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節
淡淡抬眸,蕭乾聲音很輕,“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你未嫁,我未娶,北勐民風開放,便是我倆看對了眼,睡在一起,也很正?!?/br> 睡在一起,也很正常嗎? 嚇!民風已經開放成這樣了? 墨九斜斜剜著他,突然有一點懷疑他“熱情邀請”她睡在他床上的用心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北勐民風開放不假,但民風開放也不影響風言風語的傳播速度。兩個人還沒有到哈拉和林,關于北勐金印大王和墨家鉅子有“茍且私情”的事,就已經傳開了—— 于是乎,這個叫墨九的女人,從先亡兩夫,再嫁蕭大郎,接而與蕭六、宋熹、完顏修等人茍且……一路嫁,一路睡,如今居然“睡”到了北勐,爬上了金印大王的床。 她本就是一個“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這一傳,不足兩月就傳到了臨安,傳遍了天下。 在不久的將來,關于她的野史傳聞,簡直多不勝數。 然而墨九自己,除了瞪眼珠子喊冤,什么也做不了…… 男人好“睡”,眾口難堵。 誰管她統共就睡了一個男人?不管她真相怎樣,關于墨九“于房闈之事,甚yin,事男子無數”的事兒,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哪怕在后來的后來,由官方出面,想要校正民眾,抹去野史,卻也不能夠…… 那是后事,且不提。 只說這會兒,墨九喝完了一碗guntang的姜湯紅糖,從喉嚨到胃都有一點發熱,肚子也果然舒服了許多。乖乖地躺在蕭乾的床上,她舍不得走—— 在蕭乾面前,她本就愛嬌氣,有男人伺候著,又是在大姨媽期間,就更懶了。蕭乾看她困頓,也不攆她,和衣躺在了她的身側。 于是她這一晚,便沒有出帳篷。 在暗不透光的夜里,兩個人相依而眠——墨九肚子上放著一個裝了熱水的牛皮袋,有氣無力地靠著蕭乾,不停地嘆氣。 “這樣舒服多了,六郎,要是天天都能這樣跟你在一起,多好啊?!?/br> 蕭乾低頭,吻落在她的額際。 “那便每天在一起?!?/br> “你不怕?”她斜瞄著他。 他側眸望她,暗夜里,他眸底似乎生了光,聲音里有一種*的喑啞,說不出的撩人骨髓:“我倒巴望天下人都知,墨九是我的女人了,從此,再也無人跟我來搶……” 墨九“啊哦”一聲,戳他的胸膛。 “怪不得??!這么爽快地讓我住下來,還對我這般的好,也不怕人閑話,原來早就安了心思的?——噫?!彼蝗幌氲绞裁?,側過身子來,面對面望著他,目光炯炯。 “我說蕭六郎,該不會是你知道,一到哈拉和林,你那個皇兄就會給你塞上十個八個女人來暖床,你才故意利用我的吧?” 蕭乾沒有否認,卻只是笑。 “你又有何可利用的?” “哼!”一聲,墨九仰著頭,有些小得意,“這普天之下,誰不知道我墨九性妒,是一個十足十的悍婦,毒婦,誰犯在我手上,都沒有好下場。你說,哪個不開眼的,敢跟我搶男人?想死了是么?” 呵一聲,蕭乾笑了。 喟嘆一聲,他那只攬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低低的笑聲,帶著要命的呢喃,“是,反正我只知道,被九爺臨幸過的男人,都死于非命了……除了我,也沒人敢沾你了?!?/br> “我靠!我這是rou沒吃上,惹一身腥…冤枉死了好不好?” “你還想吃哪個的rou?” “嘻嘻,就你那塊rou?!?/br> “閉嘴!”蕭乾溫熱的呼吸落在她唇上,順便堵住了她的嘴,小聲喃喃,“阿九還是不說話時,較為可人……” “我——阿嚏——”墨九太激動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噴嚏,就跟著出口。 然后,兩個人都愣住了。 一個親熱的吻,變成了她口水鼻涕沫兒全噴在了蕭乾的臉上…… 這滑稽,簡直可以列為史上最窘迫的親熱戲。 一瞬后,墨九從怔愣中回神,嘰嘰發笑。 蕭乾黑眸森森,在昏暗的光線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可以看他——慢吞吞爬起來,轉身出去了。 “哈哈!”墨九一個人裹著被子打滾。 等他凈了臉,再回來時,帶著一股子秋季夜風的涼意,嘆息著,連她和被子一起抱入懷里,似遺憾,又似無奈,但因了這番變故,卻沒有了先前的旖旎之心。 安靜一瞬。 突然的,他發出一句特別正經的疑問。 “剛才出去凈臉,我突然想到一個事情,想與阿九商量一下?!?/br> 這一聲“商量”,讓墨九微微一怔。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么? 以前的蕭乾,可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商量嘞。 她把被肩膀壓住的頭發順了出來,輕輕搭在枕頭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隨即也特正經地問:“發生什么事了么?莫不是六郎看中了哪個小郎,想要收房,又不好意思,需要我來說和?” “——”蕭乾輕捏一下她的臉,望著她的眼睛沉默半晌,才低低問:“阿九覺得蘇離痕此人,如何?” 如何?對于蘇逸這個家伙,墨九還真有些說不準。說他年少輕狂,心性淺薄吧,有時卻高深莫測,老jian巨猾,說他諱莫如深,少年老成吧,偶爾又稚氣可笑…… 至于他的能力么,她相信蕭乾比他了解。 那蕭乾想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墨九眉梢一挑,思忖半天才反問。 “你是要……用他?” 蕭乾低嗯一聲,“阿九有何想法?” 聽他這般問,墨九心里暗暗一喜。 看來她對蕭六郎的改造工程,已經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了?,F在這么緊要的事情,他也會主動找她來說。所以,她也不能胡亂就給建議,為示慎重,還得探探他的意向。 抿了抿嘴,她輕聲道:“妾身愚昧,識人不如六郎,不敢隨便開言……” 蕭乾一怔,眉梢上挑,“不是要參與我的事,要與我合為一體?怎的有事與你商議,又謙虛了?難道阿九對蘇家俊俏的小郎君,有甚想法?” “……滾!”墨九輕斥。 心里卻突地了然—— 原來全特么是她的錯覺啊。 其實什么找她商量都是假的! 這家伙白日里一定是看見了她和蘇離痕的互動,呷醋了,心里一直憋著沒有問,剛才那個噴嚏,一不小心把他噴醒了,所以去洗了一把臉,就借題發揮,找事兒來了? “哦?!笔捛坏亟冶欢?,就要下床。 他這般行為,怔得墨九想罵娘。 “大晚上的,你做什么?” 蕭乾回頭,一本正經,“為夫說過,要唯妻命是從。妻讓夫滾,夫不得不滾也——” “噗!” 墨九忍俊不禁,被他逗得眉開眼笑,爾后捋了捋發,拉拽他躺回來,又雙手雙腿綁在他的身上,嚴肅地認真臉說:“蘇逸這個人,我很難說得清,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忠于宋熹,算是宋熹的心腹之臣,怎肯輕易為你所用?” 說到這里,她突然又想到蘇逸的身世,沉吟著繼續。 “我以為,就算蘇逸家中滿門皆因至化帝而死,與蕭貴妃也有干系,但至化帝已亡,蕭貴妃也因為玉嘉公主之事,久居深宮,不復如前囂張氣焰……說到底,如今執政之人是宋熹,他給了蘇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以及絕對的信任,哪怕蘇逸感恩蕭家的大義相助,但以他的聰慧,又怎會看不透蕭家當初救他,本就別有所圖?” 她停下,皺眉看蕭乾。 “更何況,他甫一出生就養在寺院,對身生之家的父母恩義,并無半點感知,情分淡薄是肯定的。他少年時,想必又在寺院受過佛家凈化,對仇恨的執念,肯定不像辜二那般深切?!?/br> 蕭乾久久無聲,好一會,聽她不語,方道:“阿九,繼續說?!?/br> 墨九心里,有一點小雀躍。 蕭六郎愿意傾聽她的分析,是認同她的觀點了? 被人認可,是高興的。 她高興地抱緊他,把頭靠在他的胸口上,接著道:“但是,從蘇逸的為人來說,他或許會在某些事情上助你,以償還當日蕭家活命之恩,但如果干系國體大事,未必肯如你之愿。說不定,他還會幫著宋熹,反過來將你一軍。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故而,我以為此人暫時勿動,還是靜待時機為好?!?/br> 嗯一聲,蕭乾沒有別的動靜。 抬了抬頭,墨九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又不淡定了。 “六郎覺得,我說得如何?” “很好?!笔捛o了她肯定,然后溫柔地順著她的頭發,一雙冷銳的視線,在暗夜里,暗著自信的光芒,“但為夫,自有妙計?!?/br> “有何妙計?” 他笑著勾勾她的鼻子。 “無可奉告?!?/br> “我靠,說好的唯妻命是從呢?” “……是,愛妻大人?!彼獙?,輕攬住墨九的身子,俯頭靠近她的耳朵,卻沒有開口,而是將薄涼的唇片,輕輕噙她的耳垂,裹、纏、吮、一點一點輾轉在她的耳窩,撓得她癢,不由嘰嘰笑著推他。 “討厭!讓你說正事?!?/br> “此亦是正事——”蕭乾呼吸微急,雙手緊箍她的腰,力道大得似乎要將她的身子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語氣也略為灼熱起來,“阿九莫要食言,欲知正事之前,先辦正事,是你親口所言,要合為一體的……” “不是合不得么?” “——那便像往常那般?!?/br> “不行!” “行……吧?” “我說不行就不行?!?/br> “……可將就?!?/br> “啊討厭?!?/br> 秋風啾啾,蟲兒嘰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