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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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累的要死要活的八千裴軍,看見了齊州大開城門,外頭營帳邊的篝火連天,然后就受到了魏軍的親切款待,獨孤臧熱情地笑著描述了一下局勢,問他們要cao刀跟他們幾萬人干呢,還是放下刀卸下甲先去吃頓飽飯? 裴軍此時沒有不受降的理由。 若不是如今五藩鎮局勢復雜化,各自聯盟對戰,大抵會有不少各家將領想要去投奔魏軍。地界好,餉銀高,能打勝仗,王上還是個親切的農戶出身。 裴軍大營從離開齊州出征到受降不過十二個時辰,天怎么就變了呢。 從他們的眼光看來輕松,崔季明卻一點也不輕松。她跟被繩子扎緊似的心臟總算松下來,換了新衣裳還在一陣陣朝外冒冷汗,在齊州城內靠著考蘭,跟裴玉緋、齊州主將與幾位受降的裴軍將領共飲。 有點寒酸的正廳內絲竹聲起,她在主座上,頭朝考蘭肩膀后頭埋去,趁此微微瞇眼歇了歇。 獨孤臧提前五日渡河,急行軍至齊州,裴玉緋與舊部下聯絡,保證三州不會反咬一口,然后找到裴軍后備大營埋伏,等待時機出兵圍剿。這一系列行動需要個人判斷的成分很多,獨孤臧的所作所為,顯然證明他從當初那個倨傲的將領,變得更成熟謹慎了。 而她反復揣測這復雜地界上,每個人可能有的自私和惰性,從埋伏船只,用自己大船在幾日間訓練士兵攀上高船,到出兵時手下精英反映出的令她滿意的行動力。這些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懸崖的鐵鎖上,幸而她曾經的訓練沒有白費,她招攬了對的將領,她用對了裴玉緋,過去一次次看起來微不足道的正確選擇,使得她路子正了,就不容易犯大錯。 然而表面上這間屋子里一片暖意融融。裴軍將領知道逃回去,以裴森的手段他們也未必會有好日子過,為何不在魏軍謀一份前程。齊州主將似乎仍然對裴玉緋含情脈脈,崔季明也不知道裴玉緋到底哪兒來的這么大魔力,她跟人家一比真是差出天地來。 考蘭似乎也很高興她能帶他來這種場合上,他打扮成了個平胸小姑娘,帶著一頭紅梅花,鬧哄哄亂糟糟頭上一片紅,看著崔季明有種高度緊張后困乏的累,還在不斷的喂她酒吃。 崔季明喝的本來就不少,心里卻好似懷揣著不知道多少不安的想法。 裴軍知道后必定大怒,裴森會帶人先來反撲吧,手底下這些喝酒的裴軍將士會到時候再反叛么?說是讓朝廷遞消息給劉原陽讓他先攻裴家,但是這么遠的距離,他什么時候能來得及?鄭家會發現被耍之后和裴家聯手吧,怎么樣才能完全打破他們的聯盟的可能性? 還有博州,滄定正在打博州,趙弘敬真的能守得??? 朝廷派兵去從相州打恒冀,殷胥也會去么?能夠深入恒冀多遠,會不會被恒冀包了餃子? 局勢太雜太亂,殷胥的到來反而使她有了更多的不安,一切的一切容錯率更低了,朝廷不能被挫敗,來了就不能再退回去,一定要贏得順風順水,才能讓他這皇帝的位置坐的更穩…… 她覺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要睡過去了,幸而張富十和獨孤臧都在,能替她把持一下場面。 一雙帶著薄繭的手貼在了她臉上:“你要是真累,就睡了吧?!?/br> 這聲音她聽了近三年,是考蘭,崔季明咕噥了一聲:“累死老子了……” 還有考蘭也會持刀守著她,她身邊從來不缺伙伴,會有很多人愿意為她奔走,為她守著夢,她可以安安心心的入睡。 崔季明畢竟淺眠,睡的不死,隱隱感覺到哄笑,有人扛著她進了一處屋內,有人想要動她的衣裳,她條件反射的緊緊蜷成一團,絕不肯讓人碰她衣角。好似是考蘭在她耳邊又說了什么,安慰了什么,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 待到崔季明覺得有點涼,猛地驚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半截身子裸在被子里,陌生的屋內燈燭環繞,某個滿頭紅花的人也坐在被子里,側對著她正在哼著歌給自己脫衣裳。 嚇得崔季明一個哆嗦,裹緊被子—— 哈? 哈?! 第235章 233.0233.# 崔季明確定自己沒有睡傻,她抬手抓住被子,一腳就把考蘭踹下了床??继m剛褪了自己外衣,就被踹飛出去,撲在地上滿頭的紅花掉了一半,懵了半天才跳起來破口大罵:“你有病么!” 崔季明摸了半天身邊沒衣裳,裹著被子坐起來,橫眉豎眼:“考蘭你膽子可真夠肥的??!” 她拿起床頭的長刀,拔下刀鞘,拿著刀鞘就朝他屁股上抽去:“你這是要上天么!還敢灌我酒!” 刀鞘長,打的考蘭亂蹦噠,連忙推倒門邊,踮著腳尖死死貼著門站,揉著屁股瞪著眼睛:“別打了別打了!我沒干什么呀!” 崔季明單手拿著刀鞘,抬手就朝他扔過去:“都扒光了你還什么都沒干!” 考蘭躬身躲過去,看了她肩頭一眼,拍了拍衣服起身,轉頭哼了一聲:“說的跟誰想看你似的!我都看過你幾回了——沒興趣!沒興趣!” 崔季明咬牙拿著枕頭就朝他門面扔去:“沒興趣就別動手動腳!” 考蘭實際心虛,卻演的渾然天成,跺腳氣道:“是你自個兒睡得跟豬一樣,還亂撲騰,把桌案上的酒全撒自己身上了!張富十把你扛回來,他要幫你換衣裳,你就緊緊抓著衣領搖頭,我趕緊把他們都退出去了,幫你換,你還這樣!這都是十二月了,要不然讓你穿著濕透的衣服躺在地上?” 崔季明罵:“換衣裳就換,至于把內甲脫了?!” 考蘭擰著手指辯解道:“我不是看你今日實在難受么?想讓你松開了好好躺一躺,反正我自己在這里守著也不要緊?!?/br> 崔季明瞪眼:“那你自己脫什么?” 考蘭:“我想陪著你呀!你讓我穿著衣服躺著么?” 崔季明半天找不出來反駁他的詞兒,噎了噎:“你帶新衣裳了?” 考蘭除了兼任雙刀護衛以外,另一件事兒就是收拾她的行囊,將她需要帶的東西都備全了。他氣鼓鼓的跑到一邊的凳子上拿出一套衣衫給崔季明。 崔季明:“轉過身去?!?/br> 考蘭把衣服放下來,背對她坐在床邊:“我以為你就沒把我當男的看呢!” 崔季明:“跟那個無關,我就沒想露點給別人看啊?!?/br> 考蘭:“別穿內甲了,你剛剛醉倒去過很難受的,就這樣松一會兒,明早上再穿也罷?!?/br> 崔季明搖頭:“不成,夜里隨時就可能有事兒發生,我要隨時都能穿上甲拿刀出門??继m,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好吧?!?/br> 這話聽起來像是勸,實際卻好像是她挑明了些什么,考蘭擰著手指半晌道:“反正你也沒把我當男子看待,你本來就要人幫忙伺候,干嘛反應這么激烈?!?/br> 崔季明半天沒說話,內甲她自己很難穿,白天的廝殺讓她兩手臂都沒了力氣,只得道:“你過來幫我系一下繩子?!?/br> 考蘭應了一聲回過頭來,她弓著背,背上傷痕累累,內甲裹得很緊,考蘭不是頭一回幫她,一邊拽緊了繩子一邊道:“你那天跑去衛州,見到那誰了?” 崔季明挑了挑眉:“這都過了多久了,當日歸來你沒問我,居然今日才問?!?/br> 考蘭:“你徑直來了濟州,我那之后才來的,見了你就覺得你不大一樣?!?/br> 他系好了繩子,崔季明將中衣套在頭上,漿洗的慘白的衣裳蓋住了她在昏黃燭光下紅銅色的脊梁,她一件件接著衣裳坐在被子里穿??继m就站在床邊一眼一眼的瞧。 他也是想搞清楚自己的想法,考蘭喜歡也希望崔三能跟他親親密密的。他偷偷瞥見過幾回崔三和殷胥會面,兩個人腦袋抵在一處,崔季明笑的眼里流光溢彩,湊過去一下下的吻殷胥,神情他從來沒見過。 考蘭雖然也覺得那樣的崔季明很新奇,但……他覺得自己又沒有貪心到那種地步。他就是希望崔季明能摸摸腦袋,靠著他揉揉他的臉,或者是和他擠在同一張榻上聊天—— 就算是脫了她衣裳,考蘭也不覺得自己會有什么反應。關于情與欲的部分,大概很早就從他身體里摳了出去。 然而顯然要是崔三真的不打仗了,整天要和殷胥見面了,就容不下他了。 他可瞥見過幾回殷胥的眼神,那人早就心里咬牙切齒了,估計怕是崔季明在外沒人照應,他還能給崔季明擋兩波狂蜂浪蝶,看起來又沒啥……競爭力,所以才一直忍著沒有說。 而考蘭卻并不真的討厭殷胥。跟殷胥在一起的崔季明,整個人都會變得不一樣,他在一旁看著往往是有些感慨,有些羨慕……卻也真心希望小皇帝能跟她這樣幾十年都不變。要是小皇帝敢變心,他先提著刀沖進皇宮里去摘了他腦袋! 崔季明回過頭來,盤腿坐在床上:“你不走么?” 考蘭坐在床上,摳著自己衣裳:“你都好久沒跟我說過話了!我好多事兒想知道,你就不跟我聊聊么?” 他撲上床來,死死抓住被子不走:“你跟我聊聊么,你見了他之后然后呢?” 崔季明笑:“你這不是頭一次問我了吧,我們倆的事兒你干嘛那么好奇?” 考蘭笑嘻嘻:“你這是不好意思么?你也會不好意思啊——我想知道??!你都喝了酒之后叨念他多少回了,再見到怎樣?” 崔季明抿著嘴笑了起來,趴回被子里,兩個人就跟倆沒出閣的大閨女似的趴在一道聊天,崔季明:“他長高啦,現在比我高了這么一截——” 考蘭枕著手臂問她,崔季明笑停不下來,托著腮答:“他看見獨孤臧居然還發脾氣了,朝我生氣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脾氣也變的這么大了,不比當年可以隨便欺負了?!?/br> “還吃了一頓飯。不過加在一起也就見面幾個時辰,我感覺最近總心神不寧的。我……特別想見他?!?/br> 話說的如此含蓄,崔季明做夢里都是將某人的嘴唇啃破,讓他皺眉抱怨的樣子。 情到濃時,每天都在發情期,隔著空氣千里都感覺能摸到對方。 說的就是這種感覺。 考蘭偷偷的湊到她耳邊問:“那你們倆……圓房啦?” 崔季明翻了白眼:“我可都是做好腰酸腿疼哭著騎馬回家的打算,他居然……就蹭蹭……我現在都懷疑是不是憋這么多年,他憋得不正常了?!?/br> 考蘭不嫌事兒大:“這個很不正常啊,他會不會對你……沒那么有興趣了,畢竟過了都快兩年了?!?/br> 崔季明瞪眼:“不可能!” 殷小九眼里絕對就她一人—— 考蘭挑撥完,挑了挑眉:“我就說說,別當真嘛?!?/br> 崔季明咬了咬指甲:“話說大家為什么都喜歡裴玉緋,她長相肯定不如我二妹,但是簡直走到哪里都有人愛她似的?!?/br> 考蘭扁了扁嘴:“大概就是她那股誰也不在乎的勁兒吧。不過你不知道么……她跟那衛州主將先離席了?!?/br> 崔季明瞪眼:“那衛州主將也是年輕帥氣啊,人家都是隨地想約就約,我卻連送上門都——!” 考蘭捂嘴笑了:“你還會羨慕別人啊,喜歡你的女子還少么?你怎么現在才開始在乎起這個了?” 崔季明翻身仰躺過去:“不知道怎么了,老是亂想。感覺自己這里不合適那里不合適的,我估計是腦子有病了?!?/br> 考蘭想說都是小皇帝害的。 卻只道:“你如今打仗都愈發不要命起來了,這樣真的不好?!?/br> 崔季明:“還有多久過年,我想跟他過年。臘八都過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彼幸淮顩]一搭的感嘆了兩句,兩手枕在腦后,有些犯困了。 于此同時的齊州城,張富十還在狂飲濁酒,轉頭吐得一塌糊涂;裴六與齊州主將似乎一直在屋內亮著燈會談沒有出過房門;外頭曠野上漫天的營帳漸漸都熄了火去。 齊州城外,朝廷從相州出兵兩萬余人,一直快打到邢州眼前,正在距離邢州三十里地之外扎營休息,恒冀在短短幾個月內突遭挫折,藩鎮領土縮了近一半,邢州在城外燈火的包圍下顫抖著。趙弘敬固守的博州重城,作為魏軍藩鎮的中心,在深夜又遭到了一次突襲,將士們在城墻上疲憊不堪席地而坐喝著一點薄酒,而趙弘敬拿到博州就開始搭建的“王宮”也不得不停工。 再往遠處,康迦衛與兆的幾萬部隊強攻恒州失敗,損失不少,暫退入太行山中休整,無數將士此刻正疲憊卻并不絕望的揉著臉,坐在樹邊仰望著深夜黑漆漆的山頭。 于空韜在北與奚、契丹兩部首領在定州私下會面,恒州、冀州、邢州被打,逼的沒有辦法,夜宴之上,懂漢話的契丹首領介紹著自己的騎兵與武器。 幽州雖成功打下了滄定最北的易州,但冬季幽州極冷,下驟雪,又由于契丹入境,成為大鄴北方的孤島,無數士兵還在挨餓,靠著青廬外的篝火瑟瑟發抖。 往南去,劉原陽得了賀拔羅和機樞院制造的巨帆馬船,從洛陽水道一直運到徐州,由于功能復雜,連賀拔羅自己都拖家帶口的來了,一切都為了馬船能夠在戰場上萬無一失。深夜之中,賀拔羅裹著棉襖,旁邊一群凍得發抖眼睛發亮的將士,正在和劉原陽一起,聽著賀拔羅講解大船上床弩的用法。 劍南道中,崔舒窈受不得冷,從洛陽趕回了成都府,卻收到了消息,說南地有不少藩鎮看中了她的船廠,想要以重金大批購買船只,她拆開拜帖,上頭是個令她熟悉不已的名字。 與此同時,南地掀起了最大規模的內戰,一半對一半,舸艦千里,征兵千萬,順江直要打進建康去,眼見就是要變天。 這些消息,大多數都一五一十的從北機的無數條行腳線路,送進了衛州的大帳之下,殷胥面前攤開的地圖上,各色玉人玉馬立起表示著動蕩變化。代指崔季明的是一個紅玉小人,殷胥有意在那眉目都看不清楚的小人脖子上掛了個小紅披風,偶爾有人出入掀動帷幔,小紅披風也隨之擺動,姿態倨傲,就立在地圖上距離他兩掌遠的位置。 殷胥坐在桌案前,幾位舍人跪在遠處查找卷宗,俱泰、宋晏正在旁邊算如今黃河河段能出入的船只吞吐量,耐冬膝行過來在桌案上擺下一壺熱茶,殷胥面前鋪著薛菱親自寫的文書,過問她對于大小事務的意見。 殷胥怔怔望著那紅披風小人,忽然開口:“南方看著是打仗,可若是言玉贏了,卻要更棘手了。黃河南北都緊急,但裴、鄭滅的越早,對于南方影響越小。先打黃河南吧?!?/br> 他起身走到地圖上,拿起了那紅披風小人,往西擺了擺:“打鄆州,滅鄭家?!?/br> 第236章 233.0233.# 崔季明在齊州待了第三日才收到殷胥的消息,說要打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