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
這樣?墨九斜斜睨著他,陰郁的心思一散,又樂呵起來。 擺擺手,她道:“行,你們退下吧?!?/br> 牢頭應喏著,領著兩個獄卒退下去了。 墨九收回了問候蕭六郎祖宗的想法,慢條斯理地步入牢室,輕松地環抱雙臂,看著眼睛都不抬的完顏修,冷哼一聲,似笑非笑地揶揄道:“好家伙,王爺的心可真大!沒有聽見九爺來了?” “來了又如何?”完顏修喃喃著,像是快睡著了。 “沒有聽見他們說,你的命握在九爺的手里?” 完顏修挑了挑嘴角,漫不經心地睜開眼睛,回敬給她一個輕松的笑,拍拍袖子閑閑道:“本王辛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得此機會,放下軍務,自在享樂,這會子心寬得很,哪里管什么命不命的?這吶,就是好命!” 墨九拳頭打在棉花上,心里的晴空登時飄了雨,“你不怕死?” 完顏修似是沉醉在兩個美人兒的柔情中,打個呵欠懶洋洋道:“死在戰場是死,死在溫柔鄉里也是死。若可以選擇,寧愿死在戰場,還是死在溫柔鄉?”抬了抬眉,他見墨九冷笑,也跟著笑道:“蕭使君能給這般厚待,本王知足了!回頭若有機會,也定會給他同等的待遇?!?/br> “你想得美!”墨九在心漣拉開的椅子上坐下,不輕不重地嘲弄道:“看來這大牢把王爺關傻了。你以為你還會有機會出得去?” 完顏修淺淺瞇眸,“我還活著不是嗎?只要活著,就有希望?!?/br> “好像有點兒道理?!蹦琶菧\笑,突然覺得對這個家伙的仇恨,其實不如之前想的那樣深……甚至那些惡毒整他的法子,如果真用在這樣的美男子身上,她還有點兒不落忍,怕遭天譴。 “唉!我真是一個心底純善的女子……”她道:“先吃著,我想想怎么收拾你吧?!?/br> 完顏修弧線完美的唇角挑了挑,幾不可察地掠過一抹笑,瞥向心漪放在桌上的食盒,“鉅子能來看我,還備上美食,那是修之福,必須承你情意?!?/br> 說到此處,他風流地拍拍捶腿女子的小臉兒,邪邪地柔聲道:“乖,去幫著把酒菜端上桌,本王要與鉅子痛飲幾杯?!?/br> 他浪蕩風sao的動作,讓那小娘有些羞澀。若有似無的嗯一聲,她風情萬種地瞥了完顏修一眼,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臉,嬌聲嗔怪,“王爺,你弄痛人家了?!?/br> 完顏修笑得邪佞,“你不就喜歡本王弄痛你?” 小娘低眉咬唇,更加羞惱不堪,“王爺……” 她的羞窘,逗得完顏修哈哈大笑,“乖,先去擺食,爺晚些再疼你?!?/br> 墨九翻個大白眼兒,有些無語了!原本她是來羞辱完顏修這廝的,結果人家享盡了人間艷福不說,還當著她的面兒與美人兒*,大秀風sao,也簡直太不要臉了。 輕咳一聲,她道:“王爺可需要我暫時離開,稍后再來?” “不必不必!”完顏修笑著,長腿慢慢落下榻,早有美人兒替他套上鞋,而他懶洋洋地由人伺候著,等整理好了衣冠,把兩名美人兒打發了出去,方才坐于墨九的對面,瞥一眼那幾盤小菜與心漣斟好的酒杯。 “能有機會與鉅子痛飲,修此生足矣!”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又得了墨九一個白眼。 “我可不是來與你敘舊的,陪你喝點酒,是為讓你一會少點痛?!碧蛄颂虼?,她補充,“畢竟我很仁慈?!?/br> 完顏修不在意的哈哈一笑,修長的手指握著酒杯,昂頭一飲而盡。 墨九覺得這貨的心真大,不由凝眉,“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完顏修輕睨著她,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唇,突然嚴肅了臉。 “能死在鉅子手上,是修之福,此生無怨?!?/br> 他專注凝視的目光中,有那么幾分不加掩飾的淡淡情愫,這讓墨九心里狠狠一跳,不免有點兒費解。這男人還真是一種奇葩的生物,一聲又一聲的贊著她,從來不吝對她的好感與情意,可他似乎忘了,先還與兩個美人兒在床上翻滾…… 難道他是想說,我的心是你的,可我的身體是天下女人的嗎? 撲哧一笑,她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牽唇而笑。 “修王爺真是一顆多情種子,走到哪里就哪里開花。想來你這套路也不知騙了多少無知少女了,只可惜……” “可惜對鉅子無用?!蓖觐佇薰恍?,摸了摸高挺的鼻梁,笑道:“正是此理。故而,我們只喝酒,不談風月……” “我們之間并無風月可談?!?/br> “那鉅子想談什么?”他再次斂住表情,認真看她。 墨九與他對視,目光交鋒片刻,眉頭微微一皺,“有一件事情,想問王爺?!?/br> “說!”完顏修懶懶喝酒。 “當日我被人擄去你軍大營,下了酥筋的藥物,獨自一人放在大帳,先遇上幾名醉酒的珒兵sao擾,差一點被他們輕薄了去。當時,我以為只是碰巧,可回頭想了又想,若我是阿息保要獻給王爺的女人,身子又不能動彈,他為何不派專人看守著我?為何那幾個醉酒的士兵,敢隨便進入阿息保安排的營帳?為何他們來的時候,布里蘇那個丫頭又剛好不在?” 完顏修目光一凝,“鉅子是說……有人故意的?” “我只是做此猜想?!蹦诺溃骸拔抑獣韵露局略c王爺無關,雖然對王爺有些憤然,可如今擒了王爺回來,還影響了南榮與珒國的戰局,你也從此身陷牢獄,報復其實足夠了。所以我是想知曉,酥筋丸如此神藥,阿息保這樣的莽夫不該懂得才對?” “是他找陸機老人要的?!蓖觐佇藓芸隙ǖ馗嬖V她。 “是他去要的,還是陸機主動給他的?或者是陸機游說他用此法的?” 這件事完顏修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所得到的消息,也都出自于阿息保的事后稟報。如今被墨九再三追問,他似乎也不敢確定??紤]一瞬,他突地笑道:“陸機如今人就在南榮營中,你何不直接問他?或者讓蕭乾去問他?” 若他會說,墨九又何須這么麻煩? ------題外話------ 如題,人生總在不停的辜負與被辜負,也在不停的執著與被執著。在愛情的路上,因為未來未知,往往也分不清對錯,借五一這個特殊的日子,姒錦誠心祝愿看文的姐妹們,都收獲一份屬于自己的愛情,收獲一份穿在腳上合適的情感。從五月一日開始,煩惱都過去,身體都康健,萬事都如意! 坑深156米 陰差陽錯 瞥著完顏修的笑臉,墨九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兒。 她是來探完顏修口風的,她又怎么可能反被他探了去,把與蕭乾和陸機老人的種種告訴他?完顏修自在地喝著酒,看她半晌無言,唇角揚出一抹笑意:“或許只是鉅子多想了?” 墨九目光微陰,“或許是?!?/br> 她心底當然不認為是自己多想,這件事的貓膩如附骨之疽,一旦產生懷疑入了心,就很難消退,除非她能弄清楚事情的始末。畢竟那一夜的經歷太過驚恐,若果然有人誠心整她,她又怎能坐視,怎能不防? 她是懷疑陸機老人的。 可潛意識卻告訴她,那個老頭兒怪是怪了點,討厭是討厭了一點,對她也確實不怎么友好,但若說他這個年齡還會干出這樣缺德的事兒,似乎又有點牽強。更何況,他教出了一個蕭乾這樣的徒弟,想來品行不會壞到哪里去。蕭乾更不是識人不清的人,陸機老人若有這般心機,恐怕蕭乾也不會待他如此尊敬了。 若非是陸機,又會是誰? 如此反復思考一遍,她面色慢慢凝重。 “難道與她有關?” 完顏修不曉得她指的是誰,默默喝了三杯酒,看她還在發怔,幾不可察地皺一下眉頭,搖頭失笑道:“鉅子來大牢探我,到底是請我喝酒的?還是探聽消息的?或者是如你所說,是為折磨我而來?” 墨九看著這個狡猾得狐貍一般的家伙,冷冷挑眉道:“你是皮子癢了,等不及挨我收拾了?” 完顏修面色一斂,認真點頭:“是,有點等不及了?!?/br> 墨九哼一聲:“矯情什么?不急!來日方長,我還得在金州留一段日子,你先好吃好喝養著身子,享著好福,等再長得康健一些,我自然會下手?!?/br> 完顏修猛地湊過頭來,目光含笑地睨著她,唇角微勾,神色略顯風流,壓低的嗓音里,有一種揶揄的無賴:“鉅子不曾試過,怎知我身子不康???若不然,讓你檢查一下?” 被這廝調戲了?墨九唔一聲,卻也不惱,只冷眼橫過去,“小皮鞭蘸鹽水的滋味兒,修王爺可有嘗過?” 完顏修似是認真地琢磨了一下,睫毛輕輕一垂,臉上竟浮出幾分類似靦腆的笑意來,“若鉅子喜歡這般情趣,修配合一下也無不可。只怕到時候……鉅子會承受不???” 墨九剛端起酒杯,聞罷“噗”一聲,噴出一口酒。 “完顏修啊完顏修,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上染房了?我告訴你啊,你現在是我的階下囚,你的小命兒就捏在九爺我的手里。九爺喜歡讓你吃頓好的,喝點兒小酒,你就偷著樂吧,還敢趁機調戲我,是嫌命太長?” “呵呵!不敢不敢,我想討好你還來不及哩?!蓖觐佇拗逼鹕碜?,風流倜儻地斜倚在椅背上,懶洋洋從袖子里掏出一樣東西,在墨九的面前晃了晃,輕放在桌面上,“鉅子看看,可還喜歡?” “什么鬼?”墨九狐疑地看去。 那是一個用黑曜石精工雕成的鳥……不,嚴格來說,它并非是普通的鳥,而且一只看上去像老鷹,但姿態比老鷹更威猛,眼神兒也比老鷹更銳利的動物。 墨九斜斜瞥他,“長得不怎么漂亮,不太喜歡?!?/br> 完顏修一如既往帶著半嘲半諷的笑,“它叫海東青……” 墨九心里一顫,再次瞟他一眼,卻不作聲。 這海東青是何物,若換了旁人興許不知情,但墨九好歹吃過專業飯,曉得它的來歷。海東青曾是某些民族的信仰圖騰,傳說它是世界上飛得最高和最快的鳥,有“萬鷹之神”、“神的使者”的含義,十萬只神鷹才出得一只“海東青”,是一種神圣的象征。 那么,完顏修佩帶的海東青圖騰,更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可墨九不識他的意圖,只裝著不懂。 事實證明,女人有時候裝傻比扮聰明更招男人待見。 完顏修看她抿著粉嘟嘟的唇,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極是逗人喜歡,不禁心情大靚。兩個人相處的時日不多,可他對墨九這個女人的性子,卻有了那么幾分了解。 但凡墨九想做的事兒,天王老子來了都擋不住,也勸不住,所以他敢肯定她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追究到底。若換了旁人,他自然不會理會她要如何,可對墨九,大抵便是一樁孽緣了,在墨九面前,他無論如何橫不起來,也見不得她陷入為難的樣子。他想: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肯去為她摘下來,只求紅顏一笑,更何況力所能及的事? 嘆一口氣,他拿過海東青石,在掌中摩挲著,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笑,“以前修不解周幽王點烽火為褒姒一笑,唐皇送荔枝只為佳人解饞是為何故,甚至也不解蕭乾拿兩城換一個女人犯的哪門子病……” 說到這里,他停住,拿眼瞄墨九,只搖頭發笑。 墨九聽得莫名其妙,“周幽王、唐皇、蕭乾與這只海東青何干?莫非他們都是同一個祖宗?” 完顏修嘴角抽了抽,將摸得溫熱的海東青石遞到她的面前,“拿著這個。若有一日你為此事找到阿息保,你問他,他必會告訴你真相。若你不幸落入珒兵手上,憑它也可換得一命?!?/br> “哦?”墨九似笑非笑地瞥一眼,卻不去伸手去接,“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我可不敢平白收人東西。說吧,你有什么要求?” 坑深157米 求不得 墨九抄近路獨自一人騎馬到南榮兵大營的時候,蕭乾剛離開不久。 營門口的守衛看她急匆匆趕來,滿頭都是水汗,不免有些納悶:這二位爺在搞什么吶?一個剛走,一個又來? 對于墨九,平??誼ue來風的傳聞聽多了,營里眾將士都好奇得很,她馬兒剛停下,就引來三三兩兩的圍觀。遲重正在大校場上,愣怔一瞬,心里喊一聲“我的姑奶奶”,趕緊迎上去。 “都愣在這里做甚?該干啥干啥去!” 兵士們被他大眼珠子一瞪,全作鳥獸散。 遲重這才笑呵呵抱拳:“九爺是來找大帥的?” 墨九勒著馬兒在門口走著小碎步,目光朝里張望,“是的,遲重大哥,蕭六郎在嗎?” 遲重取下頭上的鐵盔,搖了搖頭,奇怪地道:“大帥剛剛出去了,九爺找他有急事?” 完顏修在金州大牢發生的事兒,目前沒法子定性,墨九自然不便與旁人說太多。她思考一陣,沒有正面回答,又問:“遲重大哥可知六郎去了哪里?” 遲重再一次搖頭,大抵也曉得墨九不方便告訴自己,不再追問,只嘿嘿一笑:“若不然九爺先去大帳喝會茶,稍事休息等待?大帥沒有特別交代過,就不會走得太遠。一會兒也就該回來了?!?/br> 那邊完顏修中毒十萬火急,墨九確實是著急的??稍谶@個沒有手機和其余通訊的時代,要在一個城市里找一個人簡直難如登天,她除了老實等待,確實沒有旁的法子了。 營門“哐哐”打開了,遲重為她牽了馬,引領她往里走。墨九微垂著頭,緊緊抿唇,一路被巡守的兵士們圍觀“盯梢”,也打不起精神來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