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魏儼其實亦是自負之人。他的才干,也確實不凡。 他比魏劭年長。魏劭還是個孩童時,成長為少年的他就已經縱馬馳騁在魏經之后了。 但是他一直知道,自己肩負的使命,就是輔助魏家的繼承者成就大業。對此他一直沒有任何疑慮。 直到有一天,那是三年之前的某一天,一個匈奴人找到了他,他也終于知道了自己的真實來歷。原來他的生身之父,并不是像外祖母告訴他的那樣,是個入贅到了魏家,又不幸英年早逝的勇士。 他的父親是如今匈奴單于的弟弟,日逐王烏珠屈。他的身體里,除了魏家人的血,還流著匈奴血。而那個日逐王,現在在渴望著他能回去。 這個認知給他造成的困擾,有一度,曾令他感到痛苦不堪。他敵對了多年,從骨子里仇恨的匈奴人,原來竟是自己的族人。而他一直敬愛的外祖母,卻隱瞞了他的身世! 一段時間的痛苦過后,魏儼終于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他不打算認回自己的匈奴父親。 但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漸漸地感覺到了命運的不公。 偶爾,他也冒出過這樣的念頭,僅僅是因為出身的不同,他的弟弟魏劭就注定是魏家家主。而他只能是以魏劭身邊的一個輔助者而存在著。哪怕他的能力并不在他之下。 但很快,他也總是能壓下自己心里這種不該有的念頭。 直到現在,他又遇到了這個喬女。 他接受儒學教育而長大。外祖母當年沒有舍棄他,對他有養育之恩,魏劭更是他處了多年的兄弟手足。 一個女子,如何抵得過兄弟之情? 但是魏儼卻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 他為此感到過羞愧,但與此同時,心底里,因為愛慕這個不能得到的女子,又令他有一種自己根本無法能抑制的住的快感。 夜已經深了?;蛟S是不斷喝下腹的酒水作祟,魏儼心中只覺愛她愛的簡直入骨了。終于忍不住丟掉酒壺,快步回了屋,命房里還在等他的姬妾出去,自己磨墨蘸了筆,站在床邊,在墻上開始揮灑涂抹。 他額頭漸漸冒出了汗,渾身發熱,手中筆尖更如靈蛇般在墻上游走,一氣呵成,墻上很快躍然現出了一個簪花女郎的背影。那女郎仿佛迎風而行,衣袂飄然,應是聽到了身后有人呼喚,含笑回眸,神情嬌俏,動人無比。 魏儼畫完,一把丟掉了畫筆,雙目一眨不眨地盯著墻面,整個人猶如喝醉了酒,面龐赤紅,呼吸急促。 他忽然撩起了衣擺,呼吸之聲變得愈發渾濁,被身后燭火投在了畫墻之上的那道身影仿佛在微微顫抖。片刻后,隨著一陣仿佛終于得到了釋放般的長長呼氣之聲,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我的這間屋,往后誰也不許進來!若被我知道擅入,殺無赦?!?/br> 片刻后,魏儼出去,對著外面的姬妾說道。 他的神色很是平淡。聲音中的厲色卻呼之欲出。 雖然是夏夜,姬妾卻仿佛感到了一絲透骨冷意,慌忙低頭應是。 第56章 魏劭微微一怔。手終于慢慢地從她身上抽離。 帳帷里的光線昏暗。但不難看出她的身子弓了起來,叫他感覺和往常有些不同。 “你身子可有不適?” 他終于問了一聲。 “沒有?!?/br> “你……還在生我的氣?” 片刻后,他又問。 “怎會?方才說了,只是月事來,故不能侍奉夫君了?!?/br> 小喬回答道,聲音很平靜。 魏劭張了張口,最后還是閉上了嘴。 房里便安靜了下來。魏劭卻沒法睡的著覺,就跟前頭那幾個他跑到范陽去的晚上一樣。 應該說,他這會兒心情很低落,有點覺得還不如繼續待在范陽不要回來,眼不見為凈才好。 他也知道她那天晚上生他的氣了。所以后來他想借和她親熱言歸于好的時候,被她拒絕了。雖然當時她的語氣很是婉轉,但拒絕就是拒絕,他當然感覺的到。 他有些接受不了她對自己這樣,一時又不知道該怎么應對才好。所以第二天趁她還睡著,早早就起身走了。衙署里的事情都完了,該回家時,他猶豫了起來,最后臨時決定,還是先去范陽過上幾天再說。 反正他從前娶妻前,也經常這里跑那里跑的,祖母她們早習以為常了。 于是他一跑就是三天。 這三天過的還挺慢。終于過去了。他覺著她就算有再大的火氣也該消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當時確實沒對她怎么樣,不過就是一時控制不住脾氣,對她發了下火而已。 他可是她的夫君!遇到那樣的事,做丈夫能對妻子容忍到像他那個地步的,應該也不算多了。 所以他今天就回來了。 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還是原來的樣子!看著對自己服侍周到,挑不出什么錯處,其實從一進門開始,他就立馬感覺到她對自己撲面而來的冷淡。尤其是,竟然當著喬慈的面把自己的話給頂了回去。 魏劭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遇到有人這樣對自己說話! 對此,魏劭感到很不快,并且十分的困惑,但是想想那天大概自己確實兇到了她,她不過就一個女人,他也就不和她計較那么多了。 沒想到的是,她居然還不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