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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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沈遷所說,服過藥后小睡一覺醒來,嚴靜思的精神恢復了大半,等到傍晚時分寧帝過來時,她額上的熱度已經徹底退去,神色恢復如常。 “感染了風寒怎的沒讓人通傳一聲?”寧帝在嚴靜思身旁坐下,伸手探了探她額頭,感覺觸手溫熱,方才松了口氣,“太醫怎么說?” 對于寧帝自來熟的略顯親密的舉動,嚴靜思挑了挑眉,泰然受用,緩聲道:“小小風寒而已,喝了姜湯也服了藥,沒什么大礙,也就沒有叨擾皇上?!?/br> 寧帝又仔細打量了一番近前的面容,確定嚴靜思確是沒有勉強,這才舒展了眉心,“還是明日宣何掌院過來親自請一次平安脈吧,風寒之癥可大可小,謹慎些更穩妥?!?/br> 宮里的太醫們,沒病也能開出兩劑中庸藥,何掌院身為太醫院資深老大,更是深諳此道,想到即將面對的“苦口良藥”,嚴靜思只覺得舌根微微泛起苦味。 君恩難受??! 分享之情再度熊熊燃燒,當天晚膳,嚴靜思不僅“盛情”招待寧帝連灌了兩碗分量十足的槐夏牌姜湯,更是讓人備了雙份的姜湯和湯藥送到了康王暫住的寢殿。 漱了兩遍口,寧帝覺得口腔里仍殘留著姜湯頑固的辛辣味,呼吸時伴隨著空氣吸入,唇齒間清涼彌繞,效果堪比醒腦提神的薄荷涼油。 躺在床榻里側,看了眼時不時揉心口的寧帝,嚴靜思默默偏過頭咬牙忍下滾到舌間的笑意。 槐夏熬的姜湯,一碗喝下去,從嗓子眼到心口,一路*辣的感覺足能持續兩刻鐘,寧帝一口氣灌了兩碗,效果可想而知! 寧帝平生第一次知曉姜湯竟還有提神的功效,一時睡不著,就閑話家常似的念叨著眼下幾件亟待解決的事務,其中一件便是暫時封禁的司禮監,話中透露著想要提拔康保的意思。 嚴靜思偏頭看向寧帝,一臉的誠懇坦然,“皇上,沈太醫之前為臣妾診脈時留下醫囑,說是需要靜心調養,多慮是大忌?!?/br> 所以,費腦子的事兒您做主就是,真的不用顧慮我! 寧帝渾然聽不懂言下之意,徑直道:“這段時間以來屢有變故打擾你靜養,幸而現下局勢已初穩,待天氣回暖,朕便陪你到皇莊好好靜養些時日?!?/br> 彎了彎唇角,寧帝順勢道:“在那之前,康保就代掌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吧?!?/br> 得,皇上一句輕飄飄的話,保公公就開始了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往返于廣坤宮與司禮監的忙碌生活。幸而皇上在解封司禮監的時候收回了批紅權,算是挪走了康保頭上的一座大山。 景安五年,正月二十三,先帝冥誕。 鄭太妃上表陳情,稱因先帝數番入夢,追思輾轉夜不成寐,故請常住靜水庵為先帝祈福。 寧帝駁回奏請,鄭太妃再度上表,如此往復三次,寧帝終被鄭太妃的誠意感動,準奏。 就在鄭太妃的儀駕緩緩而行駛出京郊地界之時,身負議和國書的四國使臣也抵達了大寧都城。 四方館北賓客館,第三次覲見寧帝的請求被敷衍著駁回,四國使臣的臉色非常難看。每耽擱一日,就意味著陳列在邊境的大軍多消耗一日糧草,這只出不進的局面損耗的不僅僅是帑銀,還有士兵們的斗志。 大寧有句老話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回他們算是切身體會到是什么意思了。 任是心中再憤懣不滿,四國使臣也不得不斂下之前的傲慢優越,放低了姿態,日日上表請求覲見。 如此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終于在七天后等來了傳召的圣諭,若非顧忌著使臣的身份,四人險些淚灑當場。 東廷小朝會,寧帝召見四國使臣。嚴靜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散朝后了,這事她本無心分神理會,只是定遠侯府派人送來消息,說是收到了羌狄使臣的拜帖。 “母親是何意思?”嚴慶嚴大管家親自前來傳信,嚴靜思猜到母親應當是有所想法。 嚴慶如實轉達主母的意思,道:“太夫人的意思是不妨先見一面,探探對方的來意,就是不知是否會給娘娘這邊帶來不便?!?/br> “只有羌狄的使臣遞了拜帖?”嚴靜思問道。 “是?!?/br> 這就很有意思了。 嚴靜思也興起了好奇心,表態道:“就按母親的意思做吧,我這邊無須擔心,稍后會向皇上稟明此事?!?/br> 得到皇后娘娘的準允,嚴慶心中踏實地告辭退下。 “娘娘,戶部尚書林大人求見?!柄L時進來稟道。 嚴靜思挑了挑眉,暗想:皇上這會兒應該還在御書房召見四國使臣,林遠身為內閣重臣,這會兒怎么跑這兒來了? “請到前殿書房吧?!?/br> 鶯時應聲前去傳令,嚴靜思也不耽擱,起身由挽月等人伺候著將厚斗篷、暖手筒等一應保暖物什套上身。 這場風寒雖然不嚴重,來得快去得也快,但終究耗損了不少體力,裹得嚴嚴實實一路走來額頭竟沁出了一層虛汗。 “娘娘,您風寒才剛好,沈太醫再三叮囑還需靜養些時日,實在不宜如此cao勞?!蓖煸滦奶鄣匾巹竦?。 嚴靜思退下斗篷,輕輕嘆了口氣,“最艱險的幾步都挺過來了,總不能在最后這幾步松懈下來。你們放心,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不會逞強的?!?/br> 這話若換做之前的皇后娘娘說,挽月定不會相信,但自從墮馬受傷醒來后,他們追隨在皇后娘娘身邊,一路走過生死,親眼見證了她的改變,心中的情愫早已從遵從升華為敬重信服,對她說的話自然深信不疑。 但相信是一回事,擔心也是免不了的。嚴靜思瞄了眼身側小臉肅穆的槐夏,條件反射地舌根泛苦,想來那姜湯還是要繼續喝些日子了! 想到此處,嚴靜思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幾許憂郁,等候在前殿議事廳的林遠見狀心中一激靈,暗忖是不是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憑心而論,見到林遠對嚴靜思來說的確不是什么值得開心的事。 “你的意思是......想要以戶部的名義借貸內帑用以入股泉州船廠?”嚴靜思提了提聲音,問道。 難得,林尚書的老臉紅了紅,掩嘴輕咳了兩聲,開口便是哭窮道:“娘娘您是知道的,去年單是平息越州水患國庫就耗費了近六成全年賑災預算,年底結余時甚至不得不挪用官員們的俸銀,現下四國陳兵邊境,咱們駐邊大軍與之對壘,不算別的,只是士兵、戰馬的糧草,每日花費的銀兩也如流水一般!娘娘啊,國庫收入若還是如往年那般,沒有額外的增收,今年恐怕就要動用壓庫銀了......” 嚴靜思手里端著茶盞,聽著林老頭喋喋不休念叨著動用國庫壓庫銀的種種隱患,盡管努力想做到左耳進右耳出,但始終功力不足,心里無奈、抑郁的小火苗一撮一撮往上竄。 挽月察覺到自家娘娘的情緒波動,分外有眼色地換了盞溫熱的茶遞到林尚書面前,大有你不親手接下來我就不撒手的意味。 ☆、第79章 尚書林遠 林尚書兩朝重臣,這點眼色豈會沒有,當即就著鶯時遞過來的梯子爬下來,接過茶盞停了嘴。當然,最主要的是該哭的窮也差不多哭完了,再繼續下去一來詞窮,二來過猶不及。這哭窮的技藝,林尚書可謂在實踐中鍛煉得如火純青。 耳根子終于得以清凈,嚴靜思歷劫般松了口氣,睨了林尚書一眼,壓抑內心復雜的情緒幽幽道:“用內帑入股泉州船廠,本錢和賺來的部分利銀歸還內庫,戶部坐分利銀,林尚書,這是不是太空手套白狼了?本宮今兒才知道,天下竟然有這么輕松賺銀子的法子!” 任是林尚書面部防線再厚,聽到皇后娘娘這么說也不禁老臉微紅,以拳掩嘴輕咳兩聲,道:“微臣......這也是無奈之舉?!?/br> 嚴靜思:“......觀林卿你面色紅光內斂,還真看不出如何無奈、為難?!?/br> “哈......哈哈!”林尚書干巴巴笑了兩聲,“哪里哪里,娘娘誤會了,老臣這是羞赧的!” 嚴靜思不忍直視,默默敗下陣來??辞樾?,為了拿到這筆銀子,林老頭是豁出臉面了。 不過,也側面證實了國庫吃緊的現狀。 林尚書舍得拉下一張老臉開口,無非是吃定了她不會拒絕。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嚴靜思自然也不會客氣。兩輩子加起來,難纏的談判對手多了去了,林老頭權當做是這輩子積累經驗了。 一張一弛,寬嚴相輔。寧帝晾了四國使臣多時,這回召見自然要妥善安撫,待到從御書房出來的時候,天色已近午時。 按照往常,皇上大都在側廳用午膳,可今兒退朝后皇上三次提及廣坤宮,福海不敢擅自揣度,出聲問了句在哪兒傳膳。 寧帝未多猶豫就定了廣坤宮。 傳膳的旨意傳到廣坤宮,宮中上下顯然已經逐漸習慣了皇上的頻頻到來,不復往日的慌亂,有條不紊地布置膳食,迎接圣駕。 服用湯藥期間需飲食清淡,好不容易解禁,嚴靜思這兩日見到rou菜格外歡欣。 寧帝示意福海將自己面前的清蒸鱸魚挪到嚴靜思那邊,見她吃得頗為盡興,自己也覺得胃口大開。 兩人先后撂下筷子,嚴靜思看了眼桌上,幾乎盤盤見底,心中很是滿意。不得不說,寧妃是個相當有執行力的管理者。開源節流,是嚴靜思接管后宮掌宮權后提出的大原則,寧妃作為協理者迅速做出了回應,最直觀的便是“光盤行動”,當季賬目小結遞上來的時候嚴靜思也不由吃了一驚。 上行下效,倡行節儉之風從餐桌擴展到衣食住用行各方面,最大的受益者儼然從后宮轉移到了前朝,歌功頌德的奏折紛至沓來,大有淹沒御書房桌案的勢頭。 其中最勤快的,莫過于戶部。林尚書親自捉刀,贊譽帝后之詞洋洋灑灑,千字不絕,連寫了十余本連個重復的詞語都沒有,不愧是昔日當科狀元之才!當然,如果每本奏折最后都不提一句國庫的話,寧帝會更開懷。 “朕方才過來的時候碰巧在宮門口遇到林卿,可是為了借用內庫銀兩一事?”寧帝啜飲著飯后茶,開口問道。 明知故問! “其實呢,只要有皇上您的手諭,林尚書可以隨時調用內庫庫銀——” 寧帝抬手打斷她,“朕早就說過,皇莊和內庫全權交由你打理,即便是朕要動用內帑,也定會先與你商量。更何況,戶部這次是破天荒地要借貸,更應該公事公辦,你也不必顧慮朕太多,盡管放開手腳去做?!?/br> 嚴靜思言笑晏晏,親自上前給寧帝續了盞茶,“皇上英明!” 思及林大人離開時懨懨的神情,屋內的挽月與鶯時面面相覷,不約而同深深低下了頭。 “臣妾還有一事要稟報皇上?!眹漓o思順勢將羌狄使臣遞帖定遠侯府一事稟明寧帝。 寧帝見嚴靜思面露凝色,出聲寬慰道:“你也不必太過憂心,朕猜想羌狄使臣私下登門拜訪,為的應該是透過侯府借勢于你?!?/br> 嚴靜思詫異:“我?” “不錯?!睂幍蹚澚藦澴旖?,“借你吹枕邊風??!” ...... 皇上莫非被什么不好的東西附身了? 嚴靜思暗想:吹動你的枕邊風?那我還得練練肺活量。 “呵呵......”嚴靜思不想繼續枕邊風的話題,羌狄使臣的真正意圖是什么在侯府那邊正式見面前妄加猜測也沒什么意義,索性轉移了話題,“大理寺那邊進展如何?” 這場除夕宮變雖鎮壓及時,并未演變成大規模的流血事件,但一位皇子、一位貴妃、一位內閣重臣、一位司禮監掌印太監牽涉其中,背后牽連更是廣泛,三法司自大年初一復衙開始就沒停歇過,嚴靜思深居內宮也聽說了三司衙門里有人當堂累倒的消息。 “這兩日便可結案了?!睂幍鄯潘缮眢w靠向椅背,手上把玩著喝空了的茶盞,眼中浮上幾許倦色,道:“大理寺卿今日早朝呈上了草擬的定罪折子,你也瞧瞧,有什么想法盡管說?!?/br> 說罷從袖內抽出一本奏折遞了過來。 嚴靜思微愣,并沒有伸手去接,“這......不太合規矩吧?大理寺定罪必定是依照律法而行,臣妾哪會有什么想法?!?/br> 寧帝抖了抖手里的奏折,“此事牽扯到后宮,你先過目瞧瞧也不算越矩?!?/br> 寧帝堅持如此,嚴靜思也不好太端著,識時務地接過了奏折,當即翻開來看。 正如她所料,成王、徐素卿褫奪身份終身圈禁,徐府抄斬滿門,另有一眾從犯或斬監侯、或流放千里。嚴靜思草草翻閱,目測竟有數十人之多。 嚴靜思合上奏折遞還給寧帝,問道:“馮貴的死訊很快就會傳開,宮內還好,就是分散在地方上的幾個守備太監和提督太監有些棘手?!?/br> 除夕宮變后,鄭太妃被禁足寢宮,馮貴則被龍鱗衛秘密羈押,對外宣稱其病重,待到鄭太妃離宮,福海隨后就宣布了馮貴病死的消息。 大寧的太祖皇帝崇尚制衡,區區一個京城治安就交叉綁定了京兆府、五城兵馬司、龍鱗衛、六扇門等數個衙門,京城之外的地方就更不用提,除卻督、撫并重,還在各關鍵位置上直派了提督太監,一為分權,二為就近監督。 這種做法的確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集中皇權,但弊端也很顯著。譬如當下,馮貴在宮內經營數十年,身居司禮監掌印太監,干兒子眾多,且不少身居要職,如今清理起來不可謂不麻煩。 寧帝神色自若,道:“朕早已命龍鱗衛做好了防范,待局面再穩定些,各處的外派宦臣便要逐漸召回?!?/br> 原來早就做好準備了! 吃一塹長一智,看來寧帝沒有白折一輩子。 嚴靜思笑了笑,“皇上布局縝密,臣妾敬服?!?/br> 寧帝眉眼含笑深深看了眼坐在對面的皇后,心中愈發確定了自己的揣測,只是面上不顯,坦言道:“歌功頌德這種事,果真不適合梓童你!” 嚴靜思:“......”我這是被懟了嗎? 近來政務繁忙,寧帝顧不得午睡,在廣坤宮用過午膳稍作歇息后便起駕離開了,走時情緒明顯很不錯。而留在茶室內的嚴靜思卻不那么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