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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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主仆關系,也不至于睡在一處吧。聽聞之前給崔三擦洗,都是言玉親力親為。黃璟發誓他不是故意打探,是下人故意到他面前說來的,只是……他忍不住有點想多。 言玉廢了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而另一邊,崔三似乎在被他毒瞎了之后,回到長安城后開始流連康平坊,風流韻事層出不窮。 歷朝歷代,男風一事未曾斷絕,甚至可謂并不出奇,黃璟聽說過最多的便是在主仆之間。黃璟越想越離譜,主仆反目,昔日悉心照料之人成了仇敵——連崔三的風流,都能理解成被傷害后的自我放逐了! 黃璟老叔讓這想法嚇得眼都瞪圓了,卻道:“這事……也不出奇,只是、只是——” 崔季明笑了:“怎么著,您覺得還能是他睡我?” 臥槽! 黃璟怕聽到的就是這個! 冷靜籌謀、心狠手辣的言玉,被小他幾歲、被傷害后惱怒報復的少年主子摁在屋內瘋狂那啥啥…… 一個隱忍著流淚道歉,一個瘋狂著傾盡怒意。 這畫面感幾乎讓他這個老男人心臟驟停了。 他雖然一直好奇過言玉與崔三之間的關系,卻沒想到這真想如此狗血震撼??! 崔季明心里頭狂笑,面上卻道:“他什么時候回來?!?/br> 黃璟往后退了半步:“大抵入了夜才能歸來?!?/br> 崔季明露出幾分不滿的情緒,道:“那我等他吧?!?/br> 黃璟行了個禮,感覺這個屋內都有一種莫名的詭異氣息,仔細嗅嗅竟然無中生有的感覺到了點歡好后的味道,他嚇得后背上毛都能豎起來扎穿了里衣,便連忙走出了屋內,差點讓門框絆了一跤。 崔季明望著門框,壞笑著打了個飽嗝。 她過一會兒敲了敲陶盆,阿繼這才爬了出來。他的表情,懵比震驚的與剛剛黃璟如出一轍,崔季明這才發現這話是在殷胥手下人面前說的。她一下子慌了:“這是胡扯!你可千萬別往他面前傳這種胡話??!” 阿繼瞪著眼睛,胳膊都僵硬成了木偶:“我們不可隨意隱瞞消息的?!?/br> 崔季明一想到這話傳到殷胥面前,都快給這個帶著布巾的紅毛小子跪了:“行行好啊,這話真不能說,這話說了他能把我轟炸上天??!雖然都是玩笑話,但他鐵定要當真的腦子里不知道亂想些什么。這話絕對不能傳,為了你們主上能夠專心應對眼前,你也不能說??!” 阿繼滿臉艱難:“好吧。那……那你是真的跟……?” 崔季明簡直想死:“我口味有那么重么!我不是為了趕那個人趕緊出去才說的嘛!” 阿繼不太相信,但仍轉回正題道:“到時候可能還需要三郎扮作農夫,作挑枯柴模樣,看能否從城內幾處暗口離開。三郎可看我行走,學學如何扮作農夫,否則若有搜城,咱們逃不出去的?!?/br> 崔季明看他說罷走出去,才明白他為何武功低微,卻能潛入這院內。他的姿態、神情、呼吸節奏都學的太像之前那個送飯的老奴了。從拖沓著腳尖發出長長的腳步聲,到背彎下的弧度,呼吸時嗓子里的濁音和頻率,他從身體的發力上,都像極了一個年邁的、渾身舊疾的老仆人。 而平時這些身份地位之人低著頭,根本沒有旁人會去看他的臉,不過是記住了一打眼的印象。阿繼便是用這個來糊弄住無數人的。 他快退出房間時,對崔季明微微點了點頭。 傍晚再有人來送餐飯時,崔季明分辨不出,還仔細看了那人面容一眼,確確實實又是之前的老頭了。 入夜,言玉留宿在屏風外一張很窄的榻上。 他到深夜聽她好似睡熟了,便會從榻上起身,躺到床上的另一側來,也不觸碰她,只和衣躺在被褥上,清晨便再回去。 今日,言玉自認動作很輕,他躺倒在她背后。崔季明側躺時有凹陷下去的弧線,他一般盯著那道弧線必定能睡著,崔季明卻忽然開口,聲音響在安靜的屋內,驚得他心頭一抖。 崔季明:“阿史那燕羅對你有殺意,他或許做好了殺你的打算。你死了,我便也無活路?!?/br> 言玉半晌答:“我知曉的?!?/br> 他又道:“比武一事,本不愿讓你去。但我攔不住,這個面子不給,他若強行攻進院內將你當作階下囚帶走,我可能也無法?!?/br> 崔季明道:“你覺得我能贏么?” 言玉:“你本身是能贏的。突厥人雖比鄴人坦率,但是人都喜歡臉面,或許會有陰招,你要小心。我會多帶人去,突發了狀況,應當也控制得住?!?/br> 崔季明得到了心里想要的答案,便不再說話了。 言玉似乎覺得她醒著,他便不能躺在旁邊,便窸窸窣窣的起身。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好似在等人開口挽留一句,但崔季明什么也沒說,他起身,又回到了屏風外的榻上去睡了。 自那日之后,崔季明開始在院內活動,她腿傷好的比想象中慢。若真打起來,會成為拖累。言玉和阿史那燕羅的關系愈發緊張,小院外的侍衛比以前多了些,但也不過十來個人,與東風鎮外頭的大營,如何比得。 很快,所謂的比武也來了,崔季明活像是斗雞場上拎著進場的公雞一般,被人帶至了東風鎮的西城墻去。 那是為了防御修建的雙層城墻,兩層城墻之間,夾出了一條道路來,光照不進,路不寬不窄。城墻均由黃泥混合稻草制成,坑坑洼洼,也不過三米高,上頭站了層層疊疊的突厥人,幾乎都是軍武裝扮,他們正朝下觀望著。 城墻上,她的刀被拋了下來,她彎腰去撿,刀鞘已無,僅剩一柄長長的刀身。 有句說話聲在無數突厥語里飄進了她耳朵。 “兩方不穿甲,是不是也太容易見血了?!?/br> 另一人答道:“今日,就是要來見血的,咱們在此地蹉跎太久沒出兵過,該見見血了?!?/br> 崔季明一身灰色布衣,袖口扎緊,她的手指撫過了刀背,往這道路的另一端看去。 第128章 這條隱在陰影里的路很長,兩側城墻將其逼窄,但揮刀的余地仍是很足??恐菈Ω?,或懶散或緊張的站著七八人,他們每個人隔出十米左右的距離,似乎在等她贏過一個,往前走一步。 這算什么比武,不就是她一個單挑對方一群么。 崔季明撇嘴,單手拎刀,握在刀柄最上端,刀尖斜指地面。 她抬了抬頭,依稀看著城墻上有言玉和阿史那燕羅的身影。 距離她最近的那個突厥人直起了身子,手中拿著兩把彎鐮式的短彎刀,朝崔季明走來。 崔季明心中忍不住嘲諷突厥人如今愈發的雞賊了。 之前阿史那燕羅打斗時發現,短彎刀在一定程度上能克制這長刀,怕是故意在比武前提點兵器的選擇。但在普通馬戰時候,用短彎刀去貼,若非騎術精湛武藝高強,基本靠近之前就被一刀戳的透心涼了。所以他才讓突厥人和她不比騎馬功夫,更方便短彎刀貼上來。 他想讓她第一手上來就輸,振奮軍中,后頭的人皆是確保她輸的保險。 崔季明心里頭還想著事,那突厥人并不像漢人比武前行禮,竟徑直持刀而來。她心知彎刀男子要貼近,便雙手執刀在前頭一撥一挑,腳下邊往后退去。長刀輕便,崔季明力氣過人卻并未顯示出大開大合來,她幾乎在碰到了對方的彎刀后,刀便停駐。那彎刀男子卻感覺刀尖猛然一震,一股力道仿佛將他手臂震麻。 若非常年角抵的底子在,他差點彎刀脫手。 崔季明跟隨秦師學內家拳雖不太久,但已能融入進兵器用法之中,力道如鞭尖傳出,戰場上或不能有調整力道的心境,但在比武時,崔季明占盡了上風。 打仗時周圍環境太雜,她不帶琉璃鏡,單憑感覺極容易失誤。但如今一對一中,磨損的琉璃鏡只能拖她后腿,崔季明將琉璃鏡摘下放入懷,垂下雙眼,抬手將刀背直立,往彎刀男而去。 上頭站著的突厥人,見她竟閉上了眼,一片嘩然。 彎刀男子發現她手中刀大半未開刃,腳下一滑步,手摁在她窄窄刀面上借力起身,猛地接近了她面前。這一招步法在常年騎馬的突厥人中算得上漂亮,崔季明連忙橫刀,左手握住刀刃架在面前,彎刀男子等的便是這刻。 真正的殺招不過兩三瞬就能決定,對決之間的動作向來樸素,花里胡哨的那是陣前表演。他的彎刀扣住崔季明的長刀,只要往常一拔,使她長刀脫手,便空門大開,只有死路一條了。 彎刀如勾,突厥人一使力,長刀居然握在崔季明手中紋絲不動! 崔季明竟笑了笑:“你可別跟我比勁兒啊?!?/br> 那突厥人比崔季明高了一寸,體型更是健壯,他從未想過自己力氣比不過一個漢人少年,更是猛地用力想要卸掉她雙刀,崔季明陡然松開握住刀刃的手,突厥人使力太猛,一時竟彎刀脫手,隨著彈起的長刀,朝城墻飛去死死嵌入墻內! 突厥人兵器甩飛,臉色登時變化。 不過一瞬,她左手松開刀刃彈起,握刀柄的手未松,長刀變橫為立,左手輕輕在那突厥人胸口上推了一把!他幾乎不可控的倒退一步,恰好退至長刀刀尖的范圍,崔季明單手揮刀,劃開了他喉嚨,反手拿刀背擊中他后頸。 那彎刀男子還未來得及捂住自己被割開的喉嚨,腦后驟然一擊已使他斷了頸椎,整個人飛出去撞在城墻上,軟軟的順著城墻倒下了。 他面朝內雙手垂下,血順著磚縫蜿蜒。 在上頭那些如同看斗蛐的人眼里,崔季明與那人對打不過幾個眨眼,縱然是武人,也有大半不明白怎么就莫名輸了,甚至是以為彎刀男子一時太過輕敵,疏忽了。 然而崔季明抬刀將那兩把短彎刀從墻上拔了下來,別在腰后,拎著長刀朝前走去。 突厥人傳統的作戰兵器不多,短兵基本為馬刀、匕首與劍,長兵為三棱尖頭矛,遠程為角弓。這些傳統兵器至少在五六十年前還都是直劍樣式,以刺擊為主,至如今在突厥軍中才漸漸流行起了劈砍所用的彎刀。 第二第三個人,拿的便都是尖頭長矛。 銎管式長矛形制并無出奇,只是槍頭下掛有防濺血的長長馬鬃裝飾,是騎兵突刺的最佳武器,然而若是不騎馬、不配盾,長矛太容易找到破綻了。 崔季明幾乎是雙手持刀,幾乎只是兩個躲避的側步,刀尖便觸碰到了持矛人向前伸出的雙手,她刀尖猛地刺入對方手腕。那人驚得一疼,習慣性的想將長矛掄圓了一圈來擊他,只是他騎慣了,豎著掄長矛,如今他這一米六幾的身高,哪里是馬上那樣掄的開。 崔季明只覺得這太像個鬧劇,彎身將刀劃出去,未開刃的地方打在他小腿上,只聽咔嚓一聲彎折。崔季明一手握住長矛的柄,猛地夾住一甩,便將對方整個人甩到墻上,他軟趴趴的臉貼在墻面上滑下去了。 往后頭的直劍和戰錘也不過爾爾,崔季明腰后已經別不下了。 她只是頭一次見到釘頭錘,那錘頭不過拳頭大小,釘頭可愛的就像是海參身上的軟刺,如同一頭帶球的長棍。在大鄴,她見過拳頭大小的長錘,更像是儀仗用的裝飾,她覺得怪好玩,愛不釋手的猶豫裝備欄不夠,究竟是帶著個,還是帶那怪拖累人但群戰好用的長矛。 她身前,這條路走了大半,下一個突厥人離她好歹四五十步遠。 她身后,輸了的突厥人全都沿著右手邊的城墻根躺成一豎列。有些受傷并非致命的突厥人也不爬起來,也不知道是怕破壞隊形,還是自知這時候爬起來尋求醫救實在尷尬丟人,一個個臉朝下躺成長條,連呼吸都摒住。 上頭的突厥人也一片寂靜,崔季明哼著歌,如同個鐵匠鋪子般腰后掛滿了戰果。 阿史那燕羅目光愈發冷肅。他知曉她若是恢復視力,武功幾乎能與他不相上下,但他與她交手是在他策馬、她站立的戰場上。而這種單打獨斗,兵器相爭的比武,反而是崔季明最擅長的。 不遠處言玉卻閑適的望著城墻下,嘴角掛起了笑意。 崔季明哼著歌,聲音在城墻之間回蕩,幾乎是連城墻上眾人也聽得清,她越唱越高興:“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全國武裝的弟兄們!抗戰的一天來到了,抗戰的一天——” 她那歌詞不明聲音激昂的歌聲戛然而止,阿史那燕羅朝下看去,便見著崔季明身子下壓,猛地趴在了地上。一只羽箭牢牢扎在她發髻之上。崔季明幾乎覺得自己頭皮都被蹭掉了一塊兒,正在順著頭發往下淌血。 崔季明微微抬了抬頭,遠處一個黑點,她看不清楚。 她抬起了手:“您先讓我帶上個鏡子看清楚了再說,比武出現弓箭,這玩法太舞弊我不喜歡?!?/br> 她緩緩探入懷中,帶上了琉璃鏡,在模糊的視線內,四五十步外,一個中年男子坐在高高的折疊胡椅上。他的腳懸空地面四五十公分,仿佛他自己跳都未必能跳上那高椅。高椅邊擺了個放置箭矢的木架,他一只手搭在上邊,兩指箭待取未取得拈著箭尾。 中年男子面上無須,松垮的突厥式窄袖袍掛在身上,手中是一柄約一米多長的角弓。崔季明還是第一次見如此長的的角弓。中年男子看他已然起身,第二箭搭在了拇指指節上。 崔季明費力的揪下箭矢,只道是她的頭發此生多災多難,長到背中已是極限,總要冒出幾個突厥人替她理發。她道:“這是比武,使弓箭,也是連最后一點的臉面都不要了吧?!?/br> 中年男子氣息平穩,道:“若我此刻策馬使弓,自是不公平??晌沂亲?。弓也是突厥兵器之一,既是兵器,便有入比武的資格?!?/br> 崔季明早知道突厥人要在比武中使陰招,而對方的確坐在凳上,只要她靠近便只有死路一條。 她嘆了一口氣,猛地往側邊一撤步,他的箭頭方向幾乎是同時轉動,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時,箭已離弦而來,崔季明幾乎是腦子里那根弦好似要繃斷一般,本能與反應力使她瞬間提氣強行往前一步,箭矢劃開了她褲腿,擊入了身后的土墻,崩掉一大片沙石泥渣。 崔季明心中當真覺得不妙。這中年男子是個使箭的頂尖好手,她身上傷勢還未好全,不想上前用受傷換得一絲戰機,更何況這種法子或許反而會使她喪命。 第三箭來的更快,崔季明胳膊肘猛然在墻上一頂,身子往外彈出去,躲開這一箭去。 一次次都驚險的像是被玩弄著,崔季明竟恐慌起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真的奪命一箭將來。 阿史那燕羅于墻頭之上舒了一口氣。 請他來果然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