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孟清河已經把飯桌給收拾好了,用抹布把上頭的油漬擦得干干凈凈。她給自己穿上了圍裙,開始洗起了碗,“為什么???我想想,”她把洗好的碗疊在了一起,“我那時候呢,向往外界自由自在的生活,想要重新回到城市,希望她能帶我走。她那時候很信任我,也就和我有共同語言了,還給我看過她侄女的照片呢,像個團子一樣,粉雕玉琢的。后來啊,我告訴了她通往外界的道路。我們倆商量好一起走的,等真的要走了,我又后悔了,在這里我有割舍不下的人,就讓慧露jiejie一個人離開了?!?/br> 她把碗的水瀝干,放到了碗柜里,“我在想,我在這里那么孤獨,明明向往外界的生活卻不得不留下。憑什么慧露jiejie能走,在那個花花世界里逍遙自在。倒不如讓她留下來陪我呢,反正她不是很喜歡我嗎?于是我把她逃跑的事情告訴了你們,我沒想到她會死?!?/br> 南山聽到這里,只覺得荒唐的可以。 孟清河把這個屋子打掃地干干凈凈的,說,“對了,忘了告訴你們,南山就是許慧露的侄女呢!被埋在后院的許慧露尸體已經被人動過了,不用猜也是她。我呢,一直藏著慧露jiejie的身份證,今天去看,也不見了,估摸著也是她拿的,這會兒應該去報警的路上吧。幸好這里偏僻,警察趕來要好一會兒功夫呢?!?/br> “你也是幫兇!”童老太太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也是跑不了的?!?/br> 孟清河笑了笑,“我當年不過是個年少無知的小姑娘而已,準確來講,我現在還是個受害者呢,幫兇是這個村子的村民吧,”她冷下了臉,“本來不想那么快行動的,我膽子可小了。這一來該走的人走了,我沒有牽掛了。二來嘛是你們逼我的,我當年失去孩子后,疼的死去活來。你們竟然還想讓我去看穆醫生,我估摸著吧,這次你們是會讓我把孩子給生下來的。若是看到是女兒,保不齊會把她掐死。這三是因為南山的到來,讓我產生了些許愧疚感。也是時候下手了,拖來拖去,也不知道拖到什么時候?!?/br> 她有些可惜地說道,“本來還想讓南山作為見證者的,可惜,他們逃得太快了?!?/br> “你就不怕警察來抓你嗎?” 孟清河輕聲笑道,“不會的,我都已經算好了?!?/br> 她打開了門,光略微有些刺眼,她用手遮了遮,轉頭對陶家人說,“你們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不用想著有人會來救你們的,會來這個家串門的也就只有李嬸。不巧,她今天出遠門了?!?/br> “你去干嘛?” 孟清河笑得溫婉,“媽你真是健忘,不是說好要帶我去看穆醫生的嗎?我去拿一下行李就回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89章 孟清河先回了自己的房間,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大布包,放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和一把尖刀進去,又把偷偷放在棉衣里的錢,以及陶明放在上了鎖的床頭柜里的錢,統統取了出來,放在了貼身之處。 她的手點了點太陽xue,“還有那兩個老東西的錢?!?/br> 孟清河熟知童老太太的藏錢之處,從床底板下找到粘在上頭的塑料袋,她看了錢的厚度,十分滿意。 零零碎碎的,也有好幾千了,夠她在外頭生活一段時間了。 “嘖嘖,”孟清河歪了下頭,“落荒而逃的人家里是該怎么樣呢?” 孟清河想了想,把房間抽屜里的東西在地上扔了些,又把衣柜弄得亂糟糟的,拿了兩三件陶家人的衣服,放在另一個包裹里…… 她布置了一番,還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等她覺得布置地差不多了,就離開了房間,沒有關門。 …… 聽到此,顧升不住點頭,“警察是說陶家人提前得到了消息,倉皇逃走了?!?/br> 根據現場來看,的確像是那么一回事兒。 未想到是孟清河布的局,她算得倒是好。連警察都被她戲耍了,這一開始的調查方向就是錯的?!?/br> 他又有些不明白,“既然陶家人都被孟清河殺死了,總該留下點蛛絲馬跡。而且,她也沒有時間處理尸體?!?/br> 她雖強壯,到底還是個女子,又能把尸體藏到哪里去? 南山說:“你聽我講下去?!?/br> “嗯?!?/br> …… 孟清河沒有急著回到飯廳,她去了后院一趟,跪在埋著許慧露尸骨的梨樹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格外慎重。 她之后靠坐在了梨樹下,“慧露jiejie,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也不求你的原諒了。只是知會你一聲,陶家人今天就要死了,馬上就會下來陪你了,我也要開始新的生活了,我向往的生活?!?/br> 坐完這些后,她依舊沒有去飯廳。反而關好院子門出去了,大約不到五六分鐘的路程,她來到了一間有些許歲月痕跡的老屋,墻外滿是爬山虎。 她在外頭站了一會兒,說,“還是不進去了,我知道即便是你死了,也是不愿意見到我的。就在外頭跟你說一聲吧,我走了,不會回來了?!?/br> …… 顧升問,“這又是哪里?” “是孟阿姨原來的家,”南山回憶,“那時候隔壁的鄰居看到她了,同其打了招呼,說:阿河又過來打掃屋子了,還真是孝順啊。父親都走了那么多年,你依舊每天都會過來看看?!?/br> 孟阿姨微微頜首,“今天是路過,就不進去了?!?/br> 顧升聯想到之前南山同自己復述的話:該走的人都走了,她沒有牽掛了,在原來的住所又說即便是你死了,也是不愿意接到她的。再結合孟清河鄰居的話,每天都會過去看看。 他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會不會孟宅一直有人住著,最近那人才死了?!?/br> “我也是這么想的,只是孟父已經死了好多年了,孟母也早就離開陶源村了,我實在是想不通住在孟家的……”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微微抓緊了手中的蘋果。 “你想到了什么?”南山問。 顧升笑著搖了搖頭,“沒有頭緒,待會兒跟警察說一聲吧,讓他們去檢查一下那個孟家。你接著說下去?!?/br> “好?!?/br> …… 孟清河匆匆回到了陶家,徑直去了小屋,里面擺滿了農具,她選擇了兩把鉤刀,又從里面推出了一輛手拉車,上頭放著兩大捆稻草,還有她準備好的包裹。 她把手拉車放到了走廊前,去了飯廳。 陶老爺子,童老太太面對面坐著,而陶明依舊在地上躺著,那沉默而又靜止的畫面,宛如一幅詭異的油畫。 見孟清河來了,童老太太努力張了張嘴巴,卻一個字音也發布出來,只能憤恨著盯著她看。 童老太太的瞳仁邊上有些血絲,這藥的毒性并沒有孟清河說得那般輕。 孟清河看著童老太太笑出了聲,“用力盯著吧,好好看看我,這是將要殺死你的人?!?/br> 聽到這話,童老太太頗有些頹然,自己除了表達自己憤怒的情感,根本不能做什么。 孟清河把裝有碗和螺螄殼的袋子放到車上,先后把陶老爺子和陶明搬上了車子,兩個人平躺著剛剛好。 她在上頭蓋了一塊毯子,又仔細鋪了一層稻草,確保外人看不出來車上有兩個男人,最后她把童老太太背上了車子,等其在手推車上坐好之后。 孟清河開始拉起了手推車,她臉上帶著暢快的笑容,那是對自由的美好向往。 她抬頭仰望著天空,“好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天空了,真的好藍?!?/br> …… 就這樣,孟清河拉著手推車,朝穆醫生的住所走去。 途中還碰到了桃嬸,桃嬸手里拿了只籃子,里面都是野菜。 桃嬸率先同孟清河打起了招呼,“呦,這是要帶著你的婆婆去哪里?” 南山以為孟清河會驚慌失措,會表現出一絲不安緊張的情緒,可她沒有,表情無比自然。 孟清河索性停了下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憂心地說道:“我婆婆生病了,虛弱地連話都說不了。正巧我也要去穆醫生那邊看肚子,就一起去了?!?/br> 好不容易見到村里人了,童老太太拼命地朝桃嬸使眼色,不斷地朝她眨眼睛。 可惜桃嬸領悟不了,反而對孟清河說,“你媽的眼睛紅紅的,還一直眨眼睛,是不是里面進了沙子?” 孟清河深深地看了童老太太一眼,“好像是有那么一點,我給她吹吹就好了?!?/br> “嗯,說起來光顧著挖野菜,家里的飯還沒來得及做呢,我走了?!碧覌鹉弥换@子,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趕。 “桃嬸慢走?!泵锨搴釉诤竺婵蜌獾卣f道。 等其一走,孟清河瞇著眼睛了盯了童老太太一會兒,猝爾笑出了聲,“媽,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不會有人會來救你的?!?/br> 孟清河又上路了,嘴巴里哼著南山聽不懂的歌曲,應該是當地的歌曲,童稚而又簡單的曲調,帶著揮之不去的憂傷。 穆醫生的住所在大山深處,那邊只有其一個人住。 因著不太有人走的緣故,路有些有些崎嶇不平,孟清河推著手拉車到了穆家時,已經大半個小時過去了。 山中清涼,孟阿姨氣喘吁吁,汗倒是沒流出一滴。 她敲響了穆醫生的門。 穆醫生初時見到她還有些詫異,夾雜著些許恐懼。大約是當初孟清河被其弄掉了孩子后,她狠狠地找了穆醫生麻煩的緣故,給穆醫生留下了心理陰影 南山終于見到了穆醫生,是個滿頭銀發,臉色紅潤的老太太,氣質沉靜。 孟清河往里探了探,“里面還有病人嗎?” “沒有了?!蹦箩t生死抓著門不放,神色警惕。 孟清河笑了笑,“你干嘛那么怕我,當年的事,最后還是我給你道歉了呢。你是陶源村唯一的醫生,我能把你怎么樣,”她倒退了一步,指了指陶老太太,“我媽今早起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忽然就手腳不能動彈了,嘴巴也歪了。我看是中風的癥狀,你能不能來看一下?!?/br> 陶老太太背對著穆醫生,是以穆醫生見不到她的正臉。 “進來吧?!蹦箩t生轉身往屋內走去,門是開著的。 孟清河應了聲,把陶老太太背了起來,背后別了把鉤刀,又仔細地鎖好了門。 她把童老太太放在了長椅上,同正在燉藥的穆醫生說,“你給看看吧,我媽到底是怎么一個情況?!?/br> “嗯?!蹦箩t生淡淡地應道,依舊在看自己煮的藥,似乎是想要給孟清河一個下馬威,讓其干著急。 孟清河又有什么好著急的呢,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微張著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干著急的童老太太。 穆醫生也沒有晾著她很久,她戴上了老花眼鏡,湊到了童老太太的面前,翻了翻她的眼皮,又瞧了瞧她的舌頭。 “不妙??!”穆醫生把眉頭皺成了川字型,“她的癥狀倒像是中了一種毒?!?/br> “什么毒?” 孟清河如一只狡猾的黑貓,在逗弄著她的食物。 穆醫生搖了搖頭,“記不清了,在醫書上見……”她猛地抬起了頭,“是不是你給她下的毒?!?/br> 孟清河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果然老了,這么久才反應過來?!?/br> “你想要干嘛?” 孟清河不語,從身后拿出了鉤刀,一步一步地走近了穆醫生。 穆醫生從她眼里看到了濃烈的殺意,沒有求情。 當機立斷,拿起了旁邊藥已經煮得沸騰的罐子,直接就朝孟清河扔了過去。 孟清河快速閃到了一邊,那罐子砸到了童老太太的大腿上,guntang的藥汁直接觸碰到了皮膚,童老太太本有些僵硬的表情,那時有些扭曲,想來是疼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