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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鬢邊不是海棠紅在線閱讀 - 第28節

第28節

    班長望著臺上嘿嘿笑了兩聲:“您這話也不錯!這一班有好幾個都是商老板的戲迷!來之前我還交代來著,只準當差,不準叫好。要有那忍不住失了軍威的,回去就挨十大棍!就這樣都還搶著要來呢!也是沾了二爺的光,得著這份美差,要不然哪兒買的著商老板新戲的票??!”

    程鳳臺與丘八說笑兩句抽了兩根香煙,掏出懷表來看了看時間,就快到了開戲的時候。到二樓包廂一眼望過去,好極了,北平城內有權的有錢的差不多都來齊了,太太小姐們身上戴的珠寶鉆石,隔那么老遠還閃人眼睛。程鳳臺目光梭巡一周,與幾位知交點了點頭,然后看見許久不見的盛子云夾坐在何次長一家人中間,掩耳盜鈴躲著程鳳臺。他也沒有穿學生裝。程鳳臺吃驚不小,再沒幾天就過年了,學校早該放了假,怎么他居然還在北平逗留,不知道是跟家里扯了什么謊,回家過年也敢耽誤了!盛子夜要是問個監護不力之罪,倒是不好交代。程鳳臺皺著眉毛,決定明天就把盛子云逮來詰問一頓,今天且饒了他。目光再轉到一處,眉毛忽然一松,臉上就笑了,沖那邊的人勾勾手指。那邊裝作沒看見。程鳳臺再勾勾手,那邊干脆把頭扭過去看四處亂瞄看風景。

    老葛也看見了,俯身笑道:“二爺,我去請?”

    程鳳臺擺擺手:“不用。你去就太給他面子了?!闭酒饋頉_樓下喊:“李班長!上來!”

    “有!”伴隨著長槍入手的鏗鏘聲音,班長作勢就要往樓上沖。

    那邊的人趕忙端著杯碟,弓著腰麻溜小跑著來到他這里坐下,生怕顛翻了茶:“巧??!姐夫!”

    程鳳臺眼睛橫著他:“巧??!舅子!”

    “這些天老沒見您,忙什么呢?”

    程鳳臺不懷好意地笑道:“我能忙什么呢?忙著傍戲子唄!您老人家忙什么呢?忙著躲債是吧?”

    范漣莫名道:“哪兒的話?我有什么債?”

    “你沒債你見了我扭過臉去?我還當你紗廠做虧了沒臉見股東呢!”

    范漣被說得挺不好意思的:“那你也不能叫個當兵的來嚇唬我??!經過九一八,我見了兵蛋子就犯怵你又不是不知道?!?/br>
    “九一八那會兒你見過兵蛋子嗎?你褲子都來不及提上就躥北平來了?!?/br>
    范漣拍拍他胳膊:“夠了??!別說得我跟漢jian似的??磻?!看戲!”說著笑呵呵的把兩人的杯子互換了個兒:“姐夫嘗嘗我的大紅袍,從家帶的,配商老板的戲那是頂好!”

    程鳳臺端起杯子輕啜一口,算是不和他一般見識了。

    開頭上場的是小周子排演多日的《昭君出塞》。輕盈盈一個王昭君,雪白的絨衣,手持馬鞭,叫人看了耳清目明。他的王昭君里有一種少年的韌勁和清爽,一亮相,座兒們就叫好,因為他是真漂亮,因為他們是真的在看著他。和過去唱給醉漢老漢,滿座皆醉獨他醒的境況不同,小周子這一出戲受到矚目受到喝彩,算是真正的登了臺。商細蕊之前擔憂的怯場不但沒有發生,程鳳臺感覺他像是比平時更有一種揮灑。小周子本來就以身段見長,經過商細蕊十八般的狠心淬煉,更見得天資獨厚,脫穎于眾。商細蕊就是要他從身段上先博了彩,讓人們深深記得他,打聽他,追著去看他。

    比方范漣,就看得連連稱道:“這孩子是商老板哪里淘來的寶!捂到今天才拿出來!”

    “這一個啊,商老板賜的名兒,叫做周香蕓。怎么樣?好?”

    范漣細問了三字如何書寫,搖頭驚嘆道:“真不錯呀!這腰身,真好,真是利索……我看著是和商老板不相上下了,難得年紀小,十三還是十四?再練兩年,到了商老板這年紀,或者能超過商老板去,也很難說?!庇仲r笑道:“不過,這話姐夫可別和商老板說,商老板心氣兒高?!?/br>
    程鳳臺不以為然的同時卻也覺著,萬一小周子真有一天強過了商細蕊,商細蕊被親手調教出來的后生壓了一頭,這心里恐怕總有點不舒展。四喜兒不就是因為這份不舒展,才把小周子往死里整治的嗎?

    這是程鳳臺還不夠了解商細蕊,把商細蕊看低了。就連水云樓里一起長大的師姐們,也在這件事上把商細蕊給看低了。

    小周子一上場,商細蕊就在后臺捧著手爐瞧著他,一面暗暗點頭,哼哼唧唧跟著念戲詞。幾個小戲子往臺上看了幾眼便被唬住了,直往后臺呼朋引伴,道是水云樓捧出個新角兒來了,那幾個臥魚兒了不得!除了商班主,竟還有人能夠這么干凈利落,把整個背貼到地上去,再彈簧似的一躍而起,簡直是橡皮捏成的筋骨。招得沅蘭和十九她們披一件大披風,先后湊過來撩了幕布觀望臺上。

    沅蘭看了會兒,暗忖以后云喜班要是拿小周子做噱頭,與水云樓打擂臺,真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商細蕊再強,也架不住座兒們圖個新鮮不是?

    十九也驚覺這個小周子悶聲不響,實際功夫不簡單,一臉不忿的與沅蘭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心計。兩人不約而同地向商細蕊望過去,商細蕊還在替別人喜上眉梢洋洋得意的,真叫人心里恨得慌。

    沅蘭閑閑笑道:“看不出來??!這小周子還真有一手!是棵好苗子?!?/br>
    十九搭腔:“可不是嗎!這身手在咱們水云樓可挑不出第二個來,咱姐倆老胳膊老腿兒是不成了,也就看咱們班主的了!”十九在這個時候頓了頓,瞥一眼周圍的小戲子們,向商細蕊慢聲道:“班主哇!我今兒瞧著,小周子那兩下子啊,倒是快要趕上您了。您再這么調教下去,就得青出于藍啦!”她躊躇著說出這句話,周圍的戲子都默默看向商細蕊,留心他的臉色,怕激著他了。

    商細蕊面帶喜色深深一點頭,要不是手里端著暖爐,恐怕就要拍巴掌了,好像受表揚的人是他自己:“我也這么覺得!真不愧是我教出來的人!”

    要不是他教出來的人,她們還不找他說呢!沅蘭和十九知道這一番又是對牛彈琴了,裹緊了披風各干各的去,不再多話。古有女媧能補天,可是哪個大羅神仙,才能把商細蕊落在娘肚子里的心眼兒給補上呢?怕是真有那么一日,小周子強過他了,他也只會興致勃勃地在臺下聽戲,然后與人夸耀說:這是我教出來的小戲子,現在自立門戶,青出于藍啦!

    小周子下得臺來,第一個見著的人就是商細蕊,商細蕊笑意盈盈地往他手里塞進一只他握了半日的手爐。小周子額頭已隱隱見汗了,愣愣的捧著爐子,不知冷暖,只問商細蕊:“商老板,我怎樣?”他方才唱戲的時候,只想著要把力氣全拿出來,別辜負了自己,辜負了商細蕊。唱得究竟怎樣,自己是一點兒沒數。

    商細蕊兩只手拍他肩膀:“好!好極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又結結實實拍了兩下:“過了今天,你就是周香蕓!除了我,看誰還敢叫你小周子!”轉身邁開皇帝的四方步,以大花臉的架勢哇哈哈哈哈大笑幾聲,接著哼哼唧唧的唱起老生腔調,隱約聽著,居然是諸葛亮打坐在城樓。

    小來對小周子明媚一笑,重重一點頭,然后緊趕兩步攆上商細蕊伺候著去了。小周子——現在得叫他周香蕓,心里炸開了花兒一般迸出狂喜,眼睛里卻哭了。

    第47章

    周香蕓過后,便是今夜的正篇兒——商細蕊的新戲《潛龍記》。這一部戲由寧九郎簡述,杜七公子描畫潤色增減。編詞加上安腔,前后磨礪了快要兩年,演起來卻只有區區十折,一個晚上四個鐘頭的事情。這也是商細蕊造新戲的一項新主意,故事求精求簡,一晚上就把事兒兜頭兜尾的給說全了,不必像過去長篇累牘一唱幾天,是他從電影上得到的啟發。

    程鳳臺終日伴隨商細蕊,這部戲的情節知道得很清楚了。戲里的皇帝由商細蕊飾演,從十八歲演到四五十,很考驗嗓子之外的演技。十八歲的皇帝一出場,明黃的龍袍,濃眉大眼,英氣勃發,在御花園中舞著一把長劍,唱著肅清寰宇的志愿,簡直有點兒像一個少年俠客的派頭,他道是:——按寶劍明月灑黃袍,回首望前朝,只見得燭火燒,紫氣繞,偌個鐵箍兒山河罩!

    程鳳臺就覺著商細蕊的嗓音從他的尾椎骨竄進身體里,化成一股guntang的熱泉,徑直涌入腦門,教頭皮酥麻。他輕輕打了一個顫栗,呼出一口濁氣,整個人像是浸入熱水池那樣的舒暢。

    范漣一拍巴掌:“這兩年看慣了商老板唱旦,還是覺得他唱的生角兒最殺癮頭!這是昆曲,要換了京戲,嗓門更得敞亮呢!”

    眾所周知商細蕊在平陽那時,是唱武生走的紅,但是入北平之后,以唱青衣小旦為主,而且比之前更加火透了天,使人漸漸淡忘了他的才藝之全,才藝之絕。

    樓下的坐席之間忽然發出一聲砸碎了瓷器的銳響,幾個短打扮的粗魯人揎拳擄袖起坐叫囂,掀翻了凳子罵罵咧咧,一面拿方才吃剩下的瓜果核朝臺上擲去,因為離臺太遠,全落在了前座人們的身上,直攪得滿堂不得安寧。

    “歐?。?!下去啵!下去啵!”

    “個姥姥的!這唱的叫什么粉戲?。?!”

    “賣屁股的粉頭!滾回去啵!”

    防著什么還真就來什么??催@聲調,不像是戲迷們跟商細蕊犯矯情,倒更像是同行們給他下的絆子。開口還沒唱到兩句詞,哪兒就瞧出膈應來了。同行欺人,才要趕在座兒叫好之前殺一殺商細蕊的勢頭。

    程鳳臺心想這些人也夠不要命的了,見著曹司令的兵還敢放肆,這得跟商細蕊有多大的仇恨。皺眉毛沖樓下一揮手。李班長早就昂著脖子等著他一聲令下,但是這時候忽然發現,程鳳臺這個手勢這個派頭,像極了他們的少帥——曹司令的長子。這兩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居然也“養兒隨舅”了。

    鬧事的幾個是市井潑皮混街頭的,體格魁梧,會那么兩三下外家功夫,卻并非亡命之徒。早打聽清了今晚曹司令本人沒到,是個鬧場的好機會,軋在人堆里,丘八投鼠忌器,一時間居然還制不住他們。而他們也沒有沖上臺去打人砸場的意思,只管大喊大罵,鬧出很大的響動,使商細蕊受辱,使新戲蒙羞。后臺看了是干著急,個個心焦如焚。沅蘭和十九也看出是遭了同行的毒手,忿然地議論這是哪一家的對頭,預備如何探查,如何以牙還牙。杜七翻著花樣的罵娘罵祖宗,都沒見過文人會有這么臟的一張嘴。小來手中捏著的幕布都皺成一團了,什么陣仗都經過了,每每見到還是驚心,不知臺上的人該要如何應對。下了那么許多血汗,要是砸在這幫下三濫的手里,多教人痛心??!轉臉看見小周子驚懼交加的臉,便拍拍他的手背道:“別害怕。這些事,商老板見多了?!?/br>
    原小荻也在俞青身邊輕聲安慰道:“商老板是懂行的聰明人,這個時候,茲要是不停戲,就不算??!”

    俞青回頭向他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心里還是慌得很。

    商細蕊到底是商細蕊,不負原小荻的青眼,不負眾人的厚望。在這樣一個觀眾都替他焦心的糟糕情況下,商細蕊沉了一沉嗓子,與他御用的拉胡琴的黎伯換了個眼神。黎伯雖不知道商細蕊往下要做哪樣驚人之舉,這個眼神卻是看得明白的,擺擺手叫停了琴師們,自己則眼睛瞬也不瞬地緊緊盯牢商細蕊。他知道商細蕊這是要自作主張臨時加戲碼了,幸好這一場不是與人合演,不用怕人不懂得接詞兒,然而他的胡琴一定要做好準備隨時跟上,唱好了算是個圓場,這一出就全乎了。唱不好,也不至于讓商細蕊落了單,還能多少遮掩些不足,往回找補兩分。

    黎伯是商細蕊不開口的最默契的搭檔,也曾是梨園行一號了不得的人物,那些傳奇的過往從未與人提過,他的故事已經隨著王朝的覆滅而結束了。此年此時,這里是商細蕊的故事。黎伯卻從商細蕊身上,分明地看到了過往的影像——那些傳奇的,輝煌的,貫穿了朝代的更迭,獨樹一幟。曾經的黑白影像被商細蕊所覆蓋,像撕開舊夢的一束亮光,簡直灼痛了黎伯的渾濁老眼,酸楚得要落下淚來。

    商細蕊猛提一口氣,手中秋水寶劍挽了朵劍花,回身一連十數個翻飛,劍身在燈火的輝映下銀光粼粼,速度太快,化成了一張光幕。商細蕊的身影就被攏在那光幕里,濃艷明黃的一抹,翩若驚鴻的。這一段有些虞姬舞劍的影子,又更有著一種不同于臺上花槍的力度和煞氣,像是真正殺人見血的劍法。

    座兒們不禁都看呆了,沒能立刻有什么反應。誰能想到商細蕊今兒看著是演巾生的,怎么忽然就舞刀弄槍起來了,還演得這么真。臺下人好像都被他的劍氣掃到,面頰脖子涼颼颼的。他們中間大部分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商細蕊使劍。與平常截然不同的妝容,服飾,唱腔,身段,再加上這一場颯颯劍舞。他們都不敢相信臺上這一個商細蕊是他們所熟知的那一個“北平第一名旦”,不由得目瞪口呆,眼睛都定住了。

    俞青和原小荻也在后臺看得發怔。杜七拍手大贊:“哈!這段加得好!蕊哥兒還有這本事!”小來則抿嘴一笑,拉住小周子的手:“你看……”

    程鳳臺靠在欄桿上往下望,眼神醉蒙蒙的,深深的癡迷。范漣也坐不住,挨到他姐夫身邊,語無倫次地嘖嘖嘆道:“這個蕊哥兒……這個商老板!”

    他們仿佛是今天頭一次認得商細蕊。

    商細蕊停住身姿,唱道:

    ——江南兵戈正紛擾,西北江山也飄搖。二百年風流到老,只落得,疾走忙逃!

    氣韻悠長沉穩,一點兒也聽不出他是在耍了一場劍以后開的腔,當中連換氣的停頓都沒有,嗓子清亮得捅破了天去。唱到最后那幾個字,劍鋒刷地往臺下一指,帶著把空氣割裂開來的呼嘯,直點在潑皮無賴們的鼻子尖,那刺凜凜的冰一樣的寒光!這時候潑皮們和丘八們都看清了,商細蕊手上拿的真真是把殺人要命的家伙,劍身上還鑿了兩條血槽呢!他臉上全是末代帝王悲憤沉郁威勢萬鈞的神氣,兩點瞳仁盛不住他滿腔的忿恨,目中精光比劍還要鋒利,還要發冷。他要肅清朝政,要橫掃蠻夷,底下幾個小嘍啰便是他千秋偉業的第一個阻撓,是他祭劍的亡魂,他真是要殺人來的!

    潑皮們其中一個,腿一軟,一屁股墩坐到地上,口里失聲驚叫了一聲,眼睛直直地瞪著商細蕊,像是瞪著一樣駭人的所在,不能自已。人們就眼見他褲襠里洇濕了一塊,慢慢淌了一地。他被臺上的假皇帝給嚇尿了。

    其他潑皮紛紛慌了神,丘八們趁機連打帶踹,往腰窩子軟擋里揍,三兩下把潑皮搓了出門。一直到戲園子門外,才聽見里頭爆發出一陣炸雷似的歡呼喝彩,震得人耳朵嗡嗡的。座兒們都瘋了,真瘋了。路上拉車的騾子被那叫好聲給驚著了,幾個趔趄,差點把東歪西倒跌在街頭的潑皮們給踩個正著,幾乎又要嚇尿了人。

    戲園子里面,黎伯的胡琴迅速跟上,為商細蕊奏了一段很漂亮的氣勢恢宏的收尾,當是配得起他的帝王聲腔。這段戲之后,本來緊接著就是皇上謁見太后,太后為皇上指婚??墒亲鶅簜兦榫w都太激動了,歡呼久久不散,一波一波似是狂潮,銀元首飾等等彩頭撲落如雨,叫臺上的人站不住腳跟。只能暫時歇回后臺,待場內稍微冷卻一些了再呈后文。程鳳臺因為不甚懂戲,因此素來都是相當文雅的觀眾。而且他與商細蕊有著別樣的關系,使他看商細蕊時,總有一種超脫的淡定——東西再好,也是從自個兒兜里掏出來展示的,那就不至于再一驚一乍引以為奇了。

    可是今天程鳳臺也是忍不住的大聲給叫好,心情很激動,拍巴掌拍到手都發燙。范漣跟著眾人摘下自己的兩只戒指往臺上擲去,完了不過癮,把螺鈿鍍金的領帶夾也丟了出去,最后又想來擼程鳳臺的戒指,厚顏無恥地笑道:“哎呀,和商老板怪熟的,反倒沒想著給他準備點什么?!背跳P臺一推他:“死去!”但是轉身親手摘了戒指,讓老葛直接送到后臺去給商細蕊添彩頭。

    老葛攥著戒指到后臺去見商細蕊。后臺的熱鬧不比座兒底下少,大家圍著商細蕊嘰嘰喳喳又是后怕又是欣喜,說個沒完沒了。小來給商細蕊沏了一壺黃芪人參茶,大補中氣的。商細蕊就著茶壺嘴兒嘬了一口,回頭一面聽著戲子們七嘴八舌夸贊他,一面笑瞇瞇地對著鏡子補妝。只有小周子被商細蕊的戲震撼得反而異常沉默,臉上神情怔忡地站在遠處向這邊望著,身影映在鏡子的角落里,一小張紙片人。商細蕊看見了他,停手對他笑了笑。小周子眼珠略微一動,定在商細蕊的嘴唇上,還是在那里無悲無喜發著愣。

    老葛與進進出出的戲子們擦肩而過,盡量不惹人注目地來到后臺,帶著那么點曖昧的,諂媚的,神秘的笑意。老葛為他家二爺傳遞過無數次這樣的風月消息,駕輕就熟了。攤開掌心把戒指呈在商細蕊面前,商細蕊眼角一撇,馬上笑得濃了——他見過二爺戴這只戒指。

    老葛笑道:“二爺說,商老板唱得極好,等散戲了來為商老板慶功?!?/br>
    商細蕊把那戒指拿著了,笑著點點頭。

    下一場隔了二十分鐘才開演?;实凼沽诵┬÷斆?,違逆太后的旨意,娶下自己心愛的女子為妃。俞青飾演的貴妃窈窕秀麗,有著一股高貴和嫻靜,高梳云髻,還是比商細蕊矮了半個頭。兩個人同臺而立,儷影雙雙,真是一對水月鏡花的璧人。

    商細蕊牽著俞青的手,目中含情,唱道:

    ——燈花哪里拋,鴛夢難丟掉。我這里,清白有李紅有桃,只少摘花人調笑。

    程鳳臺和范漣重新坐回座位,面前的茶已涼透了。范漣舍不得這一泡,讓茶博士拿這一整杯茶去隔水捂一捂熱,完了推了推眼鏡,笑道:“商老板是真正能文能武,配上杜七的詞,該要流芳千古了!姐夫您聽這一句,清白有李紅有桃,只少摘花人調笑?,槵樕峡诘暮镁?!”

    那邊專攻戲詞的盛子云也正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擊節贊嘆,很是拜服。

    程鳳臺一指臺上,笑問:“他既然唱生唱得好好的,為什么后來唱旦去?那個時候不是都愛聽生的?旦角兒還沒現在紅吧?!?/br>
    范漣端起茶杯故作姿態的撇撇茶蓋:“這里頭有八卦。但是我不想說,我要認真聽戲?!?/br>
    程鳳臺橫他一眼,便不多問。范漣被程鳳臺培養出一種很矛盾的個性,一方面秉持自己的君子作風,口口聲聲不要和我說八卦,我不要聽,我也不告訴你,背后說人總是不好的。一方面心癢癢嘴癢癢,忍不住要與程鳳臺傳播一些秘聞。

    果然不到半刻,范漣就被那陳年八卦刺應得憋不住了,眼睛盯著臺上的戲子,緩緩道:“商老板唱生唱得好好的,為什么轉唱旦——這個事兒,得分兩頭說?!?/br>
    程鳳臺不慣著他,怕他拿喬,只淡淡哦了一聲。

    “你和商老板混那么親近,應該發覺,他身上少了點兒什么吧?”

    程鳳臺一驚,想到南府戲班,想到西洋閹伶,再想商細蕊扮女人時,那千嬌百媚,婉轉歌喉,想到那些滑稽的傳言。心想不會吧,少了這么重要一零件,這男人當得該多沒滋味!瞬間又想起偶爾同床共枕的那兩天,早晨起床,小戲子褲襠里那玩意兒精神足著呢,睡迷糊了還往他身上蹭。別人盡可以胡說,欺負商細蕊不能當眾脫褲子驗明正身,自己這懷疑難免有點可笑。

    “少了什么?我沒發現他少了什么?!?/br>
    范漣無奈地指指自己喉嚨:“他沒有喉結?!?/br>
    于是程鳳臺細細回憶了一遍,發覺還真是的,商細蕊長衫扣子不系緊的時候,脖子那一片平滑。要是再松開一??圩?,就會看見從脖子到鎖骨很流暢的一條曲線。

    “商老板直到少年變嗓之前,都是唱生的,還是武生呢!到了變嗓的時候,人都變過去了,可他還差不多是老樣子,聲調太嫩。商老班主——就是商老板的義父商菊貞,是個暴脾氣,十年來專心教養這一個孩子,結果就這么老天爺不開眼給悶糟了。商老班主一著急一上火,拿那么粗的棍子打商老板,說商老板是因為總跟他師姐學旦角玩兒,才玩兒壞了嗓子。商老板那時候武功也強,翻墻一跑跑到大街上來,回頭大喊說:嗓子變不過來又不是我的錯!爹你打我管什么用呀!就算打死了我,也是尼姑頭上長癩痢——就是沒法(發)!”

    說著范漣就嘿嘿笑起來,程鳳臺也大笑,后面老葛聽著都樂不可支。

    “后來,‘尼姑頭上長癩痢——就是沒法’這句俏皮話就在平陽傳開了,在商老板之前,都沒聽說過這么句。我們都懷疑這是他自己編的,哈哈哈!”

    程鳳臺笑道:“商老板說的不錯呀,變不過聲又不是他的錯。他這師父可挺不講理的。商老板從小到大一定挨了不少冤枉揍了?!?/br>
    范漣道:“唱戲的人都是一棒子一棒子打出來的,唱對了也打,唱不對更得打。他是學武生的出身,武生講究個銅皮鐵骨,更得多挨揍了?!?/br>
    程鳳臺難以將嬌滴滴青翠翠的商細蕊與銅皮鐵骨聯系在一起想,頓時覺得很心疼了。

    “可我看他現在不也唱生唱得很好?”

    “是很好。你看我們很多票友不也唱得很好?可是未必能夠下海,天長日久的好下去。這里有門道,祖師爺不賞飯,唱得一時唱不得一世。他們戲子懂的?!?/br>
    程鳳臺還不很懂,點點頭:“然后就去唱了旦?!?/br>
    “然后是去學的琴。他的十八般樂器就是打那會兒開始學的。真以為自己唱不了啦,又舍不得離了戲,想學一門手藝,在戲班子里不至于餓死。這樣荒了一年多,有一回,趕上給一戶官家唱堂會,指明點的萍嫂,萍嫂嗓子受涼不合適,怕開罪了官人。商老板就自告奮勇,躲在幕布后頭給萍嫂子配音——那叫一個天衣無縫!”

    程鳳臺得意地抿嘴笑起來,他能夠想到,那偷龍轉鳳的一出戲,是有多顯能耐多驚艷。

    “打那以后,萍嫂拍胸脯保證教會他唱旦。商老班主也不攔著他學。再然后商老板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再跟名家偷偷師,還真就學出來了?!狈稘i至今提到這事,都忍不住要撓兩下后腦勺,表示匪夷所思:“哎呀!你說這觸類旁通吧,也通得太利索了!他的生角兒是很地道的商派,從他師父從一而終。他的旦角兒就說不清是個什么流派,仿佛都有著點,又都不很像。只是他自己的聲調,只讓人覺著好聽。所以最后還是他的旦角兒更出名了?!狈稘i頓了頓,說:“他商細蕊的這個蕊字,其實是在改唱旦了以后才添上的?!?/br>
    程鳳臺默了許久,腦子里把范漣說的那些細細梳理。他與商細蕊相識兩三年了,談天說地,說現在,說將來,卻從沒有想到要把自己的來龍去脈與對方交代清楚。居然要從別人的嘴里聽到對方的這些故事,程鳳臺就忽然氣悶了。但是如果換做商細蕊,他一定會說:這有什么了,我知道二爺的事,也都是從別人說的八卦里。這有什么可多問的呢?

    商細蕊很多時候,心里可比程鳳臺粗糙多了。

    臺上已演到太后鴆殺了貴妃,軟禁了皇帝?;实郾磺羰?,抑郁難當。當年的秋水長劍已不知去向,皇帝只得面朝瀛水,徒手長嘆:——碎首的申包胥今何在,誰見五百壯士來。丹墀下難覓松柏,金殿旁遍生蒿萊。來人吶!哪個為朕一問,十年瀛臺,還有誰人志不改!

    不出所料,一直到這一句唱出口,下座眾人才確信商細蕊今兒這出要演的是個什么驚天秘聞。臺底下安靜得怪異。他們望著商細蕊,像是在窺視一個九重宮墻內塵封已久的秘密。

    范漣長長的喲了一聲,道:“商老板這膽子可真大!還好!皇上在天津!”又笑道:“可也是真心的帥!這出一演,招口舌是非不說,還得招多少大姑娘小媳婦的癡心了!”

    說著這話,眼里不懷好意地看著程鳳臺,看他要不要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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