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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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剛下船的裴軍將士立刻回身,卻不料這些魏軍勇猛異常,兵甲甚至比他們裴軍還好!以五十人一小隊,各自小隊緊跟在一起,四十個小隊似乎早有各自的任務,有的先沖上船控制橫板不會被裴軍收起,有的率先沖入船中上層,尋找船上的主將率先殺死,有的則只負責殺負責搶跳蕩功! 裴軍聽說過多少次魏軍最難打,小隊中幾乎無人傷亡,一旦傷亡就是整個小隊全軍覆沒的傳說,卻第一次交手,被這種不像叛軍的打法驚得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除了一艘船及時放下了橫板,避免被魏軍沖上船,剩余兩艘船均被七八百人的魏軍沖上了船只!每一艘船上的兵力和魏軍幾乎差不多,然而船上廝殺可不叫水軍作戰,這跟地面上打仗沒差了,論步兵單人作戰能力,船上這些可比崔季明磨練了幾圈的步兵差太遠了! 沒能上船的步兵在陸地上向同樣沒能上船的裴軍發起進攻,而船上的戰況也并不輕松,鮮血涂滿甲板,張富十率先占下一艘巨船,不過晚了片刻,緊接著另一艘船上也傳來了魏軍的鳴鏑。 張富十看著自己手下的兵也有兩個整隊負傷,甲板上滿是尸體,血漫的令人踩在木板上雙腳打滑,他命他們立刻取出裴軍屯在船只上的箭矢,隨時拉弓等待。 而裴軍之中船只相互聯系,中間最大的主船和其他戰船均立刻知道了這件事——魏軍搶了他們兩艘船!他們根本就沒有水軍出現,而是在陸地上等他們下船! 說季子介猴精,果然是騙人的本事一等一! 他以為搶了兩艘船就會對他們造成什么影響么?他們也可以射箭,死死堵住這兩艘船,要他們不可離開岸邊! 裴軍立刻命船只圍靠住那兩艘船,船只緊緊相連,死死逼住這兩艘船。只是魏軍攻打之后既沒有拆船帆桅桿,也沒有掛軍旗,那兩艘船看起來和其他的裴軍船只太過相似了。 就在裴軍主將準備命人朝那兩艘船放箭時,忽然不遠處隱藏在河渠中的無數小船,忽然出現,快的如箭一般順水朝他們飛來! 裴軍驚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卻先想笑起來了。 這船只太小了,好多連草棚都沒有,簡直就是三十年成精大鯉魚身邊的小魚苗,一艘艘幾乎都是農家漁船,說好的魏軍的大船呢?這樣的小船他們只要用拍竿、巨石、重鐵魚鏢那幾乎是一擊就沉??! 裴軍立刻命人準備擊碎小船的兵器,卻發現……船只靠的太近,拍竿揮不動,巨石砸不下去,就算重魚鏢能扔,對方船只又小又快,能命中的不過十分之一! 這是一計連著一計! 無數小漁船,順著大船船體上寬下窄的特性,船舷靠近后船底仍有縫隙,他們就利用這窄窄的大船之間的水面迅速插入船隊之中,三十艘小船攻一座大船,采用群狼咬死牦牛的方法,從各個方向靠近,小船上的兵手持短勾,扎在船體上,順勢往上攀! 一瞬間幾乎是七八艘大船的船壁上都掛滿了無所畏懼的魏軍,船體成了城墻,船上的水軍成了守城之兵,過程中不斷有人從船壁上掉落下去,或被兵器砍傷掉入冬季冰冷的濟水,然而幾乎所有人都無所畏懼。 同時從張富十率先登上的兩艘船的方向,一千多人同時放箭,就利用船只上本來就有的箭矢,兜頭朝其他船只射去,來當作掩護! 各個船只上的水軍看著那些為了輕便穿著皮甲的魏軍,一個個就跟不要命似的,身邊人掉下去也不多看,眼里只有自己的目標,也有點懵了。 都是叛軍,今兒你叛我,明日我降你,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一個個跟朝廷軍似的不要命打起仗來這是做什么! 魏軍難道真的就是這樣的水準? 這還真是裴軍誤會了,往日里魏軍有紀律,卻不算是這樣的勇往直前,畢竟都是俘虜養出來的,不會有大鄴將士那樣的報國肝膽。他們這么拼命,就是因為有四十艘小船的隊伍,一刻不停,不顧箭矢和偶爾拋下的魚鏢,箭一般朝裴軍主船方向而去! 崔季明勇不可擋,孤軍深入,她就站在小船船頭,四五十艘巨船之中誓要取主船! 裴軍都以為這是一場持久的戰役,是一場會有幾次你往我來的戰役,誰能料到魏軍都不亮相,直接帶人就去一口咬向主船! 不是這么玩兒的!你拿跳棋的玩法玩象棋,上來兩個玻璃珠子打在帥棋臉上,誰能跟得上你的節奏! 四十艘小船上的將士像他們一樣攀上裴軍主船,崔季明穿著和其他將士無差的皮甲,一身是膽。四十艘小船沒有固定,立刻隨水飄走,她就沒有再退下船的打算,絕不給自己留后路。 崔季明誓要自己做魏軍的第一猛將,不但是鼓舞其他魏軍士氣大振,勇氣倍增,更嚇得裴軍目瞪口呆。攻上巨船展開短兵相接的魏軍內心笑了:我們昨日在聽聞這個計劃的時候,已經這樣目瞪口呆一回了。 她有本事將你們的水軍之爭,活活拖成步兵短兵相接,步兵廝殺。 要怪就怪你們沒選對路子,這樣的人,是我們的主將。 第234章 233.0233.# 就像曾經老秦教過她,武功最需要的是機靈勁,是腦子。 高手對決,什么時候刺出這關鍵的一劍,如何才能收回這一箭,到底勇猛的時刻該掐在那里才合適,這些不是純練就能練出來的,要的是天生對于這種機會的敏銳,以及時刻思考著的靈活腦袋。 比武累的是心。 高手對決,也可比作是這場以少敵多的戰役。 崔季明甚少打過自己這邊有優勢的仗,此次雖然她有兩萬多兵在手,卻仍然選擇了讓獨孤臧先去齊州占城這條險路??粗U的是她,穩的卻是大局。 遠遠的,鄆州的鄭家船隊漸漸靠攏而來,鄭澤野遠處似乎看到了裴家船隊遭到了攻擊,一部分船隊想要在濟水河面上散開,但濟水的水面并沒有寬闊到可以讓混亂中的這么多船只調轉方向——此時應該是鄭家上前攻擊的最好時候。 鄭澤野卻決定再等等。他就想讓崔季明先沖上去一波,跟裴家纏斗一段時間。反正兩敗俱傷,對他來說都有好處,再晚一點,再晚一點再去攪入混戰獲利會更大吧! 崔季明已經攀登上了甲板,她甚少這樣不騎在馬上,當步兵參與戰役。 然而崔季明一直很擅長群戰,她登上船舷的那一刻,沒有等其他人匯合,沒有觀望身邊是否也有將士爬上來,單手持賀拔刀沖入裴軍之中。 賀拔刀的長度表明了它是典型的雙手兵器,崔季明早早能用單手拎住十幾斤的鍘刀殺人,這樣的長刀用右手單拎住她也能cao控自如。崔季明的左手留來給短兵的。 她一腳踏在船邊的欄桿上,朝船內跳去時,長刀尖朝前如標槍一樣投出去,穿透幾人的皮甲和肢體,斜插進甲板里!木制的刀柄在空氣中擺尾,插住的幾個人中,有一個只是被扎中了肩膀,還在痛呼的在甲板上掙扎,無數裴軍士兵朝她沖來,崔季明一彎身子,猛地將長刀朝后拔出,手捏住一截沒開刃的刀柄,朝外掄去! 她瞧了那倒在一圈尸體中,肩膀被洞穿的裴軍士兵,眨眼笑了笑:“抱歉?!闭f罷一刀劈上對方門面。 從船弦上攀登上來的魏軍看見崔季明幾乎已經砍倒一片,孤軍奮戰殺入甲板之上,也不敢多停留,即刻朝她靠攏而去! 崔季明的左手里已搶過來了裴軍配制的橫刀,只可惜她力氣驚人,橫刀劈砍了沒幾下,不是卷了刃就是斷裂開了,她一邊殺一邊拋刀搶刀,走過去的地方倒下的不只是裴軍,還有滿地的斷刀廢刀。 她已經失去了方向,主船上擠有一千多將士,一個個從底層沖上空曠的甲板,持木盾圍坐一圈,妄圖擠退她。然而這時,主船周圍四十艘小船上的魏軍將士幾乎各個都已經攀登上了大船,集結成隊,以崔季明為首,像一柄尖刀般直刺出去,不過片刻便撞開了盾陣,分散殺開。 崔季明只覺得兩只手腕都揮到發麻,穿著草鞋的雙腳在浸滿血與水的甲板上時不時打滑,身邊也不斷有魏軍的將士倒下去,尸體橫在身前差點絆倒她,而當崔季明沖上甲板三層,將裴軍大營主將揪出來,帶到甲板上時,暗紅色的甲板上,站著的唯有滿身浴血頭發都濕透的魏軍,尸體堆滿甲板…… 崔季明的刀橫在那中年裴軍主將的脖子上,問手下人道:“咱們損失多少?” 站在甲板上的兵將道:“三成以上。王上可有受傷?!?/br> 崔季明道:“無大礙,將咱們準備好的旗子掛在桅桿上!” 他話音落下,甲板上的一個年輕將士卸下甲來,解開貼身裹在衣服里的大旗,幾個年輕的魏軍水軍攀上桅桿去,一刀劈下了舊旗,將魏軍的黑底紅紋旗幟掛上,隨風飄揚。 于此同時,張富十立刻命人也將魏軍大旗掛上,漸漸的那些或早或晚攻占下幾艘船只的魏軍,連接掛上黑旗,七八艘船上迅速飄揚起了魏軍的旗幟。 裴軍的船只這時候才四散開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魏軍,就已經失去了七八條戰船,而主將也被擒! 崔季明當初接手盧海軍的大船時,也訓練了一匹水手,由于她擅長騎射,并沒有水軍的經驗,這批熟練的水手基本都是張富十訓練出來的。他們迅速研究明白了大船的運作模式,拉起船帆,也開始想要駛動起來。 而此時其他的裴家戰船失去了主船的號令,開始猶豫了—— 對方就占了七八艘船,如今他們人都在船上,距離拉開想要強攻也不是不可以???那這就動手?可是主將都落到人家手里了,這……動手還有用么? 裴家有的開始朝掛上魏軍大旗的船只放箭想要反殺,然而絕大部分還是在原地懵比。而遠處從一開始就在慢吞吞靠近的鄭家,看著魏軍的大旗已經隨風飄揚,總算是慫夠了,大船開始沖撞向裴家外圍的船只—— 鄭澤野心里還在算計。 怕是魏軍不會讓出他們攻占的這幾艘船,那也不要緊,反正河渠過窄,船只都要??吭跐?。鄭家手中這么多大船,難道還奪不回來么? 然而就在鄭軍攻向裴軍船隊外側時,崔季明也站在了主船的最上層,手里還拎著嚇得兩股戰戰的裴軍主將,身邊的親兵搭弓,同時朝天空上射出十幾枚鳴鏑去,尖銳的聲響超過了任何混亂,一時間劃破嘈雜,引得無數大船上的裴軍朝主船的方向看來。 崔季明在裴軍主將膝蓋后踢了一腳,抬起刀。 那中年男子嚇得回過頭來,涕淚滿面:“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可以讓他們投降——我可以讓他們歸順于你!” 崔季明笑了:“你死了,他們才會歸順于我?!?/br> 她說罷,親自執刑抬刀刺入了裴軍主將的后背。 幾乎是幾十艘大船目睹著這一瞬間,她甩了甩刀,一道血滴飛出去。如今濟水擁擠的水面上,說話誰也聽不見,崔季明從親衛手中接過強弓來,忘記帶扳指的手指上早有可以空手拉弓的繭,她扣住弓弦,抬弓射箭,朝離她最近的裴軍船只上的軍旗射去! 一百多步的距離,她一箭擊斷了對方的旗桿,裴軍的軍旗徑直倒了下去。 崔季明一言不發,她好似根本不在意會不會有人朝她射出暗箭,就左腳朝前立直身子,連發十幾箭,將射程范圍內的所有裴軍軍旗全部射斷! 西邊鄭軍還在攻打船隊,船隊之中卻好似一片忘記抵抗的沉寂。崔季明收起弓,連接射箭,細窄的弓弦還是在她手指上勒出了幾道血溝,她沒有在意,走下最上層,對跟她攻上船的親兵抬手道:“按計劃,東行!” 裴軍主將的大船終于游動了,船底層沒有被殺的搖槳勞工立刻動了起來,本來向東就是順水而下,主將的大船很快就朝裴軍來時的方向而去。 其余幾艘魏軍的大船也連忙跟上。 還打算對著一陣猛攻的鄭軍投降的裴軍,看著季子介帶著攻下的戰船居然朝裴家境內走了,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反應。 他們沒有和鄭軍聯手?為什么這就走了,這是要走哪兒去?打算攻齊州? 然而一邊是鄭軍遲來的猛攻,一邊是殺了他們主將的魏軍王上駕船引著順水而下,該走哪條路,誰都明白。 這是一場沒有言明的俘虜,季子介什么也沒說,她既沒有要他們放下刀,也沒有逼他們跪下被捆住手腳。但在她往東邊走的時候,幾乎所有的裴軍船隊都毫無選擇的跟她走了。 鄭家打著一半,看著裴家船隊撤走了,還愣了一下。 這是敗逃了?果然被魏軍打的這就要落荒而逃了? 可……魏軍呢? 鄭澤野站在鄭軍大船的最高層,看見的卻是七八艘黑旗的戰船,帶著剩下的裴軍逃走了—— 這什么意思……?季子介帶著他們跑的? 他們要追上去么?會不會是圈套,如果不追,那在這兒等了大半天,擺足了陣仗,一共才打下來一艘船,就這么干等著? 鄭家被耍了? ……但這也很難叫做被耍了啊。畢竟鄭家除了面子啥也沒損失,他們要是早點出兵來打裴家水軍,早就跟魏軍把戰船瓜分了??!誰叫你們來這么晚……魏軍該殺都殺完了,白讓你們出來撿西瓜么? 這種憋屈,就是讓人想捶胸頓足罵一句“豎子竟敢騙我”都罵不出口。 臉上生疼還沒理由還手。 鄭軍的副將問道:“鄭公,咱們要追擊上去么?都是順水,咱們能打的!” 鄭澤野不敢追,一是怕圈套,二是不敢輕易離開主城鄆州。 他咬牙頓足道:“你等著吧,裴軍投降是畏懼我們,等到姓季的帶他們回到他們自家地上,他們還不立刻反攻魏軍!” 這話聽起來怪有道理的,同樣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副將也接受了這個說法,望著白日波光粼粼的濟水上遠去的船隊,恨恨的想。 這件事崔季明不可能沒想過。 但她連鄭軍會拖到最后再出手,自己可以帶著絕大多數的完整裴家船只離開都能想得到,怎會想不到這點。 船順水而下,中途魏軍占據的船只,一直比裴軍的船隊稍快一些,不到兩個時辰左右他們便到達了齊州,魏軍在齊州靠岸碼頭上的齊州將士和魏軍將士的協助下,七八艘船只率先???,全部的魏軍帶著同僚的尸體,下船立在了齊州城外。 而裴軍慢一步歸來,看到的只是岸上齊州城門大開,加起來兩萬左右的兵力整齊且靜默的立在午后的曠野上,魏軍王上季子介坐在一匹金色的馬上,望著他們。 船只漸漸朝齊州靠攏而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碼頭附近的旗桿上,掛著一排尸體。 他們一路想追殺魏軍的船只卻追不上,想要再東行回裴軍曾經安頓在齊淄青三州外的大營,雖無兵卻有后備軍和足夠的糧草。這只不是魏軍一場突襲的勝利,少了七八條大船而已,他們回了裴家的地界,還怕什么—— 可旗桿上掛著的是裴軍淄青大營后備軍的幾位將領的尸體。 言下之意就是,別費心跑那么遠了,我都把尸體帶過來了,就是告訴你,你們的家底剛被抄了,糧啊馬啊早就被大伙分了。大營都不在了,齊淄青城門都朝我們大開了,你們還想怎么辦? 你要是想去親自看看,似乎也不要緊。畢竟季子介只是在岸上看他們,而不是想攔截他們。 很快的,在外人看來是輕而易舉的,崔季明在馬上冷眼看著三十多艘大船靠岸,橫板被放下來,各船的將領率先走下來,對崔季明告降。 而那些在岸上順船走的不到萬人的裴軍,在跋涉到達戰場附近后,看著水軍回逃不得不又死命奔回來的兵馬,夜里才到,那時候崔季明已經約見裴軍受俘的幾位主將,要給他們重新編制,部分送回魏州,部分留在此地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