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程梨沒再往外挪,也沒有將腿收回來,她距他很近,兩人之間原本的空隙瞬間縮小,但又無法讓人說她刻意。 視線投向窗外的任西安感覺到這些變化,唇線緊繃,往外側微挪。 程梨見狀,正在整理衣領的手順勢下滑。 她的動作很自然,悄無聲息,視線只停留在她自己身上。 似乎出于無意,她的手在下滑的過程中貼了下任西安放在身體一側的手背。 那種柔軟溫熱沒有久留,從任西安手背上轉瞬撤離。 程梨投向車窗外的雙眸漾了點幾不可查的笑。 任西安收回手,攥成拳。 *** 若羌在沙漠邊緣。 區域內面積大,人口卻無比稀少。 往若羌走的路上,天幕湛藍,低垂于人前。 路況比程梨想象中要好。 漫長的望不到盡頭的公路兩側,有和緩平坦的大片黃土,也有被風化卻仍舊堅/挺的起伏的石山。 戈壁風貌隨處可見。 路上讓程梨印象最深刻的,是通往若羌縣內的路上所途徑的一段樹拱。 路旁老樹經年歷久,枝蔓延伸的很長。 長到分列道路兩旁的長枝彎成一道弧,在半空相交。 整段路像有樹覆在上面,天然搭建出一條地上隧道。 樹彎曲交匯形成的架在半空的弧度,遠看像一座座相連的拱門。 車輛在樹底下穿梭,間或陽光透過樹枝縫隙滲下來,將西北的粗獷淡去一分,多了些情/趣。 ** 又開了一段,布合力齊開始盤問起任西安。 雖然他常年在路上接待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對其他信息關注不多,也很少停下來休息關心其他事情,但任西安這個名字和這張臉,對“國家大事”也算有些了解的布合力齊認識。 寒暄了幾句,確認了任西安的身份,布合力齊說:“我球打得也挺好?!?/br> 任西安回:“有機會切磋一下?!?/br> 布合力齊顯得迫切:“好,扎營之后行嗎?” 任西安嗯了聲:“隨時?!?/br> 都忽略掉沒有器材和場地。 布合力齊又問他:“進阿爾金就為了看看?” 任西安從口袋里摸出打火機往前一扔,砸中frank。 frank替他答:“來陪我,我比較閑,有時間四處看看?!?/br> 布合力齊又開始提及他跑這段路這些年來的經驗:“只要不遇到暴風雪封山,這個季節泥少,車沒那么容易趴窩,土凍得結實些,其實更好。等我們進了無人區,路都沒有,再爆個胎,不靠經驗不敢隨便走……要是夏天的話,更有看頭,花多……” 布合力齊不停在說,程梨聽著,頭靠在車窗上沒動,很安靜。 車窗里印著另一個人的影像,程梨離這道影子很近。 她按捺著,沒再去碰任西安的身體。 繼續往前走,更靠近沙漠。 風沙肆虐地猛了些,天色一時間灰暗下來。 沒多久,分岔路口處出現了一個路牌。 上面寫著另一個著名的無人區的名字——羅布泊。 很多寫在紙上或者口口相傳的生死故事和傳奇發酵的地方。 *** 不久,進了若羌境內,雅丹地貌更為明顯。 車隊用于聯絡的對講機嗤嗤兩聲,葉連召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接下來的任務安排很明確: 接當地向導,提出來早前租用的重卡并入車隊。 一行人順便稍作休整,解決饑餓問題。 還沒進無人區,不需要帶的后勤廚師自行開火。 布合力齊在葉連召說明的位置停車之后,程梨和任西安以及frank一起下了車。 后面幾輛車里的人也下車,紛紛往前靠攏。 一行人湊齊開始往路邊的餐廳進發。 葉連召走上前,勾著任西安的肩將他從人堆里單獨拖走,一起和在路邊另一家店里等候他們多時的向導溝通。 往路邊低矮的建筑物走的時候,葉連召問任西安:“一直沒顧上問,前段時間提的時候,不是說沒時間過來嗎,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 任西安蹙眉推開葉連召搭過來的手臂:“有了點兒變化?!?/br> 葉連召問:“什么變化?” 任西安:“陪個朋友,人不都領你跟前了嗎?” 葉連召:“還有呢,散心?” 任西安斜他,眼神冷淡:“……” 葉連召自認觀察細致:“你臉上寫著些變化?!?/br> 任西安淡淡堅持:“你眼拙?!?/br> 葉連召看他看了會兒,沒再強求。 和聯系好的當地向導對接上,葉連召推門出來時,發現先他一步出門的任西安靠在墻側,長指避著風夾了根煙,似乎要點。 葉連召出手奪過。 任西安涼薄冷靜地看著他。 葉連召將煙攥扁,蹙眉:“隊伍里還有妹子?!?/br> 他說得一本正經,和以往粗獷的作風很不相同。 任西安盯了他數眼,最后呵了聲:“轉性了?” 葉連召:“最漂亮那個哥留你車上了,帶著煙味,你好意思泡?” 任西安:“……” 第19章 二更 第十五章:好好相處 葉連召和任西安私語幾句,就引著年輕的向導霍加走在前面。 室外的涼意像蛇一樣緊密地纏在人身上,溫度消散的很快。 等三個人進入一旁的餐廳,同隊的其他人已經在大廳內按車號就位,點完餐。 frank招招手,任西安走到他身旁的空位落座。 他不言不語時自帶淡漠寒涼,四周順時靜了不少。 同座一共六個人。 除了他們一車四人之外,還有隊里唯二的另外一個來自3號車的女生,外加司機布合力齊的朋友,3號車的司機。 程梨和任西安之間隔著frank。 任西安一就座,程梨就看過去,看向他。 任西安的視線停留在手抓飯上,沒有掃向在座的眾人。 程梨看了幾眼后也便挪開視線。 剛坐下不久,手機響了起來。 任西安看了眼屏幕,是周鯨。 他掛斷,周鯨打了第二遍。 任西安起身往外走,接聽。 周鯨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任哥,你到了嗎?” 任西安沒有立刻回答。 周鯨聽到一聲門關闔的聲音,而后有些微風的嘶嘯聲傳來。 周鯨見勢不好,聽了三秒風聲后便主動交代:“哥,是我透露的,我承認錯誤?!?/br> 任西安:“……” 周鯨自我反?。骸耙娏藥酌?,還算合得來,我話多的時候隨口跟她提了提你的動向,哥你別生氣?!?/br> 任西安背著風,視線里還能看到落地玻璃窗內,一行人的背影。 屬于程梨的那一道,筆直纖瘦。 任西安不表態,周鯨又開始喋喋不休地賣慘懺悔。 聽了會兒,任西安蹙眉打斷他:“……啰嗦個沒完沒了了?” 周鯨即刻停下:“……” 任西安聲音還是清冷的:“行了,我快到了,你記得喂狗?!?/br> 周鯨一時間沒跟上他的思緒轉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