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燃著炭盆的室內,暖意融融,炕幾之上有一座小小精致的白玉薔薇香爐,升起的細煙帶著絲潤潤的濕意,驅散了冬日內室中的干燥與燃炭散出的異味兒。 一個穿著寬松的素色衣衫,眉目如畫的美人,正憊懶的擁被倚枕半坐半臥在青磚松被間,半露出的玉臂輕撐著額頭,情緒似有些低落,身上有些粗粗棉布質地,更襯著她發烏膚白,露出的肌膚如凝了的上好牛乳一般,細嫩的無一絲毛孔,一頭三尺黑瀑青絲雖未挽簪,只那么松松的攏了攏,以發帶系在身后,卻更顯得純粹動人。 桌幾上放著只小碟,排著三塊小巧精致的鳳梨酥,似乎剛剛出鍋,松軟香甜,還帶著熱度,美人卻視而不見,只用香爐旁一只梅花銀釵,以釵尖慢慢翻撥香料,翻動間,溫潤的香煙在室內徘徊,氤氳了美人的衣袖,而這般昔日暖閨時,用過的,似曾相識的氣味兒,也擾動著思緒與記憶。 檀承濟,早年家世中等,青年時一舉為金殿折桂的狀元郎,除去本身才華橫溢,他的運氣也是出奇的好,自入仕之后就一路青云,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以說,他的上半生,就早早走到了他人生的最高點,權力之大,與皇帝亦不差分毫,宮中上下官員無人不揣摩他的臉色行事。 就是小皇帝本人,幼時也要受他這位老師的訓斥,何等的風光啊,那個時候,誰又會去想滿而溢,強則辱這等后果。 檀婉清只一介女子,男權至上的朝代,女人無法干涉朝政,除了偶爾在書房“無意”聽見的只字片語,她能獲得的信息最多是從婦人之口,有用的也少之又少,加之為人之子,人小言微,又無慈母相助,便是幾句話,也要使盡了渾身解數。 在檀承濟終于警覺的最后兩年,檀婉清的精力已經從勸戒轉到為自己尋找后路上。 只可惜,皇帝下旨抄家來的太快,毫無準備,否則,她斷不會一路這般狼狽…… 她身邊最忠心的丫環所嫁之人,皆是檀婉清千選萬選,挑選好的,送了最豐厚的嫁妝,壓了數量不菲厚厚的一疊銀票,只待真有那一日,可以多一條退路,借著昔日的情份,只求個安身立命之地。 一個對自己心有仇恨的人,一個曾無比忠心的大丫鬟,她選的……是后者。 現在,她也只能求,兩年之后,這個做了鏢局夫人的大丫頭,仍然有幾分忠心與真心的掛心她這個昔日的主子罷。 想到她在紙上所寫,思來想去,沒有什么漏洞,這才嘆了口氣。 午后的時間,微微淺眠一覺,日頭就落了下去。 本來以為,年關將近軍務繁忙,且昨夜滿意之后,謝承祖能緩上幾日。 趁著機會,她也想好好想想,在失去了簽定契約雙方皆能受益,她也認為可行的最佳辦法后,還能有什么對自己有益的地方,甚至,她要快速定位好二人之間的關系,以免再次亂了心神,慌了手腳。 可是,她到底低估了這個年輕有為又精力旺盛的守備大人,以前強如鐵板的自制力,一旦崩潰掉,那同樣的事再與紙糊無什么區別。 檀婉清朦朧的睡醒,還未緩過來多長時間,就聽見大門響動,那個人肩扛著頭未處理完的雄鹿大步走了進來。 并且在院子里,如同一個屠夫般冷靜又粗魯的以斧代刀,砍砍切切,不足一刻,就將整頭鹿整齊的碼的骨是骨,rou是rou,筋是筋,血是血,最寶貴的一對鹿茸,也都收拾干爭,讓瑞珠小心保管起來,囑咐隔幾日給她家小姐切上兩片煲湯養身。 瑞珠是既恐懼又膽顫,抖著腿,看著他下手利落的這一大攤血血rourou,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進城的第一日,北門那片血流成河的刑場,這切rou如切瓜的氣勢和刀法,恐怕是殺人砍尸多了練出來的吧。 本還鼓起來的一絲替小姐求公道的勇氣,當場就在這一番刀光血影下,xiele個干干凈凈,在大人提了塊肚皮rou道了一句,拿去熬湯,就縮著脖子一溜煙跑進了廚房,到晚飯好之前,再也沒有出來過。 匆匆洗去了手上的血水,謝承祖大步走了進來,一掀厚厚的布簾,里面暖香撲鼻,全身上下如精雕玉琢的美人,正臥在暖炕上假寐,微微蹙著的眉尖,莫名的讓人心疼。 謝承祖一進來,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再沒有移開過。 檀婉清心思是有些亂的,她還沒有想到怎么面對眼前這個人,是柔弱的順從,讓他輕易得到后慢慢厭倦,還是激烈的反抗使他厭煩自己。 某種程度上,她依靠了這個人,但從始自終,都沒有去考慮兩人會有嫁娶的關系,因為他們不可能在一起,這對雙方來說,都是不明智也不理智的行為。 不提當年抽謝母的鞭仇,就自己的身份對他而言,也是極度不穩定的危險,就像一顆深埋的炸彈,她都可以預想到,將來有一日,進京之時,他在未來的前途與妻子之間的選擇,一丟被他放棄,并不是休棄這么簡單,那必然是從這個世界徹底消息,不留把柄與痕跡,除非,他在這個偏遠的邊城之地,做一輩子小小的守備。 這條路是不通的,她也不會天真以為,他會為自己放棄前途,這種幼稚的想法,就算她這個兩世為人還混的這么慘的人,也是明白的。 而同樣,受她的身體所限,能與男人相交,就已經是難為她的事了,她根本沒辦法給對方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她清楚,懷孕生子,以自己這樣先天缺陷的體質,不是難產死亡,就是一朝產子,耗干身體精氣,就沒有幾年活頭了,就像她生身的母親一樣,以檀府精養,也沒有熬過兩年,檀婉清怕自己一年也熬不過,這是自尋死路,本來好生可多活二三十年,可嫁人之后,就只剩兩三年的有數壽命,她是斷斷不會做的。 她的體質隨母,不易受孕,也許大部分時間是安全的,可是,謝夫人在十年之后還是偶然有了她,所以,這具身體只是不易受孕,并不是不孕,沒有絕對的安全,而孩子對她來說,不是拍著翅膀的小天使,反而是催命的牛頭馬面,惟恐避之不及,這個朝代,又沒有什么完全有效的避孕手段,陰寒的虎狼之藥,以她這種天生畏冷,連酷暑時,都是全身潤涼的體質,更是碰不能碰,所以,唯一的活路,就是離開此地,遠遠的,再遠一點。 這才是唯一的保命之道啊。 檀婉清正心煩意亂的思索時,輕放在柔軟褥間的手,被人緊緊的握住,骨細rou豐,柔軟的指頭被人小心的揉來揉去,揉的檀婉清不得不睜開眼晴。 眼前這個不為了顯酷,只為了穿著耐臟的謝承祖謝大人,正低頭打量手心里那只比他大掌要的多的玉手,大概從未見過這般保養的如羊脂白玉,指尖尖都透著粉色的柔荑。 再想到昨夜的被底足,帳中音,還有那一身滑膩似酥的靡顏膩理。 謝大人這雙平日里本來就冷的跟口寒潭的漆黑雙目中,此刻更是放出藍幽幽光。 “吵到你了?身子可好些了?”見躺著的人醒了,謝承祖直直看過來,一開口,嗓子竟是低啞的,離的這么近,分外的有種曖昧的氣氛。 如果說好些了,仿佛是一種隱隱的暗示,那如果說不好,檀婉清真的很擔心他會說親自查看,想到昨夜,再結合情況,只得閉口不言,自圓枕上起身。 此刻,天色已有些昏暗,屋內的光線并明朗,加之對方俯身過來,只覺頭頂黑壓壓一片,極有壓迫之感。 她有些不舒服的想抽回被握在溫熱掌心的手,可還未動,對方就已得寸進尺耐不住的靠近她,順著手腕,滑入到想了一日的肌理嫩膚中去。 檀婉清這身子歷來嬌貴,在檀府時自小就是千嬌玉養,檀父對她又是百般寵愛,加上母親留給她的那些豐厚到讓繼母都眼饞嫉妒的嫁妝,她自然不會虧待自己,平日里像錦衣綢緞這些事物,都是非上上的極品不用。 像現在這樣的粗身細棉,可以說,自生下來二十年頭以來,真的頭頭的第一遭,好在芯子里不是原來的那個,否則不僅過不了從云跌落成泥的心理落差,這一路上的艱辛困苦也怕是熬不過來了,更不提現在有個男人,似報仇,似新鮮,似玩弄的緊盯著她,那手上粗糲的觸感,即使是現在的檀婉清,頭皮也是發著緊,戰栗中又帶著絲絲的疼痛。 “謝大人,你且放開我!手臂捏的痛了?!碧赐袂宀坏貌蛔柚顾?,對方實在是沒輕沒重。 “身子可是好些了?”對方仍然剛才的話,執著的要她回答。 他為什么非要清楚的問到這句話? “不太好?!碧赐袂灞е囂降拈_口。 “我看看?!?/br> 檀婉清只得憋著氣道:“好些了?!睂Ψ讲磐O滤伤上抵难鼛У氖?,許久輕笑了聲。 這是一個平日看著冷酷,而床第間又是十分霸道的人。 大概是得到滿意的回復,他不再為難道:“餓了吧?用飯吧,廚房已備好了?!?/br> 晚飯是豐盛的,與檀婉清晚上喜吃素淡的口味不同,滿桌子都是rou,燉rou,rou湯,連粥都是鹿血粥,血塊鮮嫩,泛著香味,湯也是鮮香美味的。 可瑞珠卻吃的食不知味,甚至難以下咽,因為對面的謝大人的眼晴一直沒離開過小姐,rou不停的挾,也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怎以都覺得謝大人的眼晴時不時的泛著綠光,眼晴有時候都不帶眨的盯著小姐的嘴巴看,看的是瑞珠心驚膽顫。 結果一吃完,謝大人就以有話跟小姐說,將瑞珠趕了出去。 一回身,就將剛套上鞋要下來的人,抵在了青磚炕沿間,被他的力道一抵,本來站在磚沿邊,一個不穩,背對著謝承祖,伏趴在了沿邊。 對方在背后緊緊抵著她,毫不猶豫的俯身下來,弓著身貼住她的身型,將她緊緊的摟在懷里,朦朧中,能清楚的感覺到那散發著炙熱體溫的魁偉矯健籠罩著她。 不知道是不是習武之人體溫都是如此外露,如此的高熱,檀婉清即使勉強還存著理智,可是被這樣的熱度及鋪天蓋地男子的氣息熏陶著,整個人都有些朦朧起來,她輕輕的瘖痖的低呼了一聲,緊接著就被唇舌掩住,那炙熱guntang的舌頭,鉆進粉紅唇內,急切的擷取其中的甘甜芳美。 第六十五章 室內昏暗,燭光搖曳,溫暖的高枕席間,面貼著面,不知是要報復她,還是在折磨她,隱在光線里,陰暗不明這個年少老成的面孔,很難想象,還是個只有十九歲的少年郎。 古人是非常早熟的,尋常人家,十四五歲的男子,就能頂門立戶,十六七歲就可娶妻生子,二十余歲便以是男子的壯年,不僅膝下子女成雙,也是門第里妥妥的頂梁柱,是能擔事兒的人了。 檀婉清雖然性情早已潛移默化,可在年紀上,還是不太適應,十九歲,在她心里,還是個小孩兒呢,可是,眼前這個在她心里,還是個小孩兒的人,已經早早脫離了少年的身體與心性。 不僅身材偉岸,那濃烈的陽剛之氣,那一身的古銅色的肌膚及微微彎曲又極挺拔的脊梁,如山壓下來的力量,都不斷的在提醒她,眼前的這個人,并不是天真的十幾歲的少年可比,那樣心性,便是她,也是時??床煌傅?。 這是生活的艱辛,曾經歷的坎坷塑造出來的人,這樣的人,就像他的行動一樣,沒有退路,毫不猶豫的勇往直前,檀婉清不知該不該去后悔,因為這其中,也有她的“功勞”在。 這種床第間的霸道,讓一向理智的她不知所措,所謂的霸道,并不是不顧及她身體的蠻橫,而是一種難以招架,精神上的絕對控制,從始至終他的眼神都在緊緊盯著她,那種有如被鷹盯著的感覺,讓人自面孔到心口,都是火辣辣的一片燒灼感,每次她都不自在的扭過頭,卻每每被他掰正,執著的看著她的眼晴,在他的目光下,不能閃避,不能閉目,只能望著那一片似著了火的雙瞳,驚嚇,難受又不知所措。 這種精神和身體的雙重負擔,使得她難以控制情緒,便是兩世為人,也從沒有遭受過這樣極度親昵又極度羞恥的行為,幾度差點崩潰,差點?;柽^去,可每每片刻就會清醒過來。 親眼看著自己,被他一點一點沾上了屬于他身上的味道,小幅度的掙扎間,慢慢的感覺到頭重腳輕,整個心神好像飄了起來,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等到她意識朦朦朧朧的開始回攏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情暖后沙啞的低嗓,帶著幾分誘惑:“……檀府的管家為何不留在院子里,反而讓他連夜回京?” “因為想要……”迷迷糊糊的檀婉清,幾乎就要順口而出的那一瞬間,殘余的幾分理智終于回了來,眼神也回復幾分清明,“人年紀大了,就想著落葉歸根,檀府沒有幾個老人兒了,既然他求了我,就讓他早些回家團聚罷?!闭f著話,聲音還有些氣喘吁吁的不穩。 男子聽了話,有些粗糙的手指,將她額角汗濕的幾縷烏發慢慢向后撫去,露出了白玉般光潔的額頭,輕撫緞子般黑發的動作透著幾分溫情,可銳利的眸子卻在她說話間緊緊的盯著她,仿佛想從她的話語間,神色里,看透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檀婉清身上汗濕一片,可抓住暖被內的棉布的手指卻是緊了緊。 到底還是讓徐錦走的太急了些,露了蛛絲馬跡,引了人懷疑,其實早就想到了,可是她實在等不急,鈺棋所嫁之地距離京城也在三百里,就算馬不停蹄,也要二個月之久,稍一準備也要拖上三四個月。 可對她來說,時間拖的越久,變故就越多,她的內心也是焦急而又憂心的,因為她擔不起一點點變故的風險。 檀婉清說完,男子盯著她一直沒有作聲,目光在她臉上不斷的打量。 她看似面色不動,可心臟卻不受控的“嘭嘭嘭”直跳,只緊張它跳的太快,也不知有沒有被他聽到。 再一想到,紙上的內容想必徐錦看完后已早早銷毀,他便是懷疑,也無什么證據,心下才稍定。 就在她心臟慢慢平復下來,他卻突然伸手,將她翻過身,然后整個人伏在她身后。 “你若想見檀承濟也不是不可能,此地與豐犁頗近,我與鎮守豐犁的副都軍也有些交情?!?/br> 西北豐犁與衛安不足百里,是邊境的苦寒之地,不僅長年有塞外蠻夷sao擾,條件也十分惡劣,正是檀府一行人最后的流放之地。 檀婉清突然被翻過身,本還有些無措,纖纖的手指扣著床沿,想要翻過來,卻不想聽到此話,瞪圓了眼晴,想要回頭看他。 結果身后的人,緊隨其后的的壓住她放在青磚沿邊的手,強硬的與她十指交握,整個黑影都壓了下來。 檀婉清毫無準備的痛哼一聲,滿頭的烏絲又xiele下來,掩住了那微微弓起的如天鵝的曲頸。 似乎得到了手,就不在乎了一樣,身后的人再沒有之前的小心冀冀,便是她緊緊的,緊緊的攥著青磚忍耐,他也沒有放過分毫,甚至隱隱帶著一絲怒氣,便是要她忍著,痛著。 檀婉清指甲扣著磚沿,咬住下唇,還有四個月,這么久他總該膩了她,年少時的仇得報,再沒有什么遺憾,到時他總該能放自己自由,所以,她忍一忍,且再忍一忍罷。 謝承祖手里攥著那兩只發著抖的玉手,看著面前這個女子看似順從的樣子,手攥的越來越緊,他盯著她的頸項,臉上陰陰沉沉的,怒意已經溢在了眼底,本來放輕了力道,又重了起來,讓她著實吃到了苦頭,可就是如此,她也不肯吐一句真心的話,或是半句求饒。 回到廂房的瑞珠,在半夜時,突然醒了過來,她急忙下地,輕拉開門,沒有聽錯,是小姐的聲音,她聽到了一陣陣似強忍的哭泣聲,聲音并不大,可斷斷續續受著苦,小姐在她面前從來不哭的,除了逃出來的時候…… 那一刻,瑞珠心里難受極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眼淚竟也跟著落了下來。 第六十六章 五更天,正逢日夜交替之際,寒氣格外凌冽。 可小小屋室被褥中,皆是nongnong的暖意,女子天生畏寒,每每冬日都要受些苦,炭火氣吸的多了,便是暗火生起,咳嗽氣喘,若少了,夜里也總是遇涼氣輾轉反側,不好安睡,可是這幾日,卻睡的沉沉。 覺得身體猶如貼上一片暖墻,孜孜的溫意涌出來,不高不低,正正好好,舒服至及,無意識間,她微微向后蠕了蠕,貼的更近了些,覺得越發的舒服起來,便是檀府時的綢被里的手爐,腳爐也不及此“墻”半分。 身后的人半支起身,被子外,露出的肩背上古銅色的肌理上,有些幾道粗淺的傷疤,到底是自小習武練功之人,體熱源源不斷,便是身體裸在冰冷的空氣中許久,也不見絲毫冰涼。 這般隱隱的光線里,不知看著她的睡顏多久,才克制自己起的反應,用手輕撫她圓潤的肩頭,慢慢的俯身,極度占,有欲,的在他頸間深啜了一口起身,悄聲起身。 正值天寒地凍時,守備大人一開門,北風夾著寒粒,猶如小刀子刮著臉頰,不過這對修習內功多年的謝承祖來說,早已習慣,用來抵御區區寒意不在話下,對他而言,度冬一襲單衣足以。 不足半刻的腳程回到北門兵營駐扎之地,幾處營房傳來腳步聲,在北城外cao練起來,謝承祖謝大人返回府邸,整理一番換身衣物,出來時面色神清氣爽。 抬步到北城外轉了一圈,當初入城時召收的兵士是個個破衣爛衫,連套布甲戰靴且湊不齊,如今再看,青一色的紅衫黑甲戰靴,個個脊背挺直,精神頭足,呵出的聲音中氣十足,雖不足精銳之士,可與當日的一片散兵蟹將不可同日而語。 無論是武器,還是力量,都足以讓人眼前一亮,嘆上一句好兵! 手下的幾個總兵,身著圓領對襟的布甲與戰襖,自炊營大步走了出來,遇到守備,紛紛上前拱手道了句“大人”,然后嘻嘻哈哈的道:“臨近年關,營地里的伙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今兒早的雜面大餅份量十足,這個大個,還有那rou湯,可真夠滋味兒,如果可勁吃,我能吃八個,就是可惜,曹老頭太摳門,湯里只有點rou末,敢不敢來塊肥的……” “有rou末就不錯了,也不看看營里多少人,單北門就有千人駐地,一人一塊肥rou,把咱坎營養的豬端了也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