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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為夫后悔了在線閱讀 - 第5節

第5節

    齊天睿聞言眉頭更緊,口中卻應道,“只不過是年底柜上忙,我有些騰不出手。旁的,倒無妨?!?/br>
    “原來如此?!狈揭棠锟闯鲞@其中難言,未再強求,臉上露了笑,“你只管忙。娶親諸事著實繁瑣,好在有天佑在先,凡事有例,咱們府里自是有人手張羅,你只到時候等著拜堂、做你的新郎官就是?!?/br>
    “多謝姨娘?!?/br>
    見他無意多話,方姨娘起身離開,留下齊天睿一個人站在廂房廊下,看著正堂前人們來來往往,有為老太太端湯送水、奉醫熬藥的;有當下吩咐為三老爺預備食宿的,更有管家已取了賬簿和黃歷匆匆而來,從備喪到沖喜,下人們臉上一刻就陰云轉晴,喜氣洋洋。

    此刻的齊天睿真真體味那寒塘之中躲閃不及的鳥兒,四面漏風、八方著雨,渾身冷透……

    幾日前京城來信,喜報三老爺齊允年高升右都御史、巡撫西北。齊天睿得聞此信拍案叫絕,這真是他想都不敢想、求之不得的大喜事!西北匪患之所以如此猖獗,與關西七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為了錢財不惜劫殺貢使、搶奪商團關聯甚密。三叔雖是個文官卻是鐵血手腕,若他坐鎮西北,必會查察此事,周旋蒙古貴族、護衛大漠商路,屆時必引來各地商團爭相走貨。更加之,御史大人是他的親叔叔,雖說斷不會為他徇私枉法,但這一層血親關系定會讓裕安祥聲名遠播,不肖半年盡可在山匪和商團內傳遍,裕安祥便會當仁不讓成為最可靠的錢莊,在大漠深處打敗山西福昌源指日可待!這條路一旦通暢,順風順水,財源廣進!

    說起這位三叔,常駐京師,而齊天睿生在京師卻長在江南,兩人也不過是偶爾在老祖母壽辰之時相見,可血脈相連,且三叔膝下只有兩個女兒,子侄輩中若說還有入他眼的該是自己才對。當年給老父出主意把他攆出齊家門的正是這位三叔!此事神不知鬼不覺,若非老父臨終前將他獨自留在榻前據實相告,齊天睿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能有今天全托這位三叔的鋌而走險。有這一層,齊天睿篤定三叔于他的護衛。本是打算趁著年底往西北查賬親自拜訪叔父,豈料這一樁樁一件件,渾不相干的事竟是扭纏在一起,將他卡死在這里!

    原本以為退親一事雖是免不了要在府中起一番風波,可于自己的娘親自是求之不得,不在話下;唯一要過的關是老太太。齊天睿雖說被逐出家門近十年,可他知道自己從小頑劣異常卻是老祖母的心頭rou,只要肯拉下臉在褔鶴堂跪個幾日,嘴甜點好好哄哄老太太,斷沒有不成的道理。只要老太太應下,齊府里頭誰人又敢阻攔?豈料,為著三叔外放要將兩個女兒寄養金陵,老太太一高興一吃酒竟是一病不起,命懸一線。見大夫們束手無策,齊天睿連夜奔走,尋來了高僧方濟,總算為老祖母挽回一條命。千想不到,萬想不到,本是能在三叔跟前記一大功的事如今恰恰捏住了自己的命脈!老太太醒來要他即刻成親,如今他該如何提起悔婚一事??

    老人依然十分虛弱,撿回這一時三刻又能撐得了多久誰也沒把握,一旦悔婚出口逼老太太怒火攻心、一口氣上不來就性命難保,莫說齊天睿自己斷斷下不了手,就算他真是個沒有人心的東西,三叔正在堂上,如此悖逆之事斷不會輕饒了他,家法狠厲他定逃不過,轉頭更將裕安祥一腳踢出西北也未可知!

    齊天睿頭疼欲裂,兄弟如手足,情深義重;可老祖母的命、自己的前途又該如何?正左右為難,忽見閔夫人從堂屋出來吩咐著小丫頭,臉色已然如常。雖說這一步步緊逼讓她萬般不甘,可早知逃不過,驚愕過后亦認命。小丫頭離去,閔夫人這才瞧見廂房廊下的齊天睿,沖著他無奈地笑笑,轉身回了堂屋。齊天睿知道自己是娘親能忍下這樁親事的唯一支撐,若非那封休書,斷不能有此刻的溫和平靜。遠遠瞧著她身后遮下的簾子,齊天睿手下拳頭忽地一握,計上心頭!

    ……

    陰云的天尚未沉到降下雨來,湖上泛起水汽繚繞,遠處山色融入灰茫茫一片,看不到岸上的枯柳。

    葉從夕站在畫樓之上,遠遠地瞧著湖心半島上泊著的畫舫,那是天睿的私宅碼頭。兩年前他從九華山回來湖上便多了這么個景致,偶爾飄蕩,傳來悠悠的笛聲。那是千落,一個命運多舛、落入塵泥的女子,清靜淡雅,我見猶憐,卻因著一支仙笛名揚江南。如此女兒該是有個多情又忠貞的公子與她相和,卻鬼使神差與天睿這樣一個玩鬧紅塵、但戀銀錢與享樂之人相契,也算一番佳話。

    從來天高水闊,不屑凡俗,但如今心里卻裝了一只清月里搗藥的小兔,常是蹦蹦跳跳撞得他心神難安,又醫得他飄飄如仙……歸家半月,每每落筆便是書信與她,怎敢寄?這份難耐的心思不怕她受不得,倒怕她笑,一笑便小小的渦,沉醉不已……這女孩兒,實在難以捉摸。若是如天睿所言他們自幼便定親,為何她從未提及?這些日子,突如其來的一切可曾憂心又可曾害怕?想到此,葉從夕輕輕搖搖頭,笑了,她不會,置身度外,只會遠遠地瞧了,轉回頭又做她自己的事,不知魏晉,一如他從前。只是這一回,他再不同,要置身事里,接她一道從此清溪小林,山河壯闊,日出看盡日落紅……

    “從夕兄?”

    葉從夕回神,齊天睿已是來在樓廳外,趕緊讓道,“幾時到的?快請?!?/br>
    二人落座,見齊天睿雙眉蹙、面色肅然,葉從夕道,“聽聞老太君貴體染恙,想來府中必是無心應客,不敢登門叨擾,只遣人送了些補品,乃是家父親手調制,性極溫和,老人但用無妨?!?/br>
    “多謝世伯和從夕兄?!饼R天睿啞聲應下,又道,“老祖母耄耋之年,只因聽聞孫女兒要來同住便大喜過望,一時心血上涌,老病難支。多方診治無醫,幸而深山之中尋得方濟師傅,這才將將挽回性命?!?/br>
    “不想竟是如此危急?!比~從夕著實沒有料到,又問,“方濟師傅可是你尋來的?”

    “嗯?!?/br>
    “那就是了?!比~從夕放心點點頭,“莫太過憂心,吉人天相又有高僧相助,老太君定會轉危為安?!?/br>
    “嗯,”齊天睿輕輕吁了口氣,“今日凌晨總算是睜了眼,能進湯,亦能……說句話?!?/br>
    “如此甚好,老人身體羸弱,莫用力,要多養?!?/br>
    “方濟師傅還在,也囑靜養。只是,”齊天睿頓了一下,手下不覺輕輕握了拳,“老祖母虛弱之中開口索求,實在讓我……為難?!?/br>
    “順著她些,行孝順在先?!比~從夕勸道,“更況此刻老病纏身,恐急火攻心,萬不可爭執?!?/br>
    齊天睿聞言未置可否,只道,“我三叔也從京師趕了回來,老祖母開口,他當場應下。只是我……不知該如何是好?!?/br>
    “哦?是何為難之事?”葉從夕關心道,“你是晚輩,既是叔父大人已然應允,還有不成之理?”

    看著葉從夕,齊天睿眉頭緊擰欲開口又搖搖頭,末了,語聲極低,幾不聞聲:“老祖母,要看我成親?!?/br>
    “什么?!”一語驚乍,葉從夕騰地起身,“不可!萬萬不可!”

    “我也知不可,”齊天睿也緩緩站起身,兩臂低垂,“可是從夕兄,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葉從夕心里此刻真是一石激起惡浪滔天,游身世外,可不遵祖訓,可不從父命,遠行千里,無忌凡世糾葛,卻怎可盲去雙目、枉顧性命?一草一木,皆是生靈,更況生身之人?親猶在,何敢不顧、不復?老祖母殘燭老樹,怎忍推拔……

    只是,一旦老人撒手而去,新人再無回還!他又該到哪里去尋?近在咫尺,天涯永別,他又該如何自處?他的性命,誰人來顧……

    “從夕兄……”

    “可否……先安撫老太君?準備婚事沖喜,待……”待怎樣?待老人歸天,你我再逆她的意思?葉從夕一股急火沖得頭腦欲裂、心肺如焚卻依然不敢將這后半句說出口。兒女情長怎樣?肝腸寸斷又怎樣?老人的性命,哪怕是一時三刻亦重若泰山,誰扛得起?……究竟是如何落到此等絕境,要看著她嫁作人婦?從此山水失色,天地不容,他又該如何走下這四季春秋?

    回頭再看眼前人:齊天睿,生來一副傲骨,目中無人,品性頑劣,卻又聰慧異常,百折不怠。從來是無所懼,無所不為!他此生,從不肯停歇,受盡艱難,依然甘之如飴。若是他被困,會如何?當年為了千落,身陷囹圄;為了護她清白,他清名盡毀。此番境況若換了他,會如何?

    “……天睿,若是你,你當如何?”

    “……若是我,我會帶她遠走高飛?!?/br>
    兄弟相對無語,默默凝視……

    “從夕兄,你若當真要帶她走,我不敢攔。我只能傾我所有、千里追妻,絕不能困死在老祖母病榻前?!?/br>
    這就是齊天睿,葉從夕苦笑笑,他敢“傾我所有”,自己卻不敢“孤注一擲”,逃得過官府與流言卻逃不過齊天睿的決不罷休;便是枉顧葉家的百年字號與清名,莞初又怎會忍心丟下老父承受官刑?一旦兩敗俱傷,即便二人存活又如何相守?

    留,咫尺天涯;走,玉石俱焚……

    葉從夕緩緩轉過身,頹然看著遠處的畫舫,精雕細刻,空對湖水茫茫通江海,縱是遠行萬里的氣勢,卻一根繩索,寸步不能離……

    “所以……你今日前來是想要我如何應?”

    身后忽聞撲通一聲,葉從夕趕緊回頭,但見齊天睿單膝砸地,雙手抱拳,“天睿!”

    “從夕兄!如今已無萬全之策,萬望兄長能托信于我!”

    “天睿!”葉從夕趕緊俯身雙臂攙扶,“快起來!”

    七尺男兒,半身挺立,紋絲不動,“從夕兄,你若當真傾心于她,可否為她忍耐時日?”

    “忍耐時日?”

    “我諾你:一,成親不圓房,敬若長嫂;二,家道繁瑣,護她周全;三,助你們書信往來,常思常見。三年后,相議和離,雙手奉還!”

    冷風起,細雨綿綿,斜斜地撫落湖中,片片細碎的漣漪;畫舫悠悠,新紅舊綠,起起伏伏……

    ☆、第9章 吉時吉日

    老祖宗臥病,要親眼看著孫兒成親,再沒有比這更當緊更堂皇的理由。大老爺齊允壽親筆書信寫給粼里寧家,原本阮夫人和閔夫人都覺著半月前將將下了聘,此次只不過是重議吉日,不必再備禮。三老爺齊允年卻道:三日之內就要完婚,親家定是措手不及,咱們理應賠禮,并當下點了齊天睿:此番就你來置辦。齊天睿點頭應下,預備的時候頗費了心思,有叔父的話又隔著葉從夕,這禮輕不得更重不得,兩只大紅的禮箱掛了雙喜,里頭是酒、茶、兩張皮子并幾匹上等的綢緞,次日又往粼里親自登門。

    這一回再拜岳家,齊天睿多走了些路,上次下聘走的是粼里正街,不曾留意寧家庭院后門果然正臨湖。這一回特意驅馬繞了一圈,府邸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比自己的私宅大出兩倍還富余。如此庭院,小姐的繡樓與書堂該是相去甚遠,謹慎的人家甚而都不會有相通的路,若依葉從夕所言“常相見”,必是私下行事不少,看來二人果然有意。齊天睿不覺牙縫里吸了口涼氣,吐出來不甚暢快:這丫頭真真是個燙手山芋,讓他如何依著娘又依著兄弟?與那多出來的聘禮一樣:輕不得重不得,遠不得近不得,尚未娶進門已是讓他一腦門子官司!

    新姑爺登門拜望,岳家雖是驚訝,倒甚是殷勤,只是沒有提前預備,下聘那日正堂上擺的那架玻璃畫屏不見了,隨著不見的還有玉雕的香爐、紫檀的花架,此時除了幾幅贗品的畫,空蕩蕩的只有桌椅。這么快就現在親家眼中,齊天睿都覺著尷尬,可那老泰山倒笑得十分暖人,仿佛這寒酸場面與他毫無瓜葛,只應著新姑爺,一面甚為憂心老人的病,一面滿口答應更改吉日。齊天睿不覺在心里笑,這嫁妝預備起來倒真是便宜。

    商議完親事,寧家留他用飯,齊天睿原是想多留一刻,想著興許能見著那丫頭,等不及洞房花燭就想瞧瞧這麻煩的源頭究竟是個什么模樣,又轉念才覺自己愚了,無論平日如何不約束,今日斷不會讓新人相見,只得斷了念頭,施禮告辭。

    齊天睿只管在堂上禮數周正,倒不曾料到這廳堂外頭的窗沿兒上一雙眼睛正瞧他瞧得仔細,見他們告辭,一躍而下,一雙繡花鞋輕輕點在布滿苔蘚的濕滑上,仿佛一片小葉吹落在水面,輕飄飄不著一點聲音,不待他們出門,已是一溜煙消失在月亮門里……

    ……

    江南冬雨,綿綿不住,一旦扯開了頭,淅淅瀝瀝,晴日也是水霧朦朦,油傘遮不去,人如那水中的蓮蓬朵兒總是沾著一身水汽,濕漉漉的。

    轉眼就到了正禮的日子,前一夜,齊天睿陪著老太太用了一小碗粥,又耐著性子應著府里的安排走了一遍禮。彼時已是起了更,眾人勸就在新房歇吧,正好也瞧瞧有甚不妥的地方。齊天睿只道不了,明兒再瞧。人都笑說這可是要留到明兒的好兒呢,齊天睿尷尬賠笑,忽地覺著自己真是這天底下最敗興的人,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居然一個都沾不上邊。

    出門上馬往回趕,無意中瞧見夜空里居然遠遠地亮了幾顆星星,齊天睿暗慶幸,好歹明兒給個好天,不說威風莫讓他在馬上被雨淋得狼狽就是好的。豈料這天只悄悄兒地晴了一夜,隆明兒的時候又滴滴答答下了起來。站在窗前一夜未眠的閔夫人捻著佛珠,蒼白的臉龐微微露笑,這就是了,新婦逢不得好天氣,是非不斷非賢良。

    一大早起來,齊天睿就趕到齊府更衣。瞧著外頭飄散的雨絲,說不大可不一會兒也能將人潲個濕透,方姨娘說若不成就別騎馬了,現成預備的有禮車,不如就坐了。齊天睿正歡喜地想說好,一旁的齊允年道:大男人,一點子雨就受不得,坐車娶親,成何體統!齊天睿只得趕緊說是,侄兒也正是這個意思。

    金絲銀線,大紅的喜袍,配了朗朗身型、高鼻深眼難得一本正經的模樣,一出巷子口,聚集在兩邊屋檐下瞧熱鬧的人便都笑眉笑眼地說道:新郎倌真真好模樣,原先倒不知道這裕安祥掌柜的竟是如此這般。

    高頭大馬之上,齊天睿已是一臉水珠,好在有帽子不至于太狼狽,身上卻是遮不是,不遮也不是,沒覺出三叔說的男人氣勢只覺得濕漉漉的實在不適宜,便這路人毫無遮掩的笑聲傳進耳朵里,也一時胡亂分辨不出是夸還是損:他這模樣是不是不及山西福昌源那胖老頭子看著踏實?莫不要礙著生意了?

    前頭一百吹鼓手,后頭一百吹鼓手,不知原先大哥天佑娶親可是如此聒噪?吹吹打打,一路走,搖頭晃腦,和著雨水,居然熱鬧非凡,直把夾在中間的齊天睿吹了個頭昏腦漲,抹一把臉上的水珠回頭瞧瞧那八抬的喜轎,真想進去避一避。從來不知道娶親是這么個麻煩事,似是定要游街一樣讓自己這一排禮擔和這一身紅給世人瞧個夠。吹鼓手們更半天不挪一尺,就這么浩浩蕩蕩地鋪在街上,原以為那后晌的吉時定得太晚,此刻看來能挪到就不錯了。

    雨水綿綿,輕輕柔柔地滋潤著袍子上的絲線,打不透,濕潮裹了一身,那顏色倒意外地越發鮮亮,只是水邊風一過,涼意浸透。

    好容易挨到了粼里,一街兩旁擠滿了人,說瞧熱鬧倒不如說是等喜包,一路撒下去,人們在雨中搶得不亦樂乎,那喜樂便越發瘋了似地排山倒海。

    正堂之上,齊天睿大禮叩拜老泰山,眼見堂上又添了那玻璃花屏和一應華貴的擺設,富麗堂皇。禮官在堂外臺階上拖長了音大聲宣唱禮單,寧家大門里里外外擁擠的人頭便不時傳出“嘖嘖”贊嘆之聲。

    不一刻,吉時到,禮號長鳴,而后那尖聲的嗩吶又挑了起來。

    齊天睿被安排在院里正當中,迎候新人。雨似小了些,只是這府宅臨湖,濕氣更重,好在身上這上等的云緞是伊清莊莫大哥親自挑選贈送,料子極細密,自然成型又不沾身,許他能雨中款款挺立,擺出些架勢。隨著喜樂聲響,嫁妝一箱一箱從那月亮門里抬出來,齊天睿瞅著,大多都是聘禮回補,這親家倒也不避諱,回得原封不動。待那幾十箱的東西一排排落在腳下,終是遠遠地瞧見那紅彤彤的人兒來了。

    左右一個小丫鬟、一個喜娘攙扶著,鳳冠霞帔極隆重,看不出身型如何,朦朦細雨之中只覺得一簇開了花的火紅緩緩挪來。齊天睿遠遠瞧著,不知怎的心里頭生出些異樣來,原先從未想過成親,此刻倒忽地覺著媳婦二字清晰起來,怎么的都與這扛著行頭磨磨蹭蹭的模樣渾不相干,輕輕舒了口氣:好在有約在先。

    人已來在眼前,個頭兒果然還不及他肩膀,喜服似是不大合身,人像被裝在里頭,勉強撐著。喜娘呈上紅綢,給他二人一人握了一頭。齊天睿握了轉身就走,幾步抻開,正要上臺階,手中松松的綢子忽地拽不動,身子不防備,腳下嶄新的青緞高靴正踩在濕滑的苔蘚上,狠狠一個趔趄,眼看著就跪向那石階。齊天睿心呼糟了!一閃念的功夫手中的綢子猛地往后一緊,像是盤船的繩索將他穩穩拽直,大紅錦袍遮著,他便只是小小踉蹌了一下。

    齊天睿腳下站穩,將將緩了口氣便驚訝不已:這么小個東西力道倒不小,回頭瞅瞅,紅綢上一雙小手清冷的雨水里泛著青白,濕濕的……

    “爺,吉時未到呢,您老怎的就抬腳走了?”石忠兒湊上來悄悄道。

    “混賬東西!剛兒你干嘛去了?”齊天睿恨罵了一聲,喜樂這時換了迎娶的曲子大肆聒噪起來,定了定神,端端正正牽了新娘子走。

    娶親的隊伍回到金陵已是華燈初上,齊府大排喜宴,鑼鼓喧天,整條街都高高地挑了大紅的喜燈,細密的雨絲籠罩著燈光恍恍,紅暈滿照。

    原本喜堂設在福鶴堂,以便新人向病中的老祖宗行禮。誰知一大早老太太竟是坐了起來,許是心里歡喜得緊,一天精神十足,后晌的時候換了老壽星的喜服非要到前廳受禮。齊允壽齊允年兄弟二人駁不得只好應下,這便又趕著安置正廳,貴妃榻換去了太師椅,暖暖和和地鋪墊得十分厚實。

    新人進門,一家子喜氣洋洋,更有齊允年的夫人和兩個女兒亦正好從京師趕來,齊家上下幾十口人團團圓圓齊集老祖宗膝下??粗鴮O兒孫媳紅彤彤一對人兒大禮叩拜,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

    這一刻,提心吊膽的眾人都算松了口氣,也無人再嘀咕陰天雨水如何如何。

    喜樂又起,這一回換了笙管,不似那邊走邊奏的粗獷吵嚷,喜慶且不失律調,十分應景。出了正廳,擁上來一大群人,多是來賀喜的親朋好友,亦有陪著熱鬧的家下人,熙熙攘攘地一起把新人往洞房送。

    ☆、第10章 初次相見

    齊天睿這些時從未往新房去瞧一眼,這會子只隨著走,手里的紅綢子軟塌塌的,偶或暗下一抻,后頭一點反應都不見……

    府宅大,從正廳往西院來要穿堂過院,還有好大一個花園子,也是處處扯了紅綢挑著燈,燈火通明。只是這提前預備好的路線原是為了賓客能一路陪著新人說笑喜慶,卻沒算計到陰雨,這一會兒七拐八繞,齊天睿一身喜袍早已濕漉漉的,想著那蓋頭下的人悶著也好不到哪兒去。

    總算來在新房前,抬頭看圓圓的月亮門上三個圓隸書:素芳苑,紅燈映照,雨絲朦朦,極別致。齊天睿不覺一挑眉,這名字誰取的?尼姑庵似的。進得門來,匠人們倒是別出心裁,這一處別別扭扭強隔出來的小院,花枝滿布,老樹漫遮,殘去的冬依然留著花泥芬芳,和著濕濕的雨水腥氣,滿院子清香。

    院中兩處亭臺,一座仙橋,溪水潺潺,深處便是那賞花樓。進了樓下廳堂,兩排黃花梨交椅,中間夾著梅花洋漆高幾;正中八仙桌,兩把太師椅,堂上一幅趙孟頫的鵲華秋色圖,兩旁配了鸞鳳和鳴的對聯。齊天睿瞥了一眼:真真糟踐一幅好畫。還不如從前的畫案、畫屏、貴妃榻來得得意,如今只比那衙門公堂還呆板。兩廂雕空玲瓏板壁隔出東西各一間,人多簇擁,目光躍過人頭依然能瞧見那廂墻上滿架子的書,不覺心笑:這也是費了心思,不知可安插些什么書?

    西南角處木樓朱漆,并不寬大,賓客皆止步于此。新人紅綢款款而上,前頭兩個丫鬟捧著龍鳳燭,身后隨著六個喜娘,托著喜稱、喜酒、各色生果捧盒,從踏上樓梯起口中便唱起喜詞。

    及至樓上,猩紅錦緞棉簾高高打起,紅燭洞房里迎候的“全福人”自是大哥天佑之妻蘭洙,還有齊允年的一對雙胞小女兒秀婧秀雅也悄悄藏了上來,此刻幫不得什么忙,只管瞧著滿身通紅的新郎倌嗤嗤地笑紅了臉:“二哥哥好標志呢!”

    掩下簾子,齊天睿大大舒了口氣,這一步一正經的總算挨完,也管不得喜娘們還念念叨叨、成雙成對地擺放捧盒,一把將紅綢子扔進蘭洙懷里,摘下喜冠隨手丟到了條案上,一面解著腰帶一面口中叫渴:“丫頭!快倒茶來!”

    “哎!”小丫頭秀雅得了令似地立刻顛顛兒著去倒茶。

    蘭洙捧著手里的綢子驚得不知所以,這新娘子還當地站著、一身的鳳冠霞帔蓋著喜帕,這尚未對飲撒帳就被撇開算什么道理?雖說自己年紀輕、不大懂得這里頭究竟多少規矩,可這沒坐上龍鳳榻就斷了的歡喜結絕不能是好兆頭??汕颇俏粻?,早已把大紅的喜袍脫了下來不知扔到哪里去,此刻一身的銀襖兒細中衣兒,白恍恍的,自顧自坐了大口喝著茶,哪里還有要行禮的意思?

    一旁的喜娘們也驚得瞪圓了眼睛,好在都是府里的管家主婦們,深知這其中厲害,但凡傳了出去,動了家法可就不單是這不管不顧的小爺,遂都咬碎了牙屏著氣只當沒瞧見。

    蘭洙強自鎮定,挽了綢子小心上前攙扶著新娘子往喜帳去。女孩倒安安靜靜隨她走,想來那蓋頭底下也遮不住這一番冒犯,蘭洙卻也想不出什么好話來安撫,只得輕輕覆了那冰涼的手。

    安置好里頭蘭洙又趕緊出來,沖著齊天睿那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樣嗔道:“天睿,meimei們都在呢!”

    “我耐不得了!”齊天睿叫苦,“嫂嫂,我記得莫大哥送了好幾套衣裳過來,可是都在這兒?快取一套來我換上?!?/br>
    “嗯,伊清莊的衣裳多少難得,送了你二人一年四季的呢?!碧m洙一面應著一面接了秀婧拿來的手巾給齊天睿擦著背后打了潮的發絲,“都在后頭衣櫥里,可統共就三套正紅的,一套拜堂,一套明兒見禮,一套歸寧,此刻如何換得?”

    “還顧得那些個!”齊天睿不耐,“誰還當真認得!快些拿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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