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蘇一精著目珠子掐金絲,“叫王爺打發了,沒留著?!?/br> 那可就沒什么可焦心的了,也不必放在心上惦記了。陶師傅聽得這話卻“嘿”一聲兒,“還得是人家這樣的,日子才過得痛快?;舜髢r錢請一戲班子,說打發就打發了,一點兒不心疼?!闭f罷了又回頭瞧蘇一,“可是你瞧著她們不順眼,人王爺才打發的?” “這我不知道?!碧K一只顧做掐絲,在陶師傅面前裝傻充愣,“人家王爺的心思,咱摸不透?!?/br> 然不過是敷衍他,到了歇鋪子與沈曼柔回家時,便在馬車上說了大概。說那些個女孩子如何說她老的,又說她要給王爺做庶妃什么,王爺又是怎么說的打發了她們。之于她和王爺之間那些個羞羞人的事,自然是不能說的。 沈曼柔聽得仔細,又問蘇一,“那王爺怎么說?也是要叫你入王府做庶妃么?” 蘇一搖頭,這話提起來叫人不痛快。怎么呢?只她自個兒也覺得做正妃是白日做夢,但庶妃確實也不想去做。這倒也不是為著榮華富貴去的,只不過想與自己屬意的人做個正經夫妻??蛇@人是王爺,這事兒就十分難辦。她看向沈曼柔,說:“他只說王府上沒有過庶妃,以后也不會有?!?/br> 沈曼柔輕抿了下唇,大約明白蘇一心里頭的思慮。這事兒她也說不準,便也不說罷了。只說眼前的,她又貓著極小的聲音問蘇一,“王爺他碰過你么?” 聽到沈曼柔問這個,蘇一臉上驀地一紅,抬手打了她一下,“你渾說什么呢?這青天白日的,叫人聽去了,得罵你不守婦道?!?/br> 沈曼柔又小了小聲兒,“我也不與你多說,畢竟你還未出閣。不過要提醒你,該守的還得守住。這會兒是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將自己交個徹底,回頭沒個結果,連退路也沒有了?!?/br> 蘇一對沈曼柔說的這事兒其實懂得不多,她從小是蘇太公帶大的,男女上的事懂得甚少。聽她說該守的要守住,估摸著是說睡覺那一回事。然男女間睡覺到底怎么回事,她也不是很清楚。這會兒既提起來了,雖覺臉紅,還是拿來問沈曼柔,“怎么個守住法?” 沈曼柔想了想,“脖子以下別叫他碰就是了!” 蘇一當然知道女孩子家不能叫人碰,但她問的不是這個,是睡覺那個。但又怎么問呢,比手畫腳一陣沒比劃出什么來,索性便不問了,道了句,“我省得?!?/br> 作者有話要說: 脖子以下不能描寫 哈哈哈 男女對手戲太難寫拉 每次寫一點點都要磨上很久,也是痛苦╮(╯﹏╰)╭ 呆萌呆萌的小夾板兒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316 21:28:37 21578112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316 22:19:47 謝謝兩位寶貝(づ ̄3 ̄)づ╭?~ ☆、和離 許硯得往京城去, 不好耽擱日子,在府上收拾了一日就起了程。京城到渭州路途遙遠,快馬加鞭也得近一月有半的時間方才能到。他也沒用儀仗, 不過挑揀幾匹腳程好的悍馬,領了府上五個尋常侍衛。路間旱路換水路,水路轉旱路, 總要倒騰上幾遍,人多了不方便。 侍衛領了五個, 總管韓肅卻未帶上, 只留在府上看家, 交代他的話是, “蘇姑娘若是遇著難處,你且行我的名義,幫她一幫, 別叫她受了委屈?!?/br> 這滿渭州城,眼下能讓他惦念放不下的, 便也只有這位蘇姑娘了。韓肅領了命,自當盡心盡力。隔三差五便往南大街上瞧瞧去, 總要看著蘇一一切順遂無恙才得安心。他想著這會兒王爺和小白都走了, 依這蘇姑娘的性子遇到了事不定會往王府上求人去。是以他自個兒過來罷,好歹把王爺吩咐下的差事給辦好了。 陶師傅知道他是王府上的侍衛總管,便比對待小白還殷切些,好茶好點心地伺候著。但比起對待王爺來,自然是差了很多舔著臉的模樣。他也會在韓肅上門的時候坐下與他閑說話, 說什么,“你瞧王爺走了,咱們也跟著冷清下來。這鋪子里的生意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br> 韓肅不懂他和自己說這些個做什么,自掏腰包定了幾款首飾,別無廢話。他向來如此,能做了的從不多費唇舌。生意好不好的跟他說沒什么用,他能做的也就這樣罷了。最多的,他把王府上的侍衛都拉來定些首飾,旁的也不能了。他也不是王爺,不能替他拉生意。 陶師傅不過是無事拉呱閑話,誰知這人是個實性子,話沒搭上,倒給他弄些生意來做做。再要說什么的,也不能盡興,索性便不與他說了。好在他來鋪子上的時候不多,到了這里坐的時間也都不長,每回給他伺候上茶水吃食就成,旁的不必管他。 韓肅也不需人管自己,每次來鋪子上呆兩盞茶的功夫就走。瞧著蘇一無事,便算放心。之于別的,他一點兒摻和的心思也沒有。譬如,這沈三明明是沈家三小姐,那回他帶著侍衛到蘇家門上要房子時見過。照理說是仇人,不知這會兒怎么與蘇一又親成這般,且來了鋪子上做事。又譬如,這陶老板家有個兒子,這些日子竟沒瞧見這鋪子里有過旁的男伙計。 然陶師傅不知韓肅這三五日就上門瞅一趟是為什么,蘇一心里卻約莫知道。王爺走前與她交代過,說是吩咐了韓肅,有什么事盡可以找他。她這會兒倒是沒什么事,難為這侍衛總管卻這么盡心。她偶或得了空,便與他說:“您也不必這么常常過來,我有事到王府上尋您去就是。您若是不在府上的,大人的宅子我也去過,仍找得到?!?/br> 聽蘇一這么說,他便回一句,“怕你瞧咱們生分,不愿去麻煩。倘或姑娘過得不順遂,王爺回來也得查我們的后章兒?!?/br> 蘇一笑,“早前大人帶了侍衛幫咱們討房子那回,回去的路上說,我有事到府上誰都能找,我就不與你們生分了。這會兒既是王爺擱下的吩咐,我自然不會客氣。您瞧我這一天天的只管打首飾,能有什么煩心事兒?倘或哪一日背運真遇上了,我一定找您去。這會兒沒事,卻勞煩您沒事兒就要過來,心里過不去。您若再是不放心的,府上的小廝日日給我趕車,你從他口里問問也成?!?/br> 韓肅聽她這話說得在理,又想著自己常常過來恐擾了人做生意,索性也就應下了。每日間便從那為蘇一趕車的小廝口里套問,沒什么事兒自當放心。 而自王爺走后,蘇一確實也沒什么事兒。平日間早起上鋪子,路上帶個沈曼柔,白日里便在鋪子上打首飾。心里暗暗掰數日子,計算著王爺走了多久。 她沒去過京城,不知京城離渭州到底有多遠,也不知這行途上要經歷多少地方。沈曼柔老家在京城,聽她說要是慢慢悠悠地闔家搬遷,那得走上兩個多月。像王爺這么快馬加鞭的走法,至少得一個半月。路上若再遇上些磕絆事兒,也得兩月。他這會兒又是到京城接待北契使臣的,總要在京中呆些日子。滿打滿算,起碼得五個月的時間。 蘇一掰著手指頭算,五個月足有小半年,等他回來,都該是十一月隆冬了。時間太長,也不知這些日子下來會不會發生點什么。世事難料,不在一處總要額外擔心上許多。況他們是未定下的,恐王爺再遇見別個順心的,帶了回來,就把她撂開手了。 然這些都是混想,沒個章法。大抵情愫懵懂的時候都這樣兒,心里也沒什么安定。天長地久的話不敢信,日日甜著一顆心,卻也時時吊著。 七月流水,仲夏暑假漸消,八月柳葉兒卷黃,也便入了秋。 往常的秋闈便在這個時節,州界自己舉行考試。州學里的生員都可參加,也都指著這個中個舉人,或得個一官半職,或再往京城去參加來年的會試。倘或中了進士,更是光宗耀祖。那榜下捉婿的事兒也多,若叫哪個家底厚重的官家瞧上了,做個女婿,一輩子榮華富貴都可瞧見。 這事兒不是秀才的不做眼紅,只戳周安良的心窩子。他若不是遭了這禍,這會兒也得在那考場上坐著。便是以他的才學,中舉大是沒有問題的。這會兒不過干瞧著旁人去考試,自己在家生悶發霉。摔了鍋鏟,砸些盤碟,不解氣又到自己房里折騰一番。氣是順不了的,哼哼地斜身靠著床架子等沈曼柔回來。 沈曼柔回來了,他便從床上仰身起來,指派她做飯去,嘴上絮叨,“沒見誰家媳婦像你這般,家里的事一概不顧,日日往人鋪子上跑去。別人家娶媳婦是伺候男人公婆,合著咱們家娶了個姑奶奶。你不是在陶家鋪子上賺錢么,也沒見你拿了一文錢回來。錢呢?今兒你不交出來甭想好過!” 沈曼柔瞧著屋里一片狼藉,衣衫褲褂扔得到處都是,盡數是她柜子里疊好的那些。還有她那早已沒什么首飾的妝奩,岔口躺在地上。這是發的什么瘋,她瞧不出來也懶得猜去。橫豎他不高興了,總能找到由頭跟她撒氣。 沈曼柔悶頭不出聲,彎腰去拾掇那些個凌亂的東西。都是她的,指望不上別人收拾。卻是手剛碰上妝奩,就叫周安良上來一腳踢了個飛起,撞在隔斷門框上,震得珠簾子一陣脆響。他又罵,“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冤孽娶了你,弄得自個兒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家不像家!平白招人笑話,出去也抬不起頭來!” 在他的話頭里,自己落到這般田地,全是拜沈曼柔所賜。若不是娶了她,也不能有后來那么些事,也就不能把日子過成現在這個樣子。但凡他娶個小家小戶的尋常女子,沒有不把他當天供著捧著的。這會兒他前程沒有了,又得了這么個不把他放眼里的媳婦,家里事情一件也不插手,沒有半點婦德,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才娶了她! 沈曼柔聽他咒罵,自己只蹲著身子偏頭瞧那叫他踢得散了大半的妝奩,指尖上忍不住打顫。這輩子沒受過的冤屈氣,在周家都受盡了??伤质菦]本事的,吵吵不過人家,打更是不夠人手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自顧收了收,站起身來與他說話,“咱們和離罷?!?/br> 周安良冷笑,“想和離,你想得美!便是我死了,也不叫你稱意!” “那要怎么樣呢?!”沈曼柔目眥欲裂,紅眼盯著他。 這番模樣倒把周安良嚇了一跳,偏也沒起什么作用。他自顧往屋外去,嘴里說:“你且在這處思量思量,把手里賺的幾百文錢交出來。好好兒與我過日子,媳婦兒的本分給我盡到了!” 沈曼柔抬手抹了一下眼淚,自不追出去與她分辯。屋里的笸籮也叫他掀翻了,里頭頂針花線邊角料子撒了一地。她在里頭摸出剪刀來,一面眼眶里噙著眼淚,一面到柜子里把周安良的衣衫鞋襪盡數拿出來剪了。一刀一刀,半分心疼也沒有,全是剪成了碎料子。 剪罷了撂開剪刀,她又抬手擦了把眼淚,把自己的衣衫胡亂撿起來裹了裹,拿塊方布打上包裹,直直出屋往院外去了。她這會兒沒娘家可靠,可卻還有一處能去呢。蘇一應當會收留她的,且周家也不敢往蘇家門上鬧去。人家有王爺撐腰,是個人都要避讓三分。 蘇一與蘇太公這會兒正吃罷了晚飯坐在桌邊說家常,說的卻也是讓蘇一頭疼的事兒——婚嫁。蘇太公這會兒又躁起來了,要找媒婆給她說親。眼見著這一年過了大半,怎么還能拖下去? 蘇一自然推脫,說這事兒不急,再等等看。蘇天公不甚明白,拿煙鍋腦子敲桌角,問她:“到底還等個什么?等到二十,不會有人娶你了!這會兒外頭又傳得沸沸揚揚的,說你跟王爺不清不楚。你再不定下,往后更是說不清了。怎么?你還真打算到王府上伺候人去?你早知道我的心意,可不同意你跟王爺?!?/br> 蘇一埋頭不語,與他分辯能爭出什么來?她自顧想了想,想著尋個拖延的法子。這會兒想到了,便抬起頭來看蘇太公,“我瞧石青師兄最是合適的,旁人也不成。我就等他回來,到時綁了他,給咱家做女婿,再跑便打斷他的腿?!?/br> 蘇太公哼哼一聲兒,“你哄我老頭子呢?石青這會兒不知道顛哪里去了,還回來?你等他回來,鹽都晾餿了!” “他找不到師伯,自然是要回來的?!碧K一裝著篤定的樣子道:“您瞧他那性子,是能一個人在外飄的么?若不是有師伯,他也飄不了這么些時候。你便瞧著罷,他怎么著也是得回來的?!?/br> 蘇太公還想駁她,但聽著這話卻覺得分外順耳。心里打了打估量,覺得石青回來倒也是可能的。因放蘇一一馬,對她說:“那便等他三個月,再不回來的,你還給我相親去?!?/br> 蘇一暗數日子,三月王爺也該回來了,到時再想法子不遲,自應下口來,“我便聽您的?!?/br> 這廂說著話,聽到門上有人扣銅環,嘴里叫“一一”。這聲音也熟,是沈三的。蘇一從桌邊起來,往院門上去,開了門便瞧見沈曼柔紅腫著眼睛,可憐巴巴的一副面容。懷里又抱著包裹,像是離家出走的。 她拉她進院子,一面關門一面問她:“叫人家攆出來了?” “也不是?!鄙蚵嵴驹谒砗?,“我自己出來的,那個家再是呆不下去了?!?/br> “怎么呢?”蘇一帶她進東廂,里頭蘇太公見她來了,自退出屋來,往正堂里去了。她們女兒家的說話,他一個老頭子總不能杵旁邊。也難得蘇一這會兒還得了個能說體己話的人,他是不管的。這沈家小姐原來是攆過他,但后來瞧著不壞,自也不往心上放。 蘇一把沈曼柔領進自己的房間,坐下聽她說話。話沒多少,不過是把到家后的事情與蘇一說了一番。心里氣不順,在那跺腳,“不知發的什么癔癥!” 蘇一聽明白了,瞧著她道:“今日八月初九,你不知道什么日子?秋闈正開始呢,秀才們都考試去了。你家那位不能去,自然心里難受,要拿你出氣?!?/br> 沈曼柔會意,“我一時沒想到這一宗?!绷T了又說:“我要跟他和離,卻沒法子叫他寫放妻書。他這會兒把我留在周家,只顧折磨我,算什么呢?我不想再受這些委屈了,早與他和離早好!” “你也不要那叫旁人看著的面上和氣了?”蘇一反問她,這原是她往前的心思。這世道女人沒有地位,自個兒的命運全數做不得主。在家聽爹娘父母的,出嫁聽公婆丈夫的。人不讓你好過,有千百種法子,你都不能說出什么來。再是許多人覺得叫人休了是為恥辱的,寧受下委屈也不愿做棄婦。也正應了那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沈曼柔這會兒心里攢著委屈,覺得怎么也受不下了,自下狠聲兒,說:“這會兒我什么都不顧了,離了便是最好的?!?/br> 蘇一拍拍她的手,“那不著急,這些日子便在我家住下罷。且看他周家的態度,再想法子。橫豎這會兒看不到他,離不離也不打緊。拖上些日子,他自個兒沒趣,給你一紙休書也未可知呢。只是你可想好了,這一紙休書你可受得起?別拿了回頭又后悔,到人家門上哀求,再叫人收回去?!?/br> “這不能夠?!鄙蚵嵛亲?,“我想通透了,與一輩子的不痛快比起來,還不如叫人休了好呢。一一你若不嫌棄我的,我跟著你學做首飾罷?也算承你衣缽了,不叫你白得了這門手藝又無人傳下去。趕明兒陶家鋪子容不下咱們了,咱們也能自個兒開個鋪子去?!?/br> “師父這會兒對我可好呢,不能將我攆出鋪子去?!碧K一對陶師傅這會兒可是放心的,并不擔心沈曼柔說的這容不下的話。她正了正面色,“我這手藝是師父教的,便是一輩子在他鋪子幫襯,也是應該的。他要不攆我,我也不能忘恩負義,自開家鋪子與他做對手?!?/br> 沈曼柔捏帕子擦了擦眼角,忽說:“陶老板自是不會攆你,可你也不知道,那陶小老板這會兒正與我那小姑子周安心議婚事呢。因沒個準信兒,我就沒跟你說。這會兒告訴你知道,你心里有個準備。倘或他們真成了,那鋪子遲早得是他陶小老板的,那就是周安心的?!?/br> 蘇一聽了這話愣了愣,她還真不知道這事兒。沈曼柔沒說,陶師傅也沒提起啊。這突突說起來,一時可接受不了,只問沈曼柔,“你唬我呢吧?” “我唬你作甚?你明兒到鋪子上探探陶老板的口就知道了?!鄙蚵岬溃骸疤招±习暹@么些日子為周家賣力,真個什么都不圖么?你瞧王爺就知道了,沒有男人發善心是瞎發的,必定圖個什么。若是不圖的,也早該收手了,不該撐這么久?!?/br> 蘇一清清嗓子,想著她竟拿王爺比這事兒,聽著真不順耳??纱_也是這么個道理,那陶小祝也不是腦袋真有問題的。如若只是發善心,幫一幫就是了,沒有把自個兒全搭進去的道理。到這會子開始議婚,也在情理之中。之于陶師傅為什么沒說這事兒,必定是不大同意這門婚事,這會兒僵著呢。 這事兒可有的說了,蘇一與沈曼柔一道兒梳洗罷,到床上躺下,還在絮絮叨叨地講。倒也沒什么好說的,只在那猜測陶師傅會不會答應這門婚事。如果不答應,照陶小祝這性子,他得沒了這兒子。辛辛苦苦養了這么多年,又就這一根獨苗兒,真能送給人當上門女婿?這事兒說下來,總覺得陶師傅會妥協。 假使陶師傅妥協了,陶小?;劁佔永镆彩沁t早的事兒。即便他愣頭青不愿回來,周安心也得在背后給他使足了法子,非叫他回來不可。他們回來了,能有她蘇一和沈曼柔的好日子過?想來離開鋪子是必然的,只是時間遲早罷了。 這番捋下來,蘇一也嘆氣,只覺得自己命里帶災叫她碰上周家這么一家子??梢矝]法兒,她不能詛咒人去死不是。便是詛咒了,也沒什么效用。詛咒若是有用的,這世上得見天兒地死人??傆腥艘颇悴豁?,想叫你死的。 這事兒還沒敞亮提起來說,蘇一和沈曼柔兩相揣測這一番也就擱下不說了。自拉了被子睡覺,想著明兒一早到鋪子上,探探陶師傅的口風去。 作者有話要說: 趁王爺不在 走走劇情啦~回來再繼續撩啦~ 何曉茉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317 20:01:05 青豆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317 23:39:57 感謝兩位寶貝(づ ̄3 ̄)づ╭?~ ☆、妾室 周安良沒在意沈曼柔是什么時候出的家門, 原當她無處可去,從來也沒將這事擱心上。待出去溜一圈回來,只見屋里狼藉一片, 自己的衣衫鞋襪盡數叫拿剪子鉸了,氣得直跳腳??稍僬胰?,哪里還找得到, 便在房里氣得哼哼直打轉。 轉了一陣聽到院門上有動靜,復又打了珠簾子出來, 在身后撂下一陣脆響, 纏起兩根打晃。院門上推門的自然是周大娘和周安心, 兩人引了挑擔子的陶小祝進院子, 把擔子直挑去磨房里。陶小祝對周安良不甚歡喜,尋常見著也跟沒見一般,自不吱聲。擱他想著, 周安良攀附權勢沒成功,活該落得這般。偏落得這般了還不知悔改, 日日仍做他的甩手掌柜,家里的事一件不見插手。和他那媳婦, 確是一路人。 他挑了擔子出來, 與周大娘和周安心招呼一聲要走,周大娘跟在他身后,留他下來吃飯,說:“天兒也不早了,吃了再走罷。每日都這么勞煩你, 心里過意不去呢。家里也沒什么好的,粗茶淡飯你不要嫌棄才是?!?/br> 陶小祝是從來不留在周家吃飯的,這會兒自然還是推過。一來他體諒周家沒什么銀錢,養活周安良和沈曼柔兩個已是疲累,他再日日留飯,必增加他們的負擔。二來,他也確實不想多瞧周安良。讀了一輩子的書,旁的什么也不能。這會兒前程沒了,也不急著找些事做糊口,還讓周大娘和周安心這么養著,叫人瞧不順。 留也留不住,便讓他走罷。周大娘要送他,叫周安心攔了一把。她自個兒送陶小祝出院門,又往前送了送,嘴上與他說:“你爹和你娘,還不同意咱們的事么?” “我娘倒沒什么,她是順我的意的?!碧招∽2阶舆~得慢,“只是我爹一直不答應,想來都是受了蘇一的挑撥。你別擔心,這也就是日子早晚的事情,他總會答應的。實在不答應,我便給你家挑一輩子的豆腐,總之不叫你跟大娘餓著就是?!?/br> 周安心轉頭瞧瞧他,嘴上說得好聽,“這可使不得,你是你爹娘一手養大的,還傳了一門子手藝,怎么能為著咱們丟了去?你若不回去,你家里的鋪子誰接去?難道,要給外人么?我不能這么霸著你,那是自私不厚道。倘或你爹就是不同意,你也別為了我生扛。還是你家的家業要緊,我不能耽擱了你?!?/br> 陶小祝聽這話受用,每回都覺得周安心最是溫柔懂事的,越發要給她個安穩,自要逞本事,與她說:“安心meimei,你且放心罷。這事兒包我身上,絕不叫你受了委屈。等明兒我來給大娘挑了豆腐,就往鋪子上去,好歹也要磨得我爹答應。他一日不答應,我就去擾他一日?!?/br> 周安心心里高興,面上卻憂憂,“這樣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陶小祝語氣松快道:“橫豎他都是我爹,他也就我這么一個兒子,到底能對我怎么樣呢?” 周安心聽這話自然高興,面上卻仍是不顯,嘴里又勸他孝順父母之類。明明是說的都是攔頭的話,卻越發激得陶小祝要把這事辦下。生怕他安心meimei受了委屈,背地里吞黃蓮咽苦水不言聲兒,只為不給他負擔。這不是男人所為,他自是不能如此。 周安心的目的是達到了,還有什么不暢意的?送了陶小祝到白橋上,站在橋頭瞧著他走遠。秋風灌面,這時節還算不上冷,涼涼爽爽的吹在身上十分叫人舒服。直看著他身影融在夜色里,自己抬手挑開面上發絲,也就折身回去了。 到家入院門,反手關上,臉上自是壓不住的歡喜。又往灶房去,瞧著周大娘做飯。搭把手也不曉得,只顧到周安良旁邊坐下。周大娘把炒好的小菜往桌上端,問她,“把陶小老板送走了?” “嗯?!敝馨残狞c頭,這會兒才起身去拿筷子。一對對地在桌上擺開,又勾了小凳子到桌邊坐下,并沖周安良說一聲,“吃飯吧?!?/br> 周安良自挪了凳子過去桌邊,拿了筷子等周大娘盛飯端上來,嘴上問周安心,“你跟那小子的事如何了?我瞧著他不太滿意,你非要給他做媳婦,找不著人了么?那小子著實憨,偏又覺得自個兒一等一的精明知事理。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br> 周安心掀眼皮看了他一下,大是不樂意聽這話,“我能將他賣了么?” “我不是說你?!敝艽竽锇咽⒑玫娘垟R到周安良面前,他自彎腰吃了一口,又去夾菜,“只是說他這性子不成,糊涂蛋一個,能有什么作為?今兒叫你哄住了,明兒不知又叫別的誰哄住了?!?/br> 周安心可不擔心這個,自也拿起筷子吃飯,“這可不是哄不哄的事兒,他對我有心,便是別個比不上的?!?/br> 有心?這話說出來叫人生笑,周安良嗤笑一聲,“我和你嫂子沒成婚那會兒沒有心?巴不得日日黏在一處,心肺盡數掏給她都愿意??沙捎H后怎么樣?還不是擋不住柴米油鹽的日子蹉跎,這會兒還剩什么?有心不有心,婚后日子好過才是要緊。夫不像夫,妻不像妻,那就過不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