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七八歲稚童的心理最是好懂,你對他好,他便百倍還之,便是這段時日的相處讓當時尚且心智不全的秦寅初徹徹底底的依賴上了那個眉眼精致語氣和緩的小醫女。 然后,在往后的數年里,一點點的不知不覺的便放在了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 考完試了啦啦啦啦~【表問我考得怎么樣,心疼【捂胸 ☆、第88章 30.01 第八十八章 記起那幾年的事,秦寅初看蘇妍的眼神柔了又柔,在這樣熱鬧而溫馨的氛圍下,他幾乎壓抑不住心中的情潮,禁不住喃喃問道:“阿妍,若……” 兩個嬉鬧著的孩童你追我趕的自二人身邊經過,當先的那個跑的略急了些,腳下有些不穩,眼看著便要踉蹌著撲倒在地,蘇妍忙俯身抱住他。 自己怎么被一個天仙似的jiejie抱著了? 那小童不知發生了何事,懵懵懂懂的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著蘇妍,他身后的婦人忙上前抱過孩子,一迭聲的跟蘇妍道謝,蘇妍朝她笑了笑,說不用謝,那婦人這才抱著孩子離開。 待婦人離開,蘇妍回身看向秦寅初,微微蹙眉,道:“阿初你方才說什么?” 她本是認真聽著的,卻冷不丁被方才的小童擾了心神,便沒聽到后面的話。 秦寅初正欲開口,余光卻看到不遠處一道身影,他滿心苦澀卻無人可訴,只搖了搖頭,溫潤一笑,道:“無甚,些許瑣事罷了?!?/br> 蘇妍心中疑惑,秦寅初方才的神色顯然不像是要說什么無關痛癢的瑣事,但見他不愿說,她便未曾強求。 三兩句話的功夫,竇憲便已到了兩人近前,他今日穿著件素面云紋圓領長袍,披著件盡雪白的白貂斗篷,自那人影幢幢、萬家燈火中走來,長袖飄逸眉目俊逸,恍惚如仙人臨凡塵,卻少了些觸手難及的虛無縹緲,多了些人間煙火氣息,夜空如晝煙火不絕,無邊無盡的美景盡皆成為他的陪襯。 秦寅初看著竇憲走近,看著他自始至終落在自己身側之人的灼灼目光,秦寅初心中不免又是一陣發苦,卻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的出身修養,才華氣度皆是自己不能比肩的。 想到前幾日這人遣人送來的消息,秦寅初閉了閉眼。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么不甘心的?這人比他更有能力保護好蘇妍。 “竇相?!鼻匾醭]憲拱手。 竇憲微微頷首受了他的禮,“秦三公子?!?/br> 蘇妍沒想到能在此處見到竇憲,心中有些欣喜,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竇憲勾了勾唇,未曾答話,只是定定看著蘇妍,一雙眸子里滿是炙熱的深情。 蘇妍卻是知道了他的答案,不由有些臉熱,慌慌張張的移開視線,“既、既然如此,我們便一起賞燈,聽二姐說前面有燈輪,我、我去看看……” 語畢不等身側二人應聲便胡亂選了個方向,埋頭匆匆忙忙的走了。 看著小嬌妻慌不擇路的羞赧模樣,竇憲心情大好,連帶著面上的神色都柔和了幾分,再加之他今日這一身裝扮更顯公子如玉,溫潤翩翩。 街上摩肩接踵,到處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雖有侍衛緊隨其后,竇憲卻也不放心蘇妍孤身一人,他無意耽擱,正要提步上前便聽秦寅初道:“竇相?!?/br> 竇憲朝蘇妍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她未曾走遠,稍放下心來,腳下微頓轉眸看向秦寅初。 秦寅初遠遠看了一眼人群中那道纖細的身影,道:“當日初相逢未曾想到竇相是如此身份,多有失禮還望竇相莫怪?!?/br> 竇憲一清二楚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知者無罪?!?/br> 秦寅初笑了笑,道:“我與阿妍一同長大,她素來待我極好,那時我雖心智不全,卻也……” 竇憲皺眉,他并不想聽秦寅初在自己面前說他和小嬌妻從前的種種。 卻不想下一刻秦寅初卻是話鋒一轉,對竇憲道:“如今我也想明白了,自己尚且自身難保,哪里有資格去保護她?!?/br> 他鄭重又鄭重的對竇憲道:“唯有竇相你能護她一世安穩,讓她后半生平安喜樂再無憂愁,如此,我便再無他想?!?/br> 竇憲沒有說話,半響,只淡淡“嗯”了一聲,提步朝著蘇妍的方向而去。 在他身后,秦寅初久久的看著他的背影,許久,釋懷一笑,旋身離去。 他方才問蘇妍的那句話是“若當初我未曾離去,今日會不會有所不同?”如今想想卻是不必了,他放在心里七年的小姑娘,即便是癡癡傻傻仍舊無限喜歡的小姑娘,他是知道她的—— 看起來弱質芊芊順從的緊,卻是最有主意的,這樣的她,不會因為他當日在不在便改變對他的感情。在她心里,他大概永遠是那個偏遠縣城里小小莊子中的小傻兒,她會用她的良善之心善待他,會因著數年的相處看重他,卻不會愛上他。 另一邊,蘇妍轉頭看身側的竇憲,問道:“阿初呢?” 最繁華的街道已經過去,這一段路上鮮少有人來往,竇憲便將身側的人兒拉入懷中,敞開斗篷將兩人裹在一處,大掌包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為那冰涼的觸感皺了皺眉,這才道:“他府上有人來尋,便先行回去了?!?/br> 回去了?蘇妍略一想,又問:“凌云知道嗎?他們一道來的……” 既已命屬下詳查武北侯府諸事,竇憲自然知曉蘇妍口中的凌云乃是何人,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自然知道,兩人如今怕是已經見了面了?!?/br> 蘇妍并不懷疑,“那便好?!?/br> “今日怎么沒有入宮?太后未曾宣你?” 迎面走來一路人,見他二人裹在一個斗篷里,不免多看了幾眼,蘇妍忙埋頭在竇憲胸口,悶聲道:“凌云約我和二姐賞燈,我昨日讓人跟姨婆說了?!?/br> 這些竇憲自然是知道的,他只是不想小嬌妻的注意被旁人分去罷了,現下卻生出了逗弄懷中之人的心思,便道:“太后是知道了,我卻不知,今日只以為你會入宮,巴巴的在宮里等了許久?!?/br> 聞言蘇妍也顧不上羞赧,忙從他懷里出來,道:“你等我做什么?”也怪她沒有事先知會他一聲,害得他在這樣好的日子里平白的在宮中耗費這好些時間。 竇憲怎么會讓她從自己懷里出去,抓住她一只手捏了捏,笑著反問道:“等你做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好好的說著話怎么又不正經了?蘇妍瞪了竇憲一眼,沒好氣道:“我怎會知曉?” “當真不知道?”竇憲低聲問。 蘇妍不搭理他。 竇憲左右看了看,不動聲色的引著人往一旁的暗巷里走,借著斗篷的遮擋低頭飛快在她唇上輕啄一下,見她羞紅了臉,羞惱的捂著唇瞪他,竇憲低啞著笑開,舌尖輕繞,低低問她:“現在知道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論竇相撩妹一百零八式# ☆、第89章 30.01 第八十九章 出了正月,天兒漸漸暖起來,萬物生長的季節,陳氏命人往蘇妍的玉清小筑中移了不少花花草草,待到四月蘇妍生辰之時院中已是花草成蔭。 回廊之下鈴蘭盛開,小小的花苞如倒垂的鈴兒,花乃重瓣層層簇簇潔白無瑕,微風拂過淡香襲人,東側臨窗的銀杏樹葉兒葉綠了,院子西北角如當日所說,請巧手的匠人打了個藤架,移來幾株葡萄藤子,藤蔓彎彎繞繞纏著,葉頂嫩黃,在入夏的熏風中顫巍巍的擺著。 蘇妍倚在架下安放的美人榻上手執一卷醫書,慢慢翻看,流螢端來琉璃盞,盛放著滿當當的櫻桃,櫻珠紅透,果rou飽滿,入口清甜。 給自家姑娘嘴里喂了幾顆櫻桃,流螢一轉頭就見一支藤蔓在風中輕輕點著,是剛分出的細藤,芽葉都還是嫩黃的,細細的藤蔓勾不住架子便掉了下來。 這幾株葡萄藤子初初移來的時候滿院的人沒幾個覺得它能活過來的,如今卻已能分出新藤來了,流螢不免有些欣喜。 這葡萄藤子本是院中幾個下等丫鬟侍弄的,偏偏流螢喜歡,每日得了空便來瞧一眼,當寶貝一樣護著,如今這藤蔓長得好,流螢自然是最高興的,湊到那細嫩的藤前細細的看,著魔似的數著芽兒,自己高興還不夠,又忙叫了蘇妍:“姑娘,姑娘你瞧!好嫩的芽兒!” 桂枝嬤嬤從院外而來,見狀喝道:“吵嚷什么?遠遠的就聽到你這小丫頭的聲音,教你的規矩都給吃了不成?” 桂枝嬤嬤素來是個重規矩的,流螢在她手底下受過好些罰,偏偏這小丫頭是個記吃不記打的,剛被打過手心受過教訓,一轉眼便能忘個干干凈凈,該怎么跟人撒嬌還怎么來,沒心沒肺的樣子讓桂枝嬤嬤都無可奈何,不過也是多看在蘇妍的面兒上不忍下重手罷了。 正高興著呢冷不丁被這么一喝,流螢有些委屈,撇撇嘴看蘇妍。 瞧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子!蘇妍失笑,放下手里的書坐直身子親自替流螢向桂枝嬤嬤求情,“這藤子分了新枝,流螢見了難免開心便有些忘形,嬤嬤便看在我的面上饒過她吧,到底這藤子熟了也是我收益不是?” 這情形不知發生過多少次了,兩手都數不清了!桂枝嬤嬤早已沒了脾氣,卻仍是忍不住念叨:“這小丫頭就是心性不穩,教了這么長時間,再厚的皮子都磨薄了,偏偏她、一點長進沒有!也就是姑娘護著她!” 蘇妍回頭輕乜了流螢一眼,瞧,給你求情倒害了我了! 眼見著桂枝嬤嬤還要繼續說下去,蘇妍連忙告饒:“我知錯了,知錯了!日后嬤嬤對流螢是打是罵我都不管了,嬤嬤快饒了我吧!” 桂枝嬤嬤忍俊不禁,“老奴在姑娘心里便是個兇神惡煞的不成?瞧姑娘說的!” 蘇妍笑道:“哪里呢!嬤嬤在我心里是最可親的?!?/br> 桂枝嬤嬤上前挪了挪蘇妍身后的迎枕,讓她靠的更舒服些,蘇妍順著桂枝嬤嬤的動作移了移身子,懶懶的歪在榻上問道:“如何了?” 桂枝嬤嬤回道:“帖子都送出去了,大夫人做事最是細致的,姑娘盡可放心?!?/br> 蘇妍點點頭,“待這幾日事完了我便親自去謝過大伯娘,牢她為我cao勞了?!?/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桂枝嬤嬤聞言不禁心上一酸。 這算什么呢?康樂郡主去得早,她們姑娘早年又流落在外,好容易找回來了,眼巴巴的認個阿耶,這阿耶卻是個瞎了眼的,把那魚目當珍珠,卻把真正的明珠棄之如履,自家姑娘過生辰,那位卻沒個表示,好似要過生辰的不是自己女兒一般! 心里這么想,桂枝嬤嬤卻不會在蘇妍面前說,平白的讓自家姑娘難過,她想起方才在前面聽的事,便斟酌一二,挑揀著跟蘇妍說了。 聽罷蘇妍蹙眉,問道:“當真?” 桂枝嬤嬤點頭,道:“確是真的,武北侯當場便要寫休書,被老夫人攔下了,后來肅毅伯親自登門,這才壓下此事,不過……” 蘇妍抬眸,“什么?” 桂枝嬤嬤皺了皺眉,這才道:“今日早朝下后武北侯向皇上請旨抬唐氏為平妻?!?/br> 當年平定藩王之亂肅毅伯曾于亂軍之中救過老武北侯一命,武北侯便顧念著這一恩情未曾休了武北侯夫人,可卻也只是如此,回過頭來便有了這么一出,明晃晃的打了肅毅伯和武北侯夫人一巴掌。 想到那武北侯夫人做下的種種惡事,桂枝嬤嬤不免有些心驚,武北侯也是可憐,娶了這樣一個毒妻,不僅沒能讓侯府開枝散葉,反倒絕了自己的子嗣! 難怪這么些年武北侯膝下子嗣如此單薄,除了幾個庶女,活下來的男丁便只有武北侯夫人所出的二公子一人,好在后來多了個三公子。 流螢插嘴,“咦?嬤嬤,不是說妾室不能扶正嗎?” 桂枝嬤嬤搖頭道:“唐氏非是妾室?!?/br> 原本唐氏只是無聲無息養在外面的外室,連個妾都不算,后來失蹤了這么些年再回來,又帶回一個驚才艷艷的公子,武北侯膝下唯有三子,大子早夭,二子又是個尋花問柳扶不起的紈绔,好容易有了這么個爭氣的子嗣,別說武北侯,便是老夫人都是高興極了的,這位秦三公子甫一回來便得到了重視,吃穿用度一律比著嫡子來的,老夫人甚至為了抬他的身價硬是讓唐氏一躍變成了側室。 這側室與妾不同,妾室即便是誕下子嗣,身份上仍舊是下人,隨意便可打殺發賣的,更是不可扶為正室,側室卻不同了,雖說仍及不上明媒正娶的正妻,卻也是有名分的,是以扶正個膝下有子的側室在世家之中雖不常見,卻也不是沒有的。 蘇妍想的卻不是這個,她想到了秦凌云和秦寅初。 這二人俱是她的好友,如今卻是一母損一母榮,叫她不知該喜該憂,更怕秦凌云因此記恨上秦寅初,兄妹反目。 蘇妍這一擔憂在幾日后生辰之時便散了。 蘇妍的生辰辦得格外熱鬧,幾是長安城所有排的上號的貴女夫人都來了,請了長安城最好的戲班伶人在園子里熱鬧著,場面大的很。 蘇妍并不想將生辰辦得如此隆重,她只想著請上幾家貴女,自己在院子里熱鬧一二便罷了,但太后說這是蘇妍在家中過的最后一個生辰,該好好辦,這才有了如今的場面。 想到這里蘇妍不禁有些臉熱。 二月份的時候山東那一片遭了鼠災,成千上萬畝的良田遭到啃噬,家畜死傷殆盡,竇憲奉皇命前去賑濟災民,做得十分漂亮,萬民稱贊,皇上問他要何賞賜,他便請皇上賜婚。 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請旨娶安昌郡主,皇上當即便下旨賜婚,婚期便定在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