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書迷正在閱讀:同窗之誼、別鬧,我還嫩、商門重生之紈绔邪妻、孟許時分(1v1,h)、各種有的沒的短篇、渣了男主死遁后我重生了(黑化病嬌短篇集)、重生之cao碎了心、穢生(年上·H·1v1)、你唱歌來我演戲[娛樂圈]、古穿今之天后來襲
可是那個大舅舅呢,在朝堂上從來都爭不過那個叫“首輔大人”的老頭,更不會像信王叔那樣一兩句話就讓那些人安靜下來,然后將朝堂上的事講解給他聽。 更何況,他害怕去乾清殿,并不因為那些人吵得兇,而是他根本聽不懂他們為什么吵。他是皇上,坐在明黃御座,卻什么話都不敢插,那讓他覺得他像個傻子似的。 現在信王叔終于回來,小皇帝高興得幾乎要飛起來。 傅太后還病臥在短榻上,小皇帝已經問安完了,等不及宮人請信王叔進來,就想往門口去迎。榻上的傅太后原本微瞇著眼睛,此時厲聲道:“回來!”見小皇帝似是被她嚇著了,自覺失態,便柔了聲音道:“你是皇上,哪能親自去迎別人?” 小皇帝猶豫了片刻,想著太傅也教過的尊卑有序,便還是回到榻邊坐著,翹首往外張望。 不過片刻,就見韓玠和謝璇進來,沖他行禮問安。 小皇帝端著架子道一聲免禮,見韓玠起身時沖他微微笑了一下,畢竟還只是個四歲的孩子,哪能按捺得住,當即撲到韓玠身邊去,“信王叔,你可算是回來了!” “臣平了潼州之亂后,怕耽誤朝務,便立刻趕回來。南苑王已經被臣射殺,鐵勒軍隊已撤出了雁鳴關,失地盡皆收回,皇上可以安心?!彼膊患敝f關于庸州和潼州將領們的安排,只是招手讓宮人把小皇帝送回到座位上,目光隨即轉到傅太后身上。 這短榻可坐可臥,傅太后還要應付幾位太皇太妃們的探視,雖說身體抱恙,每日卻還是濃妝盛服,倒不至于失禮。她一雙眼睛原本不時往韓玠那兒瞟,見韓玠起身瞧過來,立時避開了目光。 韓玠拱了拱手,“臣聞太后抱恙,特地攜婦來問安?!?/br> “免了?!备堤蟮哪抗鈷哌^韓玠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一瞬間又想起那個可怕的夜晚——高誠派人送了個錦盒給他,說是潼州送來的賀禮。她原以為那是吳沖輾轉傳遞的消息,便屏退宮人,滿懷希望的打開錦盒。然而錦盒之中是什么呢?是一顆血淋淋的首級! 即便那首級的面目已經模糊,傅太后卻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那是吳沖! 她幾乎是立時尖叫出來,隨即伸手緊緊捂住了唇。當了多年的太子妃,再由平王妃化身而為太后,手底下其實也沾過不少的人命,只是那些都是她吩咐了親信去做,干脆利落、了無痕跡,她在得知結果后也只不過念句佛罷了,又何曾見過這樣血淋淋的東西? 傅太后當時幾乎是魂飛魄散的逃出了內室,躲在簾帳后瑟瑟發抖。 ——韓玠殺了南苑王,也殺了吳沖,這一下打草驚蛇,從此后她再想動手,便是難比登天。而他將這首級送來,便是明目張膽的挑釁!韓玠顯然已與高誠勾結,皇帝身邊的掌印太監是他的人,禁軍也未嘗不會被這個權勢盛隆的攝政王轄制,而內宮之中,還有個婉太皇太妃仗著輩分含蓄的壓在她頭上…… 宮廷內外,她還有什么力量,來跟韓玠抗衡? 傅太后甚至不敢將此事張揚出去,怕宮人們以訛傳訛,將她推往風口浪尖。強忍著恐懼和惡心封好了錦盒,傅太后當即命親近宮人將這東西丟出宮外,然而自那之后,她便開始做噩夢,吳沖那模糊的面目像厲鬼一樣在眼前飄動,她幾乎要瘋了! 此時一見到韓玠,傅太后立時又想起那晚的魂飛魄散。 她強自鎮定,開口道:“信王這回平定邊患,功勞不小,戰事兇險勞累,回頭皇上可得嘉獎。哀家聽說,信王已斬殺了鐵勒的南苑王?” 韓玠拱手道:“是,在蓋城外的小野嶺伏擊,用的是箭。臣已派人將他首級帶回京城?!?/br> 小野嶺伏擊,將首級帶回京城……明明他說的是南苑王,傅太后卻明顯身子一震,原本就病弱的身體微微發抖起來,倒讓緊靠榻邊坐著的小皇帝覺得奇怪,問道:“母后,你冷么?” “無妨?!备堤笞匝揽p里擠出了兩個字。 那些可怖的記憶瞬間襲入腦海,折磨得人幾近崩潰。她看著韓玠高健的身軀和冷肅的面容,那目光明明冷清,卻像是藏了無限深意,莫名的就有些害怕——當年韓玠在青衣衛時就因手段狠辣而有羅剎之名,這回將吳沖的首級封入皇宮,亦可見其狠厲又膽大妄為的心性。甚至她還聽說韓玠他為了報復越王,以強弩射穿了越王四肢,并拿鐵鏈穿透傷處。以鐵鏈透體而過,一路顛簸回京啊……那是多么殘忍的手段!又是多么記仇的心胸! 傅太后越想越害怕,只覺得片刻都撐不下去了,慘聲道:“哀家有些疲累,信王想必還有事要奏明皇上,皇上且回宮去吧?!?/br> 小皇帝詫異于傅太后的表情,卻只當是她病了的緣故,按禮說了聲“母后保重鳳體”。 韓玠便也拱手道:“臣回來的路上聽說鐵勒的曹太后勞神太過,也正臥病。想來夏日天氣雖暖,卻也容易在不留神時落病,曹太后那樣彪悍強健的人尚且支撐不住,太后才從先帝駕崩的哀思中緩過來,更該留神調養,尋常飲食起居更該留意。對了,剛回來就聽說太后的兄長侵占農田,縱容家奴打死無辜百姓,惹得民怨沸騰,案子已交由刑部主理。臣僭越說一句,太后鳳德彰厚,天下萬民都是皇上的子民,太后也應有愛民之心?!?/br> 傅太后遽然色變。 他這是什么意思! 鐵勒曹太后打壓南苑王后干預朝政的事情傅太后也知道,她甚至就是比照著這個例子做點嘗試,想要削了攝政王的權利,在母家扶持下干預朝政。如今韓玠這樣堂而皇之的提及,是想做什么? 曹太后彪悍強健,為何會無緣無故的臥??? 韓玠說“留意尋常飲食起居”,又是個什么意思? 他還翻出了她兄長的事,是要開始報復了?竟然說她沒有愛民之心,他一個身為人臣的攝政王,竟然敢這樣僭越說話! 小皇帝已經帶著韓玠和謝璇夫婦出了宮門,傅太后卻還是怔怔的臥在短榻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錦褥上的團花。她的手不知在何時握成了拳頭,將那一方秋香色的錦帕捏成了皺巴巴的一團。腦海里翻來覆去的全是吳沖的面孔和韓玠的言語——那個男人正當壯年,有魄力也有手腕,握著攝政大權,又借這次危機再立威信,連軍隊都堂而皇之的插手了,他若當真要報復,她抵擋得住嗎? 心里又是不甘又是懼怕,明明正是仲夏和暖的天氣,傅太后卻忽然覺得渾身冷得打顫。 貼身伺候的宮女在榻邊站了好半天,見傅太后入定了似的保持著緊繃的姿勢,而那直勾勾目光……宮女不知怎么的有些害怕,覺得太后真是越發奇怪了,遂低聲道:“太后,信王已經走了,要不要……” 她的聲音低柔小心,聽在傅太后耳中卻如同炸雷轟響,猛然坐直身子厲聲道:“什么?” 這一下反應太過激烈,倒將那宮女給驚著了,訝然看著面目有些扭曲的傅太后,心神顫抖的吸了口氣,才道:“皇上和信王殿下已經走了,太后想必也累了,要不要去內室睡會兒?” “啊……去睡會兒……”傅太后怔怔的松了口氣,伸手扶著宮女往內室走,經過簾帳時瞧見那上頭的金絲繡芙蓉,像極了那個可怖的錦盒外頭的紋飾。傅太后不敢多看,趕緊扭開目光,強壓著心神吩咐,“這帳子難看,從今往后宮里不許用這個!” 宮女不敢有違,忙道:“奴婢遵命?!?/br> 錦帳長垂及地,上頭的金絲繡芙蓉用的是最好的繡工,一朵朵盛開的芙蓉綻放,正合如今仲夏的風景。傅太后又做賊似的偷偷拿眼角余光掃向帳子,只覺那芙蓉花瓣張牙舞爪,能把人吞進去似的,中間的嫣紅絲線像是玷污的血跡,眉心一跳,不敢再多看一眼。 皇宮之外,謝璇被韓玠扶上馬車后便有些疲累的靠在他懷里,低聲笑道:“我還說她多大的膽識,原來也不過如此!殿下就那么嚇唬了兩句,我瞧她臉色都變了,想來唐靈鈞那份禮物當真讓她魂飛魄散,至今都心有余悸?!?/br> “外強中干,不過如此?!表n玠嗤笑。 謝璇便闔目養神,“從前她還色厲內荏,如今連這外面的都裝裱不起來了?!?/br> 韓玠也是一笑,側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回到信王府,雖有許多聞訊前來拜見的朝臣,韓玠卻只以傷勢未愈,需要靜養兩天為由,一概推卻不見,只帶著謝璇回明光院用飯。飯后帶著謝璇在府里慢慢的散步,臨近端午,長史和女官已經開始預備各色過節的東西,木葉也搜羅了許多上等食材過來,興沖沖的開始給謝璇張羅糕點。 王府的后院有一片不小的湖,周圍載滿楊柳,由一座拱橋引向湖心約有兩個院落大的小島。這島上天然堆疊了山石,間植花樹,鵝卵石鋪成的小徑蜿蜒,兩邊或是石桌石椅,或是竹椅秋千,因為樹木長得茂盛高大,細碎的光影漏下來,滿目皆是清涼。 臨湖有一處小閣樓,門面不過三間,上下也只二層,里頭裝飾得也簡潔雅致,舍了王府的豪貴奢華氣象,修建得十分秀麗精巧。臨窗照水,游魚近案尋食,謝璇慢慢將魚珥撒入水面,舒泰得嘆氣。 韓玠就站在她的背后,將謝璇整個人抱在懷中,折了柳條伸入水面去逗魚,問道“嘆什么氣?” “就是覺得愜意?!敝x璇瞇著眼睛看對岸風拂柳枝,波搖石堤,“從前聽你說雁鳴關外的荒涼廣袤時還曾神往,這一趟前往潼州,沿途偶爾穿過高山石峽都覺得荒涼,不知過了潼州和庸州,雁鳴關外該荒涼到什么地步。難道真是寸草不生?” “枉費你讀過庸州地理志,難道不知那邊常年干旱?”韓玠拿手指繞著她發絲,再回想起前世駐守雁鳴關外的情形時,舊日的空洞漸漸被填滿,“雁鳴關外雖不至于寸草不生,卻也差不多了,除非有河流經過,否則便是戈壁荒灘。草不過腳踝之高,連只兔子都藏不住?!?/br> “那時候你該多辛苦……”謝璇喃喃。 這一回噩夢纏身,她單單想象韓玠身死,就已覺得腑藏俱裂,摧肝斷腸。當時韓玠聞得韓家滿門被斬之訊,孤身回到京城看不到一個親人,又該是怎樣的心境?她從前總是好奇她死后韓玠的經歷,好幾次試探著詢問,如今卻是不敢問了。 韓玠察覺她聲音有異,低頭在她頰邊親吻,低聲道:“惦記著你,就不辛苦了?!?/br> 他的唇從柔膩的臉頰一路挪向腮邊唇角,將謝璇的身子扳轉過來胸膛相貼,原本柔和纏綿的親吻漸漸激烈,將呼吸激蕩的又粗又亂。懷孕后的她比從前更多了幾分韻味,擁在懷里就舍不得放開。 積聚的思念與欲望交雜,他一路吻到謝璇胸口,探入衣衫內的手掌早已是灼熱。 “四個月了,小心點應該沒事吧?” 聲音粗啞低沉,落在胸前肌膚的呼吸卻是guntang的。 謝璇身后就是洞開的窗戶,雖說將丫鬟們隔在了外面,但誰能保證湖對岸沒有人恰好經過瞧見?她漲紅了臉,連忙去推韓玠,“別鬧了玉玠哥哥!” 韓玠卻跟沒聽見似的,雙手扶著她的腰肢,幾個旋轉之間,兩人已然到了帳后。窗口處的涼風掠進來,將帳子掀得起伏,因謝璇夏衫輕薄,韓玠的手便如游魚般輕易滑了進去。肌膚像是更加嬌嫩了,觸手溫軟滑膩,由后背摩挲至腰,觸到那一點點阻礙的時候,韓玠的呼吸陡然變得粗重。 外頭丫鬟輕輕敲門,似要稟事,韓玠問都不問,隨手抄過旁邊擺著的一方剔紅八角盒便砸向門扇。外頭的人被這一聲警告,立時跪地求饒,隨后在芳洲的指揮下悄無聲息的退到遠處。 屋內,唯有交雜的喘息起伏。 謝璇的腰腹稍稍隆起,韓玠怕壓壞了她,并不敢太過用力。底下的衣衫和裹胸早已剝落,唯余上身的海棠紅紗衫披著,罩住底下無限風光與起伏峰巒,令人愈發動情。帳幔隨風而動,亦掀動紗衫掃過謝璇的小腿與脊背,他的手掌肆意的游弋,點燃寸寸火焰。 謝璇伏在韓玠肩頭,聲音透著嬌軟,“小心孩子……” “嗯?!表n玠的聲音低沉沙啞。 ☆、第140章 140 次日清晨,韓玠如常的上朝。 潼州大捷早已在十日前傳遍京城,信王殿下在小野嶺設伏將南苑王射落馬下的故事也在茶坊酒肆迅速散播,甚至經了潤色,傳得神乎其神—— 說韓玠神機妙算,騎射功夫過人,派兵將南苑王誘至小野嶺,他騎了高頭大馬立在巨石之上,神姿威武不凡。那夜朗月高照,風停林靜,信王殿下身披銀甲,如天神降臨,竟叫鐵勒士兵逡巡不敢近前。那位南苑王雖是吃人喝血的妖怪,卻也不敢近前半步。其時狂風乍起,吹亂鐵勒逃兵,但見韓玠彎弓搭箭,五支鐵鑄的利箭百步穿楊,自上而下,穩穩射中南苑王腦門、胸口、小腹和雙腿,帶得他凌空飛起,釘在幾丈之后的一顆大樹上,疾勁的箭支震得樹干晃動,南苑王高高懸掛,連一聲驚呼都未能發出。鐵勒軍主將被斬,立時大亂,信王殿下事了拂衣去,月光下銀駒騰躍而起,英姿令人拜服。 這樣的傳聞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朝臣們固然不會深信,見到韓玠的時候,卻還是帶了畏懼而敬佩的眼光——上回的廊西之變,此次的鐵勒南侵,家國危機關頭,似乎總是信王殿下力挽狂瀾,保國安民。 對于種種目光,韓玠視若無睹,只同衛忠敏等幾位重臣打個招呼,安然上朝。 這一日的小皇帝上朝也格外勤謹,在內監的陪伴下坐入明黃御座,一眼掃見階下率群臣而立的韓玠時,竟綻放了一枚久違的笑容。 前段時間關于北邊戰事的紛亂奏議終于消停下來,雖然也有南邊水災等幾件事情,卻已隱隱讓人覺出天下終于太平的意味。朝會完畢,韓玠并不急著離宮,同首輔衛忠敏、兵部尚書等人商議起了庸州邊防之事。 先帝所派的劉銘空有滿腹兵書,臨戰時卻沒多少經驗。此次鐵勒南侵,在韓玠出征之前,是潼州的蔡高、韓遂父子及一干將領冒死抗敵,漸漸扼住南苑王迅速南下的勢頭,理當重賞。韓玠歷數雁鳴關自本朝建國以來的防守之勢,建議起用韓遂父子鎮守雁鳴關,將鐵勒大軍拒于關外。 小皇帝還不知道韓玠跟韓遂父子的關系,更無先帝那樣的防備忌憚,欣然答允。 而于衛忠敏等人而言,邊防上只要才盡其用、保國安民,也不會去擔憂韓遂是否會聯合韓家父子謀奪皇位之事——若韓玠真有心奪了皇位,以他如今攝政王的威勢和高誠的青衣衛,想將那對孤兒寡母趕出皇宮并非難事。 此事便如韓玠的奏議實施。 隨后便是種種賞賜,金銀財帛之外,唐靈鈞因與韓玠共同射殺了南苑王,立了大功,且他又是公侯之家,便封了個從四品將軍之銜。 消息傳到西平伯府,唐靈鈞便興沖沖的捧了圣旨給唐夫人看,“當初母親不叫我從軍,平白耽誤了這么多年,如今且看,我跟著信王殺敵報國,也沒什么不妥!母親,我還是想從軍,去雁鳴關看看。當年父親戰死的時候我還小,卻也記得他領軍殺敵的英武。我想回到雁鳴關,繼續做父親想做的事!” 十九歲的青年早已脫了年少時的負氣頑劣,正正經經的道出志向,目光格外堅定。 唐夫人捧過圣旨,勾唇笑了笑。 她難道不記得當年唐樽的神姿氣概嗎?她難道不知道唐樽即便臨死,也還惦記著守關拒敵,保國安民嗎?她難道不明白兒子對父親的崇拜,子承父業的強烈愿望嗎? 若不是先帝那陰暗的猜忌、見不得光的手段和之后可笑的彌補、從未消卻的忌憚,她又何嘗不愿意讓唐靈鈞延續唐樽的榮耀與愿望。 而今先帝駕崩,那一段舊事湮于塵埃,她的兒子,也再無需束縛翅膀,狀作紈绔。 “既然已經立了軍功,皇上和殿下都賞識你,就更該沉著穩重?!碧品蛉思幢銉刃娜岷?,面容卻還是冷硬的,像是代替唐樽履行嚴父的職責,叮囑道:“雁鳴關之險要,此次南苑王入侵時可見一斑。你去了那里,萬不可居功自傲、大意輕敵,雖有皇上封賜,卻還是該從最底下的兵做起,慢慢磨礪過,熟掌軍中大小之事,才堪擔當領軍大將之責?!?/br> 當年的唐樽,便是起于微末,以累累戰功成為守將。 唐靈鈞神色一肅,道:“兒子遵命!” 唐夫人嗯了一聲,想起亡夫唐樽的時候,心緒終究還是有了波動。 唐靈鈞看得出唐夫人眼中的懷念,卻不肯叫母親沉溺于舊日哀事,便恢復了稍許舊時的頑劣模樣,探頭小聲問道:“還有,母親,我若率軍擊殺鐵勒,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什么屁話!”唐夫人一拳就打在他的肩頭,“軍士們提刀進犯雁鳴關,他就不再是鐵勒百姓,或生或死,皆是軍中之事。將士沙場殺敵,都是為各自的職責,有什么可介意的?何況我雖是在鐵勒遇見你父親,當年卻是流民,來過關內也去過更北邊的諸國,算不得是哪國人。只是靈鈞——” “什么?”見到母親陡然嚴肅的神色,唐靈鈞收起嬉笑。 “不管戰事如何,絕不可做屠城之事。不管在哪兒,百姓都是無辜的?!?/br> “兒子記住了!” 端午之日,各家雖備了過節用的粽子雄黃酒,卻因為離元靖帝駕崩僅止三月,便格外冷清些。宮中自然不能有什么喜慶的氛圍,只是畢竟還是個節日,便聚在一處清清靜靜的擺了次家宴——傅太后依舊抱恙,卻并無太大的影響。婉太皇太妃陪著小皇帝坐在上首,底下各公主王爺們依次而坐,依舊有團員之象。 小皇帝因為信王叔歸來而高興,便多用了些飯菜,晚間就嚷嚷著身子不適,叫管事宮女陪著在殿外散步消食。誰知就這么兩柱香功夫的消食,竟叫他原本就羸弱的身子骨染上了風寒。 他自出了娘胎就格外體弱,當年元靖帝命太醫搜天下奇藥為他培元固本,雖然有所好轉,根子卻還是不足。這么一病,整個太醫院便如臨大敵,以院判為首,挑了最得力的御醫們,整夜的守在宮里伺候著。為此還驚了傅太后的駕,深更半夜的拖著病體過來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