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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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圍觀百姓踴躍催促,歡呼議論,恨不得自己上。 周仁霖禁不住喜笑顏開,甩胳膊揮退妻子,慈愛道:“孩子,快接喜報吧?!?/br> 然而,周遭的一切歡樂,皆與楊若芳無關。她如墜冰窟,大熱天,卻冷汗涔涔,驚懼嫉恨得臉龐扭曲,目不轉睛看著:在養父和舅舅的提醒下,容佑棠回神,忙按規矩跪下接皇帝欽點的狀元喜報:“學生容佑棠,叩謝陛下?!?/br> 喜報是朱紅硬底,金粉館閣體,端端正正,明明白白。 十年寒窗,一朝高中! 容佑棠心潮澎湃,愛不釋手地捧著喜報,屏住呼吸,翻來覆去看。 容開濟自然親昵緊挨,周仁霖也忘情靠近,焦急探頭。 “爹,您看,狀元喜報!”容佑棠歡天喜地抬頭,興高采烈喊。 “我兒好樣的!”容開濟笑得合不攏嘴。 “好孩子——”周仁霖話音未落,眼睜睜看著容佑棠將喜報塞進容開濟懷里,感恩孝順道:“爹,您看看?!?/br> “好,好!”容開濟慌忙拿穩,雙手捧著,小心翼翼打開,端詳半晌,喜極而泣,哽咽道:“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兒總算熬出頭了!” 容佑棠攙扶養父,依賴濡慕。 “你也看看,孩子高中了?!比蓍_濟抬袖,按按眼睛,主動把喜報鄭重傳遞給眼巴巴的容正清。 “哦,多謝老哥,多謝多謝?!比菡甯屑そ舆^,托舉著,與許淮、秦浩良以及一眾同僚贊嘆觀賞。 不!不! 容佑棠是周明棠,他是我的兒子,我才是狀元郎的父親! 周仁霖憋屈至極,悔恨不已,徒勞叫道: “正清,你不能這樣做,你憑什么這樣做?” 其實,容佑棠一直暗中關注親生父親。艱難向上,咬牙拼搏,在無數次的設想中,他本以為自己會揚眉吐氣,但并沒有。 容佑棠的腦??瞻滋摕o,茫茫然,一顆心飄飄蕩蕩,整個人恍恍惚惚。 “周大人,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容正清暢快解恨,意氣風發,好整以暇道:“勞駕退后些,別推擠我的狀元侄兒?!?/br> “什么侄兒?正清,你不能這樣做?!敝苋柿乜嗫喟?。當年貪圖權勢富貴,背信棄義,辜負恩師一家,他逃避畏縮、自欺欺人二十載,今日今時,飽嘗苦果。 “噯,你有完沒完了?簡直不可理喻!” 容正清毫不客氣地揮手:“走吧走吧,再鬧事,我立馬報官?!?/br> “你不能這樣做,你們不能?!敝苋柿仉y以接受地搖頭。 高中狀元的庶子近在咫尺,本該是屬于他的榮耀臉面,卻因懼怕平南侯而不敢相認,急怒攻心,周仁霖眼前一陣陣發黑。 此時,旁觀沉思許久的楊若芳身形一動,她當機立斷,快步走到丈夫身邊慶王:周仁霖貪圖權勢富貴,冷血自私。本王說過,要給他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第94章 楊若芳強硬擋在丈夫身前,極力擠出一抹笑,果斷道: “恭喜容大人,令侄品貌雙全、才華出眾,年紀輕輕便高中狀元,真叫人佩服?!?/br> “你——”周仁霖不敢置信地扭頭,震驚失神!他本以為妻子會幫自己,完全沒料到對方居然當眾承認證實“容佑棠是容正清侄子”這一荒謬關系? 容正清滿意頷首,暗想:果然如慶王殿下所料。 眾目睽睽之下,楊若芳絕不敢抖露實情,即使想認回掌控庶子,她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家能否承受父親平南侯和皇后胞姐的怒火。 楊若芳臉色青紅交加,滿口牙險些咬碎,強撐儀態。她與鄭保有幾十年私交,個中曲折不可明說,故鄭保心甘情愿被楊家二姑娘驅使。 可惜,當年郝三刀大意失手,斬草沒除根,容佑棠僥幸逃生。 容懷瑾母子,必須已經“意外溺亡”! 我不管眼前人是叫容佑棠、李佑棠、張佑棠,總之,絕不能是周明棠!否則,捅到父親面前就完了。 “周夫人過獎了?!比菡鍙娙虆拹悍锤?,虛浮一層笑意,親昵攬住外甥肩膀,客套謙虛道:“全仰賴今上垂青提攜與師長撫育教誨,容某這侄兒好就好在懂事上進,不過他年紀甚小,多有不足,仍需持之以恒地發奮勤學?!?/br> “你、你們——”周仁霖瞠目結舌。 “呵呵呵?!睏钊舴歼`心輕笑,苛刻打量記憶中蒼白瘦弱的庶子,五味雜陳,故作大方道:“一舉高中,儀表堂堂狀元郎,容大人還這么謙虛,嘖嘖,真是的?!?/br> 雙方各取所需,奇跡般地暫時和好,談笑風生,聯手把心急如火的周仁霖撇開。 “胡言亂——??!”周仁霖剛要開口辯駁,卻被妻子暗中狠掐一把腰間軟rou,痛得大叫。 “哎呀,你怎么了?滿頭汗,是不是曬的?”楊若芳搶著蓋過丈夫話音,悄悄朝心腹仆婦遞一個眼神,后者會意,立即默契配合,大呼小叫:“大人,大人您覺得如何?” “您沒事吧?” “唉喲,今兒天太熱,曬了這半日,許是悶著了?!?/br> 楊若芳順勢命令下人:“你們愣著干什么?沒看大人曬得發暈?趕緊送進轎子,回家喝幾劑清熱消暑茶?!?/br> “是!”眾小廝不明就里,應聲行動,七手八腳攙扶家主,朝巷口轎子走,匆匆離去。 “我沒事——”周仁霖欲推開小廝攙扶,可他勢單力薄,且百口莫辯,急怒交加之下,胸悶氣促,臉色蒼白,汗涔涔。 看似正是暑熱的癥狀,故圍觀眾人信以為真,紛紛讓路,以方便患者趕去治病。 父子漸離漸遠,周仁霖極力扭頭,容佑棠怔愣木然,眼神發直,定定目送生父被楊若芳下令強行帶走。 此戰告捷,周家打落牙齒和血吞。一毀俱毀,他們不敢拿庶子身世做文章。 炎炎夏季,烈日如火。 —— 從今往后,我終于能放心以“容佑棠”的身份生活。 容佑棠渾身發冷,猛然震顫,整個人抖了抖,仿佛軀體被硬生生剜走一大塊血rou。 他出神沉思許久,待回神后,已被親友簇擁回家中。 容正清叔侄沒來,他們還得繼續招待出席壽宴的賓客。 “哈哈哈~” 人逢喜事精神爽,容開濟忙得腳底生風,嗓門較平日高了三分,正緊急與管家和布莊管事商議,春風滿面表示:“之前哥兒會試第三,因忙于準備殿試,故沒大擺,今兒高中狀元,于情于理都得好好宴客答謝一番!” “老爺說得是,上次才只擺了三桌?!崩铐樳z憾道。 江柏興致勃勃催促:“您說如何?我們都想沾沾狀元家的喜氣,老爺教導有方,教出個十七歲的狀元公子,了不得呀!” “哈哈哈~”容父禁不住開懷大笑,精神百倍,一揮手,吩咐道:“家里有地方,就不必訂酒樓了。宴席菜色就按上次會試的,只是賓客要慎重敲定,事不宜遲,為表誠意,請帖明日就該派出去了,今晚咱們好好商量商量。哦,對了!老李老江,你們叫伙計們先別忙生意,趕緊先把家里和鋪子里里外外打掃一遍,務必干凈整潔,切莫讓賓客笑話邋遢?!?/br> “哎?!?/br> “好咧,我這就去安排小子們打掃?!?/br> 容開濟喜上眉梢,樂呵呵忙來忙去,忙碌安排宴請諸事,不經意間轉身一看:容佑棠窩在客廳圈椅里,懶洋洋發呆,臉頰暈紅。 “棠兒?” 李順遙遙關切問一句:“少爺是酒意上頭了吧?席間我看他喝了不少?!?/br> “醉了?”容開濟湊近,彎腰摸摸其額頭。 “嗯,有點兒暈乎?!比萦犹穆掏陶f。 “別愣著,快喝了這碗解酒茶,回屋歇會兒?!比蓍_濟說著便端起茶碗,塞進兒子手里。 容佑棠仰脖,喝酒一般豪飲盡,打起精神,囑咐道:“爹,宴請的事兒就辛苦您和順伯他們了,我得去嚴世叔家、師父家、慶王府各一趟?!?/br> “哦,很對!貴人教誨提攜之恩,理應盡快登門報喜,你親自去才足夠誠心?!比蓍_濟懊惱道。他忙得腳打后腦勺,家中無主婦,難免顧此失彼,火速包了三份謝禮,安排兩名機靈伙計趕車送兒子出門。 若是正科,殿試在三月,高中后,一甲進士及第會騎馬繞街,鳴鑼開道,榮耀顯揚。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京城花。 恩科天子賜宴則不定,新科進士們正恭候圣旨。 整整一下午,容佑棠接連乘車,先去往唯一的世交嚴永新家,好一番恭賀感謝對答,小坐片刻,極力解釋才婉拒留飯。而后,匆匆趕去見師父,磕頭道謝,感恩肺腑地說了許多話,路南自是欣慰自豪,且通情達理,直接督促弟子速去拜謝慶王。 我怎么可能忘記殿下呢? 暮色四起,夜晚即將到來。 容佑棠蜷臥馬車長椅,暈乎乎閉目養神,十分疲累。 馬車搖搖晃晃,他迷迷糊糊打了個盹兒,直到外面伙計掀簾提醒:“少爺,慶王府到了?!?/br> “嗯?!比萦犹那逍?,精神一震,忙提起最后一盒謝禮,并從角落拎起一壇青梅酒,對伙計說:“家里肯定急于用馬車,你們先回去幫忙吧?!?/br> “好嘞?!被镉嫷艮D馬頭,輕快返家。 容佑棠笑笑,剛一轉身,迎面即看見門房小廝悉數奔下臺階,一甲三名迅速傳遍京城,他們爭先恐后接過容佑棠手提的禮盒和酒,眉開眼笑拱手道:“恭喜容公子高中狀元?!?/br> “恭喜新科狀元?!?/br> “容公子厲害了,十七歲的狀元郎!” “多謝多謝?!比萦犹脑缬袦蕚?,忙從提著的大錢袋里掏出一把紅封,挨個分發,謙和微笑,毫無得意輕狂之態,小廝們贊嘆之余,愈發敬重,親熱簇擁,說了好幾車吉祥漂亮話。 最后還是管家聞訊出來,才解了容佑棠的圍,親自引領其入府。 “您要見殿下?不巧了,殿下入宮議事未歸,老奴看公子也是疲累,不妨回房小憩片刻,如何?”管家體貼建議。慶王門人高中狀元,王府眾人均感覺臉面有光,自豪驕傲。 容佑棠笑道:“多謝您老,說實話,我確實有些疲累,今日本去賀壽的,沒想到忽然接到了喜報?!?/br> “公子聰敏好學、刻苦上進,高中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崩瞎芗覙泛呛歉锌?,一路將狀元郎送進廂房,并妥善安排熱水、解暑茶、冰塊。 兩刻鐘后 奔波整日的容佑棠洗漱換衣后,干凈爽利,慢悠悠喝了一碗清甜解暑茶,愜意倒頭躺下。 慶王府,就像他的第二個家,忙碌歸來后,衣食住行,熟稔隨意。 天黑了,臥室并未掌燈,暗沉沉,容佑棠仰躺,不知不覺沉沉入睡。 新科狀元臥榻安眠,周府卻已鬧翻了天。 周遭下人全被屏退,周仁霖夫妻吵得不可開交。 書房內一片狼藉:桌椅、瓷器、插屏、文房四寶,碎裂傾倒,亂得幾乎沒有下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