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只是那球太過有氣無力,將要滑到窩點時,幾乎都快不動了,看得人心都碎了,紀澄倒是老神在在的,似乎她才是那個不在乎輸贏的人。 最后只見那只快滾不動的球慢吞吞、慢吞吞在球窩邊轉了轉,然后“咕咚”一聲栽進了球窩。 沈蕁立即歡呼了起來,如此王四娘和盧媛都得給紀澄兩籌,她就變成十六籌了。 王四娘笑著道:“看不出來,紀姑娘深諳扮豬吃老虎之精髓啊?!?/br> 紀澄心里回了她一句:你可不就是母老虎么?而嘴上卻道:“運氣而已?!?/br> 如果是運氣,今日紀澄的運氣怕是太好了一點兒,最后率先拿到二十籌而勝利。 王悅娘在一旁忍不住道:“若不是四jiejie讓咱們先開球,就該是四jiejie先得到二十籌了?!?/br> 紀澄還沒說話,沈萃就搶先道:“是啊。思娘jiejie向來大度,又不在乎輸贏,主動讓咱們先開球才輸了半步的,澄表姐今日不過是運氣好而已,算不得什么。今兒咱們就算是打平了吧?” 明明是有輸有贏,怎么就能算是打平了?王四娘狠狠瞪了王悅娘一眼,沈萃這話真是刺心,明明就是諷刺她沒本事贏,還要裝大度讓人先開球,這會兒輸了又來抱怨。 沈萃說完看到王四娘的臉色忍不住得意地翹起了唇角,可算是逮著機會擠兌王家姐妹了。她自己很是得意剛才的一番話,說得王家姐妹連還嘴的地兒都沒有了。 紀澄卻暗自搖頭,以王家姐妹的小心眼,估計逮著機會肯定會叫沈萃好看的。 王四娘抬頭看了看天色道:“這會兒斜陽正好,剛剛起風,又舒服又涼快,不如去騎馬吧?” 在京城,姑娘們進出都是車轎,唯有到了樂游原可以騎馬出門,因此大家都喜歡。先帝時幾乎每兩年就有一次秋狝,那時候的姑娘在大草原上賽馬比箭的都有,別提多出風頭了。 只可惜如今的建平帝除了年輕的時候舉行過一次秋狝外,就再也沒有舉行了。也讓女子當中的騎射之風漸漸消弭,不過真正的世家依然會給自家女兒請騎射師傅。 這群小姑娘里面,唯有韓尚書是科舉入的仕途,韓家千金才華雖然十分著名,但騎射之事上就很一般了。所以韓令則甚至不能算會騎馬,她騎馬得有馬夫在前面牽著馬才行。 因此韓令則笑道:“我就不去了吧,我不太會騎馬?!?/br> 第42章 新技能 王悅娘走過去抱住好韓令則的手道:“韓jiejie就一塊兒去吧,大家一塊兒才好玩呢,你要是不去,我們大家也都不去了?!?/br> 韓令則這才勉為其難地被王悅娘拖了去。 紀澄看韓令則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真不會騎馬,也不愿去出丑,偏偏王悅娘自以為是好心的熱情,非要逼著韓令則去,可真是難為人了。 知道今日會騎馬,紀澄她們幾個姑娘的馬早有馬夫牽到了王家的別院,韓令則沒有馬,王悅娘就將自己的馬給了她。 這可真又是好心辦壞事兒了。王悅娘的馬和她的性子一樣高傲而驕矜,韓令則一看到那頭個子最高的馬心里就發憷,王悅娘還在一旁一直勸她別怕。 到最后韓令則好不容易戰戰兢兢上了馬,那是一點兒都不敢動的,紀澄看她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這要是一個不好摔下馬,死了都算好的,就怕甩殘了才可憐。 但是騎馬自然沒什么樂趣,王家姐妹什么都喜歡比一比,賽一賽,輸的人罰唱一曲,或者舞一支。 這群姑娘雖然都能歌善舞,但是因為被懲罰而唱歌跳舞她們臉上可就過不去了,是以誰也不想輸了之后被人評頭論足。 紀澄心里是覺得跟這群姑娘賽馬真是一點兒意思沒有,剛才捶丸的時候她已經出了大風頭了,現在可不能再出頭了,原本剛才也是不得已,總不能叫沈家輸了讓王家姐妹看不起。 “我就不參加了,在一旁給你們助威吧,剛才捶丸的時候太認真了,現在手還在抖呢?!奔o澄道。 王悅娘斜睨了紀澄一眼撇嘴道:“紀姑娘不會是怕輸吧?” 紀澄順著王悅娘的話道:“我的騎術本就馬馬虎虎,不敢獻丑?!?/br> “不會又是假謙虛吧?”王悅娘這話說得可就太露骨了,王四娘喝斥了一聲道:“悅娘,來者是客,母親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 王悅娘當眾被王四娘說自然更不高興,嘟著嘴低聲道:“誰喜歡她來做客???” 這話說得實在難聽,可是她聲音很小,眾人聽見了卻也不好跟她一般見識,紀澄只假作耳朵不好。 待王四娘等人策馬去后,原地只留下紀澄和韓令則并排騎著馬悠悠而行。韓令則剛才就站在王悅娘的身邊,自然聽到了她的話,她不好意思地對紀澄道:“悅娘這個人就是心直口快,并沒什么壞心眼的?!?/br> 紀澄微笑著看向韓令則,這位韓姑娘真是個喜歡和稀泥的爛好人,如果王悅娘是心直口快,且非紀澄真就是那不該來的客人?至于王悅娘心眼兒壞不壞,這可不好說。 “我并未放在心上,她年紀還小?!奔o澄道。實則王悅娘又能比紀澄小多少呢? “紀姑娘也不喜歡騎馬么?”韓令則看向紀澄道,她見紀澄的馬也幾乎是一動不動的,還以為她和自己一樣。 紀澄其實不過是為了遷就韓令則而已。 “其實我挺喜歡的,騎著馬飛奔的時候,有種很自由的感覺,就像天地都無法束縛你了一般?!奔o澄道。 “是嗎?”韓令則將信將疑,她父親苦讀了三十年才考中進士,書卷氣變成了書呆氣,對女子的要求是貞靜淑寧,要不是韓令則到了說親的年紀,他也不會放她出來做客的。 紀澄側頭細細打量了韓令則一番,她生得一般,頂多稱得上秀氣,看人很少直視對方眼睛,可見是比較內向甚至自卑的。為人懦懦,各方都想相處好,這樣人為何能入王家姐妹的眼睛? 紀澄不由想起了韓令則的父親——吏部尚書韓承林。王淑妃估計想籠絡韓尚書為大皇子將來登基多積累一份籌碼,不過紀澄不認為一個韓令則能影響她父親的決定。 不過紀澄也是有惡趣味兒的,王家姐妹想拉攏的人,她就也想,反正絕對沒壞處。而要拐騙韓令則這種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紀澄還是有法子的。 所以紀澄對韓令則眨了眨眼睛,“要不要試試?” 韓令則連連搖頭,“不,我還是算了?!?/br> 紀澄道:“不要緊,咱們共騎一乘,我帶著你跑一圈兒?!?/br> 韓令則聞言不由有些動心。她父親是個老夫子似的人,覺得讓男人教她騎馬簡直就是可恥,而韓令則的jiejie們都已經出嫁,她們自己也不怎么騎馬的,所以她根本沒有認真學過騎馬。 但今日韓令則見王家姐妹、沈家姐妹還有薛家姐妹都會騎馬、捶丸,真是威風極了,而她卻什么都不會,顯得格格不入。 “走吧,我先帶你一圈,你要是覺得不適,告訴我就行了?!奔o澄笑道。 韓令則見紀澄笑得燦爛又真誠,而且似乎很有信心,便點了點頭,可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手不抖了吧?” 紀澄俏皮地舉起手道:“本來就不抖,只是贏了她們不太好而已?!币鞣n令則這種習慣仰望和聽令的小姑娘,最好的辦法就是展現出自己的本事,她自然就誠服了。 韓令則聞言噗嗤一笑,但心里還是不大相信的,在她心里王家姐妹,尤其是王四娘那可真是神一樣的人,模樣好看得緊不說,而且什么都會什么都精通。 至于紀澄,雖然也生得貌美如仙,可她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像山嵐里的櫻花兒,米分嫩得風一吹就片片飛落。 紀澄翻身下馬,伸手去接韓令則,“騎我這匹馬吧,腳程更快,保證比她們還先到?!?/br> 韓令則看著紀澄那匹毫不起眼的小灰灰,這回直接搖頭了,“咱們不著急的?!彼@是為了紀澄的面子著想,王四娘她們都出發一會兒了,以紀澄這匹馬想趕上她們簡直不可能。 紀澄但笑不語,又托著韓令則上了小灰灰,自己這才重新上馬,坐在韓令則的前面,她將自己的披帛取下繞過自己和韓令則的腰系在一起,然后道:“你可抱緊我了?!?/br> 韓令則重重地點了點頭,“嗯?!?/br> 一開始的時候,紀澄只是輕輕夾了夾馬肚子,小灰灰懶洋洋地開始踱著步小跑起來,在韓令則稍微適應了上下顛簸的感覺的時候,紀澄在輕輕拍了拍小灰灰的馬屁股。 騰云駕霧是每個凡人都盼望的感覺,在馬背上飛馳大約是最接近這種感覺的,當然還有一種,那就是紀澄心中的傳說——輕功。這會兒韓令則是人生頭一次感受到臉被呼呼的風刮得生疼而心卻激昂澎湃之境,她將紀澄的腰抱得緊緊的,把臉藏在她身后,側著頭看著路邊的樹木以眼睛都看不過來的速度往后飛馳,好幾次她明明看到路邊的樹枝就要刮到紀澄和自己了,嚇得她趕緊閉上了眼睛,可是睜開眼時卻什么都沒發生。 前面不遠處出現一條小溪,紀澄喝了一聲“抱緊啦”,然后韓令則就感覺小灰灰整個兒地沸騰了起來,一個縱身就跳過了約三丈寬的小溪,她感覺自己都快飛到天上去了。 韓令則又驚又嚇地“啊——”地叫出聲,然后就是“咯咯咯”地開始笑。 等小灰灰慢慢減速停下來的時候,紀澄解開腰上的披帛下馬問韓令則,“感覺怎么樣?” 韓令則腿腳不穩地扶著樹站著,“還好?!?/br> 紀澄道:“你已經非常厲害了,很多人第一次坐這么快的馬時都會吐的,可見你很適合騎馬?!?/br> 韓令則臉上一喜,“真的嗎?” “嗯?!奔o澄點了點頭。 韓令則靠著樹過了一會兒才緩過起來,長長地嘆息一聲,“騎馬可真好玩啊?!?/br> 紀澄道:“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教你?!?/br> 韓令則立即應好,可一看天色,就知道今日已經沒時間了,一臉的惋惜。 “沒關系,下次你到靜園來玩我再教你?!奔o澄道。 如此這番下來,紀澄和韓令則幾乎已經成了無所不談的好友,當然無所不談的那個人通常都是韓令則而已。 待王四娘她們賽馬回來時,見著紀澄和韓令則那股默契勁兒時,王四娘不由多看了紀澄好幾眼。 王悅娘氣鼓鼓的臉色,怒色掩也掩不住,只冷哼了一聲,將馬鞭扔給馬夫,扭頭就去了邊上。 沈萃則一臉得意的喜色走到紀澄身邊來給她解密,“別理她,她賽馬輸了,看誰都不順眼?!?/br> 紀澄問道:“你們誰贏了?” 沈萃挺了挺胸脯,抬了抬下巴,擺出一副“這多明顯”的傲嬌表情來。 王四娘走過來道:“阿萃騎的這匹棗紅馬可真是千里之駒也。悅娘成日里嚷著讓我哥哥給她找一匹,可是這樣的馬極其稀罕,哪里說找就能找到。聽說這馬是紀姑娘的,不知道紀姑娘是哪里尋來的?” 紀澄心里嘀咕,王四娘這語氣怎么這么像是想讓她自己割愛的感覺? “這匹馬是徑表哥拜托我爹爹給他找的,養在靜園里,徑表哥今日沒用,五meimei才騎出來的?!奔o澄道。 雖然這匹馬的確是準備給沈徑的,但第一它不是沈徑拜托的,第二沈萃還不知道這一點,但她聽紀澄這么說,瞬間就懂了,也不揭穿。 王四娘又盯著紀澄看了看,真是不識好歹,本想化干戈為玉帛給她個臺階下的,結果人家不領情。 第43章 中壇藝 沈芫等人告辭后,王悅娘再也忍不住憤怒地向王四娘抱怨,“就不該請那什么勞什子紀澄,她是什么東西,還配登咱們家的門?都是jiejie太心善。再說了咱們又不怕沈芫,不來往就不來往?!?/br> 王四娘瞪著不成器的王悅娘,這丫頭心眼兒比針尖還小,一點全局觀都沒有,“娘娘在宮里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咱們和沈芫鬧崩了,沈家那位老太太出了名的護短,會讓我們兩家疏遠的。你若是忍不下這口氣,等將來娘娘的事兒成了,你想怎么出氣就怎么出氣行不行?” 王悅娘聞言這才消了點兒怒氣,可是又忍不住道:“究竟要等到什么時候,不是一直說皇上的龍體欠安嗎?怎么還不……” 王四娘一把捂住王悅娘的嘴,“胡說什么?仔細被人聽見?!?/br> 王悅娘推開王四娘的手道:“這里又沒人,怎么會被別人聽見?” 王四娘真是恨不能罵一句“蠢貨”,“皇上身邊有一隊靖世軍,專司探聽各方消息,門下細作無數,別說你說過的話了,就是前兒晚上你吃的什么,上了幾次茅房都知道?!?/br> “有這么神?”王悅娘可不信,“怎么我從沒聽說過???” 王四娘道:“你自然沒聽說過,便是娘娘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還是皇上酒后不小心漏嘴說出來的?!?/br> 原來這靖世軍在當初太祖時就建立了,那個戰亂年代,他們專司探察各方的軍情,為太祖打下江山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可以說沒有他們就沒有今日的大秦。 在太zu平定江山后,靖世軍轉為幕后,很多人都以為沒有這支隊伍了,可其實他們依然存在,只不過探察的東西已經轉為了當朝臣民的事情,但凡有所異動,他們就會上報皇帝定奪,而且他們的最高長官手里握著太zu的圣旨,除了皇帝之外,其他人他們都有就地立斬的權利。 因為這種權利太過可怕,太zu也怕他們坐大之后鬧得人心惶惶,是以靖世軍一直都只能在黑暗里行動的,知道的人并不多。 “聽說靖世軍全是能人異士,還有江湖高手,各種本領都有?;噬险f當年先皇聽說龜茲王妃乃是絕色,很想一親芳澤,靖世軍就將那王妃悄悄從龜茲國偷了回來,一夜之后又將她悄悄送了回去。那王妃自己都不知道是誰把她偷走的?!蓖跛哪锏?。 這等艷遇,建平帝簡直羨艷得不得了,可惜他身子不好,在自己的后宮耕耘都還嫌太懶惰,就跟不用想那西域美人了。 這種“偷、人”的故事對王悅娘的吸引力可比那什么偵查強多了,忍不住嘆道:“這也太荒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