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魏帝余怒未消,痛心疾首道:“當初派周王出使楚國,乃是迫不得已,局勢如此。他為大魏立了大功,換得魏楚邊境十六年太平,勞苦功高,這才過了幾天消停日子,就有人欺上頭來,可不是朕這個做父親的無能?” 閆國熹這下更不敢接話了,只能屈膝跪倒請罪。 魏帝這通火似乎也并不是朝著他發的,見他跪下請罪,又道:“朕也是一時有感而發,閆卿不必多想,快快起來。只是皇莊莊頭敢糊弄周王,別人未嘗沒有這種心思。既然他們連朕的皇子都敢欺侮,也是時候讓他們嘗嘗輕慢的下場了?!?/br> 閆國熹半句規勸都不敢,眼睜睜看著魏帝召人來擬旨,點了三百禁軍歸周王調派,將所有皇莊清查一遍。 潘良陪著周王在府中接旨之后,喜孜孜道:“這是陛下在給朝中這些狗眼看人低的瞧瞧,皇莊里敢有人糊弄王爺,王爺就能帶兵抄了這些奴才的家。京郊的皇莊大大小小少說也有幾十個,這件差使辦下來也算是給王爺立威了?!彼哉埔恍Γ骸斑@事說起來還是阿羽姑娘的功勞?!?/br> 崔晉唇邊難得浮起一絲笑意:“本王早說過這是把好刀?!?/br> 潘良哈哈大樂:“她一個小丫頭將皇莊的老滑頭都差點嚇哭了,沒見吳意這幾天都縮著不敢湊到王爺跟前來賣好了?!?/br> 崔晉嘴角笑意更濃。 周王府的大管家吳意當著周王的面,可勁為王莊頭說好話,結果事實證明王莊頭就是個欺上瞞下的狗奴才,周王派護衛親自去皇莊里打聽了一番,這才發現王莊頭對下面種田的奴仆們敲骨吸髓,對上面主子能騙就騙,單從他住的院子里就搜出不少金銀,他一個莊頭還蓄著兩名小妾,倒比周王這正經主子還懂得享受。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吳意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兩巴掌。 他不敢往周王面前湊,而周王身邊那些護衛們也各個跟煞神似的,深得周王爺真傳,從來沒個笑臉兒。唯一能搭得上話的也就是謝羽了。 王莊頭下獄的第五天,周王奉旨查辦各皇莊的第二天,吳大管事抱著個盒子,踅摸到了謝羽面前:“阿羽管事今兒閑著呢?” 謝羽本來會忙,周王召她過去,說要讓她跟著潘良去查皇莊。 “你也知道,本王身體不好,父皇將這件差事交下來,本來也沒指望著讓本王辦,只能指靠本王身邊的人了。本王手底下也沒幾個人,你比潘先生還要懂這些民生庶物,能不能勞駕阿羽跟著潘先生去查一查?” 說的倒是客氣,不過謝羽原本就沒想過為周王府鞠躬盡瘁的效力,府里還能用心張羅張羅,是瞧在周王方歸,王府里看著不成樣子,下面人心渙散,各有各的算盤,真讓她頂風辛苦出外差,她可不愿意。 她就是找個暫居的地兒觀望程府的動靜,這個人要是跟程彰有芥蒂那就更好了,不巧周王殿下就是合適的人選。 “哎喲我頭疼肯定是昨晚開著窗戶睡覺著了風了,不行了不行了,我還是回去歇會兒吧。王爺交托的這件事兒恐怕我真干不了。潘先生文武全才,肯定能全權處理了?!?/br> 等她抱著腦袋佯裝作勢開溜了之后,潘良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小丫頭倒是會偷懶?!?/br> 周王爺似乎覺得有趣:“還真是個小滑頭!”連偷懶?;哺覕[到臺面上來。 謝羽離了周王爺的書房,就又活蹦亂跳了。這會兒見到吳意擠著滿臉討好的笑,只恨不得把滿臉的rou都擠到一塊兒去,只覺得惡心:“我可比不上吳大管事,整日忙的腳不沾地。這不是皇莊里的糧食都收上來了嘛,正好歇一歇?!?/br> 吳意似半點也沒察覺出謝羽這是在刺他一般,十分順溜的拍著馬屁:“那是那是!阿羽姑娘精明能干,哪里是我這種蠢人能比得上的。我要是有阿羽姑娘一半的聰明勁兒,肯定能為王爺分憂解難。聽說王爺要派人去查皇莊,能不能請阿羽姑娘在王爺面前美言幾句,讓王爺派我去將功折罪?”說著將自己懷里的盒子遞了過去。 “給我的?”謝羽也不客氣,接過就打開了,但見里面裝著一匣子銀錁子,頓時嘿嘿直樂:“吳大管事倒比你家周王還富裕呢?!?/br> 這叫什么話? 吳意只覺得這話有些不好,謝羽已經道:“你家王爺窮的都快過不下去了,吳大管事為王爺分憂解勞,送上白銀若干,那我就替王爺收了啊?!迸ゎ^就往周王的書房而去。 吳意嚇的緊跟在她后面,苦苦哀求:“阿羽姑娘,求求您了!這是小的孝敬您的,不是送給王爺的?!边@就是個棒槌! 他送過禮也收過禮,還從來沒遇上過這等事情。 吳意心里把謝羽罵了個臭死,直恨不得一把奪過她手里的匣子,可是又不敢有所行動,生怕被人撞上了那就更糟糕。 這死丫頭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囂張狂傲的不得了! 吳意惡毒猜測:莫非她爬上了周王的床,所以才這般囂張?! 謝羽對吳意的哀求毫不理會,抱著匣子直闖入周王的書房,將匣子重重放到了周王的書桌上,笑嘻嘻道:“王爺,我改主意了,決定跟著潘叔去查皇莊?!?/br> 崔晉疑惑的打開匣子,見到里面的銀錁子,就更不明白了:“就算你去,也沒必要拿銀子來賄賂本王吧?” 謝羽瞄一眼門外殺雞抹脖子后悔不迭的吳意,直截了當:“這是吳大管事送我的,說是讓我在王爺面前美言幾句,好讓他跟著去查皇莊。之前倒是我想岔了,還當查皇莊是個苦差,這才拒絕了王爺。既然吳大管事都肯花銀子鉆營,想來這定然是個肥差,我決定借花獻佛,拿來賄賂王爺,好讓王爺同意我去皇莊,說不定這是個撈錢的營生呢?!?/br> 她賄賂的如此直白,周王都被她給逗樂了,將匣子推還給她:“既然是吳大管事送你的,你收好就是了。你既然又改主意了,回頭跟著潘先生去就好。本王倒是巴不得你能跟著去呢?!?/br> 謝羽將銀子又推還給他:“王爺窮的都吃田鼠rou了,好歹我家中還有些產業,不致于如此窮困,還是留給王爺吧?!闭f完就歡歡喜喜走了,也不管崔晉表情如何。 過得兩日,潘良回周王府匯報查皇莊的最新進展:“……若非這次王爺將王莊頭送到京兆衙門,讓陛下動了怒,恐怕還不知道這些莊頭要貪到什么時候去呢?!被是f里的奴才都是幾代繁衍,子承父業。好幾輩都做莊頭的,沒想到積攢財富的手段倒比他這個十年寒窗苦讀的官員還厲害。 阿羽為此還向他上了一堂經濟課:“潘叔難道以為莊子里只有麥,粟可以賣錢?你瞧瞧這些莊頭,各個吃的肥頭大耳,不止是莊上的糧食可以賣錢,還有養的家禽,產的果蔬。更甚者還有人口買賣,這才是大頭?!彼x弦走南闖北,比之更為黑暗的都見過不少。 皇莊的人口數代繁衍,雖然都是皇家的奴仆,但莊頭與下面莊戶的地位卻有著天壤之別。 其中有幾家莊頭倒是賊精,將田地都包產到戶,只規定每年要上交多少糧食家禽野物,當然通常情況下莊戶如數交完,自己家里也就所剩無幾了,更有不少全部交完反倒欠了一定數額,便拿人頭來抵債。這些莊頭都豢養著打手,捉了人家的女兒,還威脅莊戶:“做皇家的奴才是你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既然不好好種田,那就拿兒女抵債?!?/br> 生的齊整些的小姑娘便被悄悄賣到了窖子里。 這些莊頭數代在皇莊經營,瞞報人口已是常事,皇莊的奴仆只維持著一定的數額,但是孩子卻是一茬茬的生,便跟割韭菜一般,養個幾年就能賣一茬人口。 潘良初次去查,也只查莊中糧食產出,等到謝羽跟著去了之后,卻是把莊上全部人口都攏在一處,按名冊清點,等看到多出名冊的幾十個男女孩童,潘良都傻了。 那莊頭還狡言砌詞:“這不是莊戶人家里就怕孩子養不住,這才沒往上報。等到成年了養住了才記錄在冊的?!?/br> 阿羽冷笑:“這是又來個拿別人都當傻子哄的。潘叔,將這個莊頭拷起來,嚴加審問?!?/br> 潘良在周王面前十分慚愧:“這次如果不是阿羽,恐怕還真查不了這么清楚。王爺你說,阿羽究竟是何人教出來的?真是生就的七竅玲瓏心,竟然連這些內里的道道都懂?!?/br> 崔晉原本還當她去湊熱鬧打混,沒想到此事她還真出了大力,眼底晦暗不清,半晌才問了句:“阿羽從哪里知道本王吃過田鼠rou的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留言瞬間掉了一半,于是今天就被擠下爪機榜了,就差了四萬積分??藿o乃們這幫小壞蛋看,看文都不留爪爪,好容易爬上來又被擠下來了,好傷心?。。。?! ☆、第22章 潘良在周王的注視之下,老臉略燒,咳嗽了一聲:“那不是……那不是上次在獄中,環境艱苦,就感嘆了句,誰知道阿羽就記在了心上?!?/br> 周王將面前的八寶攢盒打開,推給潘良:“先生請用?!?/br> 潘良撿了個金乳酥咬了一口,見這盒子里擺了十來樣民間點心,并非宮中或王府制式,不由奇怪:“王爺怎么忽然喜歡上了民間小吃?”這是嫌他多嘴,用吃的堵上他的嘴? 崔晉難得尷尬的摸摸鼻子:“阿羽捎回來的,說是讓本王嘗嘗民間味道?!?/br> 他是等這丫頭留下點心盒子走了之后,才想起這一節的。受到了來自小丫頭不著痕跡的憐憫,這讓周王內心的感受十分復雜。 潘良辦完差回家洗漱完畢,這才前來。而謝羽是直接回王府,要比他快上許多。她也不多嘴,回來之后不提在外辦差,皇莊查的如何,只是放下盒子說了幾句話就回去休息了。 崔晉才發現,這丫頭原來還是個心軟的。 潘良與謝羽花了一個月時間,帶著魏帝撥的三百禁軍,打著周王查案的名義,將京郊大大小小的皇莊查了個底兒掉。 潘良是正兒八經考上來的進士,又在翰林院里待過,最后卷宗由他執筆,就連謝羽這等粗通文墨的看了也不禁拍案叫絕:“陛下看了潘叔的結案陳詞,恐怕不殺幾個狗奴才是不能澆滅這把火了?!?/br> 彼時三人正在周王的書房里議事。事兒他們干完了,案子卷宗也有人寫,周王這個掛名的主審也要寫個御前奏對,好將這件事圓滿完結。 周王坐在書案前奮筆疾書,謝羽捧著潘良寫的結案陳詞看完了,贊揚完了潘良的深厚筆力,眨巴眨巴眼睛,忽道:“潘叔,咱們辦了這么大一個案子,又辦的這么漂亮,你說陛下會賞些什么下來?” 潘良嚇唬她:“皇莊是陛下的,這些狗奴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弄鬼,你當別人不知道?現在偏王爺捅破了,就怕有心人進饞言,說咱們王爺別有用心。這不是掃了陛下的顏面嘛,到時候不罰就不錯了,還想有賞,你想的真美!” 謝羽嘴巴大的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還會有這種事?不是做的好就獎勵,辦錯了事才受罰的嘛?!彼约簭牟辉鴧⑴c過政治游戲,還遠遠不能夠明白政治的殘酷性,雖然世情歷練不差,但玩弄人心到底不曾習得。 崔晉還從沒想過她有如此天真的傻樣子,眼睛瞪的溜圓,就好像聽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替他辯解:“王爺將皇莊里的蛀蟲清理了,不是還替陛下省銀子了嗎?”哪有這樣的道理? “省銀子,有時候也未必是好事?!贝迺x頭也不抬的下了斷論:“過來磨墨?!?/br> 謝羽心道:她要是替娘親省了銀子,娘親不知道得高興成什么樣兒,非得好生夸她幾句。怎么到了天家這事情就復雜了起來,做了好事不但得不到夸獎,說不定還要背鍋。 她卷起袖子磨墨,纖白玉潤的手指沿著硯臺中央緩緩打圈,腦子里忽開了竅,猛的將墨錠一放,興奮道:“懂了懂了,一定有人盼著王爺不好。后知知覺瞧見周王緩緩抬起的臉,額頭之上一片墨色流淌。 潘良已經不忍心去瞧周王的臉色了,只恨不得自己沒有瞧見這一幕,默默低頭假裝在認真研究自己寫的卷宗,似乎恨不得一時三刻就能找出個漏洞,好下筆去補。 謝羽在周王面無表情的注視之下慌忙從袖中抽出自己的帕子,去替周王擦額頭,一手捏住了周王的下巴,嘴里喊著:“王爺別動別動!”她本是慌亂之間,周王卻是從不曾被女子觸碰過,只覺得下巴之上自己的胡茬接觸到她柔軟細膩的肌膚,竟似栽進了暖云之上,居然一動不動。 謝羽拿帕子在崔晉額頭上擦了兩下,帕子取下來自己先笑場了。不擦比擦了更臟,不但面積擴大了,似乎墨跡還滲透到皮膚里面去了。她強忍著笑扔了帕子催促崔晉:“王爺還是趕快洗把臉吧?!睋P聲喚書房外面候著的人打水進來。 等到崔晉去屏風后面凈面,他還能聽到謝羽強壓著的笑聲,聲音又輕又快:“潘叔我怎么覺得王爺黑臉還挺配的,他不是常常面無表情嘛?!?/br> 她可真快活??!崔晉心道。 潘良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埋進整個卷宗,假裝自己壓根沒瞧見阿羽膽大妄為的行為,竟然敢把爪子伸到周王面上去。聽說魏帝賜下來服侍周王起居的兩名宮人連周王的臥房都進不去,何況近身服侍。 更難得的是,周王殿下臉是黑了一點,也不知是被這丫頭氣懵了還是被墨汁染黑的緣故,但好歹他沒開口斥責。 不過以潘良對謝羽的了解,這丫頭未見得害怕王爺的斥責。 她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天真,無論是對周王,還是言談之中對魏帝,并無多少敬畏之意。 也或者,是對皇權認識不清。 大概是受謝羽的影響,崔晉坐車進宮向魏帝稟報皇莊結案之事,心情竟然意外的輕松。 魏帝主政多年,深知水至清無魚的道理,但是萬沒料到小小皇莊竟然也能黑暗至此,莊頭只手遮天,做惡至斯。推及天下,還不知道有多少這種惡事發生。 “誰給他們這么大的膽子?!” 閆國熹心里暗暗埋怨周王多事。以他多年做首輔的經驗,但凡天下事不到造反便不算大事,能哄著魏帝高興才最要緊。沒想到周王卻是個較真的,上來就揭開了皇莊這個膿瘡,雖然瘡面不大,但足夠惡心人。 “微臣也覺得……這些奴才們膽子也太大了些。不過……會不會是這些奴才沒見過大場面,周王帶禁軍過去嚇破了膽,有的沒的全都抖摟了出來,只盼著早些完事?”又小心翼翼提醒魏帝:“陛下治下多年清明,何曾出過這種事情。怎么就教周王遇上了?” 他這話的潛臺詞就是,周王無事找事,為著自己揚名,不惜抹黑魏帝。 崔晉身子跟著閆國熹的話輕輕搖晃了兩下,面色慘白,似乎弱不勝衣,國舅再多說幾句就要被他的話語擊倒,一臉惶恐,顫微微就要跪下請罪:“都是兒臣的不是,讓父皇動怒了!都是兒臣的不是!”先把罪責攬到自己身上。 閆國熹給氣的:您這把罪責全都攬自己身上了,我還怎么踩下去???再踩我不成了落井下石的小人了?! 他要不依不饒起來,魏帝就先惱了。 倘若周王據理力爭,拿出查案時較真的態度來與閆國熹在御前大吵一架,說不定閆國嘉還能掐到他的漏洞好生攻擊一番。 閆國熹半生征戰朝堂,還在御史臺待過幾年,鐵齒銅牙無人能敵,練就了一身指鹿為馬的本事,最擅長的便是顛倒黑白,不知道氣死了多少狷介口拙的官員,今天準備好了要與周王來一場惡戰,哪知道周王早早就示弱認罪,真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點響都沒聽到。 皇莊的奴才們有沒有被周王嚇破膽子,魏帝懶的關心,但是閆國熹一擺出爭斗的架勢,崔晉馬上惶恐起來,分明是被閆國熹嚇住了。 魏帝厲目在閆國熹面上掃了一眼,轉頭就安慰兒子:“你身子不好,還不快起來。父皇又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這些莊頭在皇莊經營了好幾代,膽子也養的膽了,是該好生整治整治了。晉兒這案子辦的漂亮,該賞!” 閆國熹忽然覺得,他好似走錯了地方。他本來是朝臣,怎么忽然有種后宮爭寵的錯覺? 心里對這懦弱的周王充滿了鄙視憤恨:沒脊梁的小子,才一句話就嚇破了膽子要跪下請罪,你年輕人的氣血勇武哪里去了?! 魏帝心里對兒子充滿了說不出的歉疚,也不知道長子在楚國吃了多少苦,這才養成了小心謹慎的性子,被閆國熹幾句話就要嚇的請罪,若非長期處于朝不保夕的生活,天之驕子何至于如此? ********************** 崔晉去了一趟宮里,回來拉了兩大車賞賜。 謝羽早忘了自己還曾經“輕薄”過周王之事,指揮著護衛往庫里搬東西,立逼著潘良照著賞賜的冊子重新登記一份:“這可是王爺的家底子,我瞧著吳大管事不頂用,這些東西交到他的手里,他要是學了王莊頭的真傳,說不定這些東西在王爺不知道的情況下能少一半。還是潘叔可靠些?!?/br> 吳意原本是站在大門口迎著周王跟賞賜進來的,聽得謝羽這話撲通一聲便跪倒了。 謝羽還無辜道:“吳大管事跪下做什么?王爺也沒讓你跪著啊,還不快起來?” 吳意死活不肯起來,哭喪著臉道:“小的對王爺忠心耿耿,阿羽姑娘求您別說了!”求您別胡說八道向王爺進讒言。 謝羽疑惑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這也算讒言嗎?王爺信我方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