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對方眼瞳驀地亮起來,包著點淚,重重點頭:“對!” 這是剛過20歲的時綏,剛上大六,首次外勤任務就趕上地獄級別的災變日。 悶葫蘆搭檔不幸受傷,所攜物資耗盡,又被情緒激動的民眾不分敵我地打過幾悶棍,被困十多天,看見新掉下來的兩人,堪比看見再生父母。 他一把撇開懷里的哨兵,踉蹌著上前幾步,撲跪進阮箏汀懷里,跟著銹斑豹貓哭嚎:“終于有人來救我們了!” 阮箏汀感慨萬千但僵硬非常地替人撫背,片刻又有些凌亂地回頭看了喻沛一眼。 后者躺在地上,不知道有沒有受傷,總之還沒有起來的意思,只抬手揉過額頭,壓著火氣說:“吵,煩請閉嘴?!?/br> 阮箏汀不死心地又用精神力在周圍尋過幾圈,沉痛地發現這里的確只有四個人。 老弱病殘里占了“弱病殘”三項,唯一一個算得上正常的時姓向導由于被嚇而噤聲噤得太快,現下捂著嘴,開始不受控制地打悶嗝。 講個笑話—— 配合超有默契,堪比神兵天降,特別帥氣。 第57章 命途信標 自喀頌覆滅的時間節點過后,路柯就很少有動靜。 阮箏汀叫了幾聲,沒得到回應,一籌莫展之際,想起當初時綏所言——有名野生向導會死在這里。 可是……不排除這一切都是演繹,是幻覺,是母體編織的假象。 同類都不一定同心,何況異類,它和曹靳的說辭出入太多了。 更何況,他現在到底是以2637年的狀態存在著,還是以2632年的狀態存在著? 如果是前者,那代表不相遇即不產生個體存在悖論嗎? 如果是后者,那他的記憶真的是連貫且完好的嗎? 他心煩意亂,潛去自己領域查看狀態,沒注意到懷里時綏的眼神已經變了。 逐漸適應當下光線的視野里,有東西托著尾翼飛快閃過,角落里躺著的哨兵接著彈身而起,迅捷欺向喻沛。 后者滾身格擋,掃腿后輕易一腳就把人踹開,伴隨著數聲鳥類的驚啼。 與此同時,阮箏汀下意識的后仰反應比喻沛凝化的箭簇還快,堪堪躲過了時綏袖口彈出來的戰術匕首。 那幾只箭篤篤鍥斷匕身,又在沖向墻壁的中途化作數縷絡絲回環而來,繞過阮箏汀腰腹,眨眼把人扯到喻沛身前。 后者瞟了眼這人的腳,抬手把他撥開些,上前一步,率先開口:“編號a27167021347,他,野生向導?!?/br> “編號b30154032268?!睍r綏往后退,扶過捂著肚子的哨兵站起身,目露警惕,“他,編號d30723061235?!?/br> 阮箏汀看清兩人身邊瑟縮懸停著的盤尾蜂鳥,有些奇怪地嘀咕過一句:“埃文不和你們待在一起嗎?” 頓時三道目光如有實質,直直烙在他身上。 銹斑豹貓有些嗲毛,脊背高高拱起,沖他呲牙哈氣。 時綏瞇起眼睛,尾音細聽之下有一點不穩,發著顫:“這位先生……作為一名野生向導,到底是怎么知道這兩個名字的?” “我告訴他的,你總不能讓野生向導記編號吧?!庇髋孑p輕笑了一聲,撒起謊來眼都不眨,“你們定位器最后傳回的位置就在附近?!?/br> 時綏半信半疑:“救人連補給都不帶?”說著又打量過阮箏汀,“高階哨兵配野生向導,這跟火源旁邊堆可燃物有什么區別。你們……很熟?” 喻沛又丟過去一枚空間膠囊,耐心告罄:“19號零點以清剿強度轟炸,愛信不信?!?/br> “抱歉抱歉,”時贇又捂著胸口咳嗽,適時打圓場,“前幾天有向導帶著平民搶物資,我們被黑怕了?!?/br> 喻沛一哂,抬眼看過掉下來的地方——已經被堵嚴實了——“這里什么情況,有沒有其他出路?” “有,”時贇面色難看,“但出口在異種的巢里?!?/br> “我們的裝備只剩冷兵器,我的精神狀態無法淺鏈?!睍r綏從膠囊里各翻出一針向導素和防護劑,懟進時贇手里,“而且這里有十多位平民?!?/br> 喻沛直接說:“能殺,帶路?!?/br> 時綏扶著時贇在前領路,往里走過一截才想起來問:“對了,那位向導怎么稱呼?” 阮箏汀現下沒有編號能報,他試了試,甚至連名字都說不出口,像是某種法則限制。 他頂著喻沛隱晦而探究的視線,硬著頭皮說:“阿雀,我叫阿雀?!?/br> * “我們之前突圍過兩次,”時綏打過冷顫,依舊壓低聲音,“它沒有聽覺,但是再生能力很強……” 巢里是一只半成熟態,主體有些像槍形目。 口器在胴部頂端,呼吸間伸展外露,像個rou錐,外圈形如卵狀三角形,里圈密密匝匝排列著鋸齒般的鐘乳狀組織,最中心生著長毛,無風也在飄。 胴部下面盤著蠕動的腕足,粗略估計二十來根,每一根上頭都卷著僵白的人類肢體,正發出黏糊糊的咂嘴聲。 “眼睛呢?”胴部眼睛的位置是空癟的,阮箏汀輕聲問。 時贇用指背點點他的肩側,示意他看看腕足—— 那底部是密集的吸盤,和七星腮口狀的擬態嘴,側面各有兩對碗口大小的孔,里面一閃一閃的,仔細看全是眼睛。 阮箏汀咋舌:“這么多……” “這玩意兒24小時分批值班,晝夜都看得見。它不僅會吐網,”時贇說到激動的地方,又開始咳,“還能噴墨,臭得要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