,他倒不是心疼碎銀子,而是著急同被偷走的斗劍玉佩。 “我沒拿,你少冤枉好人!”偷兒奮力掙扎,他欺負外鄉人、誤以為是富貴小紈绔帶著一群家仆游玩,失竊多半息事寧人。遂大聲嚷道:“看你唇紅齒白斯斯文文的,怎么污蔑——”話音未落,他突然大張著嘴巴,嗬嗬喘息,卻發不出聲音。 原來,左手緊握尚方劍的齊志陽皺眉聽了幾句后,二話不說,左右使一個眼色,禁衛們圍上去,齊志陽右手快如閃電,火速卸了偷兒的下巴! 容佑棠毫不客氣,從偷兒身上翻出……很多個錢袋?他搖搖頭,挑出自己的,打開看了一眼,確認斗劍玉佩完好無損后,仔細收進懷里。 “帶他走?!比萦犹奶嵝训溃骸霸蹅兌伦÷妨??!?/br> 半刻鐘后,他們離開渡口,押著偷兒走在尋客棧的路上。 “狗膽包天的賊子?!饼R志陽怒聲呵斥:“猖狂得沒邊了,什么人的東西都敢偷!” “啊啊啊嗬嗬……”偷兒口水四流,嗚咽求饒不止。 容佑棠唏噓道:“剛踏上河間地盤就遭竊了?!?/br> 話音未落,前面巷口突然奔出十來個手執棍棒甚至匕首的混子,均蒙著口鼻,為首者罵道:“你們吃了熊心豹膽了?我的弟兄也敢扣!” 容佑棠緩緩掃視來人,冷靜道:“原來還是伙同作案的?!?/br> “罪加一等?!饼R志陽面無表情。 “少啰嗦,趕緊放人!今兒不留下所有值錢的東西,你們甭想活著離開河間!”為首者顯然是慣犯,毫無懼意。 容佑棠冷冷道:“你們想殺人滅口?” 為首者打量容貌出眾的外鄉小少爺,語意森森,威脅道:“我不殺你,像你這樣的好貨色,賣給好走后門的老爺能掙一大筆——喂!” 他還沒說完,齊志陽已怒得將整個偷兒朝賊首擲過去!瞬間倒了三五人。 眼看一場混戰不可避免,容佑棠看了看遠處,忙大聲道:“官差來了!” “怎么回事?”齊志陽聞訊眺望。他武藝高強,軍漢拳腳都很重,隨手便卸了賊首的下巴和胳膊,一腳將其踹倒在地、踩住后心。 容佑棠皺眉:“他們好像是沖著咱們來的?” “陛下發的是明旨,估計河間官府收到消息了?!饼R志陽答。 只見對面奔來三五十個穿戴整齊的官差,為首是一身絳綢長袍的中年人,他急急奔上前,首先命令官差拿下竊賊,而后深深拱手施禮,畢恭畢敬問:“二位可是奉旨來此查案的欽差齊將軍、容大人?” 一群偷兒登時大驚失色,面面相覷! 容佑棠和齊志陽對視一眼,齊志陽問:“正是。你們是何人?” “回將軍的話:小人朱迪,奉巡撫游大人的命令,特來迎接欽差。接風薄酒已備下,游大人正在等候,還望二位大人賞臉?!敝斓厦姘谉o須,談吐文雅,老成持重。 對方身為一方巡撫,主動以禮相待,拒絕就顯得狂傲了,不利于開展調查。 容佑棠和齊志陽耳語商議幾句,客氣道:“游大人一番美意,不勝感謝。既如此,我等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br> 朱迪笑逐顏開,躬身引請:“二位欽差大人,請!” 此時此刻 河間巡撫衙署后院內 四名身姿曼妙的美貌女子正垂首聆聽: “食色性也,男人沒有不好色的?!庇喂谟⒉患膊恍斓?。他中等身材,微胖,rou鼻子厚嘴唇腫眼泡,膚黑泛紅,不容置喙地命令:“你們今晚盡管使出手段來,好好伺候,纏住他們!” “是,大人?!?/br> “遵命?!迸觽兩ひ魦扇嵬褶D。 游冠英輕笑,嗤道:“齊將軍好辦,軍營里憋久了的,最饞女人。至于容大人嘛……哼,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就用些藥,能起來就能玩兒,讓他嘗嘗做男人的滋味?!?/br> 第110章 夜宴 兩圓頂朱紅簾的六抬大轎,由十二名官差小跑抬近前,個個累得鬢角汗濕,氣喘如牛,紛紛跪下行禮,參差不齊喊:“草民叩見二位欽差大人?!?/br> 容齊二人同時抬手,虛扶起了眾人。 朱迪束手恭候,禮數無可挑剔,恭謹道:“ 轎子可算來了。二位欽差大人,請上轎,” 容佑棠和齊志陽眼神對視瞬息,對坐轎均無意。 容佑棠隨即笑道:“我等乘船數日,坐得太久了,如今倒想走一走,領略貴地的風土人情,也不枉數千里迢迢來一趟?!?/br> “朱大人不介意吧?”齊志陽氣定神閑問。 “將軍折煞小人了!”朱迪連連擺手,羞窘道:“在下奉游大人命令行事,頂多算不入流的小人,豈敢稱‘大’?” 容佑棠微笑道:“能被一省巡撫委以重任,必定是人才,朱主簿過謙了?!?/br> 由于經營布莊多年,容少爺觀察人的時候,往往看了外貌就看衣裳:絳紅印染墨色銅圓斑的綢袍,立起的里衣領子柔軟熨貼,行走間露出黑色單褲,鞋面僅鞋尖有少許灰塵。 一整套行頭估價二兩左右,中規中矩,符合他身為巡撫衙署主簿的身份。 朱迪頗為訝異兩名欽差的融洽關系,他原以為文官武將共事時難免有齟齬。 “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小人不過是為游大人傳達命令而已?!敝斓鲜种t遜,丁點兒口頭把柄也不留。他懇切地提醒:“此處距巡撫衙門約十里地,二位欽差大人舟車勞頓,徒步是否太疲累了?” “無妨,我等正需要舒舒筋骨?!比萦犹恼Z氣溫和,態度卻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