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清若院子里的其他人聽見動靜也起來了,夏荷壓低著聲音打開門出來就看見秦戎正在往這邊走,躬身行禮,“奴婢見過王爺,王爺有事找姑娘嗎?” 身子卻擋著門口沒有讓開。 清若雖是個孩子,但是個不大不小的女孩子,秦戎又是個大男人,大晚上的夏荷即便知道秦戎的身份心里卻還是有些打鼓。 秦戎往前走的腳步停下,站定看著夏荷,“明早去找二管?!?/br> 夏荷心里一咯噔,還是點頭領命,“奴婢知道了?!?/br> 兩個人說話只會功夫,夏荷背后的門被打開了。 “姑娘怎么起了?!?/br> 清若還扯著衣服正在系帶子,看向外面站著的秦戎,“有事?” 秦戎點頭,走上前直接越過夏荷動作很快的給她系衣服的帶子,“有事?!?/br> 清若手閑下來了,挽起來的頭發睡覺之前夏荷給她放下來了,這會順順的披著,仰頭看秦戎,“要出去嗎?” “嗯?!?/br> 秦戎系好帶子,清若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抬腳先往外走,“走吧?!?/br> 夏荷在一邊看得著急,“姑娘……” 這大半夜的,去哪呀去。喊著清若就想上前跟著。 清若側頭看她,眉眼彎彎笑開,“沒事,別跟著我,”夏荷手腕上的鐲子是清若前兩天賞給她的,雖然看著材料不貴,但是花色十分好看,夏荷當時戴上去就沒摘下來過。清若視線往她手腕上看了一眼,“鐲子別摘下來?!?/br> 話題跳躍太大,夏荷有點跟不上,還是乖乖的點頭,“好?!?/br> 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了清若的院子,清若在前面走,秦戎在后面跟,一直到轉了彎她的院子門都看不見了,還是沒有聽見院子關門耳朵聲音。 秦戎卻兩個大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我們不從大門出去?!?/br> 清若無所謂的點點頭,停下腳步任由他拉著手,等著他帶領方向,“好?!?/br> 秦戎帶著她從墻邊出了府,外面一片黑,周圍都很安靜,兩個人落在地上幾乎沒有腳步聲。 她不需要睡覺,秦戎現在也不需要睡覺,秦戎帶著她直接出了城,現在他們兩速度完全用不著騎馬。 他在古塘城駐守多年,古塘城的方向他閉著眼睛都能分別,何況現在身體比原來更加的敏銳。 兩個人在山林間穿梭,速度不快也不慢。 在大半夜停在一片湖水旁邊的時候秦戎終于開口問她,“為什么要把我變成這個樣?!?/br> 清若坐在湖邊的大石頭上,月光灑著湖面,有點波光粼粼,但是她閉著眼,頭發被山間的風撫著往后飛揚的畫面比漂亮的湖面更有吸引力。 “我自己太久了?!?/br> 秦戎走過去手掌在石頭上撐了一下在她旁邊坐下,“你在那多久了?!?/br> “很久很久了,還沒有國家時候已經有意識了?!?/br> 最開始的國家建立,而后是朝代更迭,到現在到底有多少年秦戎都不清楚。 他沒有說話,身邊的清若睜開眼睛,迎著月光,透亮黑潤的眼眸里光暗琉璃,“時間太久了,即便是妖,也會害怕的?!?/br> 秦戎側頭看她,“我之前想要殺你,你都知道?!?/br> 他定定的看著她,她的五官精致漂亮,輪廓線條完美無瑕,點點頭,嘴角甚至帶起一點笑意,“沒有關系的,真的把我殺了也沒有關系?!?/br> “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以后漫長沒有盡頭的時間,這樣的補償太少了?!?/br> 秦戎身子僵了一瞬,“沒有盡頭?” 清若已經閉著眼睛,話語輕輕的,“不知道盡頭在何處,不過萬物皆有生死,只是現在還不知道盡頭在何處?!?/br> 秦戎緊緊握著拳背在身后,沒有盡頭的時間生命,光是聽起來,他現在都覺得有點恐怖。 “你的本體?” 清若睜開眼睛,轉頭看向秦戎,見秦戎認認真真看著她,便笑起來。 而后她的身體一點點蔓延出藤蔓枝條,除開秦戎坐的地方,向四周延伸延伸,往高處拔高挺升, 秦戎不知道過了很久,似乎特別久,又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間,方才原本他們面前巨大的湖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巨大的蒼天大樹,他坐在下方仰頭看,看不高樹枝盡頭在哪,往四周看,也看不到枝蔓延的盡頭在哪。 可是這棵樹十分漂亮,一點沒有因為巨大而影響到分毫,樹干和樹枝葉蔓都透著淡綠色的熒光在黑暗中一閃一閃,樹干的光要更淡更薄一點,而樹枝樹葉更亮一些,在夜晚甚至讓這一整顆大樹看上去很有透明感。 而秦戎很清晰可以看到樹干中間那里閃動最亮的綠光,而且頻率就像是心跳一樣,‘噗通、噗通……’和他身體里的節奏,一模一樣。 秦戎大概知道,他之前每次放走的血去了哪里,而她每次給他喝的東西,來自于哪里。 在夜晚有淡淡月光的時候,這樣似乎整個世界都透著淡淡瑩潤綠光的畫面太美好,秦戎不自覺地嘴角勾起了一點笑意。 不像妖啊,這哪像妖,像靈。 她恢復人身的時候秦戎轉著頭看了看周圍,還是和之前一樣,任何東西都沒有受到破壞,似乎剛才那么巨大的樹只是他的錯覺。 秦戎不自覺的想笑,看著踏著湖面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的小姑娘,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為什么是我?” 看見他這么笑,清若呆了一會,在水面上站了一下,偏頭,“不知道,就是你?!?/br> 秦戎帶出來的錢完全是為了給她用的,天亮之后他就帶著她出了山林之間進了城鎮,一路給她買吃的,在府里時候因為人多,只能控著她的食量,現在出來了,反正兩人一直在往前走,也沒有其他人,秦戎一路上帶著她經過城鎮,所有她說要吃的他都給她買,然后帶著在路上就讓她一直吃。 不用擔心她鬧肚子不舒服,只管買就成。 從蜀地到古塘城,快馬加鞭差不多半個月,他們的速度顯然不用,不過秦戎壓著時間,一路上帶著她邊吃邊玩還去看看風景,壓著時間進了古塘城。 古塘城是戰城,兵荒馬亂到處都是血跡或者是兵戎,空氣中常年彌漫的是血腥味和肅殺的味道,但是還是有百姓居住,大抵這里的百姓也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節奏,若是戰事嚴峻時候他們就搬著一直準備著的小包到山背后去住一段時間,戰事緩和下來再回來。 古塘城里這么多士兵,要吃飯要穿衣,軍隊要打戰顯然不能供應這么多,古塘城里住著的人,一半是祖祖輩輩在這里,一半是專為戰事中的買賣而來的,這些人不會住一輩子,到了錢存夠了,年紀大了,就會換到安穩的地方或者回到自己的故鄉去養老。但是古塘城里永遠不缺這些人。 古塘隔山而建,就是一座有了戰爭才建立起來的城,沒有精致漂亮的建筑,全是一股戰爭的感覺,建筑都是鐵血的冷硬。 山的那邊是國家,另一邊是敵國,古塘隔在中間。 到了古塘城前面一個城池時候,秦戎買了一匹馬,本來想買兩匹,但是沒錢了,都給她買吃的了,他原本以為帶出來的銀票已經足夠還可以剩下很多,后來發現是他小看了一個是吃貨的妖精。 好不容易省下來的錢買了一匹不算好的馬。 守衛的士兵看見騎馬來的人,先看見的是清若,她坐在前面,一個小女孩太漂亮精致,身下黑色的馬匹襯得她的皮膚更是白如凝脂。 太不像古塘城會出現的人。 而后才看到她身后的男人,先是有些不確定,等著馬匹越來越近呆住的士兵才大喊了一聲,“將軍!秦將軍回來了!” “真的?哪呢哪呢?” “那那那!真的!” 守衛的士兵一嗓子嚎開,不僅周圍的士兵湊過來了,就是城墻上站著的士兵們也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等到兩人靠近,秦戎拉著韁繩一揚,馬兒揚蹄發出嘶生停下呆住的眾士兵才急急全部上前跪下行禮,“參見將軍!” “嗯,起身吧?!?/br> 士兵們站起來,才發現他們將軍一把把馬兒身上坐著的小姑娘抱了下來。 動作之利落干脆,小姑娘似乎一點沒有受到這種突然的影響,一只手里拿著塊手絹里面似乎放著些點心,一只手拿著吃,被秦戎這么抱著嗖放到地上眼皮都沒抬一下。 秦戎摸摸她的頭,“我們先進去?!?/br> 說完之后一只手牽著她的手,一只手牽著馬。 愣住的士兵上前,“將軍,我來?!?/br> 秦戎把韁繩遞給他,“最近戰事如何?!?/br> 第25章 、秦戎(10)已替換 秦戎牽著清若進屋的時候秦罩正在泡茶。 他站在桌子后面,古塘城中是軍衙,而軍衙里的主屋是秦戎的房間,因為是戰成,其他事情上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房間簡單粗暴,只有日常的用品擺放。 進屋是書房加平時的議事廳,后面中層是秦戎平日在屋里吃飯的地方,不過大多時候秦戎都在營里吃,后面就是寢屋。 古塘城最不缺空地,所以軍衙占地很寬,房間少,但是每一個都很大。 秦戎的屋子外間也很大,里面柜子很少,正中間是戰場沙盤,旁邊一個大的空桌上放著一些沙盤用具,后面主桌是一張比秦戎蜀地府里還要大和寬厚的木桌,沒有任何花紋裝飾,就是一個簡單至極的大木桌,下面四個穩固的圓形桌腿。 秦戎不在,雖然還有副將,不過秦罩也是副將,而且他是秦戎從小身邊帶上來的人,再加上宮里面的有意為之,所以秦罩是主要的代替主事,秦戎的書房議事廳就變成了秦罩在用。 大門大開著,秦罩站在寬大的桌子后面泡茶,泡茶的茶碗,茶杯,都比尋常大和素簡,一看就知道不是為了品茶的閑情雅致,真的只是泡茶喝。 秦戎牽著清若進屋之后順手帶上了門,另一道門清若也關上了,秦戎原本嚴肅的臉就帶出了一點笑意。 秦罩自然已經知道秦戎回來帶了個小女孩,原本以為秦戎不會帶著小女孩過來,沒成想是兩個人來的,泡茶的動作頓了一下,又拿出一個茶杯放在桌子前面。 秦戎帶著清若走到桌子前坐下,桌子后面只有一個厚重的大椅子,那是秦戎原本的椅子,外面卻放了一排稍微小一些的椅子。 秦罩站在桌子后面泡茶,等兩個人坐下后雙手捧了茶杯放到秦戎面前,神色淡淡,只字未言。 而后又單手拿了茶杯彎腰放到了清若面前。 秦戎不開口,秦罩也不開口。 旁邊坐著的清若腿短,椅子坐在腳離著地面一晃一晃的,拉過秦戎的手,從他袖子口袋里掏出早晨買吃剩的糕點。 一層一層打開開始吧唧吧唧。 秦罩的感覺有些神奇。 他自己面前也放著一杯茶,只是沒坐,一直站著。 清若吃著糕點,背靠著椅子,仰頭看他,口吻說不上是干凈的奇怪還是明知而故作的嘲諷,“秦戎不在的時候你又不是沒坐過,這會還站著干什么?!?/br> 秦罩一笑,倒是落落大方的坐下,還抿著笑意朝清若點了點頭,“秦罩見過姑娘?!?/br> 清若嘴巴吧唧吧唧,揚眉睨著秦罩,點了點頭,“這聲見過我收下了?!?/br> 秦戎轉頭看她,模樣很認真,含著東西在吃的小臉有點圓潤,繃著嚴肅認真的神情莫名的有趣。 秦戎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神情縱容。 秦罩轉頭看秦戎,“你變化真大?!?/br> 至少之前,他跟了秦戎快二十年,也無法想象秦戎對一個女孩擺出這么溫柔縱容的模樣是何種畫面。 秦戎轉過頭,“我記得,你和秦深都是父親挑到我身邊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