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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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個黃門的話,看來崔季明果然是上邊那個。 那他豈不是…… “你……”殷胥剛開口,就聽著馬車外有個女孩兒的聲音問道:“敢問您見可見過崔家三郎經過附近?!?/br> 崔季明連忙回頭掀開車簾:“我在這兒呢?!?/br> 外頭雨已經停了,站著個十歲左右的綠裳垂髻女孩兒,粉面桃腮,眉眼如畫,嘴角抿著顯得有些著急,身后跟著兩個女仆。 “阿兄,你怎的在這里,我只見到了馬卻找不到你的人,可急死我了?!贝奘骜阂娏怂涂煺Z道,這才見著馬車里還有別人,連忙行禮:“見過郎君,不知是……” “只是季明的朋友,行九?!币篑悴⑽凑f皇子身份,只簡單道。 崔季明跳下車拱手:“謝謝……九郎能讓我避雨,點心很好吃?!?/br> 殷胥點了點頭,旁邊弘文館中,那位見過的鄭翼也抱著一包書,急急忙忙的往這邊跑來,白白胖胖那張臉上腮幫子上的rou都在一抖一抖,看到了崔季明,頗為驚喜:“崔三郎怎的在此處?!?/br> “嗯,來這里接另一位meimei?!贝藜久髦缓霉笆值?。 “哎呦,我都回來晚了,這會兒再不進宮門就太晚了。三郎,明日中秋宮宴也去么?到時候我們再一道說話?!编嵰硎譄崆?。 熱情歸熱情,他眼神卻往殷胥面上一瞟。 殷胥之前并未表現出跟哪家交好的想法來,而這個崔季明和修似乎在圍獵時候關系也很好。 在車內轉過臉去的殷胥也側耳聽著。 “自然去的?!贝藜久鞔鸬?。 殷胥安心了,看來去波斯之前,他們還能再見一面。 “哎呀,那好!三郎第一次參加宮宴吧,中秋還是挺隨意的,宮里頭好玩的也挺多的,到時候你來找我啊,我跟你一起!”鄭翼滿眼星星誠摯邀請。 崔季明爽朗一笑:“好??!咱們到時候見!” 等到鄭翼上了馬車,崔季明領著舒窈準備去棋院接妙儀,兩撥人分手后,殷胥在馬車上忽地開口:“你是我的伴讀,宮宴時候,不該離的太遠?!?/br> 這句話讓鄭翼有點摸不著頭腦:“啊……所以,到時候我拉著那崔家三郎來,宮宴后頭肯定就散了大家各自來玩,咱們三個一道唄?!?/br> 懂眼色的好孩子,就等你這句話??!殷胥內心給他點了個贊。 “殿下,你很高興?”鄭翼卻忽地朝殷胥貼過來,盯著他那張波瀾不驚的臉。 殷胥掃了他一眼,兩眼里寫的便是“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鄭翼又貼過去:“我也不知道,你雖然不笑,但是我就是感覺你很高興?!?/br> 殷胥垂眼。真是個人精。 不過鄭翼這個自來熟都貼上來了,殷胥卻一點都沒有半分遇上崔季明時“毛孔都要炸開”般的感覺。 他一向不喜歡外人接觸,但也不至于厭惡到碰一下跳老高,對待鄭翼,態度算得上平平,怎么同樣是男子,只有崔季明,身上就跟帶著一股熏腦子的濃香似的,隔著老遠,他都能聞到她的味兒。 殷胥又想起了剛剛崔季明的話,心里頭更沉。 “哎呀殿下,你糾結什么啊?!编嵰硇Σ[了一雙眼。 殷胥終于忍不住開口了:“我哪里糾結了?” 鄭翼笑道:“殿下臉上就寫了‘天吶為什么會這樣原因到底是什么??!’幾個字?!?/br> 殷胥敢說前世在宮里頭,御前最得寵的公公,也沒有鄭翼這種察言觀色的本事,瞧了一眼他水豆腐一樣白嫩顫動的兩腮,殷胥垂下眼去:“嗯?!?/br> 他的確是糾結。 ** 崔季明撲在床上,甩掉了兩只鞋。 言玉瞥了她一眼,一邊將手邊衣服疊了,道:“每次給你鋪好了床,你都要滾兩圈,都弄亂了才肯睡?!?/br> 崔季明嘿嘿一笑:“每天臨睡前感慨一下自個兒封建社會統治階級受益者的幸福生活啊?!?/br> 這亂七八糟的話引的言玉發笑,也沒有那個五姓郎像她這么知足的。 他走過去躬身將崔季明甩在矮床下的兩只鞋擺好,往日里大多是他隨侍,有些時候他出去有事,還有別的貼身女奴來頂上,二人習慣性睡前聊會兒當天發生的事。 外頭已經天色深了,只有院落內幾個石燈還點著燭光,言玉住在側間,跟崔季明只不過一墻之隔,有些什么聲音都聽得見。 這邊跟崔季明聊過,再伴著一會兒,爐子上放上半夜起來也能溫熱的茶水,他就會離開去隔壁休息。 崔季明摘了耳環塞在枕下,望著床帳跟言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來,忽地道:“今日倒是,見了那九殿下,他問起你來?!?/br> “問起我了?”言玉側頭看她,心里卻是一沉。 “嗯,他說圍獵的時候見著你,感覺不像個侍從。又問你是什么時候來崔家的,何處出身,家在哪里之類的。反正好像對你挺好奇的?!贝藜久鲀墒终碓陬^后,看著言玉。 言玉散了發,青絲披在背上,一貫是淡青色的衣衫。 他動了動頭,長發也跟著動了動,衣衫布料卻不舍的抓著他幾根細軟的頭發貼在背上。 “你頭發怎么就這么細這么順,他們說發質能看性格,我這一頭彎彎繞繞也沒能讓我心里多幾圈?!贝藜久飨肷焓秩ヅ鏊念^發,卻差了點距離,她不想起身,干脆在床上一滾,滾到言玉旁邊去,總算是心滿意足將這頭發抓在手里了。 “找你這么說,西域的毛子們全都是圓滑的老狐貍了?!毖杂袢嗡プ?,笑道:“小時候營養跟不上,所以頭發才這么細?!?/br> 崔季明對這么多年的玩具也沒有當年的熱情了,撒了手,手心落下來,碰上了他腰間掛著的那桿破笛子上,摩挲道:“的確是,我看那三清殿里出來的九妹……啊不,九殿下,頭發也是這么順?!?/br> 坐在如此低調奢華的一張崔家的床上,他衣服腰側卻是連針腳都開線的。崔季明管不住手,指尖又離開了笛子,過去拽了一下他衣服的線頭,結果一扯,一連串開線,她簡直就像是拽著個滾出去的毛線團,言玉的衫子開了個大口,露出里頭白色的中衣來。 言玉低頭一看,氣的不行,伸手狠狠拍了她那爪子一下:“您真是位爺,別折騰我這剩不了兩件的衣衫了!” 崔季明不要臉的嘿嘿一笑:“回頭再叫下人做兩件就是了,別老穿半舊的衣衫了,咱又不是跟著大和尚出去化齋講經的?!?/br> 言玉瞥道:“……不知人間疾苦?!?/br> 他咽下去一句話:他從里到外都不得不用著崔家的用物,恨不得越少越好。 崔季明被他這句“不知疾苦”說的怔了怔,松開了手不再言語。 隨著她這身子也年紀大了一點,言玉也稍微跟她隔開了一些距離,沒有小時候那樣親密了,可他看崔季明的時候,那種有點無奈又很寵著的感覺,一直都沒變。 此刻言玉看了崔季明面上一眼,自覺說了些不該說的,道:“那位殿下問到我,你怎么回答他的?” “嘛,撿著幾句說了,他還挺奇怪的,問我是不是很喜歡你啊之類的,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茨愫芎檬沟臉幼?,想討過去?”崔季明從被窩里撲騰起來,托腮道。 言玉忍不住笑了:“什么叫很好使?他宮里頭,身邊什么樣機靈的黃門沒有啊,你可別亂想了。不過,他若是真有這個意思,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出去了?” “哎呦你怎么跟阿耶一樣,他整天就愛說什么‘會不會有一天不要粑粑啦~’‘我如果不是你的親生粑粑你還愛不愛我呀’之類的!”崔季明一臉嫌棄的輕踢了他一下。 “哈哈,你也送不走我。我也真放心不下你?!毖杂衽牧伺乃X袋:“快睡下吧,好不容易在崔府住一回,明兒也不用去做早課。睡個懶覺?!?/br> 那句“放心不下你”也是讓崔季明心里頭一軟。 啊……上輩子臨死前都單身好幾年的崔某,聽個玉樹臨風的男子這般說道,真是感覺那叫一個爽! 言玉看她也困了,便吹了燈看了她一會兒才離開,合上門叫兩個女侍在廊下守著,他先去換了身衣服,才攏袖往崔府二房這半邊院內的書房去了。 書房內只微微亮著一些燈光,他推開門走進去,崔式手里捻著一封信跪坐在燈下看,望了他一眼道:“季明睡下了?” “是?!毖杂竦?。 “你這幾日倒是沉得住氣?!贝奘綊哌^信件,輕輕抬手遞在火舌上,易燃的薄宣竄起火光,映亮了他半邊臉:“早一段時間不就偷偷進了宮么?你找到了龍眾,卻還能這么沉得住氣呆在崔府啊?!?/br> 言玉表情恭敬,動作卻隨意的扯了軟墊跪坐在桌邊:“崔公認為我若真得了龍眾,還會在這里么?” “怎么?你入宮沒找到那接應人?”崔式挑了挑眉毛看他。 “找到了,密言也一字誤差??稍谖抑?,有人找到了龍眾?!毖杂竦氖种改闷鹱雷由弦粡埐眉暨^的宣紙,順手疊著。 “什么?!”崔式這才是微微變了臉色:“圣人沒有得到龍眾是已經確定的事,除了你,誰還能得知那密言!” 言玉似笑非笑:“崔公倒是認定圣人會對您說真話?!?/br> “我怎可能只是信他的話,大鄴歷代帝王均得龍眾相助,邛不得龍眾一直是他的痛處,若是他有龍眾,必定早就用其相助對付世家,或是對外宣稱龍眾在手以正自己的名聲!他比誰都著急?!贝奘綋u了搖頭:“還有旁人?” “若是旁人知道密言,一定是在中宗臨死前得知的,十四年前用了密言,龍眾如今應當已經壯大,早就應該有龍眾的痕跡了?!毖杂袼尖獾溃骸拔也⒉徽J為是十幾年前就有人找到了龍眾,或許是中宗有后招,或將密言與接應人的內容放在了其他處,待旁人發現?!?/br> “其他的呢?接應人對你還有說了什么?”崔式皺眉。 言玉靈巧的手指已經將那薄宣疊成了一個小蛤蟆,手指壓了壓,一戳一蹦噠。 言玉輕笑:“那人與我說,他接到的第一個任務,便是殺死下一個來找他的人。顯然那個找到龍眾的人,也很清楚我的存在?!?/br> 既然是清楚言玉的存在,那必定是十四年前殷邛登基時就活著的人。 “所以你現在打算如何?”崔式瞇了瞇眼睛:“我想著你回了長安,得了龍眾必定會離開。到時候我再找個旁的理由來搪塞季明,如今你倒是安安穩穩又打算留下了?!?/br> “我一無所有,只能留下。更何況,我并不認為龍眾真的被人所完全掌控?!毖杂裥α?。 崔式看了他一眼:“明日中秋,我與季明都要入宮,你不若隨著去一趟,見她一面?!?/br> 言玉愣了:“見她……見她做什么?” “見她一面,就離開長安吧。賀拔慶元帶季明往波斯去,這一路上離開的機會多得很。我并不希望從波斯回來之后,還在崔家見到你?!贝奘降?。 “……”言玉怔忪,半晌才笑道:“崔公好手段,家事、君臣,什么都處理的滴水不露,那個都不愿意得罪?!?/br> 崔式道:“我帶你回長安,實際并不怕你找到龍眾??v然你拿回應有的東西,十幾年過去了,邛已站穩,你也做不出什么大舉動?!?/br> 于家事,他對得起崔太妃的承諾,于君臣,他不肯讓邛受到威脅,縱然是于前朝,他也對得起中宗的遺囑,對得起他自個兒。 崔式跪坐桌邊,輕敲了敲桌面:“我這些年對你算不得好,讓你做著奴仆的事??晌覍δ?,也說不上差,從未封堵你的視聽,養廢你的行德?!?/br> 言玉垂下眼去,不再言語。 “沒有好壞,沒有愛恨,我無需你把我們當做家人?!贝奘筋D了一頓,繼續道。 “這里得了消息,她會去參加中秋宮宴,難得多少年她露面一次,你不見她一面,后頭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贝奘竭@話,也是在趕他了。 說到這地步,也是完全都沒給他選擇的余地,就跟當年一樣。 “季明呢?她會問的?!毖杂裉鹧蹃?,忽有些固執的道。 “若是你得了龍眾,你會怎么跟她說你要離開一事?”崔式反問道。 “我打算便說……我得病去南地修養便是?!毖杂褫p聲道。 崔式笑了:“你倒是還給自己留條后路??晌也粫@么做,往波斯路上,長途漫漫,天災人禍頻發。您最好一死百了,別給她一個再見到你的機會?!?/br> “……”言玉嘴唇翕動:“怕是她心中難過?!?/br> “生離死別,她見過一回。你于她再怎么重,可還能重過她生母?”崔式冷笑:“你再怎么認定命運不公,可至少生母還在,只是相隔兩地。對她而言,跟你當年同樣的年紀,那一年經歷的苦楚未曾少過半分!” 崔式伸手抓著桌角,生生忍住了才道:“你的悲劇,是因為投錯了胎。她的悲劇,卻與你相連!” 言玉身子大震,猛地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