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趁人危
這些日子里,喬子晉開始寸步不離地跟著梁曼。 她每天早上起來,喬子晉必定在門口蹲著。晚上躺下許久也還能在屋內看到窗外幢幢的人影。喬子晉堅稱他以后都要這樣如影隨形地跟著她,以防單湛那種不負責任的事情再度發生。 梁曼多次明示暗示地表示完全沒這個必要。畢竟倒一次霉就夠了,怎么會有人連著倒霉兩次?而且她整天呆在白府里不出去也遇不到什么危險。但是喬子晉卻依然堅持這種行為,梁曼在哪他在哪,梁曼要是不方便他就等在門外,絲毫不在意茅房外府內下人看他的眼神。 每次針灸他也寸步不離。白華淵邊下針邊皺眉,連梁曼都看出來他的不快,可喬子晉愣是厚著臉皮視若無睹。 這天中午用過飯后,有人來給喬子晉送信。 梁曼看他緊皺眉頭的樣子,心里猜測應該是發生了什么。果不其然,還沒等她開口詢問他就說要回屋一趟,讓梁曼好好在屋內呆著,哪也別去。 她剛躺下準備睡個午覺,這人又來了。他拿著紙筆走進來,竟是打算在她屋子里寫回信。 這下梁曼可睡不著了。她抬頭偷偷看看他,對方則伏在案前緊皺眉頭。他奮筆疾書道:“我是不是影響到你了?” 這還用說,你睡覺的時候旁邊蹲個人試試!但她當然不好這樣直接說,梁曼含含糊糊道:“…也沒有,是我自己睡不著?!?/br> 喬子晉緩緩擱下筆。他思忖一陣,遲疑地對她道:“小曼,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其實這件事已經挺久了。但是我找不到機會說,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梁曼道:“你說就行了,哪有什么不該說的?!?/br> 喬子晉嘆口氣。沉吟片刻,他對梁曼正色道:“小曼,你的仇…算是報了一半了。劉煜城的產業已經全部完蛋了?!?/br> 梁曼茫然道:“啥?我的仇,我哪來的仇?你說劉、劉什么。溜魚橙…?這人誰???” 喬子晉一時也摸不準她是故意不想提起這個人還是因為什么在裝傻,他一邊謹慎地觀察著她的臉色一邊道:“呃…沒什么,你要是想不起來就、就算了…” 見梁曼還是一臉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他趕緊將話題揭過:“好了好了,不說這件事了,你快休息吧?!?/br> 梁曼想了好久也沒想起來自己在哪里跟人結了仇,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寫完信后,喬子晉坐在案前支頭想了會事。過了一會兒,床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他抬頭一看,梁曼在床上睡得無比香甜。只是她此時的睡姿不大好,兩只腳全都伸在外面,而被子被踢開一半。 喬子晉躡手躡腳過去,悄悄替她掩好。 他坐在床邊,靜靜盯著床上的人。對方兀自酣睡,對一切一無所知。 奇怪。喬子晉默默地想,他怎么會突然喜歡這么一個人?明明他之前,最不喜歡這種吵吵鬧鬧的姑娘。 可是現在,他一看到她心里怎么就會這樣軟軟的… 他小心地探出手,將指頭輕輕點上她的臉頰。 她身上很香。喬子晉知道,這種香味其實來源于她身上的蠱蟲。他不僅知道這種香味來源于蠱蟲,他還知道在她情動時,身上的香味會更加濃郁,甚至充盈整間屋子。因此兩人行事時,只要香味開始濃郁起來,他就知道她已經漸入佳境了。 一想到這里,他有點臉紅,卻忍不住越想越多。 想著想著,手指更是不自覺壓在了唇瓣上流連… 許卓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喬子晉手撫在梁曼臉上,湊近她將吻不吻的一幕。 許卓猛地停住腳。 聽到身后的聲音,喬子晉迅速清醒過來,就這樣與背后的許卓對上了眼。 他有些干壞事被人抓包的惱羞成怒:“…誰讓你進來了!” 許卓冷道:“門沒關?!?/br> 梁曼被吵醒了。她坐起來惺忪地揉著眼睛,一臉茫然地看著屋內多余的兩人:“…怎么了?” 喬子晉僵著身子完全不敢回頭看她。許卓停了停,開口道:“…單湛叫你?!?/br> “噢噢,好的…”梁曼打了個哈欠,“許大哥我一會兒就過去,我先收拾收拾被子?!?/br> 等下了床,許卓卻還立在原地,他一直在那里盯著喬子晉不動。梁曼有些詫異:“…許大哥,怎么了?” 許卓冷冷地盯著臉漲得通紅的喬子晉:“…梁曼,以后午睡的時候不要讓外人呆在你的屋子里?!?/br> 許卓回去后,單湛正翹腿捧著本閑書,邊看邊往嘴里填著剛去街上新買的點心。他頭也不抬道:“她人呢?再不來我吃沒了?!?/br> 許卓眉頭緊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剛醒?,F在在和喬子晉說話呢。一會兒來了?!?/br> 單湛敏銳地抓住了重點,嚼東西的嘴巴馬上停住了:“…她剛睡醒?還和喬子晉說話?這不要臉的狗東西還跑人家閨房里看人家睡覺??” 許卓沒有絲毫遲疑地“嗯”了一聲。 單湛跳起來一掌拍到桌上:“他大爺的!這臭不要臉的小白臉,一天到晚在我妹子面前明里暗里說我壞話就罷了,今天還他媽跟到人兒姑娘閨房里去了!”他不解氣地又狠踹下墻,強忍著火氣轉頭質問,“你剛才去,他們倆都在屋子里說什么了?” 許卓抱著胸,有些心煩意亂道:“沒說什么。我去的時候,梁曼正在休息,他趴在梁曼身上?!?/br> “趴在?身上?”單湛快瘋了。 許卓道:“對,唇快貼上了?!?/br> 單湛瞬間暴怒:“這個狗膽包天的yin.賊!我今天非要把他狗吊剁了!” 等單湛拎著他祖傳的長刀,癲狂地邊怒吼要把他閹了邊沖出去后,許卓仍皺著眉頭一動不動。他不解地低聲喃喃:“奇怪,為什么他敢這樣做…” . 到了傍晚,許卓在庭院碰到了剛被單湛放出來的喬子晉。 今天對方難得的沒有戴帽子,因為他的帽子已經被單湛踩爛了。半長的頭發不倫不類地散著,眼睛和嘴角滿是淤青。而直到現在,他的嘴唇也還往外汩汩冒血。喬子晉胸口的領子已經被人撕吧爛了,他的下袍更是踩滿了橫一只豎一只的腳印。 現在的喬子晉整個人都慘烈地像是街頭偷東西被人抓住暴打的毛頭小賊,沒有分毫之前翩翩如玉清雅端正的書生模樣。 許卓頓了一下。他轉身要走,喬子晉直直地擋住他去路。 對方冷笑著上前一步:“我還真當閣下是君子呢。沒想到許公子卻是那喜歡閑言碎語搬弄是非的小人?!?/br> 許卓不卑不亢道:“君子不趁人之危不落井下石。依我之見,意圖輕薄睡著女子的喬公子才更不是君子吧?!?/br> 喬子晉猛地被堵了回去,一時竟找不到話來反駁。他抹去嘴角的血寒聲道:“我之前還真當你是局外人,沒想到背后給我來這么一出。呵,”他冷笑兩聲,“懶得和你這種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浪費時間?!?/br> 剛要離開,許卓卻又開口了:“但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br> 喬子晉一臉漠然:“想不明白就別想?!?/br> 許卓沒有理會他的陰陽怪氣:“你,為什么能碰她?她不是…難道說,這是因為你們倆是老鄉?” 聞言,喬子晉彎起了嘴角。 他轉身看向他:“老鄉?…哈,跟這有什么關系。不過確實么,這件事也不怪你想不明白?!?/br> 喬子晉笑盈盈地看著他挑了挑眉:“我與小曼嘛…自然是與你們都不同。不過可惜,你是不會有這個機會懂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