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何處去第四部分(上)【無相篇】完
眼看他亢奮地沒完沒了,梁曼煩躁地抵著對方質問:“沒完了是吧!人家三千多號人還等著你說話呢!…你到底什么時候帶我出去?” 華衍拉開她手,想也不想地含糊不清道:“…什么三千人。五哥的人還沒到呢?!?/br> 梁曼一愣。她慌抱著他腦袋追問:“沒到???那你的幾個侍衛哪去了!” 華衍吭哧吭哧頭也不抬:“…下山去找他們接頭了?!?/br> 還沒來得及再怎么動彈,迎面卻是哐當一聲重響! 這一擊下去腦袋瞬間天旋地轉。華衍只覺額角火辣辣的劇痛無比。但未等反應,腦殼上卻又是哐當一記。接著又一下,又一下… 暈倒之前,華衍只來得及指著她有氣無力地喃喃:“…你…死定了…我記住你了…” 梁曼抱著茶壺毫不手軟地又往他頭上猛砸幾下:“好??!那你可千萬記住了,我的名字就叫你大爺!” 男人此時已徹底暈倒過去。她將茶壺就地一砸摔個粉碎,猶未解恨地上去給了華衍幾腳。梁曼踩著他頭碾了又碾,直到累得氣喘吁吁才勉強停下來休息會兒。 待歇足了氣,她將他身上的所有東西全部劃拉走。 梁曼毫不客氣地擼下對方手上戴的各樣玉的翠的透明的,又掏出他懷里揣著的一堆玩意。最后更是直接穿走了對方那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綢緞衣裳。 但只要一想,自己竟然被華衍這種蠢貨騙了,心底仍是相當憋悶。 轉頭看看,對方還暈在地上一動不動。男人發跡間隱隱透出點血色,一行鮮血沿著額角一路蜿蜒去深邃側頰。 眼睛一轉。她想出一個壞點子。 . 從他額間沾來一些鮮血。梁曼以指作筆,認認真真在他臉上提下幾個大字: 千人騎的sao.貨 但可惜華衍臉盤不夠大,sao.貨二字實在寫不開。她只好勉強寫去他胸口上了。 寫完幾個字梁曼更是靈感大爆發,將人翻過去狠踹了一通屁.股,之后又在上面提了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賣.屁.股 寫完后,她歪頭左看右看端詳一番。仔細審視了一陣卻還覺有些不夠。 將那些液體抹在指尖,待如此這般地涂在他唇角一番描畫之后,她這才滿意地起身拍了拍手。 梁曼自言自語地大笑:“不錯不錯!殿下面有殊色卻敢獨身處于魔教之中。今日遭遇如此境遇,想必…嘿嘿,想必也實屬正常嘛!” . 暢通無阻地出了地宮大門。她忙忙活活牽著兩匹馬闖過陣法。待走至山腰,又去那小屋里將機關打開。 接下來梁曼才放心大膽地跨上馬去,牽著另一匹馱著裸男的白馬繼續下山去。 等到了山腳,地鳴也正好開始。另外一匹白馬早在她一記狠抽之下向著城鎮方向絕塵而去。她策馬于風中大笑不止。 從懷里掏出那張寫著客棧名稱的紙條,梁曼看也不看地松開指頭,任紙張上下翻卷著隨風飄走。 伴隨響徹云霄的隆隆轟鳴,梁曼縱馬狂奔,大笑而去。 …… 幾日后。 一人醉醺醺地從酒樓里踉蹌走出。 此人一身上好的月白色鍛袍。腰束玉帶,腳蹬勾金長靴,儼然一副世家公子哥的瀟灑打扮??呻m穿著良好,長發卻散亂地束成一團,也不知是根本不會這樣梳頭,還是酒醉后將頭發搞亂了。 即使醉成這樣,他手里仍不放棄地拎著個酒壺。 這人邊東倒西歪地走,邊兀自哼唱什么不著調的小曲。同時還不住往嘴里胡亂灌酒。直到似是真走不動了,他隨意抹了把臉坐在青石階旁歇了歇。 此時,正好有兩位擔糞的苦力人嘿呦嘿呦地迎面而來。 見到這位衣著不凡的醉漢,兩位漢子都下意識擔著糞水往街上相讓,生怕挨近了惹麻煩。對方卻忽的開口招呼:“嗨!…兩位大哥,你們吃過飯沒有?” 擔糞漢子面面相覷,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醉漢熱情道:“我猜二位是還沒吃吧。若是不嫌棄,我請二位吃一頓如何?” 一個脖上掛著布巾的謹慎道:“公子是喝醉了吧,可莫跟俺說玩笑話了。俺哥倆一會回去就有的吃,不勞您擔心?!还茉醯?,咱先謝過公子好意了?!?/br> 醉漢卻大笑道:“我跟你們說什么玩笑!我是那么無聊的人么!…先別忙,把擔子擱下。來來來,且再隨我一起上樓痛飲幾杯!” 兩人拗不過對方的熱情招呼,只得猶猶豫豫地跟著走,但擔子是決計不肯丟下的。等走了一段路看見個賣饅頭的婆婆,這醉漢又上去搭話。言語間的意思和對他們說的一樣,也是請對方一起來吃飯。 就這么著,醉漢一路走一路邀請街邊勞作的各個辛苦人同去酒樓喝酒。無論男女老幼無論身份貴賤。待走至酒樓門口,他身后已洋洋灑灑地跟了一大幫人。 大家互相相望都有些瞻前顧后,還有些探頭探腦地遠遠綴在后面不敢上前。每個人心里都在納悶:這人到底是喝醉了在耍著他們玩,還是真的確有其事? 但等進了酒樓,他們的疑惑便全打消了。醉漢擲下一錠金子,對掌柜豪橫地揮一揮手:“你家所有的菜色。一樣一份,全都上!” 眾人落座后都忙著悶頭吃喝起來,一時間酒樓上熱熱鬧鬧好不快活。 醉漢囂張地將頂層所有包間全要下。一邊歪歪跨在窗上喝酒,一邊對樓下圍觀的眾百姓們大笑著招呼:“大家快上來!今天我高興,我要請所有干活的人吃飯!” 其實早有眼尖的認出,這醉漢壓根就是個女兒身。 這人雖有意壓低嗓門說話,但只要稍一看她身段再仔細去望她容貌,辨認出醉漢的真實性別根本不是什么難事??伤腥硕寄醯貨]有指出。大家心里只道這是誰家的千金跑出來玩了。 …只是這樣拋頭露面又形式高調的,只怕會引來些危險。 醉漢卻對一切都滿不在乎。 梁曼大咧咧蹬在窗上喝酒。若誰拿眼來看,她便瀟灑地倚在窗欞遙遙揮手:“吃就完了!不必客氣!” 待到日頭西斜,燦陽不再。眾人吃飽喝足紛紛離去。許多人上來拱手道謝,有一賣花女領個小姑娘挎著一兜花也從人群中擠出。 小女孩奶聲奶氣地高舉一籃子花遞給她:“哥哥,謝謝你請我吃飯!花送給你吧!” 梁曼捏了捏小孩臉蛋,只覺面前這個孩子實在冰雪可愛。她彎下腰柔聲道:“謝謝你的花,可我拿它們沒什么用。給我實在浪費,你還是留著和娘親去賣錢吧…” 話剛說完,小孩就被其他上來道謝的人擠走了。 臨走前,小姑娘從大人間穿過,匆匆塞進她手里一樣東西。梁曼低頭一看,卻是一團擠擠挨挨開的圓滾滾粉白小花。小孩一邊走一邊大聲道:“這個送你。不浪費的!” . 暮色蒼茫,人群散去。梁曼抱著花搖搖晃晃地走至樓下。 她坐在門口,怔愣地望著鮮花出了回神。 等起身離開后,路邊已多了株栽好的粉色球蘭。 一小朵一小朵的粉色星星互相推擠著,于風中簌簌搖曳。簇成一團粉白的云。 …… 夜闌人靜,已是深夜了。 梁曼擱下筆。又在紙上壓了剩下的幾錠金子。 仔細檢查幾遍內容所寫。待一切準備就位后,她鄭重地端起備好的湯藥一飲而盡。之后便趁藥效還未發作趕緊在榻上躺好。 沒錯,她喝下的正是一碗毒藥。 因為怕疼,梁曼特意往里摻了足夠的蒙汗藥。又加了一堆蜜水,生怕口感太怪難以下咽。 而她之所以會這樣做,正是為了確保那人必死。讓他空有絕世武功卻永生永世也找不到解藥。 她的人生已經被他毀了。 她所有盼頭都沒了,早已自覺此生無望。一直以來,梁曼滿腦子也不過只剩下殺他這一個念頭而已。在這之前,她本是那么怕死??上氲竭@樣能讓他必死無疑,她竟一點也不怕了。 前幾日,她已托人跋山涉水去那座小山上送了滿滿一車好酒。 而另一座山上的消息。只不過偶然聽到一點捕風捉影的傳聞,她就失去了繼續打聽下去的勇氣… 待暈眩來臨之時。梁曼閉上眼,在心里默默地說。 mama,原諒我吧。我是個笨蛋。 不過我知道。 無論我做什么,你一定都會原諒我的。 ………… ………… …… 再睜開眼時,耳邊是一陣喧鬧。 梁曼茫然地望著頭頂灰撲撲的床帷。門外有小二在拍門叫喊:“…客官!您在里面嗎?咱們若是不退房,可得…” 手軟腳軟地爬下去開門。在對方驚詫的目光中,她后知后覺地抹了抹嘴角血跡。 送走了小二,梁曼百思不得其解。但秉承著不能在同一處久呆的原則,她也只好拿著東西轉移去下個地方。 接下來,梁曼嘗試了其他方式。什么割腕,懸梁,水溺…只要能做到的她通通嘗試了個遍。 經她觀察后發現,懸梁是這幾種方式中耗時最久的。據估算,在她無知覺之后,至少昏迷了有兩三日方能轉醒。 其次是水溺和服毒。兩者相差不大,都會在半日后悠悠醒來。 最差的便是割腕了。等她從水中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時,泡的水竟然還是熱乎的。而傷口卻早已止住了! 如此這般折騰多日后,梁曼終于崩潰地發現了一個恐怖的事實: ——她,死不了了! 【無相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