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沒有,還單著,指著有人幫我做媒呢?!?/br> “個人事業得抓緊??!” 何隊長聽著笑,繼續幫他介紹:“這是阿界、邁邁、平安,都來了三年多,這是阿旺,不用我介紹了吧,六年的老人了?!?/br> 一個個輪下去,“章欣怡、陸適,是今年新加入的志愿者?!?/br> 陸適正在吃面條,隨意地跟對方點了下頭,都不看人臉,完全不當回事。 胡隊長笑了笑,小聲說:“這人有點意思?!?/br> 何隊長拍拍他的肩膀,繼續,“小鐘,這也不用我介紹了吧?!?/br> 胡隊長一愣,仔仔細細將鐘屏從頭打量到腳,看得陸適連面都不吃了。 胡隊長驚嘆:“哎呀我的媽呀,小鐘都長這么大了,當年穿著校服硬闖sr的時候,才這么點兒——”他比劃到自己嘴巴,“現在都長這么高了?!北葎澋奖亲?。 鐘屏筷子插在面碗里,大大方方伸手過去:“老胡,你四年前見到我的時候也是這句話?!?/br> 胡隊長哈哈大笑,跟她握手,“你呀,一點都沒變,連長相都是,怎么還一副學生樣??!”又看著她的面碗,“怎么樣,吃不吃得飽?吃不飽跟胡叔叔走,我那里有飯菜,夠你吃撐?!?/br> 鐘屏說:“那你走的時候記得叫我?!?/br> 胡隊長又大笑。 兩個隊長許久未見,到一邊敘舊,鐘屏繼續吃著自己的面條。 陸適靠過去:“老熟人?” 鐘屏點頭:“我當年要求加入sr,歲數太小了,何隊長他們都不肯,全都趕我走,就只有胡隊長,他性格像老頑童,力排眾議,把我留了下來?!?/br> 陸適有心問當年的情況,見她大口大口的又吃上了面,搖頭笑了笑。 兩個隊長在不遠處抽煙聊天。 何隊長:“這邊結束之后,要是有空,去南江市,大家聚一聚?!?/br> 胡隊長點頭:“是該聚聚,把你兒子也帶出來,這么一算,他都快念高中了,長成大小伙子了吧?!?/br> 何隊長笑道:“小孩子長得快,你路上碰見一定認不出他?!?/br> “哈哈!”胡隊長又問,“老霍這幾年怎么樣?” 何隊長頓了頓,抽了口煙,嘆氣:“不能說不好,也不能說好?!?/br> 胡隊長:“什么意思?” “他的五金店經營的不錯,吃喝不愁,有點小錢?!?/br> “那不是挺好!” “我還沒說完呢,他那個老婆——前妻!”何隊長道,“得了癌癥,他一直給她花著錢,自己的事也不著急,她那前妻前段時間聽說快不行了,現在還撐著呢,不知道等我們回去的時候……” 胡隊長唏噓:“老霍這人……哎……等到時候,把他也叫出來?!?/br> 吃飽喝足,鐘屏洗漱一下,跟陸適道晚安。 陸適也沒提再去小樹林的事,拍拍她的頭,說:“早點睡,看你這黑眼圈?!?/br> 鐘屏:“……”昨晚為什么沒睡好,她不愿再去想。 回帳篷收拾東西,把背包塞得滿滿的,確定明早離開時不會手忙腳亂,鐘屏累癱,往席子上一躺。 閉上眼,突然想起陸適,不知道他明天怎么安排…… 鐘屏坐起來,呆了一會兒,鉆出帳篷。 外面沒見人,她走到陸適的窩,里面一團黑,叫了兩聲:“陸適,陸適!”沒人應。 邊上帳篷拉開,“他還沒回來?!?/br> 鐘屏問:“他去哪兒了?” 高南說:“不知道,估計就到處走走,你找他有事?他回來了我跟他說?!?/br> “沒事,你休息吧,晚安?!?/br> “晚安?!?/br> 鐘屏在路上找了找,依舊不見他人影,突然想起什么,她望向小樹林的方向。 陸適躺在一棵樹下,枕著頭,翹著二郎腿,也不嫌地上臟。 月亮高掛,頭頂樹葉都能看清,明天應該是個好天。他東想一茬,西想一茬,頭腦接著放空。 不多久,聽見腳步聲,和樹葉摩擦聲。 陸適撐起來一些,望向前方,小手電打出一束微弱的光,有人輕聲喚道:“陸適?” 陸適猛地翻身坐起:“我在這兒,你怎么過來了?” 人影漸近,終于穿過小道,走到陸適跟前,“我去你帳篷,沒看見你?!辩娖恋?。 “找我有事?”陸適拉她,“過來?!?/br> 鐘屏沒答,問他:“你跑這里來干什么,黑燈瞎火的?!?/br> 陸適沒正經地道:“曬個月亮?!?/br> 鐘屏手電往他眼睛一照。 陸適躲開,笑了笑,拉住她說:“陪我坐會兒?!庇峙呐淖约旱耐?,“地上臟,坐這兒?!?/br> 鐘屏衣服褲子新換,睡覺還要穿這套,確實不想弄臟,陸適見她猶豫,干脆用力一拽。 “啊——”鐘屏低叫,摔在他腿上。 陸適將人抱住,往樹上一靠,說:“你還是挺沉的啊?!?/br> “……我有肌rou?!?/br> 陸適捏她胳膊:“哪兒呢?肱二頭肌藏起來了?” 鐘屏甩了下,挪一挪,在他腿上坐穩,手電引來飛蟲,她把電筒關了,問:“你真是來曬月亮???” 陸適一笑:“你猜?!?/br> “ ……” 鐘屏說:“是不是見到了今天打撈上來的……心里不舒服了?” “瞎猜什么呢?!?/br> “第一次是這樣,其實你看大家剛才照常聊天說笑,他們心里也都不太好受,你不是唯一的?!?/br> 陸適戳她臉,“你怎么不哭鼻子?人家哭得多慘?!?/br> “人家”顯然指章欣怡,鐘屏撇嘴,摸了下自己被戳的臉,說:“我沒那么脆弱,這些年下來生死常見,我心理素質要這么差,根本不能繼續呆在sr?!?/br> 她說著,摸摸陸適的臉,“你是害怕,還是難受?” 她的手又軟又暖,動作太溫柔,聲音又輕緩,陸適在她手心蹭了蹭,貼住她的脖子,喟嘆:“真舒服……” 鐘屏:“……” 陸適悶頭笑了笑,在她下巴親了一口,才正色道:“不算害怕,也不叫難受,就心里有點不得勁?!彼娖恋念^,問,“你一個小姑娘,怎么膽這么肥,受這些罪干嘛?” “這不是受罪,”鐘屏說,“我覺得挺好的?!?/br> 陸適“嘖”了聲。 鐘屏靠他懷里,抬眼能透過樹葉看到月光,撓撓胳膊,說:“明天天氣應該不錯?!?/br> “嗯?!?/br> “你明天……回南江,還是繼續跟我們一起?” 陸適抬頭看她,明亮月色下,她雙眼水潤,半晌,他問:“你希望我跟著?” “……也不是,你來主要是為了捐獻物資,公司里肯定一堆事等著呢,別耽誤正事?!?/br> “真心話?” 鐘屏點頭:“嗯?!?/br> “那我回去了……你什么時候回來?” “大概……快的話三四天,應該不會超過十天,具體看上面安排?!?/br> “……會想我么?” “……” “會不會想我?” “……” 掐住她的腰:“說!” “……我怎么知道,你走了我才知道?!?/br> 陸適貼著她的脖子笑了笑,手上移,又摟住她,突然摸到一個疙瘩,他抬起她胳膊,低頭看。 是一個碩大無比的蚊子包。 陸適拇指蹭了幾下,看向鐘屏。 鐘屏自個兒撓了撓,說:“我被蚊子咬,包就這么大?!?/br> “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包?!?/br> “……” 陸適又用拇指蹭了幾下,突然低下頭,貼住。 鐘屏微微一顫。 陸適舔過,用牙齒輕輕地咬著蚊子包,過了會兒,嗑出一道印子,往下繼續磕,像用指甲掐似的,留下密密麻麻的齒印。 原本蚊子包癢得難耐,這會兒,癢感漸漸消失。 “還有蚊子包么?” “……沒了?!?/br> 陸適下巴擱她肩膀,輕輕嗅著她,手臂越收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