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聞言,解涼毓面色一變,不管他日后如何,目下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兒罷了。 他想了想,咬牙跪了下來,“小子愿向公主效犬馬之勞,但求公主能給予一二庇護,小子這條命便是公主的?!?/br> 這樣的話,雒妃不曉得聽過多少,然從解涼毓嘴里說出來,她并不相信的同時,又心生古怪的得瑟。 日后再是秦壽的左膀右臂又如何,現在他求的人可是她。 雒妃手里的團扇轉了轉,她沉吟片刻才道,“本宮怎曉得你那賬目就是真的?如此重要的東西,駙馬不自個藏著,卻落到了你的手上,說來誰信哪!” 似乎早料到了雒妃會這樣說,解涼毓不慌不忙的道,“紅妝樓一應異族頭面,皆是解左驍衛出面與異族接頭,是故這賬冊并未到過容王手里,且此賬冊以獨有的法子入賬,容王自信沒人能看懂,便很是放心?!?/br> 雒妃其實已經信了大半,“哦?這解左驍衛,本宮沒記錯的話,該是你同族兄長?!?/br> 不等解涼毓解釋,她又道,“你出賣自個的兄長,討本宮的好,解涼毓,你當本宮是傻的不成?” 解涼毓瘦弱的身子倔強地挺直了,他咬牙固執地道,“小子不敢欺瞞公主,嫡兄不仁,小子又何必以他為兄,相比早晚一天被他磋磨死,小子不若先下手為上?!?/br> “況,本就是存有殺母之仇的,又何必仁慈!”他輕言吐出這驚人秘聞,反倒讓人能高看幾分。 不愧是日后秦壽身邊出色的謀士,就沖這心性和膽識,雒妃幾乎想擊掌稱贊了。 不過,她仍是不動聲色的道,“哼,本宮若是你,自然找上駙馬表忠心才是,畢竟這容州,可是駙馬秦家的一畝三分地?!?/br> 解涼毓斂眸低頭,似乎為雒妃的不信任而覺的難受,又有一種被逼到絕路的無能為力。 好一會他才嘲諷一笑道,“容王麾下盡是能人,如何看的上十來歲的小子?!?/br> 雒妃搖著團扇的動作頓住,她想不明白上一世這樣走投無路的解涼毓是如何解了困境的,而他出現在秦壽身邊時,那已是四五年后去了。 “如若本宮同樣看不上,你又當如何?”雒妃悠悠的問。 聽聞這話的解涼毓,怔怔地望著公主,因為瘦弱而越發顯大的眸子,流露出透骨的絕望和無措來。 良久,他緩緩起身,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一下,可卻比哭還難看,“暫避佛門,帶發修行?!?/br> 說到這,那眸子里的絕望倏地被銳利破開,如冬雪消融,展露出汩汩野心仇怨,“待他日,欺我、辱我、壓我之輩,一一討還!” 第039章 駙馬:哭瞎,公主拒絕和我約會 薄薄的賬本,不過幾頁,猛一翻開,還以為是誰寫的詩詞歌賦。 槐序面色不太好看,她來回看了幾遍,不得不承認自個看不明白,“公主,婢子無能?!?/br> 雒妃不甚在意,她朝少年老成的解涼毓問道,“此賬冊出自解左驍衛,你可看懂幾分?” 解涼毓能以幼齡就干出出賣嫡兄的事來,自然也是聰慧無比的,他指著賬冊第一行的詩句答道,“一望兩三里,這說的是一車貨,以二銀入,十三銀賣,兩相一去,剩下的十一兩便是所賺銀兩,再是一車的量,所得即是此筆進項的盈余?!?/br> 槐序連忙取了毫筆,在紙上刷刷記下解涼毓說的賬,這樣一理,她頓時豁然開朗,后面的勿須提醒,她也能將這賬冊整理出來。 雒妃暗自點頭,解涼毓說的分毫不差。 這樣記賬的法子,是秦壽自創,蓋因她上一世想了解秦壽喜好,故而也是問詢過他的,當時,他也是解涼毓那般解釋的。 槐序似走火入魔,她嘴里念念有詞,一面看著賬冊,一面下筆如游龍,不過一個時辰,她就將整本賬冊整理的來一目了然。 “公主,這解左驍衛,可真是該死!”她將賬冊呈給雒妃,義憤填膺地道。 雒妃直接翻到后面,果然上面詳細記載著,解左驍衛哪年哪月哪日在何處與何人接頭,所收貨物多少,又是哪些貨物。 “哼,”雒妃冷笑一聲,眸色銳利刮人骨,“該死的何止解左驍衛,駙馬可真是大殷好大的衛國功臣,與外族私運金銀首飾不說,他膽子大到連牲畜糧食也敢與外族交易?!?/br> 聽聞這話的宮娥侍衛,包括解涼毓皆低頭不語,沒人敢在這時候冒頭,公主的怒火,不是一般人消受得住的。 雒妃捏著賬冊,力氣大的指關節泛白,她深吸了口氣,壓胸腔之中翻滾不休的憤怒,面無表情的對解涼毓道,“你的殺母之仇,本宮準了?!?/br> 這便是要對付解左驍衛解家了。 解涼毓并無多大的歡喜,他皺了皺眉,“小子多謝公主收容之恩,不過,還請公主允小子一個不情之請?!?/br> “說!”雒妃道。 解涼毓那張面黃肌瘦的臉上就浮起無邪又殘忍的淺笑,“解左驍衛的命,小子要自行動手!” 雒妃定定看著他,好一會才粉唇輕啟,“準!” 得到公主應允的解涼毓,眼一彎,露出焉壞焉壞的小尖牙,又顯出幾分的狡黠來。 即便雒妃目下就想動手,可她到底還是曉得不能當著秦壽的面。 她遂隱忍蟄伏下來,并讓槐序每日都到紅妝樓去繼續查賬,造出一種外緊內松的假象,她還時不時暴躁地摔上幾個杯盞。 是以,秦壽聽著延安的回稟,想象著雒妃無可奈何,張牙舞抓的色厲內荏模樣,心緒就越發的好了。 他甚至有一晚,忽起念頭,踱到安佛院那邊,落井下石的在雒妃面前晃蕩,無甚表情,可雒妃就是瞧出他嘴角微翹。 顯然,他同她一樣,但凡見著對方過的不好了,自個才能歡喜。 彼時雒妃正在用晚膳,她瞪著秦壽,嘴里恨恨咬著塊細嫩的雞脯rou,她硬是翻來覆去的咬,權當是在啖面前這禽獸的血rou! 秦壽難得頗有開懷,煙色的鳳眼都亮色了幾分,他自顧自的在雒妃對面坐下,屈指輕敲桌沿道,“再有十日便是端陽,公主若無事,府中今年的端陽宴,還要勞煩公主置辦?!?/br> 畢竟,哪家的端陽,都是當家主母在準備。 雒妃嗤笑一聲,她動作優雅地揩了揩嘴角,“本宮沒空,駙馬自個擔待?!?/br> 沒給她當家主母的中饋權利,這會需要了,就想起使喚她來著。