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節
“老太太,我不送了,就此別過。您老多保重身子骨,老胳膊老腿兒的,可不經折騰!” “嚯嚯,我懶得和小孩子計較?!?/br> 墨九斜剜他一眼,猛地揮起長鞭,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半弧,“駕”一聲,絕蹄而去,聲音飄散在風中?!靶∶⒆?,記得幫我把彭姑娘和小王爺送到興隆山,再多留一點銀子做他們的食宿之用。否則,我饒不了你?!?/br> 蘇逸遠遠的勒馬而立,目光幽幽。 “好嘞,回見了老太太——” 墨九哼一聲,不再回頭,大力揮鞭。 “駕——” 她身上衣袍袂袂,披風凜凜而飄,速度極快地趕到了前面,緊緊跟隨著金印大王的隊伍,看著那一個人群前面,一身巫師黑袍,一襲玄黑披風,面上依舊戴著一個巫師面具的男人,目光有些發怔。 “他終于要走向北勐了……” 這一刻,天空幽遠,不見陽光。 有獵鷹呼嘯而過,劃過長空。 有北風呼呼帶喘,似在咆哮。 這天下,無風還起三尺浪,何況風起云涌時? 天地冽冽,草木蕭蕭。 墨九仰天望天,似乎聽到了天空撕裂一般的吶喊,也聽見了兵戈鐵馬,逐鹿天下的馬蹄聲聲……她想:歷史的車輪轉動到這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原上,即將要拉開一個新的征程了吧? 坑深249米,妻讓夫滾,夫不得不滾 北國之秋,比南國更早。 時節已至九月初—— 秋高氣爽的日子,草原上的風里,似乎都帶著潮濕的青草味兒。天空高遠,陽光和暖,河水波光麟麟,白日放歌可縱馬,這種怡然的感覺,讓墨九這個吃慣了城市灰塵長大的穿越人士,有一種胸開懷闊,忍不住想要高聲大喊的暢快感。 一日里,一行人沿河而上。 然而,往野花遍野的草原深處走了一天,到夕陽西下時,墨九的好情緒就到頭了—— 也不曉得她想到了什么,打馬到山坡上,看著晚霞中的山野,突然眉頭皺得緊緊,對著跟隨在后的玫兒,低低交代了幾句。 玫兒一愕,趕緊下去,讓人知會王爺去了。 不一會,蕭乾的隊伍停下,在河邊做灶升火,準備晚餐。 這種野炊似的感覺,對于習慣了游牧的人來說,不怎么稀罕,可對于南邊來的人,卻很喜歡。墨家弟子們緊挨著蕭乾隊伍的邊上做灶,互通有互,聊得興高采烈。 墨九卻一個人走到蕭乾的帳篷外。 “雅蘭布,我想見一下王爺?!?/br> 雅蘭布不愧是辜二的親生meimei,那張臉上的表情幾乎與他一個德性??匆娏怂?,卻像沒有看見,木然得可以。讓墨九很難判斷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與蕭乾之間的關系,到底知不知道王爺已經換了人—— 她垂眸,撩簾。 “九爺,請——” 墨九對她善意一笑,沒有得到回應,又不免尷尬,輕咳一聲,負著手就走了進去。 帳篷里,除了依舊戴著巫師面具的蕭乾之外,還有幾個侍衛和辜二,他們都在,但擊西最眼神兒最好,大眼睛一下就瞅到了墨九,馬上露出一個開心的笑。 “九爺,您來了?!?/br> 墨九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今兒很俊啊?!?/br> “嘿嘿?!睋粑鞯皖^瞅了瞅身上的侍衛鐵甲,又飛瞄一下闖北和聲東,嘴兒頓時翹了起來,一臉得意地在墨九面前轉了一圈,“九爺你說,我是不是金印大王最俊的侍衛?” “是是是,你俊,回頭就讓你們大王給你娶一房媳婦兒來配?!?/br> 墨九好笑地瞥他一眼,隨口說著,看闖北嘴唇抽搐一下,就別開了臉,又意味深長地掃了他們一眼,再看向蕭乾。 蕭乾接收到她眼睛里的訊號,對幾個侍衛擺了擺手。 “你們下去吧?!?/br> 幾個侍衛互看一眼,應“喏”退下。 “阿九!”蕭乾過來牽墨九的手,“發生什么事了?” 先前她托人捎來話,說有急事要與他相商。他看看天色差不多了,這才讓隊伍先停下駐扎,今夜便歇在河岸。如今看她過來,便不免擔憂。 墨九哧哧笑,雙只手攬住他的腰。 “沒什么,就是想你了,不行嗎?” 蕭乾:“……” 接而,一根手指刮她鼻頭,“不說就收拾你?!?/br> 被他低沉的聲音一撩,墨九突地抬頭,撇了撇嘴,往四周看看,小聲啾啾道:“你便是想收拾我,此時怕也不得機會了?!?/br> “嗯?”他似乎不解。 墨九拉住他的手,放在小腹上,不好意思地道:“我來那個了?!?/br> 說“那個”的時候,她臉上稍有紅暈,難得的有些不自在。 蕭乾身為醫者,對這種事兒自是知情。他凝視著她的臉,抿緊嘴唇,沒有多說,扣在她的手腕上。 把脈完,又半擁住她,然后將她圈緊,“阿九吃苦了,這一路奔波,卻在這里來了信兒……” “是嘛,我肚子好不舒服?!蹦沤柚拿嗣亲?,“所以我特地過來問一下我的大神醫,可有法子……讓它不來???” “頑皮!不來還是女子么?”蕭乾失笑搖頭,又調頭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坐在她的身邊,溫聲道:“我差人給你煮了些生姜紅糖,一會吃下,能減輕一點?!?/br> 說罷,他把手心放在她的小腹上,“明日不要騎馬,我給你備一輛馬車?!?/br> 墨九來時的路上看過了,馬車上都載著進獻給蒙合大帝的貨物,沒有一個人是乘車的,連蕭乾自己都一路騎馬—— “若是我享了這般特權,會不會挨打???” 蕭乾哭笑不得,“我不打你,就無人能打你了?!?/br> 墨九嘿嘿一笑,突然道:“六郎,其實我還有一個事啊,想和你說?!?/br> “嗯?!彼鼗貞?,手心始終暖著她的小腹。 “……你看我現在年歲還小。這一次簡直萬幸吧?咱倆偷偷做了壞事,卻在安全期,沒有鬧出人命來??上麓?,就未必會有那么幸運了?!彼f得慎重,說罷還拿眼風撩一下蕭乾,看他一臉懵,又只好說得更仔細一些。 “你看,下次我倆歡好,能不能搞一點避丨孕的湯藥?” 蕭乾的臉一下就黑了。 “阿九不愿為我誕下一子半女?”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br> 墨九趕緊擺手,否認。 她曉得古時的人對十幾歲生育司空見慣,絲毫不覺得造孽,蕭乾的娘生他的時候,也不過才十六,他當然不會有她還小的感覺??梢粫r半會兒,她又無法直接拿后世的觀念來扭轉他,只得皺眉找借口。 “我是在想,我身上有*蠱的殘毒,在離墓九死一生,又經了那個胭脂的毒素,說不定身上還有殘留呢……在身子沒有調理好之前,真要有了小孩子,對孩子的身子可就不好了,六郎是醫者,一定是明白的???” “嗯?!笔捛此?,眉目間并無多余的情緒,一本正經,“而且,阿九還小,身子骨還沒有長好,不適合做母親,是不是?” 噫,這么懂事兒? 墨九點頭不止,“太對了,對極了!” 蕭乾嗯一聲,似是了解了,也同意了。眉頭一低,并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撫著她的肚子問:“現在可有好些?” 他又不是神手,哪能說好就好? 墨九心里腹誹,嘴上卻乖乖的。 “有六郎在,好多了?!?/br> 蕭乾撩眼,想了一會,欲言又止地問:“你可都備好草紙了?” 墨九聽了,額一聲,囧了。 這個關心,也太細致了,哪怕她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女漢子,也多少會有點不好意思啦。她捂嘴偷笑,“想不到六郎竟然懂得這樣多,說,你怎么知道的?” 蕭乾一臉的黑,“我是個大夫?!?/br> 好吧,大夫面前無性別。 墨九挑了挑眉,笑道:“放心吧,玫兒是一個細心的姑娘,她都為我備好的?!?/br> “那就好?!笔捛樕暇o繃,似乎還有什么想說卻沒有說的話。 墨九伸手去抓他的胳膊,“怎么了?” 他揉了揉她的頭,那神色似乎滿帶憐惜,卻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直接命令,“把鞋脫了?!?/br> “脫鞋做甚?”墨九一臉不解。 他指了指已經搭好的床和被子,“上去暖一下,漠北風大,你這身子受不得涼?!?/br> 被他這一說,墨九抱了抱雙臂,還真覺得涼颼颼的。 可……往帳篷簾子撩了一眼,她問:“會不會不方便?” 蕭乾不答,直接俯身抬起她一只腳,嚇得墨九忙不迭地縮腿,“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哈哈,癢!” 不管她怎么掙扎,蕭乾還是固執的把她的靴子脫掉,把她抱到床上躺好,又仔細為她捂好被子,這才坐在她身邊,視線柔柔落在她身上,滿是嘆息。 “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不曉得照顧自己?!?/br> “——”墨九冤枉,“我哪有?” 蕭乾哼一聲,瞇了瞇眼,不再理會她的申辯,徑直把手伸入被窩,放在她的肚子上,那溫柔體貼的樣子,秒殺了墨九認知里的所有好男人代表。 不一會,雅蘭布端來了一碗生姜紅糖湯。 在蕭乾的命令下,她放下湯碗離開之前,深深看了墨九一眼,似乎想說什么,腳步遲疑了一下,可望著蕭乾,又什么也沒有開口,默默退了下去。 墨九坐在床上,盯著她的背影,突然訕笑。 “我怎么覺得這個小美人兒的目光不太單純呢?也難怪!你說我冷不丁地睡在你的床上,還在你這里躺著喝姜糖湯,如果知道的人多了,會不會……有什么不好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