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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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福和連生嫂在廚房里忙活,兩個人忙確實省勁不少,加上連生嫂是個手巧的,那些花紋只看一遍便能上手,偶爾也會說笑一陣。 看著外面越發刺眼的太陽光,連生嫂抹了抹額頭,苦惱道:“連生往年天一熱就容易被熱著,我想給他帶點湯,可又怕禁不住放給餿了,真愁人?!?/br> 春福想了想也是,自己這兩天也不敢給季成帶東西,天越發熱了,壞了可不就是浪費糧食?糕點那些東西,因為保存得當,加上第二天一早天兒正有涼意,到了鎮上,因為做得不是太多,所以賣得極快。無奈因為里面用了細面,價錢要高些,很多日子過得緊巴的人便是饞也不敢買來嘗一口。這些她一早就想到了,只是一切都是剛開始,很多事情都不能顧及到,若是得空兒,她想再去鎮上一趟,和金柳兒商量下,既然做生意就不能只顧著做那些個精貴人家的,這鎮上有幾個大戶人家,大多都是窮苦人,她想著將餡兒和面都改一改,讓窮人也能吃上味道好的。 既然鋪子大門開著,果子涼粥賣得貴,一碗綠豆湯賣個一兩文錢,也能給那些在外面靠苦力生活的人點方便。 “我見過他們干活的地方,那里四周算是開闊,不會悶得慌,加上又有陰涼處,該是能好些?!?/br> 連生嫂咧嘴笑道:“我也就是說說,在在外面給人家干活哪能由著自己,沒那么精貴的命,不過總歸是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罷了,家里就靠他一個人養著,我就想著他能沒病痛就成了。呸,我這烏鴉嘴,真該打?!?/br> 春福笑了笑,將小罐子里的果醬全都用了,再放下去怕壞。 只聽連生嫂問:“你們成親也有些日子了,這肚子還沒動靜呢?” 春福羞澀地垂眼看著手里的面團變出好看的花樣,聲音低低地:“還沒呢,我想著等日子好過些了再考慮孩子,季成也覺得我年歲小,愿意再等等?!?/br> 連生嫂嘆了口氣:“這季成真是讓人看不透,以前不怎么來往的時候,他臉上沒一點表情,看著很嚇人。要不是連生出了那事,我們估計還繃著呢。誰和誰家有仇,不過是見別人家不往來,自己野不好冒那個頭,村里人除了填飽肚子,剩下的時間就拿來耍嘴上功夫了。你嫂子和大哥這兩天也不見來找你,八成是沒臉來,以前那么欺負你,許是怕你和他們翻舊賬?!?/br> 春福搖搖頭,手下動作不停,秀氣又嫻熟:“以往的事兒就這么過去吧,橫豎我現在一門心思就想著和季成好好過日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張巖。那孩子……嫂子,這種事真是說不出個頭緒來,我就是再看不下去,張巖還是他們夫妻兩的孩子,難吶?!?/br> “張巖有你這個姑姑疼著他,也算是他的福氣。這日子你別看長,一年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他也慢慢長大了,以后自己的事情就能自己做主了?!?/br> 卻說張巖自打動了自己賺錢的心思,特地跑到水江村的蔣老伯那里問了行情,老伯收了蛇蝎這兩種兇物一并給裴家送去,因為甚少有人愿意冒險,所以給的錢不少。 只是見張巖這般小的孩子,蔣老伯搖頭道:“你還小,若是有個傷了可怎么好?別讓你家大人擔心,等再大些再說吧?!?/br> 張巖聲音堅定,透出非這個年紀孩子所有的成熟穩重,像是再說別人家的事般,感情沒有一點起伏,像是再常見不過:“老伯,我家中大人都不管我,我想自己攢錢上學堂去。你別看我小,我渾身有的是力氣,我不怕的?!?/br> 蔣老伯聽他這么說,心想這么小的孩子也說不出什么假話來,嘆口氣道:“你可要小心些,蛇那東西聰明又冷血,別一不小心把你給咬了。沒毒還好,要是遇到有毒的……算了,這種事,光說也不成,你啥會兒有空我帶你去認認路?!?/br> 張巖欣喜無比,趕忙點頭道:“我現在就有空,老伯肯教我,真是大好人。等我賺了錢,我給老伯買酒喝?!?/br> 蔣老伯大笑不已,暗嘆這小子小小年紀就這般有眼色,還知道他愛喝兩口酒,心中一喜,帶他一邊往山上走一邊告訴他該注意的東西。張巖將老伯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上,他怎么不怕?心里怕的要死,可為了以后,他都得咬緊牙挺著。 山上植物生長茂盛,地上長著矮小的草和灌木,除了那一條蜿蜒只容一人走過的小路,什么都看不清。 “小子,可要當心了,這地方說不準就有蛇蹲著?!笔Y老伯身上帶著捕蛇的網兜,他兩眼一瞇,不緊不慢地拿在手里,認真地看著草叢里。突然他繃緊了身子,向身后的張巖揮揮手,待張巖停下來,才用手指著不遠處掩藏在草叢里的褐色大蛇讓他看。 張巖還是第一次見這么粗的蛇,褐色花紋在蛇頭和身軀蛇尾處鋪滿,盤成一大圈讓人看著心慌,他忍不住抖了抖身子,這東西真見到了他還是有些犯怵。 蔣老伯看了他一眼,咧嘴笑笑,這小子還是個膽小鬼。接著就沒理他了,慢慢放輕步子接近它,用力頓了下腳使蛇受驚,趁它準備游走時快速蹲下身子,用手抓住蛇頸,腳也跟著踩住蛇尾將它的身子拉直,免得被它纏住給了它逃路的機會。 “別愣著呀,來幫我把它捆起來裝到袋子里,先把身子卷好再用繩子扎牢。小子,你行嗎?我看你的臉都白了,要是太害怕就別做這個了,沒必要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不是?你力氣小,遇到這么個大家伙怎么辦?它就是纏也能把你纏斷氣了。往袋子里放的時候記得先放身子,難免這東西弓起身子回頭咬你?!?/br> 張巖有些吃力地將繩子給拉緊,他心里有些慚愧,自己剛剛信誓旦旦的說不怕,誰知道真見了活物卻嚇成了這副鬼樣子,真是丟人。他就是不抬頭也知道老伯此時臉上的笑該是對他不抱半分希望的,心里的那股倔脾氣涌上來,將布袋口子扎緊了,抬起來抖了抖,覺得那東西該在底子上了,才抬起胳膊來擦了擦額上的汗。也不知是因為天氣悶熱還是被嚇的。 蔣老伯心里確實對這個孩子沒抱什么希望,只是在看到他吃力地提袋子時轉了念頭,摸了摸他的頭:“得了,我一個人也無聊,有你這個小鬼頭時不時來陪我也好。走,我今兒把這蛇rou給燉了,讓你嘗嘗味兒。大戶人家的人嘴可真是刁得很,咱們使了力氣,都不敢這么犒賞自己一頓,你先跟我學著,這種活說難也不難,只要你膽大心細,手腳麻利,能躲的快些就成?!?/br> 張巖用力點了點頭,心里回想著剛才蔣老伯抓蛇時的動作,真是一氣呵成,看著蛇袋子攢了攢眉,兩人一前一后走下山,回到蔣老伯那間破屋子,張巖看里面不過只有一張床,旁邊就是火灶,收拾的極為干凈整潔。 蔣老伯看著年歲大了,刀功卻是不差,利落地將那條蛇收拾出來,將蛇rou和蛇皮洗凈,連骨頭都沒舍得扔,張巖看著有點發顫,小心問道:“看著怪滲人,這東西怎么能吃?” 蔣老伯手下沒停,嗤笑一聲,笑罵道:“真是個傻小子,這蛇rou嫩又香,湯更是鮮,不然為什么人家富貴人家專好這口?” 將青菜作料全放進鍋里,和著去除了腥味的蛇rou一起煮燉,不一會兒香味在這間小屋子里彌漫,勾起張巖的口水。蔣老伯看見笑道:“人們全是些膽小的,害怕這玩意兒,卻不知道自己是個沒福氣的,大補呢。孩子,不管做什么要記得,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把腰板給挺直了,做事不瞻前顧后,定了就去做,一門心思全花在上頭有什么不成的?我一個老頭子,一個月抓兩條蛇就夠我吃兩個月,你要是學會了本事,也算是個賺錢的營生。蝎子那玩意兒不好逮,還是抓蛇省勁些?!?/br> 張巖聽著蔣老伯說他的抓蛇生涯中遇到的各種趣事,慢慢的也來了興致覺得甚是有趣。等到蛇湯出鍋,他端在手里也不覺得懼,更何況對他們這種一年見不了幾次rou的人來說,實在被勾得厲害,先飲一口湯,鮮味浸在舌尖,緊接著在口腔里霸占一切,這種味道,真讓人覺得欣喜。 蔣老伯呼嚕吃完,見張巖還細細品著也不管他,這一頓rou沒個酒真是無趣。兩人一邊吃一邊閑聊,就這般送走了大半天。張巖在回去時還想著自己一定要爭口氣,把這門手藝給學好了,到時候也好煮蛇rou給姑姑嘗。 才走到村口就見一輛馬車悠悠地往村里走,那趕車的可不就是上次來找過姑姑的人?他們又來做什么?大槐樹下一堆人坐著聊閑話,他看見自家娘也在那里站著,她是見過的肯定能把人認出來,這幫人姑姑說了不許他們來了,怎么還湊熱鬧。趕緊從另一條路跑過去找姑姑,讓她能提前想辦法。 李秀娥靠在樹上無聊地聽老婆子們說以前的事兒,今兒中午沒睡成,渾身都沒勁,正想回去躺躺,抬眼就見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過來,比起上次見的還要氣派,那趕車的卻是上次騎大馬的,里面坐的……該不會是他家主子吧?當即來了精神,在眾人注目中迎上去,笑得臉燦若花。 馬車上的那個漢子還是一臉冷淡,不過看了她一眼揚起馬鞭繼續往前走。李秀娥急忙快步跟上去,滿臉笑道:“大兄弟還是來找我家小姑子嗎?我領著你們走,她呀成天兒也不知待在家里忙活什么,連個人影都看不到?!?/br> 尚景的臉上沒有半分松動,轎廂里主子們都不出聲,他這個下人也就跟著沉默了。其實張春福家的事情主子們早就知道了,眼前這個女人算不得什么好東西,多說一句話都覺得費口水。 馬車速度不慢,李秀娥使了好大的勁都沒追上,她心里太好奇,春福怎么能結實這樣殷實的人家?這些人來找春福做什么?車廂里坐著是什么人?若是春福得了橫財,他們家豈不是也跟著雞犬升天?越想越覺得可能,腳下也跟著來了力氣,邁著兩條腿往季成家跑。累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跑到了院門口,只見那漢子扛著兩口大箱子往進走,登時樂不可吱,擦去額上的汗水,拍拍大腿大步走進去,見著在樹下站著兩個豐神俊朗的公子,都是上等的相貌,身上穿著瞧著就是不俗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富貴公子。 連生嫂尷尬地看著突然而至的人,本想離開,可想起季成交待的話只得留下來。她悄悄看了春福一眼,見她皺著眉十分不快,忍不住往她旁邊靠了靠。 “裴公子這是做什么?那次我就該把話說清楚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用不著記掛在心上?!贝焊W審垘r關了廚房的門,她可受不住李秀娥那四處打量的眼睛。 裴潛懶懶地把如娘往身后藏了藏,他就是怕如娘突然發起狂來嚇到人家,雖說這家人的身份低微,可好歹也算得上裴家的救命恩人,不好太過無禮了。他不過是閑來無事,便跟著弟弟來湊熱鬧。 “當初若不是小娘子的包子救命,裴某怕是要餓昏過去,不當面謝實在心里難安。小娘子日子過得親貧,這里有些衣物吃食,還有些日常用到的東西,不是什么值錢的,外加一百兩銀子,還請小娘子笑納?!迸岫诱媸前汛焊.斁让魅藖韺Υ?,他身份尊貴卻也給春福拱手行了一禮。 春福沒想過要靠別人的錢財來過好日子,自己賺錢自己花才過得踏實,各何況李秀娥臉上露出來的貪婪相讓她覺得可怕,若真要接了,往后可就別想過太平日子了,當即客氣道:“公子肯屈尊來我們這田間小院便是給春福面子了,這些東西與春福來說著實用不上。我們過慣了窮日子,有了這些錢也不知該怎么花,反倒惹些不必要的禍事?!?/br> 李秀娥耳朵尖,遠遠地聽到了一百兩銀子,又聽到春福拒絕,氣不打一處來,沖上去喊:“你個糊涂的,這日子窮的連飯都吃不起了,天降橫財怎么不要?我和你哥辛苦把你拉扯這么大,你不說報答,怎么有你這么沒良心的?我不管,這里的東西你一樣都不能給我帶走,不然我和你們拼命?!?/br> 連生嫂看不過去,被李秀娥這樣子給氣笑了,罵罵咧咧道:“李秀娥,你怎么這么厚臉皮?東坡村的人都長著眼睛,誰沒見你苛待春福?不是打就是罵,吃的都是你們剩下的,她命好才活到現在,你還好意思說你拉扯大的,也不怕你家公婆從地下找你來算賬。你呀,小心遭報應,和那繡花一塊拿春福出氣的時候忘了?” 李秀娥縮了縮脖子,被揭了短也沒有臉紅,而是伸長脖子數落連生嫂的不是:“我們自家的事,你一個外人說什么話?輪得到你嗎?也不怕人家公子們笑話。我知道我家春福不是個記恨的,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有什么好說的,早翻過去了。你說是吧,春福?” 春福低笑一聲,這人無恥起來可真是天下無敵,那臉皮比城墻還厚,她沒有理會而是看著裴二公子說:“真不用了,我們家不缺吃少喝的,謝謝你的好意。這東西實在不能留,我們不上心還怕賊惦記?!?/br> 李秀娥的臉頓時沉下來,指著春福的頭惡狠狠道:“你就是個不成器的,怎么就這么不開竅?誰不盼著好日子?現成的你不要,非得過這窮日子,既然人家把東西給你了,這東西就是我們家的了,你不要我帶走了?!闭f著就要搬箱子,這些個好東西她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回去可得好好的看看,真該親個夠。 “誰許你動了?怎么手腳這么不干凈?”她才搬著走了兩步路,卻被旁邊竄出來的黑影給嚇的扔了箱子,隨后一道慵懶低沉的聲音響起。 ☆、第45章 李秀娥這才看清那黑影是只露出一口尖銳牙齒,面相兇惡的大狗,看它一副要撲上來撕咬的樣子,登時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臉色蒼白的轉頭看向出聲的男子。 “公子這是做什么?快讓這個畜生走開,傷了人命可就不好了?!?/br> 彼時張巖正坐在小木凳上數姑姑做好的餅子,心里一陣復雜,他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娘居然是無可救藥的不講理,他坐在姑姑家聽著都覺得丟人,在外人聽來不是更可笑嗎?連生嬸子說的有道理,她真是無恥透了??墒窃诼牭侥蔷鋫嗣脑挄r還是忍不住跑出去,看見那只大狗,趕忙拉著姑姑求情。 裴潛冷笑一聲,雙手環抱胳膊,聲音冷淡低沉:“既然春福小娘子不接受我裴家的好意,這禮便是未送出,還是我裴家的東西,不問自取就是偷盜,便是被我的如娘咬死那又如何?” 裴二公子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得了,我們是來報恩可不是來找事的。那條狗可是他的寶,喚如娘,可不是什么畜生。你言語上再沖撞他,可說不好真的丟了性命。?!?/br> 裴潛擺擺手,如娘便低低嗚咽一聲乖順地跑回去了,垂頭蹭著他的手。他認出了那天在賞花會上見到的女子,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個早為□□的春福,頓時沒了興致,不耐煩道:“既然人家看不上眼,這便回去吧,你若是能將時間多用在正經事上,生意上也不必事事都來煩我?!?/br> 裴二公子知道自己哥哥沒了耐心,尷尬道:“如此,我們便先告辭,若是小娘子有什么事需要幫忙,可盡管到裴家來找我?!彼脑捯舨怕?,裴潛已經帶著他的如娘悠然離開。 春福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可算把這些人送走了,笑著和連生嫂說:“怎么瞧都是我不識抬舉了,誰讓咱就是這種勞苦命,不是自己掙得錢,拿手里都不踏實?!?/br> 連生嫂也跟著笑:“這叫好人有好報,老天爺都記得你的這份功德?!?/br> 李秀娥看著那幾個箱子都被那漢子搬走了,急得撕心裂肺,想和那人搶,可又怕被人給收拾了,一口惡氣堵在胸口,氣急敗壞地回去指著春福大罵:“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真是賤骨頭,放著好日子不過,你不要給了我們也是。你就不覺得你哥可憐?他身子弱做不了重活,養活著一大家子人,多不容易?!?/br> 春福嗤笑一聲:“嫂子還是回吧,別讓人家連生嫂看笑話。當初你們存得是什么心思,不要當我不知道。得了,我還顧著那點情分就不說穿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br> 李秀娥大怒,一張臉變了幾變,氣道:“可真是能耐了,要不是我你能嫁人過好日子?春福,做人可得講良心,別忘了本?!?/br> 李秀娥有多苛待春福,張巖心里知道的最是清楚,上前拉著她勸道:“娘,別難為姑姑了,她有她的難處,我們回吧?!?/br> 李秀娥心里的火發不出去,乍一眼看見張巖,更是怒火攻心,揚手就是一巴掌:“一樣吃里扒外的東西,成天找不見人,不知道家里那么多活等著人干?是不是不想回去了?成啊,把你吃我的穿我的全給算了銀錢還了我,你愛去哪兒去哪兒,我絕不攔你。你真是給張桐提鞋都不配?!?/br> 張巖臉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不見,此時的他像是山上堅硬的巖石,不見半點心傷:“娘,回去吧?!彼牡桌餁埓娴哪且稽c牽掛終于全部消失。 連生嫂看著李秀娥遠去的背影,搖搖頭說:“真是作孽,一家人,怎么這么……我看李秀娥沒什么好下場?!?/br> 春福心里更難受,回去廚房見方才匆忙出去時留下的一團亂已經被他給收拾好了,忍不住紅了眼眶,拿出木桶里和好的面用力揉搓,心里更是堆了一口惡氣,想了想最后得了注意,她可管不著張巖是個什么心思了。 這是最后一鍋,忙完也就消閑了,春福趁著熱乎給連生嫂裝了幾個,又要拿銀錢給她,只是連生嫂推著不要,說這點活也不是什么事,平日里也沒什么事做,正好用來打發時間,隨后說自己先回了就拿著餅子大步走了。 兩個人干活就是快,春福還能留出大把時間來做別的事。她想腌些咸菜來下飯吃,說來她曾有一段時間特別饞樓下阿姨做得咸菜,天天一大早就醒來,連懶覺都不睡了,就為了那一小碟美味,那阿姨也不藏私,將腌制方法告訴她,可惜一直做不出那個味來,爽脆又酸辣,讓人惦念不已,后來那阿姨回了老家就再也沒吃過這個味了。 她蹲在菜地里撿著那些熟了的摘下來,豆角,圓白菜,芹菜等都是可以腌制的,最關鍵的是辣椒和蒜,季成又是個喜歡吃辣的,該是合他胃口的。 將所用到的菜全都洗凈備好,把辣椒切成環狀,用刀背將蒜拍碎些,再和備好的菜全倒入盆中,放入適當的鹽攪拌一番,倒入能沒過菜的醋,而后架起鍋添油往里面放入花椒,大茴等香料,待香味被炸出來,油也燒紅了倒進木盆里,特別是潑在蒜上,味道更是香。 季成今兒回來的尤其晚,好在她動手早,他洗洗身子便能直接吃飯。他倒是個鼻子靈的,看著屋里笑著問:“做什么了?怎么這么香?” 春福剛用筷子給他夾了一小碗辣椒出來,聞言笑道:“就你鼻子靈,快賽過大寶了?!?/br> 大寶就是季成拿了幾根rou骨頭換回來的小狗,春福因為沒名字叫起來怪不方便,季成自告奮勇說名兒他來起,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也就想出個大寶來。春??伤闶敲靼琢?,將來孩子的名字可不能由著他來,也起個這樣的,她心里可是高興不起來。 “這會兒先將就吃,等明兒你回來了味道就差不多了,更好吃。今天還上山去嗎?” 季成只有吃面才能填飽肚子,春福都隨著他來,只是今兒她吃不動了,就剁了點菜包了幾個小包子,一口一個,給季成碗里夾了幾個,他樂得很:“你手藝真是越來越好,等咱們的孩子長大些,我就找根木簽串一串包子,讓他自己吃?!鳖D了頓,才回她的問話:“要去的,我聽說以往這幾位藥不值什么錢,今年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短缺起來,價錢倒是好看多了。金掌柜開口給的數可不少,可想他轉手給別人想來更不會便宜,咱們能得這個掙錢路子也是該偷笑了?!?/br> 春福應了聲:“我還跟你一塊去?!?/br> 季成搖頭:“你還是在家里待著吧,今天我還得往里面走走。趁著這個時候,能多采點就多采點,畢竟可不是年年都能遇上這樣的好事?!?/br> 春福難得沒有和他犟嘴,而是跟他說起今兒白天的事,裴家人再度上門可是眾人看著,保不齊他們以為自己得了什么好處。 季成皺了皺眉頭,繼而松展開來:“無妨,拒了就好。和咱們之間隔了天地遠的人,往后也沒什么往來,村里人愛說什么隨他們說去。至于你嫂子,她是親眼見的,咱們啥也沒要,以后她也不會上門來找事?!?/br> 春福嘆口氣:“我可是瞧得清楚,咱們以后想過太平日子難吶。我什么都不怕,還是覺得張巖可憐,我這當時姑姑的真看不下去?!闭f著眼眶微紅:“他們真不是人,沖那么小的孩子說得都是什么混賬話?我想著將張巖接過來和我們過日子,總好過跟著他們受氣?!?/br> 季成點點頭:“我全都聽你的,可你嫂子能放嗎?人都是這樣,只興她打罵不興你去勸架。你是他姑姑,明目張膽地去插手人家的家事也不見得好,要是起了反作用,他們變本加厲地打罵張巖怎么辦?除非他們自己開口說不要張巖了,這樣才不至于落了埋怨?!?/br> 春福何嘗又不明白,這看似兩個人過的好日子里總是摻雜著其他放不下的東西,雖然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可時間一長就滾成了雪球。她倒真想能置身事外做個冷血小氣的人,一門心思只顧著自己的小日子,只是事情真到了眼前,就沒那么坐得住了。 季成看她皺著張小臉,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發:“不要想太多,張巖是個聰明的,他不會就由著大哥大嫂打罵他。以后做了什么都把他叫過來,在咱們這邊吃了再回去,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他們都知道嫂子家的日子也不算好過,一年到頭見不到什么好物,攢得錢也給張桐交了學費,在吃食上肯定有所克扣,她的腦海里突然閃現出過去的種種,連殘羹冷炙都不如的吃食,真不是人能吃的。 季成上山去了,她坐在炕上發呆,大寶現在是四處作亂的時候到哪里都逮著東西咬,不識傳來一聲因為跑的太快撞在柜子上發出的痛吼聲。讓她不禁樂了,大寶和孩子有什么區別?雖然平日里忙,可是閑下來的時候卻覺得這個屋子里空落落的。 現在天黑得越發晚了,她感覺坐了好久才見天暗了下來。起身出去把衣服收回來,上面全沾染了太陽光的味道,才剛把門栓落下,就聽見門被人拍響了。她沒忙著開,等心穩下來,才問道:“是誰???” 外面的人停下敲門聲,好一會兒才聽一道帶著討好的聲音傳進來:“弟妹,怎么這么早就關門了?季成呢?我有話要與他說,你開門讓我進去坐著等,可成?” 春福一聽聲音便作嘔,這可不是那個賭光了家當的堂哥季坤?直接抱起衣服回里屋了,良久才飄出一句:“天晚了,明兒你早些來?!?/br> 季坤是看著季成上山的,不然他也不敢來敲門。這些日子他心里不知怎的生出陣邪火,亂竄得他日日煎熬,他知道這要給外人知道了會戳脊梁骨的,可就是忍不住。難得她一人在家,他心里有太多話想和春福說道說道。 “咱們好歹是親戚,你不能就這么把我關在外面,讓人看了多尷尬。季成要是不在,我們也能嘮嘮閑話兒,你說不是?你快把門給開開?!?/br> 春福盤腿坐在炕上疊衣服,季成穿的衣服上全是洞,還有一處破了道口子該是做活的時候不小心在哪兒剮蹭到了。將兩人的衣裳疊好放在一起,看著那淡色和深色衣裳交錯,她的唇角忍不住勾起。至于外面的人再說什么,她是半句也沒聽進去。 季坤心焦不已,自打第一眼見了他就惦記了,一直到現在才找到和她說話的機會,他賣力地吹捧自己身上所有的好,喋喋不休地費了諸多唾沫得來的也不是一場清寂。 “你且理一理我?我樣貌哪里比季成差?我比季成有的是力氣,你跟我好,我比季成會疼人,成嗎?你應我聲成嗎?” “我知道這是沒羞沒臊的事兒,可我就是瞧中你了,我爹娘要給我說媳婦我都沒答應?!?/br> “春福,我真的打心里歡喜你?!?/br> 季坤說一兩句還會輕聲拍下門,想著春福能聽得動容給他開門。他敢這般囂張無非就是吃準了村里的女人吃了虧也不敢聲張,到時候他加以威逼利誘,春福怎么會不從他?他這邊還情意綿長,春福卻在他一下一下的扣門聲中睡著了。 眼瞅著天黑的一塌糊涂了,奈何屋里的人真是油鹽不進,任他說破了嘴皮子都沒吱一聲。季坤真怕季成半路回來了,口氣中難免有些焦躁:“你要是答應,明兒就去后面的小林子里,我在那里等你?!?/br> 他的話音才落,冷不丁地脊背上就挨了重重一棍子,疼得他渾身冒冷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