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舞翩翩
最后單湛還是拗不過梁曼,帶著她一起去了妓館。而許卓自然是面無表情地背著刀自己回客棧了。 你要問梁曼為什么要去青樓?…拜托,那可是青樓??!誰穿越了不去青樓?要是穿越了不去青樓,就好像吃大閘蟹不吃蟹黃蟹膏,熬夜修了半宿照片但就是不發朋友圈,重刷甄嬛傳只看甘露寺不看熹妃回宮一樣,一整個倒行逆施倒反天罡! 梁曼早就好奇這里很久了,但奈何來了這個世界這么長時間,她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這次正好拜托單湛來帶她見見世面。 單湛當然很不想帶她來,可是他也沒有辦法。畢竟要是不答應的話不就擺明了承認自己確實是要來嫖妓嘛。不過還好,妓館并不是上來就直奔主題的,至少在表面上,它還確實像一個附庸風雅的藝術之所。 就比如現在。單梁二人就坐在樓上的閣子里,欣賞下面幾位美人的舞蹈。 步搖珠翠修蛾斂。衣袖蹁躚,舞姿搖曳。幾位美人臉上含羞,顧盼生輝間端的是萬千風情。 兩人正看著起興,隔壁卻傳來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也不是那種不和諧,而是那種不和諧,就是和美妙舞曲唱反調的聲音。 那邊抱著琵琶的青衣美人剛唱了兩句,隔壁雅閣就有人罵:“這都什么東西?就這么個玩意也好意思拿出來賣?” 這句話說的委實是又傲慢又囂張,明明底下那個美人長得可謂是妖姿艷麗,那一副嗓子唱起來更是清耳悅心。梁曼掀開簾子朝隔壁偷偷看了一眼,只能影影綽綽地看出隔壁好像站了不少人。 有個尖細嗓門的應和:“可不是嗎七爺,它這個小破地方,怎么能跟、怎么能跟咱們家里比呢!” 之前那個無禮的聲音繼續罵罵咧咧:“真是的,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出來一趟,就給我看這個玩意?真是浪費老子時間!” 尖細嗓子勸道:“七爺,您別氣,不行咱們一會兒再換一家瞧瞧?!?/br> 單湛正聽得高興,隔壁那個人三番兩次地大聲嚷嚷,吵的他心中升起了火。他站起來一把拉開簾子,沖著隔壁粗著嗓子吼道:“不聽就滾出去,跑這里吵吵什么!” 梁曼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扯了扯單湛的衣角小聲勸道:“他們人那么多,你這是干啥呀?!眲傉f完她就愣了一下。她想起來以前這種冒冒失失出頭得罪人的事向來都是她干的,而現在,她卻成了那個在一旁好言相勸的了。 隔壁的果然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主兒。聽到單湛出口挑釁,立刻就有兩個黑臉漢子滿臉煞氣地走過來。但是單湛這種人怎么可能會害怕,他擼起袖子就迎上去,走了兩招就將那兩個大漢撂倒在地。 眼看著隔壁又陸陸續續出來幾個人,單湛卻沒再迎上。反而閃身一扭,抓起梁曼就往樓下跑去,邊跑邊小聲提醒:“快走!別回頭看!” 梁曼不明所以。雖然已經聽到了單湛的話,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后悄悄撇了一眼。只見隔壁雅閣中所有大漢魚貫而出,只留下一個帶著帽子的老頭,以及桌子旁坐著的一位玄衣少年。 少年劍眉星目,面容俊美。此時卻滿臉戾氣,如毒蛇一般陰冷地死死盯著梁曼兩人。 梁曼隔著斗笠與他對上了眼神,瞬間就被他的眼神刺的打了個寒顫。她趕緊跟上單湛的步伐,一同沖出妓坊。 . 兩人跑出來后,回頭看了看那幫人并沒有跟上。但還是不敢停歇,干脆一口氣跑回客棧。 直到關上了房門,兩個人才都松了口氣。單湛倒了兩杯茶,喘了口氣:“好險好險?!?/br> 梁曼坐在一旁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認識那幫人嗎?” 單湛喝了口茶道:“不認識。但是我摸出了他們身上的衣服?!?/br> “衣服?他們的衣服有問題嗎?” “相當有問題啊,他們身上的布料,可不是平常百姓家能用得起的?!眴握磕笾璞瓏@了口氣,“要是我猜的沒錯的話,這些人恐怕全是官家的人?!?/br> “官家?難道…”梁曼驚訝道。 “沒錯,”單湛正色道,“看來,不知道是那個大官家的小公子偷跑出來玩,被咱們給撞上了。還好咱倆跑得快,要不這可不就壞事了?!?/br> 梁曼了然地點點頭。 “不過其實也沒什么,”單湛道,“他們就是追上來你也不用擔心。就他們那幫人的能耐,我和許卓兩個全部對上也是綽綽有余。哼!要是剛才許卓也在,我們兩個早把他們打的落花流水了,哪里還用得著跑路!” “…都怪老許!讓他一起來他非不,這個家伙可真不合群!” “人家許大哥明明是潔身自好好不好。才不和你似的,一天到晚的沒個正經樣子?!?/br> 單湛馬上反駁:“胡說!你怎么知道他是潔身自好!” 梁曼立刻睜大眼睛豎起了八卦的耳朵:“那你的意思是…?” 單湛心虛地咳嗽兩聲:“呃…我的意思是,他雖然沒有和我一起逛過花樓,但不代表他不能自己偷偷去…” 梁曼翻了個白眼。 看到梁曼不屑一顧的眼神,單湛又再次提高嗓門:“那你可知他為什么從來不去逛花樓?” 梁曼又再次睜大眼睛豎起耳朵:“難道說…?” 單湛頗有深意地點點頭,滿臉沉痛:“沒錯,我已經懷疑很久了…一個男人,從不近女色,也從沒對任何姑娘產生好感,只能有兩種原因!” 梁曼的眼睛頓時亮起來。 “第一,他不能人道?!?/br> 梁曼倒吸口涼氣。 “不過人不人道這個我們還無從考究,所以此處暫且不討論這種猜測。我個人認為,可能性最大的是第二種?!?/br> 梁曼贊同地點點頭,又趕緊捅捅他催促:“第二種是什么?” 單湛摸著下巴,搖搖頭嘆口氣:“第二種很簡單,也很殘酷。他不好女色,那么他也只能好龍陽了…也就是說,許卓——我的好兄弟——他很有可能喜歡的是男人!” 一邊說著,單湛一邊沉痛地捶著桌子:“然而這么多年以來,也只有我一個男人常年伴他左右,他身邊也只有我一個朋友。所以我們可以合理地推測出這樣一個結論…” “許卓,他不愛女人,只愛男人。而他愛的那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我!” 信息一下子涌入的太多,梁曼整個人都震驚了。 她呆愣了好久,喃喃道:“你還別說,這么一想還真有這種可能。而且你倆確實還挺好磕的…” “是吧?你也是這么懷疑的吧?”單湛雖然聽不懂好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直接給無視了。他興奮地自我陶醉道:“我早就懷疑他暗戀我了!畢竟本人是這么的英姿颯爽氣度非凡,男人會愛上我也不是沒道理的,誰叫我這人就是魅力大呢!” “不過可惜呀,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話鋒一轉,單湛故作傷感地搖搖頭,煞有介事地給自己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我這輩子只喜歡女人,就算他是我再鐵的兄弟,我也只能辜負了他的一片深情了…” 屋子的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單湛卻并沒有察覺,兀自搖頭晃腦地感慨:“你說我是不是該早點戳破這層窗戶紙,趁早打消了老許的這個念頭呢?” 看著門外走進來的人,梁曼將贊同的話全吞進肚子里。 許卓低頭擦著刀慢慢踱入,邊擦邊問:“打消我的什么念頭?” 單湛不覺有異,順從地接上:“自然是打消他愛慕我的念頭啊?!痹拕傉f完,他才發覺出不對勁,僵硬著將身子慢慢轉過去,就看到了身后提著刀的許卓。 單湛渾身一顫,訕笑道:“老許,這么巧啊…嘿嘿,你剛才不會全聽到了吧…” 許卓拎起刀對著燭火左右照了照:“也沒有都聽到?!?/br> 單湛舒了口氣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也就從你說我不能人道那個地方開始聽的吧?!?/br> 一滴冷汗從單湛的額角淌下來。 單湛強作鎮定道:“我突然想起我好像把東西落下了。你們先聊,我回去取?!痹捯粑绰?,他火速從凳子上彈起,勢如疾風般向門外飛去! ——然后又在同一瞬間被刀背哐地呼到臉上,啪唧一聲重重栽倒。 單湛捂著飚出血的鼻子痛哭流涕:“咱們不是好兄弟嗎?你能不能下手輕一點!…” 許卓提著刀冷笑:“打的太輕怕改不了你的嘴賤?!?/br> 等地上的單湛一下一下嗷嗷喊著挨完揍,許卓涼涼的眼神便掃到了一動不敢動的梁曼身上。 梁曼抖著舉起胳膊,哆哆嗦嗦道:“許大哥,不需要你親自動手了,我馬上就滾…” 躺在地上飆淚的單湛大吼:“別動我妹子!想動她就先從我的尸體上跨過去!” 然后許卓就施施然從他臉上踩過去。 梁曼來到了單湛旁邊,左右轉了幾圈十分為難地看著他。 單湛立刻感動了:“妹子,沒關系,哥一點也不痛!” 梁曼遲疑地說:“不是不是。我想說你在這躺著真的很擋路啊,你能不能往那邊挪一挪?我不想也踩著你的臉過去?!?/br> 單湛梗在喉間的一口老血終于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