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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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當當,狂風暴雨般的摔砸踢踹后,周仁霖直喘粗氣,眼睛瞪得像銅鈴,抓起一個青瓷筆筒擲向妻子的心腹仆婦,怒吼:“滾!” “這……夫人?”仆婦慌忙躲閃,為難得手足無措,下意識望向楊若芳。 “刁奴,滾!滾滾滾!”周仁霖厲聲呵斥,隨手抓起一卷畫軸,踩著一地碎瓷,疾沖過去,劈頭蓋臉抽打那四名仆婦,毫不留情面余力,同時震怒咆哮:“我使喚不動你們是嗎?素日懶得管,你們就天天作耗,專挑唆攛掇夫人生事,留著有何用?打死算了!” “??!啊呀——” “大人饒命,老奴不敢?!?/br> “夫人,夫人救命!” 畫軸粗硬,夏衫輕薄,一下下打得結結實實!四名中年仆婦哀嚎求饒,抱頭躲避。 “你干什么?不準打我的人!”楊若芳氣急敗壞阻攔,她從未見過丈夫如此失控癲狂,不由得有些害怕。 “哼,你的人?” 周仁霖冷笑,敏捷揪住其中一仆婦的發髻,拖近了,使盡全力,揚手狠狠一耳光,“啪”一聲扇得她歪頭大哭! “你的人?”周仁霖面無表情道:“楊若芳,連你都是我的人,你的婆子我打不得?即便拿刀剁爛了她,你又能奈我何?” “你、你住手?!睏钊舴忌珔杻溶?,不敢上前阻攔。 “閉嘴!” 周仁霖眼珠子發紅,不住冷笑,壓抑積攢二十多年的怨恨憤懣,今夜瘋狂爆發!他揪住仆婦發髻,用力一甩,只聽得“啊”一聲慘叫,那仆婦臉朝下重重摔在碎瓷片上,不知割傷何處,血流滿面。 “奶娘,你沒事吧?”楊若芳心驚膽戰過去探查,低聲命令其余仆婦:“快帶她下去請大夫。另外,立刻請大公子過來,立刻——”話音未落,周仁霖撿起畫軸,再次沖上前毆打。 “刁奴,刁奴!”周仁霖不管不顧,暢快淋漓罵道:“我一再容忍,你們卻絲毫不知收斂、不知悔改,既然上趕著找死,本官今日就成全你們!” “周仁霖,你瘋了嗎?”楊若芳全力推開丈夫,尖聲催促心腹:“還愣著干什么?去請大公子??!” 夫妻劇烈爭持,偌大府邸上下幾百口人,楊若芳卻只能盼望長子來解圍。 “呵呵,你的好兒子多半在平南侯府,我周家哪里是他看得上眼的?”周仁霖嗤笑。 “胡說!明杰今天在家。你這話什么意思?”楊若芳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勇猛陡生,咄咄逼人質問:“莫非明棠高中狀元,你心里不自在了?我的明杰也不差,他是二甲賜進士出身?!?/br> “哦?!敝苋柿亟z毫不以為然,淡漠無表情,客觀評價道:“在勛貴子弟中,明杰讀書還算不錯,但若放眼科考試場,他的學問頂多居中。今科下場,閱卷官多少會看岳父大人的面子,點了二甲?!?/br> “你言下之意是我的明杰不如明棠,對嗎?” 楊若芳惱羞成怒,諷刺道:“庶出就是庶出,上不得臺面。他娘不要臉,私奔投男人,他也不要臉,以色侍人——” “住口!”周仁霖不悅打斷,反感道:“無憑無據,你身為主母,這般詆毀有出息的庶子,嘴臉未免太難看了些?!?/br> “眾所周知,若非高攀上慶王,他怎么能進國子監?哪有機會拜名師?有什么本事考狀元?”楊若芳固執己見。 “狀元乃陛下御覽后欽點,你是不是想說明棠還高攀了陛下?要這么說,文武百官都在為陛下效命,包括岳父。另有,路南才華橫溢,出了名的嚴苛,從不收徒,為何單單收下明棠?難道你又想說慶王所迫?那當初明杰也曾想拜入路南門下,岳父特地陪同,結果沒成,你是不是要怨岳父比不上慶王?”” “你——”楊若芳不敢置信地望著丈夫。 周仁霖冷冷道:“倘若不是你從中作梗,為人刻薄歹毒,明棠怎會被逼得隱藏身份、不敢回家?” 書房門外 認命趕來勸解父母矛盾的周明杰愕然,徹底驚呆,一動不動,直戳戳立在門口,保持想推門的姿勢,下意識側耳傾聽:“哎,我說你清醒點兒行嗎?”楊若芳緩緩搖頭,一針見血道:“明棠不僅恨我,也恨你、恨明杰明宏、恨筱彤,恨所有欺凌過他的周家人?!?/br> “一派胡言,明棠是最乖巧聽話的好孩子!”周仁霖嗤之以鼻,始終不肯面對事實。 “他小時候確實乖巧聽話?!笨上?,不是我生的。楊若芳非常清醒,幽幽道:“周郎,別做夢了,明棠就是在報復我們。他改名換姓,寧愿認一個太監養父、也不肯認你,今日又與他舅舅聯手,全力撇清與我們的關系?!鳖D了頓,她隱隱竊喜地說:“周郎,你想開些吧,明棠這輩子都不會認你的?!?/br> “胡說,胡說,不可能?!敝苋柿剡B連搖頭,絕不肯將前程似錦的兒子拱手讓人。 “并且,我們也不能認他。郝三刀已折在那崽子手里,‘鎮千?!黄蠕N聲匿跡,明宏被害成什么樣了?你我絕不能做引狼入室的傻事,更不能壞了父親的大計?!睏钊舴祭潇o提醒。 窺聽的周明杰忍無可忍,撞門而入,把父母嚇一大跳! “爹、娘,你們說容佑棠是明棠?!”周明杰劈頭質問。 周家鬧得雞飛狗跳,慶王府內卻一如往常,整肅有序。 無人打攪,容佑棠酣眠足足兩個時辰,才自發清醒。 “糟糕!什么時辰了?” 容佑棠忙起身下床,里間暗沉沉,外間點亮一盞精致小巧八角琉璃掛燈,茶水帕子果點樣樣齊備,他洗漱一番,喝了杯茶,隨即開門出去。 七月初五,夜幕繁星點點,一彎峨眉月高懸,朦朧柔美。 慶王是七月初六的生辰。 已是戌時中,噯,睡懵了! 容佑棠有些懊惱,剛要去慶王院子,卻見隔壁耳房快步出來兩名內侍,笑容可掬,垂手道:“容公子醒啦?您放心,管家已派人到貴府送了口信?!?/br> “殿下吩咐別叫醒您,故晚膳時辰已錯過了?!眻A臉內侍盡職詢問:“公子,現就傳膳吧?” “多謝二位費心?!比萦犹男枺骸暗钕禄貋砹??” “是?!?/br> “我有點兒事,想先去見殿下?!?/br> 內侍笑意愈濃,笑瞇瞇道:“殿下正在月湖湖心亭賞月?!?/br> “賞月?”容佑棠疑惑抬頭,遙望夜空纖細的一彎峨眉月,朗笑道:“好,那我去月湖?!?/br> 不多時 容佑棠手提素面六角燈,走到月湖前,定睛眺望: 今晚沒有月光,相距甚遠,湖心亭四周有一圈遮陽綠植,看不見慶王身影。 容佑棠踏上通往湖心亭的曲折游橋,遠遠揚聲請示: “殿下?” “過來?!币癸L清晰送來慶王低沉渾厚的嗓音。 “是?!?/br> 容佑棠提燈照亮腳下,小心翼翼七彎八繞,碧波蕩漾的月湖水近在咫尺,讓畏水的他極度忌憚。 片刻后 “殿下,”容佑棠走進湖心亭,歉意道:“抱歉,我本是前來致謝的,豈料一覺睡到了現在?!?/br> “無妨?!壁w澤雍莞爾。 寬敞亭內一圓石桌、一納涼羅漢榻、幾把椅子、四角懸掛燈,桌上開啟一壇青梅酒,十幾小碟果點。 其中,青梅酒已倒空小半,趙澤雍拎起酒壇,給容佑棠倒了一杯。 慶王公務繁忙,偶爾到這亭中靜思一晚,已算悠閑放松。 “你不是讓本王親手挖酒嗎?為何改變主意自己提來了?”趙澤雍一本正經問。 容佑棠把燈籠擱在角落條案上,憶及往事,尷尬得無以復加,含糊道:“恰好釀成了,就給您送來?!?/br> “原來如此?!壁w澤雍挑眉,厚道地沒多說什么。 容佑棠悻悻然摸摸鼻子,訥訥靠近,自然而然端起桌上第二杯酒,誠摯舉杯道:“仰仗殿下提攜厚愛,我才得以金榜題名,大恩大德銘記于心,暫無以為報,先敬您一杯!”語畢,仰脖飲盡。 “唔?!壁w澤雍也一飲而盡,眼底滿是贊賞笑意。 容佑棠倒酒,轉眼間,敬了慶王三杯,隨即微皺眉,悄悄撫摸胃部:中午賀壽時,難免喝酒,沒吃幾筷子菜就被周家人攪了席;下午奔走致謝,來到慶王府又倒頭睡過晚膳。 腹內空空,饑腸轆轆。 “不能喝逞什么強?”趙澤雍敏銳察覺,皺眉問:“胃疼?” 容佑棠搖頭說:“只是肚子餓?!闭f著忙碌挑選眼前的糕點下酒菜吃。 “別盡吃這些?!壁w澤雍隨即揚聲吩咐傳飯。 慶王端坐,身后即是羅漢榻,容佑棠在他左手邊。 不消片刻,幾名內侍迅速將溫著的飯菜送來湖心亭,足足擺了半桌。 “殿下,今日我們果然跟周家對上了!” 容佑棠飯畢,漱口后,手還拿著濕帕子,就迫不及待告知:“他看起來特別生氣,幸好當時圍著幾百人,周家無計可施,楊若芳還祝賀我高中狀元?!?/br> “她還算識趣?!壁w澤雍淡淡說。 “雖是親父女,但她一貫極畏懼平南侯,估計平南侯在家威風得很?!比萦犹脑诮锹涓邘撞潦趾?,擱下帕子,轉身端起茶杯。 “除了周仁霖,其他人必定堅決反對認回你?!壁w澤雍說。他一杯接一杯地喝,俊臉微紅,難得如此松散隨意。 容佑棠心不在焉品茗,輕聲道:“唉,今天看他那么狼狽,我、我……” “于心不忍?” “有點兒?!比萦犹臒o奈承認。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壁w澤雍寬慰道:“父子血緣,當然會覺得難受??伤麄儾⒎橇忌?,就如刀劍傷口生的腐rou,剜除時雖劇痛,但總會愈合,不除將危及性命?!鳖D了頓,他溫和道:“別怕,你是對的?!?/br> “我明白?!比萦犹目嘈?,點點頭,振作道:“從今以后,我算是沒有后顧之憂了,還得多謝殿下神機妙算?!?/br> 話音剛落,亭外忽然響起“嘩啦”清脆出水聲,險些嚇掉容佑棠的茶杯! “什么東西?”容佑棠驚魂甫定,忙起身,疾步過去探頭查看。 “魚?!壁w澤雍四平八穩端坐。 “哦~” “可我不看清楚不放心?!比萦犹泥?,他對水中活物有深入骨髓的在意,轉身拿了幾塊栗子酥,掰得細碎,試探著扔進湖里。 下一瞬 “嘩啦”聲接連響起,五六條半尺長的錦鯉跳出水面搶食,靈活敏捷。 “放心了嗎?”趙澤雍笑問,他喝得微醺,索性直接拎起酒壇,緩步行至容佑棠身邊。 “嗯?!?/br> “魚躍龍門?!壁w澤雍把酒壇擱在欄桿上,低聲說:“它們倒頗有靈性,竟知道今夜來了個狀元?!?/br> “它們確實有靈性,竟知道殿下百忙中到此處賞月,故特意跳出來,給您請安?!比萦犹膰烂C道。 “哼?!壁w澤雍挑眉,眼底滿是笑意,贊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狀元郎?!?/br> 慶王之意不在酒、不在月,在乎眼前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