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鳳慶順著沈徹拉她的力道就倒向了他懷里,紀澄趕緊蒙住弘哥兒的眼睛,這種事情非禮勿視,尤其是小孩子更不該看。 紀澄拉了弘哥兒的手轉身就往回快步離開,弘哥兒好奇地往后面瞅了好幾眼,其實一點兒也舍不得離開的。 “澄jiejie,剛才二叔和鳳慶姑姑在干什么???”弘哥兒問,“鳳慶姑姑的丫頭太壞了,居然推鳳慶姑姑,我要去跟蕓姑姑說,讓她把那丫頭攆走?!?/br> 紀澄好笑地搖頭道:“那丫頭不是壞,忠心得厲害呢,她是為了把……”紀澄突然收了口,琢磨著該不該將姑娘家的小手段告訴弘哥兒,不過轉念一想,過幾年弘哥兒就長大了,有些人家里,少年公子十二、三歲就開葷知人事了,以弘哥兒這種家世,只怕投懷送抱的丫頭和姑娘都不會缺,提前教教他也不是壞事。 也不求他能理解,只是腦子里知道有這種手段就行了,別到時候著了小丫頭的道兒。 到底是為了什么???”弘哥兒追問道。 紀澄轉過頭看著弘哥兒直白地道:“你鳳慶姑姑想嫁給你二叔,所以么,她的丫頭推一把她,你二叔正好英雄救美,兩相歡喜。弘哥兒,你將來若是遇到這種事,若那是你喜歡的姑娘,救了她就是皆大歡喜,若是不喜歡她,就不用拉她了,否則指不定就被她賴上了?!?/br> “能怎么賴上我???”弘哥兒前面都聽懂了,但是不能理解一個女的能怎么賴上他。 這可難倒了紀澄,她斟酌了一下措辭道:“就是賴在你房里不走了,搶你吃的,搶你用的,還要搶你的床睡?!?/br> 弘哥兒皺了皺眉頭,前頭的兩樣他倒是不在乎,但是和他一起睡,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第141章 紙鳶線 “姑娘家為什么要賴著跟我一起睡???羞不羞???而且奶娘說我睡著了會踢被子,還會踢腿,會踢到她的?!焙敫鐑旱?。 小屁孩的問題實在太多了,紀澄只能瞎編道:“大概是一個人睡覺得冷吧?!?/br> 弘哥兒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澄jiejie我知道你在哄我,云珠說了姑娘和男人睡覺是為了生娃娃?!?/br> 紀澄一張老臉居然被個小孩子給說得通紅。 然后紀澄又聽見弘哥兒道:“就像蕊雪和我爹爹睡一起就是為了想生個弟弟?!?/br> 紀澄簡直恨不能捂住耳朵,她一點兒都不想聽蕊雪和他爹爹私事兒好么。 “澄jiejie,姑娘和男人睡在一起,是怎么生的孩子啊,聽奶娘說我小時候就是和她一起睡的,怎么沒生孩子呢?蕊雪現在也沒有孩子呢?!焙敫鐑涸缇秃闷孢@些問題了,云珠的腦子還不如他,他一點兒也不想問云珠,至于他爹爹弘哥兒則是不敢問。蕊雪那里弘哥兒也覺得彼此不熟,不太好問,如今可算是找到人問了。 可是弘哥兒問的這個問題對一個云英未嫁的姑娘實在是太難了,紀澄若非是被沈徹禍害,也是完全不知道具體cao作過程的。 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紀澄是有的,“這個么,若是男子和姑娘已經成親,又感情和美,虔誠地向送子觀音祈福,觀音娘娘就會給他們送一個孩子,半夜里瞧瞧送到姑娘家的肚子里。就像你娘親一樣,你娘親求得真誠,觀音娘娘就把你送給她了?!?/br> 紀澄想了想,又著重重復了一句,“不過兩個人一定要成親了,觀音娘娘才會送孩子的?!?/br> 弘哥兒想了想,“澄jiejie我也想要一個孩子玩,你跟我成親好不好,大不了我分一半床給你睡,我們一人蓋一床被子我就不會踢到你了?!?/br> 紀澄聞言臉都黑了,真是越說越說不清,幸虧這會兒已經走到了草地上,紀澄趕緊將話岔開,“到了,趕緊放風箏吧,這會兒還有點兒風,我給你拿著風箏,你去那頭拿著線跑起來?!?/br> 小孩子畢竟是玩心重,被紀澄這么一說,弘哥兒也就不再糾纏成親的事兒,像只快樂的小馬駒似地飛快地拿著線跑了起來。 紙鳶的骨架做得很好,平衡輕巧,弘哥兒輕輕松松就將紙鳶放了起來,不過在收拉線讓紙鳶飛得更高這個技巧上還有些欠缺。 紀澄耐心地握著弘哥兒的手教他一收一放,弘哥兒在紀澄懷里回過頭道:“澄jiejie,你身上真香,有股桃子味兒,甜甜的?!?/br> 紀澄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旁邊有人大聲說:“弘哥兒,原來你們在這兒,找你們半天了?!?/br> 紀澄和弘哥兒回頭一看,正是沈蕓她們,大概是聯過詩了,這會兒四處走走。 沈蕓走上前來道:“剛才聯詩的時候一直找你,你是連先生的得意門生,咱們都想聽聽你賦詩的,肯定別有心裁?!?/br> 紀澄趕緊謙虛地道:“我就胡亂念念書,于詩詞一道極弱的?!?/br> “太謙虛了吧?!鄙蚴|笑道,轉而又說:“你和弘哥兒怎么想起來放紙鳶的?這天氣有些熱了,跑起來滿頭大汗的?!鄙蚴|朝弘哥兒招了招手,“弘哥兒,過來我給你擦擦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當心著涼?!?/br> 紀澄訕訕地笑了笑,往旁邊一站也不說話,沈蕓一心想湊成沈徹和鳳慶,大概是上回沈徹給自己夾菜,礙著她的事兒了,所以這會兒說話才軟中帶刺的。 弘哥兒素來就不和沈蕓親,只當她的話是耳旁風,兀自放著他的紙鳶。沈蕁是個孩子心性,見弘哥兒玩得開心,她也追了上去,兩人嘻嘻哈哈地跑著。 紀澄留意了一下周圍,沈芫、盧媛她們都在,唯有鳳慶不在,紀澄心里只是冷笑。 待得沈芫和她jiejie沈荷從后頭走上來時,紀澄笑著打了招呼,沈芫道:“聯詩的時候到處找你都不見人,原來跑到這里消遣來了?!?/br> 紀澄見沈芫眉目間全是無奈問道:“你知道我吟詩作賦最是不擅長的?!?/br> 沈芫湊向紀澄的耳邊低聲道:“我們家最擅長的就是二姐了,她最喜歡作詩當初沒嫁之前在京師的才名就是出了名的?!?/br> 紀澄點了點頭,看起來沈芫也有些抱怨沈蕓的愛掐尖,不過這種話題再討論就沒什么意思了,紀澄便道:“怎么沒見著鳳慶姑娘?” 這次說話的是沈荷,“鳳慶的丫頭犯了事兒,差點兒毀了鳳慶的臉。鳳慶受了驚回去歇著去了?!?/br> “呀,怎么會這樣?”紀澄故作驚訝道,“那丫頭怎么會……” “二jiejie已經做主把那丫頭發賣了?!鄙蜍镜?。這其中的過程她們就沒細講了,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說到底紀澄也是外人,家丑不好外揚的。 紀澄道:“那等會兒咱們去看看鳳慶吧,她性子弱,真怕嚇出病來?!?/br> 沈荷和沈芫不說應也不說不應,可顯然對鳳慶也是沒什么好感的。自己的丫頭是為了她才犯了事的,到頭來做主子的連求情都沒有,也是夠狠心的。至于沈蕓那么利落地處置了那丫頭,只怕也是擔心小丫頭會說出不該說的。 紀澄心里微微嘆息,有些同情那小丫頭,忠心耿耿成了主子養的一條狗,卻是這般下場。只不知道紀家會不會也是同樣的命運? 正說著話,卻聽見那邊傳來弘哥兒的呼聲,原是風把他的紙鳶吹到樹枝上掛著了。 有那丫頭忙去搬梯子,想上樹去幫弘哥兒把紙鳶取下來,弘哥兒卻跑過來找紀澄,“澄jiejie,你用彈弓幫我把紙鳶打下來好不好?” 當初紀澄用彈弓幫沈蕁把紙鳶取下來的事情可是讓人記憶猶新的。 紀澄還沒說話,弘哥兒就又拉著紀澄的袖口開始撒嬌了,“澄jiejie,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如此一來弄得紀澄還能怎么說?等彈弓取來,紀澄圍著樹繞了一圈,這棵樹枝繁葉茂,就是搭梯子上去取都很容易劃爛紙鳶,如果用彈弓即使將掛著紙鳶的樹枝打斷,紙鳶下落的過程也可能會掛壞。 紀澄只能盡量挑刁鉆的角度幫弘哥兒,可惜老鷹落下來時,翅膀還是被劃破了。 弘哥兒一看那紙鳶眼睛里就開始包淚,那可是他們四個人共同的功勞呢,比家下小子做的和外頭買來的珍貴了許多。 沈蕓上來摟著弘哥兒的肩膀道:“別哭了,別哭了,姑姑再送你一個更大更漂亮的紙鳶好不好?” 弘哥兒扭了扭肩膀不說話。 沈蕓素來知道弘哥兒執拗又不好相處的,抬頭看了紀澄一眼道:“哎,你澄姑姑也不是故意的,她已經盡力了。早跟你說讓園里的小子去取更穩妥的?!?/br> 弘哥兒甩開沈蕓的手,跑過去抱住紀澄的腿,哭著道:“能不能補?” 紀澄蹲下去替弘哥兒擦了擦眼淚,“補了以后可能會影響平衡的,我和你媛姑姑再給你重新做一個好不好?男子漢大丈夫,怎么能為了這點兒事就掉金豆子???” 弘哥兒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了擦淚珠子,“我就是難過,你和爹爹都費了很多功夫的,要不是我不小心,不跑到這邊來就不會掛到樹枝上了?!?/br> 搞半天弘哥兒根本不是為了紀澄弄壞他的紙鳶在哭,而是在自責來著。 沈蕓雖然討了個沒趣,但是在她的人生里這種沒趣已經經歷了許多次,早就練出了鐵皮銅臂,所以臉上并不見多少尷尬之色。 沈荷在旁邊撇了撇嘴,走上前對著弘哥兒道:“走吧,咱們去給你找竹條,好讓你澄姑姑給你重新做?!?/br> 弘哥兒立即就破涕為笑,伸手牽住沈荷。 晚上紀澄慢吞吞走到九里院時,沈徹正在屋子里擦拭寶劍,因為跳劍舞的原因,紀澄對劍還是有一點兒了解的,光看那劍芒似雪芒一般的寒光,就知道那劍的品相不一般。 紀澄一直都想要一柄輕劍,若能打造一把軟劍就更好不過了,劍舞龍蛇時肯定特別驚艷。 “過來?!鄙驈乇澈笏坪跤醒劬σ话?,沒有轉頭就看到了紀澄。 紀澄上前幾步在沈徹身側坐下,“你也用劍么?”話本子里的吹雪神劍可是讓紀澄迷戀了整個少女時期。 他吹的是血,不是雪。 想想就讓人有戰栗的興奮。 沈徹對紀澄的這種狂熱只能嗤之以鼻,“不過是個噱頭而已,都是說書人講出來忽悠你這種無知女子的?!?/br> 紀澄嗔了沈徹一眼,覺得他不過是出于嫉妒而已,那可是劍神一樣的存在。 “說得你好似很厲害似的,那你刷一套劍法我看看?!奔o澄道。 “我從不耍劍,你那種劍舞才是耍劍?!鄙驈貙⑹掷锊梁玫膭f給紀澄,“給你,拿去試試吧?!?/br> 紀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給我的?” 沈徹掃了紀澄一眼,“我從來不用這些身外之物,功夫臻至化境,自身才是最好的武器?!?/br> 紀澄沒什么概念,也不關心化境是什么東西,只興奮地接過劍,那劍尖軟軟地倒向一邊,她就像個得了龍須糖的小孩兒一般興奮,“呀,這是軟劍?!?/br> 第142章 怒何來 紀澄“唰唰”地舞了兩下,“可是我看你擦它的時候,它都直直的啊,我還以為是輕劍?!?/br> “端看你怎么用?!鄙驈貜募o澄手里拿過劍舞了兩下,那劍就像長了脊梁骨似的,根本看不出是軟劍。 紀澄道:“你請誰鑄的這柄劍???”大秦有名的鑄劍師紀澄還都了解過,不過晉地和京師都沒有,紀澄還曾經想拜訪他們的。 “龍圖?!鄙驈氐?。 “龍圖?!”紀澄驚呼出聲,龍圖鑄的劍雖然比不上莫邪、干將之有名,但這位兩百年前的鑄劍大師,一生就鑄過三柄劍,每一柄都赫赫有名。當初大秦太、祖的御用寶劍就是龍圖所鑄。 “不可能啊,龍圖一生所鑄只有三柄劍?!奔o澄道。 “嗯?!鄙驈貞艘宦?,又開始擦拭寶劍,看得出他也異常喜愛,“這一柄是他死之前所鑄,送給他女兒的,所以世人不知?!?/br> “他還有個女兒?”紀澄的重點已經轉移到八卦了。 “嗯。不過龍圖是劍癡,對女兒多有疏忽,到年老回顧一生才覺錯失,是以鑄了這柄劍,名曰:輕雪?!?/br> “你是怎么得到這柄劍的?”紀澄問,以前壓根兒就沒聽人說起過龍圖的后人,更別提這柄劍了。 “再強大的人,后世也有不肖子孫,家道中落唯有以劍買命,所以就流落到江湖上了?!鄙驈卦俅螌f給紀澄,“給你玩吧?!?/br> 紀澄用這種劍真心是只能叫一個“玩”字,她彈了彈劍道:“給我會不會太浪費了???” “不會。輕雪是女子用的劍,劍意少了,但美感增加了很多,給你正合適用?!鄙驈氐?。 紀澄也沒有壓制心底的雀躍,站起身道:“那我去院子里舞一舞?!?/br> 可惜軟劍不是輕劍,掌握起來非常困難,紀澄雖然動作舞得像模像樣,但那軟劍一點兒不聽她使喚的,并不能舞出她想要的劍舞游龍。 沈徹看得直用手指揉額頭,“你這是干什么?當繩子在用嗎?” 紀澄也頗為挫敗,將劍扔給沈徹道:“我不要了,控制不了?!?/br> 沈徹道:“你坐,我舞給你看看,你剛才那樣,別把龍圖從棺材里氣得跳出來了?!?/br> 沈徹當然不會跳劍舞,但那輕雪劍握在他手里,本身似乎就成了一曲舞,劍光繁落,就如漫天飛雪,隱有云中龍鳴相和,更有引鳳下凡之勢。 兩招舞畢,已經看得紀澄眼花繚亂、目不暇接,欽佩肯定是深入肺腑的,不過表面上當然不能讓沈徹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