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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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成沉默了好一陣,才疲累地開口:“季坤昨夜來我家不規矩,那會兒我不在家,所以我打了他,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樂意和人說,你問二叔他和你說了嗎?走吧,別在這里礙眼,以后也別來,我家不歡迎你?!?/br> 巧云急了,搓著手局促道:“大哥,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心軟,所以才會沒腦子的聽信人家的話。大哥你們才是一家兄弟,那季坤就不是個正經人,扶不上墻的爛泥。我瞅著你和小嫂子都是明理的人,這村子里總歸是自己兄弟幫襯著日子才能好過。以前是我和季亮辦事不通透,大哥別惱了?!?/br> 季成心里怎么會沒有這個兄弟?當初爹娘也是無奈,二叔求得緊,聲淚俱下的說自己沒人給養老送終了,還能減少家里的支出也是件好事,可愧疚一直在,放心不下。他就是恨季亮是個不開竅的,不是告訴他要和二叔斷絕來往,而是凡事有個度,好賴話總能聽得明白吧?該聽的聽,不該聽的不聽,這很為難?算了,他也懶得管了。 “榆木疙瘩,總當別人害他,得了,回去吧。以后別這么氣沖沖地跑來找事,影響人心情?!?/br> 巧云突然明白,季成大哥這是打心里看不上他們兩口子了,都是季亮作的,這個人怎么就這么不分好歹呢?她將目光轉向春福,為難道:“小嫂子……” 春福只得笑道:“天這么晚了,還是先回去吧。他累了一天了,火氣有點大,等他消了這陣氣兒再說?!?/br> 她聽得出季成話音里的恨鐵不成鋼,他雖然嘴上不說可她就是知道他放不下這個弟弟,哪成想會被自己親弟弟這般硬巴巴地質問,心里怎么能快意得了。 季成等他們兩口子走遠了才嘆口氣道:“季亮真是上輩子修了大福氣才娶了巧云這樣的媳婦,但愿他能惜福。他真是……算了,別人家的事我有什么好氣?!?/br> 可他今兒沒有上山,在外面坐了會兒,就回去歇著了。春福有點好笑,這男人就是這么嘴犟,明明放不下還要硬撐著。有話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季亮畢竟不是季成,他是出于好意,出于心疼想敲醒季亮,可季亮很固執只認二叔兩口子,這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春福將外面的東西都收拾妥了才回屋里,他已經將床鋪好了,自己躺在一邊一看就知道沒睡著,她來了心思想逗逗他:“今兒怎么也不想著給我泡腳了?” 季成騰地坐起身就要下地倒水去,尷尬地笑著:“糊涂了,我這就去?!彼麆偡畔乱粭l腿就被春福給拉著了,只見她眼睛里笑波盈盈,頓時明白過來,點著她的鼻頭笑罵她是個搗蛋鬼。 他手上一使力將春福從地上拽起來,她一聲驚呼剛落已經跌落在他懷中,被嚇了一跳用力拍打著他:“你要嚇死我嗎?萬一把我掉下去怎么辦?” 季成咧嘴笑,將她擁緊了幾分,嘆息一聲:“我怎么舍得,平日里加起來扛的東西比你重多了,早練習了一身功夫?!彼矝]等春福問,自己把心里的不痛快說出來:“我知道我娘舍不得季亮,說來倒是我任性了,如果我要是二叔走,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并不覺得我命硬會克人,只不過是懶得和他們理論罷了?!?/br> 春福心里有些打鼓卻也不信季成會克死人,她和他在一起這么長時間也不見得有什么不舒坦,她微微歪著頭問他:“該不會是你二叔二嬸不知從哪兒找了個野道士胡謅吧?我看著他們也是個小心眼,不然也不會這么含糊的去找季亮了。說來也是過分,不過就是拿住了你把季亮放在心上,他開口你總該會給點面子?!?/br> 季成一下一下摸著她的頭發,滑軟像綢緞般的手感,讓他愛不釋手,他像是想清楚了,無所謂道:“隨他們怎么折騰,只此一次,他們要是再上門來不理會就是。我看你不開口,他們敢不敢進這個院子一步。我季成也不想著靠兄弟幫襯,一切各憑本事,賺多吃好,賺少就過尋常日子,干他們何事?!?/br> 春福沒再說什么,原來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的小心眼。她一開始也沒想在中間調和,季亮那種軟性子,就算季二叔再對不起他,只要痛哭流涕地說幾句好話就能心軟,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有開竅的可能。這樣的人,管的越多只會讓自己更加心傷。 巧云再回去的路上氣得連連捶打季亮,惹得吃過飯坐在外面乘涼的老人們側目,她哪管得了這些?罵罵咧咧地:“你腦子被驢踢了?我都說了季坤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還不信,現在去碰了一鼻子灰,你高興了?你做事能不能多想想?季坤被打成那樣是他自找的,要換成我打死他才好。季亮,我最后和你說一次,你要再敢管季坤的破事,這日子咱們別過了,我立馬收拾東西回娘家。你不成器也別拖累我,到時候休書可寫的痛快些?!?/br> 季亮垂著頭任她數落著,等她罵夠了,才低聲道:“我從沒想過和季成家有來往,你在他跟前說的是什么話?不是明擺著讓人看輕?我明兒就出去找活干,不在家眼不見心不煩,也不用聽你念叨。你先回去吧,我去和爹說一聲?!?/br> 巧云白了他一眼:“你又做什么讓人能高看你的事了?懶得管你,人不怎么樣,脾氣倒是不小?!闭f著就快步往回走,飯都快涼了。 季亮在路上嘆口氣,他知道他是再也拿捏不住巧云了,她方才氣沖沖地口氣哪有半分將他放在眼里,他開始忍不住生悶氣,照這么下去,巧云往后還反了天,這家里的事該是他說了算,什么時候輪到她一個女人來指手畫腳了? 剛走到院子前就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來,只見爹娘臉上露出卑微討好的笑陪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壯碩男子走出來,那人滿臉橫rou,長相很是兇神惡煞,瞧著就不像好人。待人走遠了,他才快步迎上去,問道:“爹,娘,那是什么人?模樣看著兇惡,該不會又是來討債的吧?” 季二叔陰了一天的心情終于轉晴,聽季亮這不討喜的話,本想著捶打他一頓,想起他身上的傷放下手,無不得意道:“我真沒看出來,季坤是這么個有出息的。讓東坡村的人瞧瞧,我兒子可是救了人命回來的,人家特地上門來感謝救命恩人。這下可好了,抓藥錢吃飯錢都有了。哪像你這個沒用的?這會兒過來做什么?難不成是聽著風聲了?” 季亮搖了搖頭,憨厚的聲音里滿是無奈:“我去找季成了,他說是大哥的錯,不然也不會打大哥。爹,大哥做得確實過分了,人家好歹是拜過堂正兒八經地夫妻,他去找人家算怎么回事?大哥又不是……差的,還是說門好親事才成?!?/br> 季二叔本來有些惱,可在聽到最后一句時才覺得季亮說了句人話,正合他的心思,林大老板送了十兩銀子來,這可真是一大筆錢,他們往后也是這村里的富戶了,還愁沒人愿意嫁季坤?當即囑咐老婆子道:“你得空兒去找媒婆問問誰家長得標致又賢惠的姑娘還沒嫁人,可記得要人品好,能孝順咱們的,可別像那巧云,一有事還想給我這做老子的使臉色,我可消受不起。當初實在是沒辦法,要不然才不要那樣的人進咱季家的門?!?/br> 季亮的眉皺了皺,他覺得巧云也不是差的,雖說長得不好看,可人勤快又會疼他,總比那些繡花枕頭強多了,本想辯解幾句,可想著爹正在氣頭上還是放棄了。只是他不說話也沒少挨數落,爹將他從批到尾,他站在一邊大氣都不喘一下。 “虧得你是個男人,怎么當這一家之主的?讓巧云騎在你頭上,她算是個什么東西,連你的主都能做得了?你怎么這么窩囊?對那種不知道守規矩的女人,就得動拳頭,到時候還怕他反著你來?這種事還得我這個做爹的你教你?” 季亮心里卻不贊同,他和巧云成親這么多年,除了在對待兩老的態度上不同,其他地方他們都聊得來,要是沒兩個大人在,他們肯定能好好過日子。只是他這會兒見爹說得行頭上,不敢說反話,點頭道:“我知道了?!?/br> 進了屋里,季亮見季坤渾身上下一片青腫十分狼狽,以至于洋洋得意的笑在他臉上看起來猙獰無比,他聽見人進來,也沒看來人是誰,張嘴就說:“想當初我們一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他差點就被胡人拿刀捅死了,還是我找了塊石頭砸死了胡人才救了他的命。沒想到他運氣倒是不錯,還做起了大老板,這人好,沒把我這救命恩人給忘了?!?/br> 季二叔笑著接話道:“誰說不是,這世上好人可沒幾個了,就連自家兄弟都靠不住,沒想到親還不如故人?!闭f著瞪了一眼季亮:“以后別在我跟前說季成那個沒良心的,半點都靠不上不說,心還那么黑,看我家阿坤這罪受的?!?/br> 季坤轉過頭來不甚客氣地打量著季亮,不屑道:“季成算什么?我這就讓他把欠我的還回來,他不就是鎮上幫人做工的小管事,我那兄弟的人可是管著那座宅子的大小事務,只要尋個小錯處就能讓他從那里滾蛋,賺什么錢?我讓他把錢全吐出來,到時候回去抱著他那嬌滴滴的小娘子哭去吧。跟我斗,門都沒有,得罪我的人,只要我能干的過他,我全都讓他們不得好過?!?/br> 季坤那陰損的模樣看得季二叔都有些懼,想了想說:“差不多點就行了,可別做得過分了,好歹他也是你堂弟,別到時候讓外人笑話?!?/br> ☆、第48章 春福和季成成親剛滿兩個月天上就窸窸窣窣地下起雨來,先是一陣溫柔的小雨,不覺中轉為淅淅瀝瀝的大雨,院子里的樹和花草頓時都來了精神,枝葉飽滿綠意足。瞧著很是喜人。 春福和連生嫂剛忙完,連生嫂看著屋檐上落下來成線的雨珠子,樂得眉開眼笑:“老天爺可終于開眼了,我還愁田里的莊稼怕是又要被旱得減收,要是照這么下下去,我就不愁了?!闭f完就要回了。 春福拉著她說:“嫂子別急,帶把傘回去,免得淋病了?!?/br> 連生嫂擺擺手,露出一口白牙:“不用了,這才幾步遠,我身子骨壯實著呢,哪有那么嬌貴。得了,快回去歇吧,我先回了?!?/br> 春福確實有些累了,將廚房收拾好,走到屋檐下看了會兒外面不停歇的雨,在坑洼處已經匯聚成一個小水坑,雨水砸在里面激蕩起圈圈漣漪。不知道季成有沒有地方避雨,回來的路怕是更不好走。她心里也是復雜,想著這場雨能多下點,雖然地里的活不用她cao心,可一年的收成緊抓著人心,只是這場雨下的久了,她做好的這些糕點可怎么送過去?又不能誤了鋪子的生意。 走進屋里隨手關了門,自打季坤那天上門來搗亂后,她就養成了只要季成不在家,隨手落栓的習慣。一沾枕頭就入了夢,屋子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像是一曲助眠的曲子,在她的夢境里加以點綴。 工地因為下雨沒法繼續做,季成他們終于得以緩口氣。三伯要等到時辰才能回,而他和連生哥都想著回家幫忙做點活,喊上周敬三個人冒雨往回走。一路上除了雨聲,三人都安靜得很,一張嘴雨水全入口里了,倒不如安心趕路。 季成回到家,將外面濕透濺上泥點的衣服脫在外面,廚房灶上壺里的水正熱著,剛好夠他用。他在外面忙活了半天,不時還會弄出點動靜也沒見春福出來,等洗好要進去換衣服一推門推不開,忍不住笑了出來。自己家門自己清楚,他不過輕輕一碰就開了。 春福睡得小臉通紅,不知道做了什么美夢,嘴角勾出一抹笑,還砸吧砸吧嘴,看得他不禁彎了唇角,穿了上衣服在她旁邊坐下來,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她的眼皮微動,睫毛輕顫,他才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叫醒我?”春福揉了揉眼,外面天氣陰沉,都不知道這會兒是什么時辰了?!霸撌亲鲲埖臅r辰了?你怎么回來的?三伯也回了?” 季成搖搖頭:“三伯還有事,可不能半路回來。在鎮上也沒事,我們就先回來了?!?/br> 春福這才清醒過來,驚道:“我明明把門關緊了,你怎么進來的?” 季成摸摸她的頭,將她拉著重新躺下:“還能被自己家的門給關在外面?難得能歇陣,我也睡會兒。別忙著起,離做晚飯還有兩個時辰?!?/br> 春福也覺得渾身軟,聽他這么說也就放心地閉上眼睛,再睡兩個時辰。沒想到這一睡就睡得沉了,等到季成將晚飯做好了才起,她嗔怪他:“怎么不叫醒我,你那么累該好好歇歇?!?/br> 季成給她擺好碗筷,輕笑道:“一頓飯怎么這么計較?你平日里也不見得比我閑。今兒沒做多久就下了雨,我也不覺得累?!?/br> 今天吃飯早,利索了手里的活天還亮著,季成將木桌搬到屋檐下兩人坐著喝水邊看依舊不見小的雨。 “今兒做好的東西要怎么送去?路上肯定不好走,夏天還能想辦法,等到了冬天可怎么辦?路這么遠,天天的往外跑可不是遭罪?”春福纖細的手指摩挲著碗沿,無不發愁道。 季成看她兩道柳眉都攢起,小臉氣鼓鼓地,忍不住探過手捏了捏,柔軟又細滑:“有什么好愁人的?明天我把背簍多包幾層蓋得嚴實些,保證雨水進不去。只要能賺錢養家,誰在乎什么風雨,都是窮日子里打滾活出來的,凡事有我?!?/br> 春福想也是,有他這個大男人在,她還cao心什么。 白天兩人都睡多了,等到了該睡覺的時候卻睡不著了。這一場雨下得急,屋里也跟著涼起來,春福忍不住往他身邊靠了靠,不過才挨住他,就感覺到他皮膚上像是著了火一般燙人,她想退開些,卻被他扣在懷里,他的故意急促,聲音中含著些許羞澀和懇求:“你……好了嗎?我,我想……” 春福瞬時明白過來,她有些懼怕那種鉆心的疼痛,可聽到他的隱忍又舍不得。她和別的女子一樣,因為太過在乎這個男人所以舍不得看他難過,更何況他又對自己那么好。 季成感受到她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握得很緊,知道她的緊張,想起第一夜時她低低的啜泣,有些不忍心,可箭在弦上他不想忍下去。今兒他趁著春福睡著的時候悄悄拿出那本畫冊翻了翻,他心里也一樣緊張,生怕弄傷她。 春福僵硬的身子在他沙啞富含磁性的低語中軟了下來,他像是個虔誠的信徒,認真地描摹著她的輪廓,她在他的小心翼翼下丟盔棄甲,小口微張,吐氣如蘭,卻喘得很急,她軟成了一灘泥,任由他為所欲為。 季成反倒像個要去做什么大事的人,額上汗水滿布,沿著他的眉,眼睛,鼻梁滴下來,他的身體不曾有半分松懈,緊繃著開始一次一次的試探,直至她看起來不再那么痛苦。她在他的追逐下松了眉頭,睜開朦朧的眼,指骨分明的小手與他的五指交纏,他在她突然露出的嫵媚笑容下被迷了心神,太過**蝕骨讓人欲罷不能,在她適應后,他才開始一路攻池掠地,比外面的風雨還要急切,將她徹底淹沒在自己的驚濤駭浪中。 春福只覺得自己像是江心中的一抹小舟,海浪洶涌而來,就要將她溺斃在其中,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只手將她拉在懷里緊緊地擁住,他灼燙的呼吸和劇烈起伏的胸膛告訴她這場驚心動魄的大戲已經落幕。 他埋在她的頸側,低聲呢喃:“春福,我真稀罕你,你真好?!?/br> 她覺得渾身黏膩難受,要伸手推開他卻被他捉住雙手,黑亮的眸子緊緊盯著她,被**雕琢過的聲音沙啞又迷人:“不要……再待會兒?!?/br> 春福想自己先前那些撩撥他的時候算什么,這個人看著一本正經哪知才是真正的厚臉皮。她聽得臉頰發燙,眼波含水如春時的桃花嬌羞,此時明明那么靜,可她卻覺得他們兩人的心跳聲都好像重疊在一起。 不知道什么時候雨停了,季成無賴似的被她連推帶趕了許久才起來,他下地去了,而她累得閉上眼就睡著了,就連他給她擦身子都沒感覺到。這一覺卻沒睡多久,天才蒙蒙亮就醒來,停了的雨又開始下起來,光聽聲音就知道不小。 季成從外面進來,見她坐起身子問道:“怎么不多睡會兒?我東西已經收拾好,這就走了,早去早回?!?/br> 春福掀開被子穿上外衫,示意他走近些,許是黑燈瞎火的緣故,她借光看到他衣領還有一角還在衣服里塞著,替他拿出來:“等天兒開了,我跟你去趟鎮上,順便和金小姐談事再給你買件衣裳,瞧這些都舊得厲害了?!?/br> 季成只是笑了笑,說了聲我走了就出去帶著背簍走了。春福開了窗戶一角,看著他穿著蓑衣將背簍給護著,頭上戴著大斗笠漸漸隱在煙雨朦朧中。 她左右也睡不著,想著時間緊,季成該是沒來得及喂豬,穿上衣服拿了傘走到豬圈前,將昨兒割的草倒進去,看它們一拱一拱的吃得歡,她好幾天沒看它們,只覺得比先前又胖了好多,照這樣下去等過年的時候鐵定能賣個好價錢。提著籃子正準備回,只聽身后傳來張巖聲音,有些急切:“姑姑?!?/br> 春?;仡^見他披著雨披,手里提著個麻袋,很小心的跑過來,皺眉道:“下這么大的雨你亂跑什么?也不怕淋著生病了?你爹娘沒數落你?” 張巖嘿嘿一笑,拉著她往屋檐下走,等脫了全是雨水的雨披才咧嘴笑道:“我爹娘都不管我了,隨我去哪里野去。不過好在沒把我趕出家門,我也不樂意和張桐擠在一塊,自己抱著東西去了另一間。哥哥,我有好東西給你看?!?/br> 春??此衩刭赓獾貥觾?,忍不住咧嘴笑道:“你這是得了什么寶藏的這么緊,還得拿繩子扎起來?!?/br> 張巖有些猶豫,他怕嚇到姑姑,可又想她也能嘗嘗這種美味,他剛捉住就把這東西給弄死了,就是怕姑姑見了活的會更怕。姑姑一臉好奇,他只得打開口子讓她往里面看,果然,春福一看到那團黑物就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從哪兒弄的東西?胡鬧?!?/br> 張巖不以為然地說:“它已經被我打死了,我吃過蛇rou很好吃。我想你和姑父沒吃過,拿過來給你們嘗嘗?!?/br> 春福沉了臉道:“你抓的?你沒想過萬一它咬你一口,正好有毒怎么辦?你怎么這么大膽?以后不許再去了,聽明白了沒?”她也知道蛇能做各種美食,可她打心里接受不了,這種丑陋又兇惡的東西。張巖才多大,怎么會有這么大的膽子去抓蛇?是不是和別的孩子一樣給學壞了? 張巖依舊嬉皮笑臉,絕口不應春福的叮囑,將口子扎住靠在一邊說道:“熬湯喝也很鮮,補身子呢,我聽說大戶人家都喜歡吃蛇rou。姑姑,我餓了?!彼麤]敢告訴她,他昨兒在蔣老伯那里睡了一覺。那天回去后,娘把姑姑這里的事和爹說了,爹難得的沒發脾氣,而且過來問他是不是不想在這個家待了?胳膊肘往外拐,肯定心也是向著外人的,他這做爹的也強留不得,干脆別回來給他們添堵了,眼不見心不煩。 張巖當真了,他沒有再哭,在他看來這就是爹的心里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從小到大被爹娘這么嫌棄。也許爹對他的容忍度只有一晚,第二天他發現爹和娘都沒有和他說話,像是對一個陌生人。姑姑曾經說過大人的偏心是沒有任何理由的,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喜歡張桐而不喜歡張巖。只是那又怎么樣?他感激他們讓他能看到這個世界上的一景一物,當希望落空后,一切都算不得什么了。。 再過幾天蔣老伯要帶他去鎮上,說讓他開開眼。蔣老伯是這世上第二個愿意讓他交心的人,張巖把自己的所有委屈都告訴他,誰知道蔣老伯只是笑,良久才說:“那又有什么?他們沒眼光而已。你就看著你弟弟能不能真做了大官,我爹娘那會兒也覺得我大哥是個能成才的,一直慣著,哪知道卻養出來個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臨死都是被他們的好兒子氣得斷了氣,他們死的時候我笑了一整天。小子,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能明白了,想討好他們,不管你多努力,他們都不會放在眼里。當然,不能一桿子把人打死,萬一你弟弟還真當了大官呢?倒不如把自己的日子過好,開心暢快了,他們又算得了什么呢?” 張巖坐在小木桌上看著春福從屋里端了窩頭和咸菜出來,嘴里依舊數落不停:“你要讓我給逮到你還做什么,你以后別進我的家門?!?/br> 張巖接過來聞著咸菜香味,吃得狼吞虎咽,他知道姑姑舍不得,他也是沒辦法,他骨子里的那股氣讓他沒有辦法繼續再那個家里待下去。這個年紀漂泊在外太過小了,可他卻覺得沒有家里那股壓迫他覺得能大口喘氣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因為有張巖在,春福烙了幾張菜餅。平日里舍不得多用油,只是偶爾一頓該是無礙的,她將青菜和雞蛋調拌成餡兒,裹在面里攤開放進鍋里開烙。也不知道季成什么時候能回來,他該是要在鎮上多歇會兒的,就是神也不能不停歇地走那么久的路。張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餓肚子等,她邊忙邊想等做好讓張巖先吃,給季成單獨留著放在灶頭熱著。 哪知餅才剛出鍋就見季成從外面進來,身上未見半點泥濘,驚訝道:“今兒怎么這么快?” 季成將背簍放在墻邊立著,摸了摸張巖的頭,憨笑道:“出了村子就遇上了一同在鎮上干活的人,他捎了我一程,回來是金掌柜派人送的,這下雨天運氣倒是不錯。對了,金小姐讓我把這個拿給你,她說你看得懂?!闭f著從懷里拿出一個錢袋子和字條遞給她,不解道:“我見上面寫的都是字,密密麻麻的一個都不認識,她給你這個做什么?你又不識字?!?/br> 張巖耐不住放下手里的餅子,拉著季成往麻袋那里走,得意洋洋地說:“姑父,姑姑膽小不敢收拾,你看看,這個很好吃,真的?!?/br> 季成順著他打開的口子看進去,無不贊賞道:“呦呵,你小子能耐了,不怕它?” 張巖微微揚起頭,自豪道:“怕什么?我自己逮住的。我現在知道怎么區分無毒和毒蛇,只要膽子大什么都不是事?!?/br> 春?;仡^沉聲訓斥:“季成,不許你慣他這種無法無天的性子。光膽大有什么用?要是不小心被它咬了怎么辦?那東西看著那么惡心,誰能吃得下去?” 季成摸著下巴笑道:“你還別說,現在不管是大戶人家還是酒樓都缺這東西,經過那些大廚的手味道都差不了,而且價錢還都不便宜。不過捕蛇也講究手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逮著這個便宜的。張巖,聽你姑姑的話,別做這種冒險的事兒。你姑姑和我說了,等我們賺錢多了些就送你去學堂,張桐有的,我和你姑姑都會讓你也有?!?/br> 張巖鼓著腮幫子,垂著眼,纖長的眼睫微動,好一會兒他才說:“我不愿意,你們賺錢都不容易,還是留著給小弟弟meimei讀書用吧。我讀不讀也無所謂,我想別的辦法也能填飽肚子?!?/br> 季成重重敲了敲他的額頭,笑罵:“就靠抓蛇?這會兒蛇多你能抓住,那到了冬天,你準備餓一個冬天?小子,事情沒你想的那么簡單,更何況張桐將來靠讀書有了大出息,你能甘心?別說這種混賬話,我和你姑姑愿意送你去學堂,你也別管別人說什么,他們都是羨慕嫉妒你?!?/br> 春福認真看了一遍那些紙張,上面列著這大半個月所用的面、油等東西的價格,還有每日的進賬,零零散散的記錄了三頁大紙才寫完,一加一減所得便是這個月的純收入,按照當初定好的□□分成,她家居然賺了足足八兩還多,與她來說可算是意外的大喜,將東西收好,笑著走到張巖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不用等了,等天氣轉好了這就送你去學堂?!?/br> ☆、第49章 季成從她的聲音里聽出滿滿當當的滿足與歡喜,自打他第一眼看到她到現在還是第一次見她這么情緒激昂,眉梢,眼角,小口,全都透出笑意,像是雨幕中迎風而盛開的花一樣。 季成跟著笑,繼續拍了拍張巖的肩膀,輕聲道:“你看,你姑姑有錢了能供得起你念書,以后把心思用在念書上別想那些有的沒的?!?/br> 春福揚著唇角,聲音清婉悅耳,一雙水潤的眸子看著張巖:“這才大半個月就有這么多進項,往后的生意也該是差不了,只要勤快些往后的日子也就好過多了。改天我們一塊去鎮上,要念學堂可得穿身像樣的衣服,正好你姑父的衣服也不能看了,一并換了就是。他們不稀罕你,姑姑稀罕你,往后你就在我家住下來,一樣吃穿都不缺。?!?/br> 張巖說心里不歡喜那是假的,可他總覺得有道坎兒自己賣不過去,姑姑疼他所以把他當兒子似的養,可是她又沒生他憑什么要把本該屬于弟弟meimei的錢花在自己身上?沒這個道理,他受不起,咬著牙抬頭,笑道:“我不想念書了,中不了狀元做不了官就是浪費錢。姑姑,我吃飽了,我先回家了。麻袋我改天再來拿?!闭f著抓起雨披就要跑。 春福眼疾手快抓著他的衣領,怒罵:“你說什么混賬話?心里明明想念干什么說這些言不由衷的話?你知不知道你笑得比哭還難看?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我就想看你有出息,等以后給我沾光,讓我在外人面前也能拍著胸說,張大人可是我一手供起來的。你明不明白?” 張巖沒有開口,背對著春福的眼睛里早已經蓄滿了淚花,他用力掙脫春福的牽制沖進了雨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