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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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靜思瞇著眼睛點頭,臉上明顯寫著:您是皇上,您說什么是什么! “若說陳壽有什么長處,莫過于結了樁好姻親,生了個好兒子。這次如此識情知趣,應該是得到了袁祭酒的提點?!?/br> 嚴靜思:“國子監祭酒袁拓袁大人?” 寧帝頷首,“正是?!?/br> “我聽母親提過這位祭酒大人,曾幾次三番登門邀請齊先生入國子監開堂授課,態度極為誠懇?!惫蠋状翁峒?,嚴靜思對此印象深刻。 “齊先生乃當世鴻儒,天下讀書人莫不想聆聽一二教誨,袁大人素來敬賢惜才,難得齊先生有意留京,他自是不愿輕易放棄?!睂幍酆錾锌?,“齊先生那般超然灑脫不拘俗物的性情,偏偏看中了南弟,也是冥冥之中的造化??!” 細細品來,寧帝這話里竟有些羨慕。 嚴靜思抄起茶盞借著低頭喝茶的動作掩飾臉上的糾結。 超然灑脫?不拘俗物?齊大儒? 呵呵! 如果有可能,嚴靜思真想猛搖寧帝的肩膀勸他快醒醒,那老頭跟自己談生意殺價的時候可是要多市儈有多市儈呢!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名不可風傳,皆坑矣。 寧帝的態度,嚴靜思算是大致了解。 秋風掃地方叛軍,冬雪壓邊境兵威;烈油烹宮變余孽,溫水煮結黨門系。 短短半個月之內,集結在潼關城外的叛軍被朝廷正規軍利落剿除。與此同時,坐落在西起河西東至遼東的北邊境線上的九大軍事重鎮一夜間烽火相傳,宛若一道蓄勢待發的火弓,直指家門口環飼的豺狼! 大寧是瘋了嗎,竟然想多邊開戰! 北地苦寒,冬季本就不適作戰,各國邊境增兵本意在于聯手威逼,而非真戰,待大寧妥協許以和談好處,自然退兵。就如羌狄使臣所構想、承諾的那般。 然而像北地朔風一樣殘酷的現實是,原說足以拖住潼關兩衛的叛軍被悄無聲息調集而來的大寧衛軍火速剿滅,更是在他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九大軍事重鎮開啟了應戰狀態。這種情況下即便大寧多邊開戰壓力倍增,但對上無十足準備開戰的他們,最后結果如何還真不好下定論。 于是乎,四國使臣身負和談國書相繼啟程,奔赴同一個目的地——大寧都城。 就在四國使臣啟程的同時,寧帝的傷況終于明朗化,前朝后宮都為皇上的“轉危為安”大大松了口氣。 不過也只是松了口氣而已,皇上的傷沒有大礙,就意味著清算宮變主犯的時刻到了。 乾寧宮東暖閣。 嚴靜思親自動手伺候寧帝正冠整袍,稍稍猶豫后再次確認:“確定要如此安排?” 寧帝淺淺一笑,篤定地點了點頭。 既然圣心已定,嚴靜思也不再贅言,目送寧帝出了殿門,隨即吩咐康保將康王請到華陽殿。 華陽殿坐落于內廷東側,是距離奉先殿最近的宮殿,為先帝晚年靜思打坐之所,前殿后寢,寢、殿之間以穿堂相連。 康王一路被引著從華陽殿的側門而入,穿園過庭,最后在主殿后檐所接穿堂上見到了皇后娘娘。 拱手見禮后,康王迅速打量了一下周遭,疑惑著開口:“皇嫂,這是......” 嚴靜思回以安慰的淺笑,輕聲道:“澤弟稍安勿躁,自除夕夜之變后,皇上數次駁回你的請見,實則另有隱情,只是苦于不知該如何開口才能盡量減輕對你的沖擊和傷害。再三思量之下,才有了今日的這場安排。稍后無論聽到什么內容,我都希望你能盡力控制住情緒聽到結束,可以嗎?” 賀重澤臉上的血色瞬間抽離,抿緊嘴唇沉默了片刻,啞聲道:“是和我母妃有關吧?” ☆、第77章 殿外聽審 眼前的少年錦衣玉冠,像他的兄長們一樣繼承了賀家男人的窄腰長腿,兩人并肩而立,嚴靜思已經占不到身高的優勢,然實際上,到底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奈何,生于這帝王之家! 盡管心有不忍,嚴靜思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自除夕夜宮變之后,寧帝不僅駁回了賀重澤面圣的請求,還一并限制了他進出鄭太妃寢殿。 幾次請求未果,賀重澤必定心生疑竇,這也是寧帝為今日的到來提前給康王做了心理上的緩沖。 不得不說,寧帝對這個兄弟的用心,嚴靜思深感佩服,打從心里也不想他的一番心思空付。 “確是與鄭太妃有關?!眹漓o思拍了拍少年尚顯單薄的肩膀,誠言道:“這件事雖然交由宗人府秘審,但內里牽扯甚為深廣,更是與你密切相關。故而,皇上認為,與其定案后讓你從旁人口中得知內情,不如讓你親自旁聽案件的始末?!?/br> 少年賀重澤雙眼泛紅,但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緒,在皇嫂嚴靜思的示意下上前半步,兩人并肩面朝內大殿而立。 相較于成王逼宮案的三司會審,眼下這場明顯極為低調,除了大殿寶座上臉色還有些蒼白的寧帝,主審的就只有宗人府的三位堂上官:宗人令慶親王賀綸、左宗政柴燾、右宗正汪佺。 圣命在前,慶親王也不拖沓,淡淡看了眼堂下強作鎮定的鄭太妃,直接命人將人證、物證一一呈上堂,鐵證面前,鄭太妃臉上的血色被一點點抽干,預想的辯詞半句也沒機會說出口。 “鄭氏,你可知罪?!”鐵證確鑿,無論鄭氏認或不認,對慶親王來說都沒什么區別,多此一問,不過是成全了流程。 這一點,鄭太妃自然也明了。是以,適才生路被逐一堵死的過程中生出的惶恐慌措漸次平息,顯露出行至窮途放棄掙扎的坦然。 “是我眼拙,竟錯看了皇上的果決?!编嵦囊暰€掠過眼前的主審官慶親王直接看向寶座上的寧帝,重重嘆息了一聲,似惋嘆,又似遺憾,“若知你能將這皇位坐穩,我又何必苦心籌劃至此!” 慶親王心下一凜,當即出聲喝止:“放肆!” “無妨?!睂幍厶謹r下慶親王,面色不改地看向寶座下猶站姿不動的鄭太妃,“趁著最后一次機會,將話說清楚也好?!?/br> 寧帝身體微傾,斜倚在寶座的扶手上,坐姿稍顯慵懶,眼底卻是尖銳的嘲諷,“事到如今仍要自欺欺人,還真是你一貫的作風。成王的確處心積慮篡謀皇位,且心思狹隘、手段狠絕,可即便他成事,就算容不下靖王,容不下懷王,也不會對康王下手。一個十二歲的皇子,沒有前朝臣工的根基,沒有實權在握的外家,悠悠眾口之下,成王何必容不下他。說到底,不過是你自己對極上之位的執念罷了。如果朕猜測得不錯,你背后的這些動作十八弟應該并不知情吧?或者說,是你根本就不敢讓他知情?!?/br> 內心最深處的忌憚被揭開,想到兒子知道真相后難以自處的境地,鄭太妃只覺得心如火炙,更痛恨寶座之上翻手間掐住她七寸的寧帝,“天家無父子,更無兄弟,誰能保證一時的安虞能持續一世。既然有希望手執刀俎,何人會甘于屈居魚rou!” “你與成王又有何異?不,成王若得事,還能有一二兄弟活命,若讓你成事,怕是一個也容不得?!庇心敲匆凰查g,寧帝是真的生了殺念,“你最后的倚仗,不就是朕對兄弟情的顧念嗎?” 鄭太妃心中冷顫,不顧僭越深深看了寧帝兩眼,卻無法看透他話里是否另有深意,一時分寸大失,急聲道:“皇上該不會是要悖逆先帝的臨終遺訓吧?!” 寧帝挑了挑唇角,“父皇的臨終遺訓你竟也知道,馮貴對你倒是言無不盡,忠心得很!只可惜啊,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瞎了眼?!?/br> 此時若馮貴在場,不知看到鄭太妃臉上的鄙夷之色該會如何反應? “乾武四十年,馮貴奉命南下甄選秀女,到永州府短短三日后,你在府衙卷宗庫里存檔的戶籍就被秘密篡改,未雨綢繆至此,不得不讓人贊一句好算計。只可惜,成于此也敗于此。如果不是馮貴得知真相后憤恨不甘坦白了一切,朕也不會順利掌握這么多的人證物證?!?/br> “果然是那個狗奴才!” 寧帝無意再欣賞鄭太妃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緩緩起身,“昔日對父皇的承諾,朕自不會食言,更不會因為你而遷怒于十八弟。至于你,自會有應有的懲罰?!?/br> “皇上若能不讓澤兒知情,我愿自行了斷以償罪孽!”鄭太妃見寧帝起身要走,忙屈膝跪地叩首懇求。 穿堂中,少年康王聽聞鄭太妃這句話握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犯上作亂,其罪當誅,母妃的罪行可謂死有余辜,可身為人子,又怎能眼睜睜旁觀? 但轉念想到皇兄對他多年的回護栽培,以及直至今日仍不改變的信任,想要邁出去的腳步就如墜千斤。 嚴靜思將少年的糾結與兩難看在眼里,卻始終沒有出手阻攔。這是寧帝用自己的鮮血為他設計的一場試煉,無論最后的結果如何,最起碼,應該是真實的。 時間在凝滯的空氣中緩慢流逝,嚴靜思終是不忍,抬手撫上少年的肩膀。 即便壓抑到渾身顫抖,仍是牢牢困住了腳步。 嚴靜思閉了閉眼,眨下眼底的溫熱,心想:夠了,寧帝的血沒有白流! “你還真是自私!”寧帝看著跪倒在大殿中的鄭太妃,怒極冷笑,“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朕今日應了你所求,他日十八弟必定從旁人口中得知所謂的真相,屆時你讓他如何自處?朕不介意他對朕心生怨懟,因為朕知道,天下人誰會反朕,他也不會。朕怕的只是他會為難自己。你盡管放心,朕不會殺你。不過不是因為你罪不當死,而是朕不能讓你毀了十八弟?!?/br> 癱坐在冰冷的地磚上,鄭太妃自覺身體里的氣力仿佛一瞬間被耗盡,連聲音都帶不出悲喜。 “當年執意將皇子交由生母撫養,皇上可曾后悔?” 如果不是因為場合受限,嚴靜思就要問候鄭太妃的老娘了。 “在這偌大的后宮中,一個沒有母親庇護的皇子會活得如何艱難,恐怕沒人比朕更清楚。你也不必存意挑撥,將來朕的孩子,必定都會養在生母身邊?!睂幍坶L身而立,睥睨階下形容憔悴的鄭太妃,無關悲喜地淡淡道:“心機深沉手段陰狠如你,不也將十八弟教養得文武雙全、孝悌謙恭?叛上作亂本罪無可恕,你這次能逃過一死,并非朕的一念之仁,只因你為大寧皇室教養出了一位優秀的皇子。朕不奢望你對朕有所感念,只希望你能看在受了十八弟蔭庇的情分,日后真正替他著想,莫要再讓他陷入自困的境地!” 嚴靜思不知道大殿內的鄭太妃此時如何神情,但自己卻是悄悄松了口氣,轉念又被自己這番反應打擊到。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的潛意識里已經認定了會與寧帝擁有子嗣。 嚴靜思:我十分需要靜靜! 殿內終于響起皇上起駕的唱行聲,宣告嚴靜思的任務接近尾聲。 “去吧,皇上在奉先殿等你?!?/br> 康王迅速回過神,壓抑著眼底的迫切恭敬拱手,語音微顫著道:“臣弟先行告退,擇日再來拜謝皇嫂!” 嚴靜思也不同他客氣,應聲后目送他離去。 侯在不遠處的挽月和康保迎上前來,挽月將皇后手里沒有多少余溫的手爐換了個熱的。 大冬天的站在穿堂里聽墻角實屬遭罪,由于不能隨便走動,尤為凍腳。嚴靜思走了百余步,覺著雙腳完全恢復了知覺后方才上了康保一早準備好的軟轎速速趕回廣坤宮。 “娘娘,奴婢再給您盛碗姜湯吧?”鶯時無視自家主子捏鼻子咧嘴的痛苦狀,硬著頭皮道。 經槐夏之手熬煮的姜湯,鮮姜分量十足,辣味濃郁,除濕去寒的功效那是得到過洛神醫認可的。 可是對嚴靜思來說,這聞著就辣眼睛的姜湯簡直與噩夢無異! 看來,是時候和寧妃商量商量適當削減各宮鮮姜的供配量了…… 第二碗姜湯捧在手,嚴靜思噙著兩汪熱淚運氣再運氣,終于攢足了一飲而盡的勇氣,忽聞得屏風外紺香的聲音響起,說是皇上派人來知會,晚膳要過來用。 這一瞬間,寧帝的形象變得格外可親可愛!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么“真材實料”的姜湯怎能不省下分享給皇上呢?! ☆、第78章 不速之客 第78章 盡管這么被盯著灌了兩碗姜湯,午后小憩時嚴靜思還是發起了熱,康保忙到太醫院喚來了當值的沈遷。 “沈太醫,娘娘的情況如何了?”一見沈遷收手,站在床榻邊的挽月忙不迭出聲詢問道。 沈遷一貫慢條斯理地回道:“不必擔心,娘娘的身體并無大礙,只是寒氣入體,加之體虛,這才發作,服用兩副藥便可退熱。只是......” 沈遷站起身,向靠在榻上的皇后拱手進言:“恕微臣斗膽直言,洛神醫雖妙手解除了娘娘的固疾,但重在調養。而調養,則重在靜心,思慮過重實乃大忌?!?/br> 迎著嚴靜思含笑的目光,沈太醫的話說到最后也自覺有些氣虛。身居后位的后宮之主,多年來還背負著棄后之名,這樣的一個人,和她談靜心,談思慮過重的危害,仔細想想的確是有如笑談。 思慮過重不過傷神、傷神,而思慮不全,一個行差踏錯便是害了性命。孰輕孰重,長點心的人都能作出判斷。 “沈太醫所言極是,本宮定會謹遵醫囑,盡力而為?!眹漓o思承下沈遷的善意醫囑,并且切切實實鄭重記在了心上。 愛自己這種事,是指望不了別人的,唯有自己才可靠。這個道理,嚴靜思上輩子就領悟了,并踐行始終,這輩子自然也不會寄希望于旁人。 當然,別人之愛如錦上添花,如有幸得之,嚴靜思也不會拒絕。想到郭氏、嚴牧南、泉州郭家和洛神醫等人,嚴靜思心中滋生出涓涓暖流,這種情愫對于上輩子的她來說陌生得宛如櫥窗里奢華的展品,始終隔著一層穿越不了的玻璃,現下卻是切切實實握在手里。 這一刻,嚴靜思前所未有地興起了愛護好自己的斗志。唯有自己好了,才有余力顧好自己在乎的人。心里有所牽掛,是弱點,同時更是動力。此間深意,嚴靜思這輩子方才有切身感受。 這種感覺還不賴,嗯,如果能忽略掉腦海中寧帝一閃而逝的面孔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