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
聽這吼聲,秦王怒氣非同小可,還是快點走,避免被火燎到。 大帳中,秦玖面紅耳赤,秦玚和秦璟低著頭不說話,顯然都被嚇了一跳。 “大敵當前,你們不想著收復疆土,倒開始玩這些心思,當我瞎了嗎?!” 秦策怒發沖冠,一下接一下捶著桌面,砰砰作響??茨羌軇?,更想捶在三個兒子身上。 “祖宗的訓誡都忘了?家訓都拋到腦后?史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秦玖:“……” 秦玚:“……” 秦璟:“……” 看來親爹真怒了,否則也不會這樣無差別攻擊。自己是狗肚子,親爹……不成,不能想,想了就是大不孝。 秦策怒火中燒,壓根沒意識到把自己也罵了進去,指著秦玖道:“你回去之后,馬上把后宅那幾個女人送走!要不然,我讓你阿母和阿姨動手!還有手下那個姓陰的,說什么謀士,就是個鼠輩小人,直接一刀砍了!” 秦玖想要開口,被親爹一瞪,到底沒敢反駁。 “還有你,”秦策看向秦玚,“荊州那么點地方,值得你去守著?河東交給你,給我守住了,敢放一個氐人進來,我抽你二十鞭子!” 秦玚想哭。 這是親爹嗎? “再就是你!”秦策瞪著秦璟,“回去就給我成親!” “阿父,兒不能成親?!?/br> “你敢?!”秦策瞪眼,鼻孔翕張。 秦玖和秦玚刷地轉頭,滿臉都是佩服。 敢反駁盛怒中的親爹,阿弟好膽,阿兄佩服! “兒有意中人?!鼻丨Z表情平靜,半點沒被嚇到。 秦策愣了一下,旋即道:“那更好,直接娶回來!” “不行?!?/br> “為何?” “身份?!鼻丨Z言簡意賅。 “莫非是庶人?”秦策頓了頓,道,“無礙,不能為嫡妻,做個婢妾也可?!?/br> “非是庶人?!?/br> “奴仆?” “也非?!?/br> 秦策無語了。 消遣你老子? “非是身份太低,而是太高?!?/br> 太高? 秦策不解皺眉,秦玖和秦玚同樣滿頭霧水。 即便是南地頂級士族,秦氏照樣配得上。所謂身份太高,著實有些說不通。 “阿父莫要cao心,兒自有計較?!鼻丨Z淡然道,“況胡賊未滅何以家為?一日不能蕩平中原,兒便一日不成親?!?/br> 秦策頓感頭疼。 “阿子,你不成親,女郎總會定親?!钡鹊蕉ㄆ街性?,對方怕早已出嫁生子,黃花菜都涼了。 “阿父放心,不會?!?/br> “不會定親?” “不是女郎?!?/br> 哦,這就……啥?! 眨眼放出一記驚雷,秦璟表情不變,語氣都沒有半點起伏。仿佛在說今日天氣不錯,適合出兵跑馬。 秦策愣在當場,半晌沒反應過來。 秦玖和秦玚互相看看,懷疑自己聽錯,要么就是秦璟說錯。 “阿弟,你再說一遍?”秦玚抖著聲音開口。 “阿兄沒聽清?” “對,沒聽清?!?/br> “哦?!鼻丨Z點點頭,單手按住劍柄,道,“阿父聽清即可?!?/br> 話落,直言彭城事急,不便于河東久留,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大帳,回營點齊兵將部曲,準備啟程返還。 秦策回過神來,秦璟早沒影了。打發走剩下的兩個兒子,獨自坐在帳中。怒色消去,表情中現出一絲疲憊。 是真是假? 難道老四真不打算成親,無奈才給出這個借口? 想到這個可能,秦策狠狠磨著后槽牙,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陰氏!” 之前還想多留幾天,如今看來,早該將其拔除,順便給其他人提個醒,休要認不清身份,做些不該做的,否則,不是一兩條人命就能抵償! 秦策果斷遷怒,陰氏倒霉撞上槍口,從龍之功沒得著,整個家族都將走向滅亡。 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大碗的飯。 沒有足夠的能力,撐強硬塞的結果,百分百不會有好下場。 秦玖和秦玚走出大帳,前者還想說些什么,后者卻無心去聽。 “阿兄,我還有事,暫且告辭?!?/br> 目送秦玚離去,察覺到他的冷淡,秦玖握緊雙拳,思及祖訓和秦策的教誨,不禁涌起一陣悔意。 與此同時,桓容正忙著巡視新開的荒田。 幽州地廣,實行三年免稅政策,百姓開荒的勁頭極高。燒荒的煙氣時??澙@,州兵和仆兵加緊巡邏,避免不慎燒起大火。 每日天不亮,田間地頭就出現人影。 有健壯的耕牛,加上新式木犁,翻地無需多大力氣。壯丁不足,婦人老人和半大的孩子也能輪番下地。 對眾人來說,苦點累點不算什么,亂世之中,誰沒吃過苦? 能種出糧食,喂飽肚子才是根本。 天色放亮,桓容的車駕出現在地頭。 有村人在地邊休息,認出桓容,立刻伏身行禮。 “使君來了!” 車駕過處,村人流民都是面帶激動,誠心實意的感激。更有兩名老者相攜,要伏身行拜禮。 桓容連忙躍下車轅,親自將老者扶起。 “老人家萬萬不可!” “使君仁德,活人無數,我等無以為報,必定盡心盡力開荒種田,打下更多糧食!” 老者牙齒松動,滿面溝壑。只觀相貌,恐是古稀之年。但桓容十分清楚,時下人壽命不長,加上常年流離失所,三四十歲便現出老態,五十歲可稱高齡?;畹搅亩疾欢?,古稀之年更是少之又少。 既然下了車,桓容干脆步行。 看著去歲的荒地陸續開墾,苦草衰敗的景象盡被整齊的田隴取代,不免生出幾分期待。 待到秋后,想必是遍地金黃,一派豐收景象。 正在這時,耳邊傳來咕咕兩聲。 桓容抬起頭,循聲望去。 一只圓旁的鵓鴿由南飛來,認出他的位置,撲扇著翅膀落下,蓬松胸羽,小腦袋蹭了蹭,穩穩的站在桓容肩上。 鵓鴿頸上系著竹管,桓容沒著急看,而是告辭眾人,返身回到車中,方才展開絹布。 看字跡是親娘所寫,內容不長,一是告訴他加冠之事已定,讓他安排好幽州諸事,盡速返回建康。 再則,提及天子下詔進桓大司馬為丞相,留在建康輔政?;复笏抉R固辭不受,并上表請還鎮姑孰。 “渣爹要回姑孰?” 桓容放下絹布,很有幾分懷疑。 詔封丞相,把渣爹留在建康,十成是想借機削弱兵權。無論能不能成功,司馬昱的確有幾分膽色。 以渣爹的行事作風,沒將詔書直接呼到對方臉上,而是選擇回姑孰,未免顯得奇怪。 朝中究竟發生了什么? 親娘又為何著急為他行冠禮? 越想越不對,桓容寫成一封短信,放飛鵓鴿,決定盡快安排幽州諸事,啟程奔赴建康。 第一百五十章 前往建康 五禮成于西周,一為吉,二為兇,三為軍,四為賓,五為嘉。宴、饗、冠、婚均為嘉禮。 漢代以來,男子皆二十而冠,意為成人。 西晉泰始十年,有司議奏,十五成童,可生子,以明可冠。又舉漢、魏遣使冠諸侯王為例,明制諸侯王可十五加冠。 桓容雖非諸侯,卻是南康長公主之子,授封縣公爵,統轄一州之地,食邑超過三千。北伐立有大功,官品超過千石,同諸州刺使并列。 南康公主要為他提前行冠禮,于情于理都說得過去,臺城朝中未有異議。 倒是桓氏族內出現不同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