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附骨疽
    平日里再怎么沉郁應向離也不過是一個十七八的少年。雖因為出身問題,他比同齡人都要更早知曉人事,但眼前這過分yin靡的一幕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    他只稍微看了一眼就慌亂得趕緊背過身。無論如何都不敢再看了。    回憶起自己做過的事情。雖然是她先挑的頭,但自己屢次用刀威脅玩弄實在有些過分。    應向離窘迫不已,心里早已慌成一片。    微定了定神。他將自己外袍脫下。正猶豫著要怎么給她,卻聽身后窸窸窣窣的輕響,她已經自己坐起來了。    女人蜷縮著,自己抱緊□□的自己。    望著她縮成一團的背影。不知怎么,他心里無端地難受。    他悄無聲息地踱過去,將外袍輕輕給她披上了。    應向離將地上的刀收好。    那一段被他發狂時斬落的青絲并沒有飄遠。他仔細地一縷縷收集起來。將落發一點點歸整整齊,小心地團成團。    看著她的背影,應向離遲疑許久。他上前遞去落發。還是低低道了句:“…抱歉?!?/br>    女人淡淡掃了眼,沒有接。    下一刻,她撲了過來。    女人死死環住自己脖子。削瘦的肩膀微聳著,她楚楚地抽泣起來。應向離僵住了。    按理來說,他該將她一把推開。再把鐵鏈子栓上押回地宮。尤其是剛剛她在中間還試圖殺了自己。他沒有任何立場對她心慈手軟。    可這樣的事,他此時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懷里的女人身形單薄。她趴在自己肩頭上,輕飄飄的如同一縷抓不住的幽魂。    女人低低啜泣,哭聲似遠似近,飄忽不定。聲音卻柔媚地凄楚無比。比剛才他逼迫她呻吟時還要好聽。    應向離沒有推開她,也沒有安撫。他選擇原地沉默著。    卻不知,只是這樣的默許也已經是嚴重越界了。    直至哭聲漸止。懷里的人垂首,慢慢撫上他被她捅穿的那只手掌。她輕撫著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對不起。我當時太害怕了…”    女人接過那團青絲,塞去他有傷口的那只掌心。轉身離開。    她只幽幽留下一句話。    “…你欠我一縷頭發?!?/br>    應向離握住那團微涼,怔愣在原地。    卻完全沒注意。自己被趴過的肩膀干干凈凈,衣衫上根本一點水痕也無。    ……    兩人一前一后回來。    雖然別人都不清楚這兩個人出去將近一整天是在干什么。肖映戟心里卻是門兒清。    尤其是看到了梁曼披著左使的衣服,左使卻只穿了件內衫。而左使脖子上,竟還隱約露出一點牙印。    這一瞬間,肖映戟肅然起敬!    不愧是這位jiejie…簡直是女中豪杰!說著相中了左使轉過眼就把人拿下了,這比他認識的所有采花賊效率都高!    要知道,雖然大家成天在背后里蛐蛐來蛐蛐去的,但誰也不敢在應向離面前表現出一丁點不對。只要他想,動個指頭誰就得死。當著他的面,所有人都是恭恭敬敬,一點馬腳也不敢露的…真不愧是教主親自抓回來的女人!    等等等等…教主?    肖映戟忽然明白了什么?!y道說,教主也被她采了!    沒錯。這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怪不得向來說殺就殺干脆利落的教主頭一回這樣改了性子,吩咐好生看著不要殺。    被引誘著這樣那樣,結果睡完就被一腳踹開…我們雄霸天下的教主大人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他老人家一定是恨得牙癢癢到不行。    可這女人手段實在高超,教主舍不得殺,最后只能親自綁了回來。所謂的什么身上有毒多半也是編造出來讓眾人不敢接近她的障眼法。    而且那天在暖池里,他還親耳聽到教主讓穆長老去找些女的來。還要求身上必須要有什么香味。如今想來,教主當時描述的那個香法不就和這個姑娘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么,果然是在她身上遭受了挫折,所以要找些替代品聊以慰藉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老人家才一出門,她竟又把他的義子給睡了…    天吶……這么一想,這也太刺激了!    猛然間勘破了這樣一個大秘密,肖映戟既驚又慌。一時間竟不知該站曼離還是曼夏才好。    但不管是站教主還是站左使亦或是三人行,他都清楚地知道,這個女人絕對不能得罪。而且說不定,抱上這條大腿他就能活的更久了…    .    梁曼腰背挺得筆直,面無表情往里走著。肖映戟諂媚上前:“姑娘餓不餓,俺來給您打飯去?”    又運用從關岳那里耳濡目染學到的狗腿技能,作勢虛扶她:“您累不累…要不要小的攙您?”    對方壓根不搭理他。但肖映戟卻發現她臉色十分不好。    將要走至盡頭,梁曼撐不住似的彎下腰。她臉色慘白,倚墻低聲道:“…我、我不行了。你快給我拿個盆…”    此時的肖映戟絕對是使命必達。他不敢耽擱,顛顛兒火速拿東西過來。    剛一接過。下一刻,她捧著盆哇哇大吐起來。    梁曼吐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死去活來。膽汁就不必說了,簡直是恨不得連心肝脾胃也跟著翻出來抖一抖。    肖映戟嚇了一跳。一邊忙著給她拿水來漱口,心里暗自思忖:這就有了,會是誰的?    …肯定不是兒子的,兒子今天剛睡。那就是爹的了。那更完了。有了親兒子誰還要干兒子?這下子左使地位不保啊。    可萬一…兩個都不是呢?    肖映戟被這駭人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    原本還想問問要不要幫忙叫個郎中,這下他也不敢提了。萬一郎中一號脈發現月份對不上…    見梁曼已經吐得差不多,他低聲詢問:“姑娘,要不要沐???我給您打水來?!?/br>    趕緊把罪證清洗干凈!要是教主剛好回來就完犢子了!    .    梁曼坐在木桶中。外面的人說:“姑娘,左使吩咐的衣裳我放在門口了。您一會兒出來拿就行?!判?!這條路我給您看好了,保證誰也不會來!”    梁曼低低應了。    她慢慢縮下去,連頭一并沉進水里。    腸胃里撕心裂肺的感覺已經過去,但食道還是有些隱隱作痛。她還是很難受。    就好像那個男人還壓在自己身上不停動作。    很想吐,但早已什么也吐不出了。    現在,只有這窒息的憋悶感才可以蓋過身上附骨之疽般如影隨形的惡心。    在水里,她將眼睛睜得大大。    眼眶被水燙的酸脹,根本哭不出。但她可以借著這點酸脹假裝自己在哭。    她默默地想。    對不起…    又想。    不知你現在在做什么…    在打坐,在教習弟子,還是在…?    但不管你在做什么,都不要是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