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司馬初雪只穿了中衣,得舍也是,而旁的人卻是衣著整齊,這樣鮮明的對比。莫名讓人覺得羞恥。 雒妃面色很冷,她雖不曉得今個晚上秦壽動的什么手腳,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逮個正著,還有不打誑語的玄明法師在,她倒要看看司馬初雪如何收場。 不過,總是她心頭很不舒服,也為皇帝哥哥抱不忿,率先開口譏諷道,“司馬家好樣的,教養出個這樣不知廉恥的皇后出來,莫不是將天家顏面都讓地上踩不成?” 司馬太君面色如霜,她冷冷地盯著司馬初雪,唇緊緊抿著,不發一言。 雒妃繼續道,“這樣的丑事,將司馬家滅九族亦綽綽有余!” 提及家族,司馬初雪朝雒妃看過去,爾后就見她面露譏笑,“怎的,公主心悅之人恰巧不心悅你,就這樣記恨兩情相悅的?” 總歸她是豁出去了,今晚的一切,就算沒什么,她也是洗不清的,更何況她與得舍本就有首尾,且她也受夠了雒妃的嬌縱跋扈。 雒妃冷冷一笑,“本宮再是如何,也還知道人活臉樹活皮,可不敢像你這樣沒臉沒皮,沒羞沒躁,連個禿頭和尚也下的去口?!?/br> 聞言,司馬初雪清清淡淡地笑了,她特意看了眼秦壽,這才道,“你這樣嬌縱到根本沒人會真心心悅的公主,又怎會懂得不羨鴛鴦只羨仙的滋味,誰你怎么說,本宮今日就這樣了?!?/br> 她倒是破罐子破摔,連家族也不顧忌了。 雒妃恨不得給她兩耳光才好。哪知秦壽驀地攬住她肩,嘴角難得帶笑的對司馬初雪道,“皇后眼神不好使,不僅識人不清,還不明所以,什么叫沒人會真心心悅公主?皇后莫不是當九州是死人不成?” 這話里的意思十分耐人尋味,分明沒說的直截了當,可細品之下,卻耐人尋味。 息潮生總是對司馬初雪心生了失望的,這會見她竟對雒妃還出言不遜。故而那點失望瞬間散去,盡數化為汩汩殺意的怒意。 他看都不看她,只對司馬太君道,“太君,以為此事要如何處置?” 興許早就意料到了今日,也或者是時常提心吊膽著,這會真撕破了那層皮,她反而冷靜的很。 她也一早就想好了,遂道,“不宜聲張。那就尋個由頭撤了皇后的后位,畏罪而亡吧?!?/br> 說不傷心,那是假話,必定怎么也是嬌養長大的司馬家女兒,可這些年來,因著個和尚與當初的進宮之事,彼此早已離心,故而她根本想都不想,就選擇了棄車保帥的做法。 司馬初雪卻是一震,她怔怔望著司馬太君,倏地竟忘形地笑了起來,“你果然是舍得的,當年不顧我意愿,執意送我進宮是一遭,今日又是以遭,除了這些,還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來的?” 司馬太君古井無波,她雙手拄著纏枝蓮花紋的拐杖,一言一語的道,“你若要怪。就怪不是生在普通百姓之家,家族養你一場,非不求回報,若不然,你怎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了錦衣華服、富貴尊榮,而不付出一星半點呢?” 這樣的道理,雒妃也是曉得的,該說多半的高門貴女心里都心明如鏡。 但司馬初雪不這樣想,她臉上浮現出壓抑的苦痛來,“一星半點?我為家族付出的豈止一星半點。我的才華、我的親事、我所愛之人、還有我這漫長的一輩子……” 司馬太君不想在與她說下去,便揮了揮手,與息潮生支會了聲,當先去外面候著。 息潮生端坐著,他垂眸攏著手,臉沿疏朗,是一種截然與秦壽不同的清雅俊美,身上又有天生的貴氣,叫人輕易親近不得。 “朕也不與你為難,你自行了斷吧?!彼麑λ抉R初雪道。至于得舍,他卻是看向了玄明法師。 玄明法師捻佛珠的手一頓,還頗為艱難的道,“生,此去不準再入山門,與寺中毫無瓜葛;若求死,但憑做主?!?/br> 皇帝息潮生擰起了眉頭,玄明也是抓著他最不擅做決定的這一點,還是留有私心想留得舍一命,故而如此道。 雒妃瞪了玄明一眼。以她的身份并不好多插言。 秦壽卻是悠悠然開口道,“圣人,臣曾聽聞,這普陀寺后山,有一戒律崖,專是關押犯戒的佛門中人,而在崖底,則流放了一些窮兇極惡的大jian之徒,臣以為,這是個好去處?!?/br> 玄明眸色一厲,他撩起眼皮看了秦壽一眼,還是咽下了想說的話。 得舍卻是知道這戒律崖的厲害,他跪著爬到玄明面前,哀求道,“師父,弟子知錯了,弟子知錯了……” 他說著,見眾人無一人與他求情,他居然手一揚,就指著司馬初雪道,“是她勾引弟子的,弟子一直記得清規戒律,可她百般引誘,時不時上山擾弟子清修……” “住口!” 息潮生與司馬初雪同時喝道! 息潮生瞥了眼司馬初雪,見她整個人搖搖欲墜,面色蒼白,起先撐著的那點強勢再不復見,仿佛得舍的一句話就讓她徹底的崩潰了。 “得舍,你怎能這樣說我?你怎么……”司馬初雪愣愣看著得舍,仿佛很不明白。又好似覺得從未認識過他一樣。 息潮生不太意外,總是在生死面前,再是重要的也可以變的無足輕重了。 他順勢道,“將得舍關押戒律崖,此生不得出半步山門!” 這便是將得舍關到死的境地,玄明雙手合十,稱頌了聲阿彌陀佛,應下了。 司馬初雪與得舍的下場已定,息潮生便沖雒妃點頭,一行人出去了,只留了他身邊的太監在廂房里,非得親眼瞧著司馬初雪了斷了才行。 院子里,司馬太君早候著,她見息潮生出來,率先開口道,“圣人,老身教導無方,請圣人治罪!” 說著,她竟松了拐杖,就要與息潮生跪下。 息潮生也不去扶。一應等她跪,他冷冷瞧著,“太君,覺得這罪要如何治?” 司馬太君一愣,心里念頭卻轉的飛快,一瞬間,她忽的就明白了皇帝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心頭驟起悲哀,那是窮途末路的無望,她深深的伏跪下去道,“司馬家自來對圣人忠心耿耿,君若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是以,一應但憑圣人說了算?!?/br> 這話,便是將司馬家整個都架到了火上來烤,可為了保全家族希望,司馬太君不得不如此。 息潮生想了想,當前半步,彎腰將司馬太君親自攙扶起來,“朕從不懷疑司馬家的忠心,朕知道,司馬家就從不會讓朕失望的?!?/br> 司馬太君忙不迭地點頭,“司馬家歷經三朝,卻致今日丑事,所以家中規矩不嚴,如何為師?還請圣人恩準,司馬家該致仕了,不過,即便司馬家不再朝堂,那也是忠心于圣人?!?/br> 老太君更是心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這風雨飄搖的關頭,想抽身而退,隱忍下來,保全家族根本。 但息潮生如何肯,四大家族,少了司馬家,又誰來掣肘上官家,故而他拍著老太君手背道,“太君莫慌,朕明白著,如今朕下年還及冠親征,少不得還要司馬家的輔佐,故而,朝堂上,怎能少了司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