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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鬢邊不是海棠紅在線閱讀 - 第25節

第25節

    也不知道商細蕊后來與小周子有過怎樣的私下往來,總之他們現在已經非常熟稔了。程鳳臺七彎八拐在后臺找到商細蕊,那樣昏暗雜亂的小屋里,商細蕊正親手給小周子化著戲妝。小周子一身素衣,尼姑的打扮。然而他的面孔在上妝之后是很美艷的,容長的臉兒櫻桃口,一對水亮的眼睛,眼睛里含著一股凄惶和不安,吹口氣兒就散了,熾烈商細蕊那熾烈明澈的精神。

    小周子抬著臉兒可憐楚楚地看著商細蕊,坐姿緊張僵硬:“商老板,您就給我說說戲吧……真的……您給我說說……”

    商細蕊一手托著他的下巴頦,止住他的渾身亂顫,一手把他臉上的胭脂揉開了,揉成桃花薄紅的顏色:“你只管唱。用你的法子唱。你還沒成角兒呢!誰都不認識你,最不怕唱砸了。讓我看看你的戲?!?/br>
    小周子道:“我沒有戲。我都是學師父的?!?/br>
    商細蕊手頓住了說:“你有戲。你是個人才,我不會看走眼的。不要學你師父,他的套數已經過時了,他不值得你學。你就撒開了來吧!那天夜里你怎么和我說的?”

    他們講話的聲音雖然很輕,現在又是人氣最淡的午戲,后臺稀稀拉拉的沒有什么人在??墒巧碳毴锂吘共辉撛趧e人家的屋檐下說人的不足。他有時候真是隨心所欲極了,膽大妄為,口里很直,毫不把梨園行的復雜環境放在心上。

    小周子淚汪汪的還要說什么,商細蕊道:“哎!別說了!再說就要哭了,一掉眼淚花了妝該怎么著?”

    前邊正好爆出一聲低啞的粗吼:“小周子!小周子!你個狗娘養的小雜碎!人吶!快滾上去!”

    小周子被這么一吼馬上就慌了,緊緊握著商細蕊的胳膊,商細蕊反手握住他,使勁搖撼了兩下:“記著??!底下的都是紅薯頭!別往底下看。要看就看我,我就在你右邊兒呢!”

    前頭又在罵娘了。小周子點點頭,慌慌張張往臺上去,商細蕊喊著他:“拂塵!拂塵忘了!”小周子兩三步奔回來從商細蕊手里接拂塵,商細蕊卻并不放手,只定定的望著他微笑。兩個人意味不明地對望了一會兒,像是在無聲地面授著什么旁人不通的機宜。小周子在商細蕊的目光和微笑里奇異地安寧下來,手也不抖了,眼里漸漸生出點光芒:“商老板,您瞧著我?!?/br>
    商細蕊松開拂塵,笑道:“哎,我瞧著你?!?/br>
    小周子上臺去了,商細蕊一回身,程鳳臺抱著手臂倚在門框上笑得可賤了:“哼哼……商老板,小相公真俊??!”

    商細蕊擰一把他胳膊往外拖:“胡說什么呢你!快看戲去!”

    周小相公這一出是《思凡》之《下山》一折。小尼姑沖破緇衣樊籠,下山去闖一番全新的人生。臺上人翻山涉水,且舞且唱,最考究身段了。這戲程鳳臺看商細蕊演過五次,看他批過別的戲子至少八次,也不知是他要求太高吹毛求疵,還是昆曲真已沒落了。好像除了他自己,再沒有一個能使他滿意的。

    午戲的座兒由幾個耳聾目花的窮苦老人,幾個醉漢和若干挑夫組成。零零星星地散著喝茶嗑瓜子,還沒滿三成的座兒,一個個七歪八倒,心不在焉。程鳳臺和商細蕊鮮亮高貴地坐在二樓包廂里,算是很扎眼的了,然而底下的人也看不到他們。小周子一出場,步態矯若游龍,素色裙裾帶起了滿堂的清風,一掃臺下人的頹靡之氣。程鳳臺不禁也坐直了腰背認真看他。

    程鳳臺現在對戲曲的唱腔鑒賞才剛剛入門,身段就一無所知了??粗_上小戲子就覺得他腰身很軟,拂塵行云流水地甩出水袖的韻味來了,真是養眼好看。然后只聽見商細蕊在那兒欣喜的咋呼:“哎呀!這拂塵耍得太好了!是他自個兒加的身段呢!”“嘿!臥魚兒真有功夫!瞧他那腰!到底年紀??!真軟!”

    程鳳臺看小周子,也覺得很夠味道,并且深深的疑心小周子的性別,說:“真看不出來是個男孩子?!笨上ПM管程商二人不吝贊美,座兒依然醉生夢死,不往臺上認真看。認真看的都是老眼昏花的,瞇起眼睛也看不出什么。程鳳臺決定,商細蕊今天的表現真不尋常。商細蕊瞧著贊嘆不已的戲子,從來只有寧九郎侯玉魁和原小荻三人,別的各有各的毛病。程鳳臺不相信小周子一個還未出師的小孩兒,就能讓商細蕊無可挑剔。果然再往后,商細蕊漸漸沉默了,他微微皺起眉,眼里有很惋惜的欲言又止的神情。程鳳臺等他拆臺,然而半天不見他評語。最后商細蕊抿了抿嘴唇,仍是咽不下一句:“可惜了……”

    可惜了,可惜的是什么,卻也不給定論。小周子《下山》一折,在人氣寥落的戲園子里兀自驚艷了一把。好花背著人開。除了商細蕊,并沒有真正的觀眾??墒怯辛松碳毴?,還要別的觀眾做什么。小周子一下場,商細蕊馬上坐不住了,拋下程鳳臺,頭也不回就往后臺跑。程鳳臺手插在褲子口袋里閑散地跟在后面,打著呵欠。他真不喜歡商細蕊忽視他,大爺脾氣一犯,心里氣呼呼的不耐煩。到了后臺就往門框上一靠,點了一支煙抽,好像很嫌棄他們戲子似的斜眼冷看著,要保持距離。商細蕊品評了兩段很長的話,程鳳臺因為怨恨著,也沒有細聽他的。忽然就見小周子穿著全副尼姑的行頭就那樣哭著拜倒下來,拂塵抱在懷里,額頭碰到地上,那是僧尼拜觀音。商細蕊略略一吃驚,很快就鎮定了。倒是程鳳臺看傻了眼,香煙續在嘴上不動,積了一截子灰。

    小周子不斷拿頭往地下撞,沒有人攔他,他就不斷地磕頭,幾乎把頭都磕爛了,才抽噎道:“商老板,您幫幫我!您救救我!商老板!”

    程鳳臺立刻就明白了。這孩子日子過得走投無路求告無門的時候,老天爺賞給他一個商細蕊。有名氣,有本事,大而化之的好性兒。這孩子是決意攀上他了。但是他們梨園行里有這樣的規矩,凡是簽下關書的小戲子,人身行動沒有自由,指甲頭發絲兒都是屬于師父的,要跳槽不可能。商細蕊哪怕是真神,也不能破這規矩,何況他在創新戲之外,也很有根深蒂固守舊的一面。

    商細蕊說:“你起來?!毙≈茏硬粍?。商細蕊很為難:“我不能收你的?!?/br>
    “為什么?”

    “我不能壞了規矩。咱們都得守這行的規矩?!?/br>
    “您把我買下來!我能給您掙錢!商老板!讓我跟著您,我才能唱下去??!”

    商細蕊此時看著小周子,目光真有神佛樣的悲憫慈愛。天下沒有人比他更懂得戲子的心了,他們要出人頭地,要萬眾矚目,要用一條嗓子把自己前半生的憋屈侮辱唱破成煙灰。要么紅,要么死,沒有第三條路可走。商細蕊是自然而然的就紅了,之前小時候,學戲的時候師父打歸打,疼起來比親兒子還疼,頓頓不差rou吃。十來歲上,小來就跟著他噓寒問暖地伺候他了。他不曾經過小周子的這些壓迫,因此小周子比他更有著渴望,不惜代價的渴望。商細蕊總是愿意成全他的,嘆氣道:“跟著我才能唱下去,就永遠唱不下去。你都做不了自己的主心骨,怎么做臺上壓戲的角兒?你起來?!?/br>
    小周子哭哭啼啼地站起來,商細蕊拉著他一只手,道:“我平常不是在家就是在清風劇院。你都認得路的。往后你要是愿意,就尋機會溜出來找我,我給你說戲?!?/br>
    這就是答應收他做沒有名分的徒弟了,小周子狂喜之下,激動得又要去拜他。商細蕊一把攬住了硬不讓他跪。二人恩恩愛愛,煽情得牙酸。很多很多年以后,商老板與周老板的交情依然撲朔迷離著,外界就他們是否存在師徒關系展開了無休止的辯證,甚至還有人猜測他倆是情人甚至是競爭對手,其中流言蜚語,夾雜不清。因為缺少當事人的證言,終也難下定論,成了商細蕊無數謎團中的一個。

    但是這個時候,在這個破爛不堪的戲園子后臺,程鳳臺有幸目睹了近代梨園史上兩大名伶的友誼開端,心里卻完全不當回事,反而有一點厭倦。待到小周子向商細蕊訴完了衷腸,他向小周子一點頭,小周子抽抽啼啼走了過去。程鳳臺粗魯的抓住他手臂,掀開他裙子拉開他褲頭,向內張望了一眼,然后迅速松手,失望道:“還真是個男孩子啊……”

    小周子頭一回唱戲就遇到流氓,不知應對,倒退著躲到商細蕊身后,嘴唇抖抖臉色白白的,真是我見猶憐。商細蕊氣得罵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話,之前的煽情氣氛是蕩然無存了。假如有人要給這段梨園軼事寫傳,寫到這節,準得犯了難。

    第40章

    有那么幾天深夜,程鳳臺與商細蕊在商宅的廳堂中對坐。兩人面前一杯香茶,可是也不喝,小來則是遠遠地避開了他們。程鳳臺一只手伸在商細蕊的袖管里面閉著眼睛摸來摸去,商細蕊無聊難耐地扭動一下身子:“二爺,好了沒有???我是什么???”

    “噓……”程鳳臺裝神弄鬼的:“老大夫號脈都得半個小時呢,急什么?!?/br>
    商細蕊心想你這算哪門子的老大夫:“脈是在這兒嗎?你快摸到我肩膀啦!”

    程鳳臺含笑瞥他一眼:“獨門手藝,當然和別人不一樣,知道嗎?幾年前我到東北進貨的時候啊,山里隱居的高人手把手教的,傳男不傳女,為這我還認了老頭做干爹??上Ю项^只教了我這一樣,隔天就死了。不然你二爺現在也是一神醫??!”

    他信口胡謅的鬼話,商細蕊居然也當真,深信不疑地點了頭哦一聲繼續瞧病。程鳳臺憋著笑又亂摸了他兩把,抿口涼茶,道:“得了,你這沒別的毛病,就是吃多了不動彈,肚子漲得疼?!?/br>
    最近商細蕊是沒有演武戲了。不演武戲還大魚大rou的照吃不誤,一頓宵夜能吃一只醬肘子,然后老佛爺一樣抄手蹲在后臺聽戲。他倒是不長贅rou不毀身段,吃食囤在肚子里,胃氣疼。程鳳臺和小來開始還勸,但是怎么勸他都不聽,急了就大聲嚷嚷,簡直要在他脖子上拴根鏈條拖出去散步才行。

    商細蕊撫摸著肚皮很憂愁地問:“那怎么辦呢?肚子里嘰里咕嚕,又沉,像懷了個小孩兒似的?!?/br>
    程鳳臺差點把茶噴他一臉:“不會懷的。我還沒下種呢……”

    商細蕊一歪頭:“說什么?”

    程鳳臺道:“我說,回頭讓小來給你買點兒糖葫蘆,飯后吃一串就好了?!?/br>
    商細蕊本來一直在心里默默計劃著,如果二爺給他開一副苦湯藥,他將要如何的撒潑打滾陽奉陰違,反正死活都要賴掉不吃。程鳳臺從剛才開始,也早就洞察了商細蕊的心理活動,心想要是弄個藥方煎來喝,小戲子準得和他打架。他自己家的孩子山珍海味吃多了,常?;加蟹e食的毛病,又不肯吃藥,大夫投其所好就給他們熬山楂紅糖汁。這一招放在商細蕊這里,果然喜聞樂見。

    商細蕊朝著門外喊道:“小來??!二爺說啦!明天買糖葫蘆給我吃??!買張老頭的!”

    二爺囑咐的事情,在小來姑娘這里一向得不到貫徹執行,好久也不見她答應。商細蕊訕訕收了聲。兩人繼續坐在廳堂里沉默相對。這也奇怪,程鳳臺對外人可以花言巧語喋喋不休,有時候與旁人說多了,夜里相聚時,對商細蕊就懶言倦聲的。商細蕊從來不愛說閑話,哪怕是與程鳳臺。也可能是開頭的那幾天里,兩人把這一生的衷腸俱已訴盡,傷了中氣,心里即便還有千百種念頭,也道不出口來。但是他們又會突然的找到一個共同話題,然后熱烈地說笑,笑得前合后仰,像兩個神經病。

    現在這樣沉默坐著,商細蕊輕哼著昆曲,拿一把扇子比手勢。他的聲音有著點石成金的魔力,沒有鑼鼓,沒有戲裝,沒有布景,只需隨意一唱,周遭的氛圍就變成他戲里的樣子。曖昧與溫情在戲聲里萌芽孳生,開枝散葉。水磨腔怎生這樣纏人。分明還隔開一張桌,程鳳臺就覺得自己被一雙妖嬈柔軟的手臂給緊緊纏住了,這雙手撫摸過他的臉龐,點了一下他的嘴唇,往下游移,最后落在一個羞恥的地方。他一定不是第一個聽戲聽出yin性的人,不然就沒那么些梨園風月了??墒撬尤宦爲蚵牫隽藋in性。

    程鳳臺長長地喟嘆一聲:“商老板啊……”手已捏著了商細蕊的扇子。兩人各執一端。這似乎是戲里調戲良家女子的一個動作,程鳳臺無師自通了。商細蕊停住口,愣了愣神,然后也真像個戲中女子那樣羞赧地回望著他。然而商細蕊畢竟又不是女子,沒有水袖半遮臉,從袖口里覷人的扭捏。他就那樣直勾勾火辣辣的眼神,是少年不知事的懵懂。程鳳臺把扇子往自己這邊一拉,商細蕊前身一撲,大半個身子伏在桌上。程鳳臺趁勢湊近臉:“商老板,其實咱倆啊……”

    前院里噗通一聲重物掉在地上的聲音,伴著輕輕的呼痛。商細蕊立即一撒手奔到院子里去。小來也聞聲出來查看。程鳳臺忍耐著什么痛苦似的拿扇子敲著額角嘆著氣,好些天了,總在這個時間點。賊偷來得太笨,情郎來得太早,對程鳳臺來說,是一個不速之客。

    小周子揉著膝蓋一臉傻笑:“商老板,嘿嘿……您這兒墻真高,真高……”然后站在那里傻傻的局促不安的,又沒有話講了。但是小來好像很喜歡這個小兄弟,上前替他收拾了一番衣衫,笑道:“告訴你不要翻墻,敲門就好了。這兒離你們戲班好遠呢,怕什么?”又笑道:“等著,給你留著好吃的了!”

    程鳳臺從未得過小來姑娘這般的和顏悅色,這時候簡直有點嫉妒了。小周子一拍腦袋:“哎!小來姐!我還有東西往外頭了!”說完拉開門閂跑出去,然后搬進來一筐巨大的蘋果也不知道是梅子之類的水果,不知道他這樣弱小的身板兒是怎么把這樣一大筐果子穿大街越小巷搬過來的,瞧著就難為:“商老板,給您。早上喊嗓子的時候在山上采的,可新鮮呢!”

    程鳳臺揀出一只不那么青的咬了一口,多汁而酸,倒是很對商細蕊懷胎六月的病癥。于是轉手就塞進小戲子嘴里了。商細蕊吮著果汁酸得直皺眉毛,終于忍不住了,呸的一吐,正好吐在程鳳臺西裝上。程鳳臺拂了拂衣裳粘的口水若無其事,心想小戲子要是在他家里,就這潑猴兒似的德行,準得天天挨二奶奶的家法。

    小周子眼見商細蕊吐了他辛苦采集的果子,一臉受打擊欲哭無淚的小模樣,教人怪可憐的??墒巧碳毴飶膩硪膊荒懿煊X別人的情緒,奪過小來手里一杯茶漱了漱口,朝院子里一抬下巴:“開始吧?!毙硗兄徊璞P,還想要給小周子吃一點東西再練戲,被商細蕊攔著了:“吃這一肚子,待會兒怎么下腰哇?練完再吃吧?!彼蛐≈茏舆@么說,小周子當然不敢有反駁意見,誠惶誠恐使勁點頭??墒浅跳P臺想到商細蕊他自己上臺之前,仿佛也是要先吃一筷子rou的。

    小周子在商細蕊的指導下撕腰拉跨的開始練功。拳腳無眼,程鳳臺退到房檐下去。商細蕊懶得一如既往,即使這個小徒弟是他自己招來的,他仍然一身綿軟,閑閑地抱著手臂靠在程鳳臺肩膀上覷眼旁觀,偶爾會說:“剛才的臥魚兒再來一遍,下腰的時候別猶豫呀!”或者“手腳一塊兒來,慢了半拍就不好看了?!鄙碳毴锏难酃馐亲顕栏竦臏y驗,一點點細微的過失都逃不過他。小周子非常受教的樣子,練得很刻苦。有時候不能領會商細蕊的指點,多問一句,商細蕊就拉長聲氣極不耐煩的重復一遍,也不見他再做過多的解釋,僅僅是重復一遍。小周子再不懂也不敢問了,茫然地點點頭。如果同樣的錯誤犯到第二遍,商細蕊就要奚落說:“講了多少遍了不是這樣做的??!真笨?!彼接幸黄瑦鄄胖?,然而事到跟前,熱絡不過兩三天,耐性就磨光了。他自己戲班里的小徒弟都不樂意教,小周子已經算是把他馬屁拍得很好的了。

    程鳳臺笑著看小周子學戲,轉頭對商細蕊低聲道:“商老板,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師父。這能教出什么來?光聽你挑毛病了?!?/br>
    商細蕊道:“小周子身上帶著戲啦!有根骨!帶藝投師都是這個教法兒。當年我跟九郎學戲,就是這樣的?!?/br>
    程鳳臺真替小周子叫屈:“誰能和您比??!您是天生戲骨無師自通,八卦小報上都吹邪乎了。您拿人孩子跟您比,不是存心練人嘛?”

    小周子早已被商細蕊練得不行。他平時飲食不好,雜活兒又多,瘦得只剩下皮包骨?,F在空著肚子大展拳腳好半夜,心里抱著一蹴而就的念頭,煎熬得焦急,商細蕊挑他的錯兒,他更著急,忽然兩腿一軟就跌地上了。小來急忙去攙他,他實在是累極了,腳下一點力道都沒有,攙了一把也沒能起來,很沮喪地靠在老梅樹底下。

    商細蕊居高臨下看著他一嘆:“去吃東西吧?!?/br>
    小周子搖搖頭,悶坐著直喘氣。

    商細蕊之所以加倍的挑剔,就是因為看出來小周子的心浮氣躁了,這時候以長者的姿態訓誡道:“你著什么急?我從五歲起早貪黑練到十三歲第一次登臺,每天過的那叫什么日子?你之前荒廢了那么久,這才到哪兒呀?你說你著什么急?”

    小來見證了商細蕊的苦難童年,在一旁感同身受地重重點頭,企圖給小周子一點鼓勵。小周子看看商細蕊,看看小來,扶著老梅樹慢慢站起來,跟他們進屋吃東西去了。這一頓宵夜小周子卸下了心上的包袱,吃得狼吞虎咽兩手并用。程鳳臺抽著煙看著他,向商細蕊笑說:“唱的怎樣我不知道,吃相倒是隨你了?!?/br>
    小周子不好意思地停了手。商細蕊捶一拳程鳳臺,對小周子道:“吃你的,別理他?!?/br>
    小周子放慢速度滿口地嚼,吃了這一頓,又不知道要挨多久的餓。他對食物和商細蕊的愛護有一樣的執著和貪戀,幾乎是感激涕零地接受著這些恩惠。

    燈光下面商細蕊細看一眼小周子的手,骨架子修長柔軟,但是手指上都是繭,而且已經有些變粗的勢態了。哪個戲班的小旦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地被嬌養著。四喜兒這樣苛待他,不像是看不順眼,倒像是存心要毀了他的前程似的??墒撬南矁簮圬斎缑?,毀了自個兒戲班的一棵好苗子,于他有何好處呢?

    商細蕊趁空便問道:“你師父為什么對你這樣壞???你哪兒得罪他了?”

    這也是小周子想破頭的問題:“不知道,我什么都沒有做?!?/br>
    程鳳臺插話道:“周小相公的師父四喜兒,是不是那個五十來歲還抹著粉,桂花油梳頭,調調兒又像老鴇又像太監的老戲子?”

    程鳳臺這番描述實在是躍然紙上,小來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商細蕊笑問:“二爺認識他?”

    “剛開始沒反應過來,后來想想,在麻將桌上見過這號人。老得渾身起褶子,還往人膝蓋頭上坐,真他媽雞皮疙瘩掉一地?!背跳P臺提起來就滿臉厭色,不用說,他就是那個被老戲子坐了膝蓋頭的可憐人:“如果是他,我就知道周小相公為什么受罪了?!?/br>
    滿屋的人都在等他公布真相,程鳳臺緩了一緩,慢慢說了兩個字:“嫉妒?!?/br>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所有所思了。結合四喜兒的為人,這個解釋的確很通。云喜班培養出來的角兒,好雖然是好,卻好的毫無特色。小周子滿身的靈氣噴薄而出,如果日后走紅,那風頭或許是要蓋過當年的四喜兒了。這么個妙人天天在四喜兒眼前晃,叫四喜兒怎么氣得過。四喜兒白糟蹋了自己大半輩子,沒能落個長久?,F在他也要糟蹋小周子,讓他壓根兒出不來。

    小周子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艱難地吞下嘴里的食物,哀告無助地看著商細蕊。商細蕊卻是有一個很豪邁的對策:“別害怕!四喜兒比我師傅小八歲,今年五十七了,沒幾年活頭啦!你且好好練戲,等把你師父熬死了,你就出頭了!”

    程鳳臺聽見這話,被香煙嗆了一下:“咳咳,商老板,沒你盼人死的。哪怕四喜兒活到七十,那也還有十幾年呢!這十幾年里怎么著?一個月唱兩次午戲,不還是出不來嘛?”

    “不會?!鄙碳毴锏靡獾溃骸拔易屖懦雒婧驮葡舶嗾f話,讓他們借小周子給我唱兩出。說不定就唱出來了呢?唱不出來過過癮也好?!鄙碳毴镆粨嵝≈茏拥募绨颍骸安贿^我教出來的一定會紅的!”

    商細蕊堅持不肯收留小周子做徒弟,卻暗里替他鋪排了那么多,盡了一個真師父的職責。小周子感動得幾乎又要給他跪下磕頭了。商細蕊止住他,想到一個問題:“哎!趕明兒上了臺,你叫個什么藝名呢?總不能就叫小周子?!?/br>
    小周子想來想去:“我只知道自己姓周?!?/br>
    程鳳臺起哄道:“那商老板給他起一個唄?借您一點兒旺氣,準紅?!?/br>
    商細蕊當真給想了起來。小周子趴在桌上大眼汪汪地瞧著他等著他,仿佛得到一個名字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仿佛得了個名字他就能成角兒了。程鳳臺也懷著搞笑的心期待著,商細蕊起名字的路數他是知道的,不過就是什么什么紅,跟窯子出來似的。

    商細蕊認真道:“戲子就得起個花花草草的名字,尤其是唱旦的。就叫周香蕓吧!”

    程鳳臺立即拿紙筆給他擬出了香蕓二字,遞給商細蕊看:“是不是這么寫?”

    商細蕊道:“是!有禾有草,就它?!比缓鬂M意地把字亮給小周子:“看著啦!這是你的名字,別以后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了?!?/br>
    小周子愛惜地把那三個字看了又看,然后對折了掖進懷里,兩眼含淚地給程鳳臺商細蕊鞠一個躬:“商老板,您的恩典小周子總有一天會報答的!”

    商細蕊沉吟著想了想,程鳳臺以為他真要開出什么條件來,想不到他說的竟然是:“那以后就別給我采酸果了,上回的辣鴨脖子不錯,以后帶這個來?!?/br>
    小周子忙不迭地答應。程鳳臺又不禁笑起來了。等小來送小周子走出門口,程鳳臺道:“嗨!商老板,他一個碎催,哪兒來錢買鴨脖子孝敬您吶……”話正這么說著,便看見小來給小周子手里塞了幾塊錢,小周子推托不過她,千恩萬謝地收了,好像還背過身抹了一把眼淚。

    程鳳臺和商細蕊望著那孩子。程鳳臺問:“商老板,他真能成角兒嗎?”

    商細蕊搖搖頭:“不知道?!币股盥吨?,程鳳臺還不愿回家去,他現在簡直是把商細蕊的小院子當窩了。商細蕊往屋內走,嘆道“不是光會唱戲就能當戲子的?!?/br>
    程鳳臺后腳就跟進臥室去,一把摟住腰往床上帶:“商老板讓我見識見識,一個戲子除了會唱戲,還得會什么呢?”

    商細蕊被他一摸就要笑,笑得喘不上氣來,捂著肚子一滑溜就下了床:“別鬧別鬧!肚子里還有貨!要消化消化,不能碰?!?/br>
    程鳳臺戴上帽子擁住他肩膀:“那行!咱們去看夜場電影消化消化!”

    第41章

    一九三五年的這一個秋天,是北平梨園行花開滿枝頭的一季。曾紅玉,薛蓮,王小平,李天瑤等等名角兒先后聚到北平走xue訪友,他們來了自然是得雁過留聲,那一陣子,天橋的好戲一場連著一場,社會各界都亢奮了。文人們忙著寫評寫傳,權貴們忙著宴請紅角兒,老百姓捧戲子捧得不亦樂乎。整個北平城,鑼鼓點兒日夜響徹,城樓街頭染上了濃艷的粉墨之色。就連隱退多年的侯玉魁和原小荻也受到這波熱潮的感染,應邀票了幾場拿手戲,樂得戲迷們跟過年似的。

    商細蕊這時節可以算是全北平最忙的人了,要論名氣,他是當頭獨份兒的。脾氣又軟又沒架子,與諸多名角兒都是談得來的朋友。梨園會館里接連的酒宴,客人都指著要商老板作陪。商細蕊心里雖然不耐煩,然而朋友們遠道而來極力相邀,不到場就不給面子了。桌邊一坐下,看到那些好菜,立刻也把不耐煩給忘了,反正他只管吃菜,不管應酬。每一個來京的朋友都要約他搭戲,他倒是真沒架子,唱配角兒也樂意。不厭其煩地上妝,對詞兒,把自己的戲班子撂在一邊。但是遇到名不副實的他看不上眼的戲子向他約戲,他就要找各種不靠譜的理由推脫掉,弄得別人非常窘,他還自以為妥當,制造出無數話柄。那一陣子商細蕊就是不斷地吃酒席,結交新朋友,與名家搭檔,忙得滿城風雨。大家漸漸也發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各地名角兒們輪番登場,本地報紙上的標題卻總是先緊著商細蕊,并且大書特書一番,商老板與誰珠聯璧合啦,商老板與誰相得益彰啦,商老板與誰千古絕唱啦。不知道的當是名角兒們千里迢迢專程來給商細蕊捧戲的呢!

    這一段時間里,程鳳臺和商細蕊見面的時候也是相當的少了。早晨十點半——那也不能叫早晨了,程鳳臺從南鑼鼓巷趕到北鑼鼓巷按時請安,一個千兒沒打完,商細蕊披著一件黑絲絨披風雷厲風行往外走,一面趾高氣昂譜兒特大的向程鳳臺抬抬手:“愛卿速速平身!”說著就要越過程鳳臺。程鳳臺胳膊一撈,迎面就把人摟懷里了:“大清早的干嘛去?”

    商細蕊掙了一下:“今兒俞青來北平!梨園會館有戲呢!哎呀,快別耽誤我的正事!”

    “俞青?那個不肯給趙將軍當填房的女戲子?”

    “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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